醉枕江山

月關

歷史軍事

嶺南,韶州東北二十余裏處,有壹座無名山谷,山谷四面環山,就連唯壹的出口,那條狹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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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九章 入彀

醉枕江山 by 月關

2025-3-10 20:30

  初秋時節,洛陽城裏猶自顯得悶熱,可這丹州城裏卻已是秋意襲人了。這丹州地境近半是山,處處濃蔭如蓋,即便是夏日最熱時也不會酷熱難耐,更不要說這般初秋時節了,是故時禦史掩了窗子,房中也不覺得發悶。
  房中不顯悶熱,可榻上的時禦史卻是兩頰飛紅,好似喝醉了酒壹般,額頭更是細汗膩膩。在他身下,躺的正是那位仕望河上偶然邂逅的小婦人。
  這小婦人姓謝,閨名鈿鈿,本是壹個商人婦,丈夫在北方經商,如今北方境況不佳,要回轉關內老家,丈夫留在後面料理壹些善後事,她先打了前站,歇在此處等候丈夫的到來。
  與時禦史熟了之後,閑聊起來,諸如自家因為不育,丈夫專寵幾房侍妾,對她如何冷淡無情的遭遇壹壹說出來,頗得時禦使的同情。謝鈿鈿又屢屢展示她琴棋書畫各項才藝,樣樣撓中了時禦史的癢處。
  時禦史本就喜她相貌端莊、氣質高雅,又憐惜她才識出眾卻紅顏薄命,在她曲意溫存之下,沒幾日工夫兩人便郎情妾意,暗通款曲,只差那最後壹層窗戶紙不曾捅破了。
  這幾日,時禦史並不曾誤了公事,他派家人扮作幫工力夫,到周邊鄉下去打短工,收割早熟作物,趁機與地主鄉人攀談逐事。時禦史深知,許多事情是瞞上不瞞下的,上邊要查可能費盡心機也難查到壹點脈絡,可是下邊的人早就盡人皆知了。
  然則妳真要去查,那些人又是絕對不會說與妳聽的,哪怕他正是深受其害的人。妳總要走的,他卻要祖祖輩輩在此生活。那些不仁的大戶又不是造反,妳治他壹個治不了壹家,他們寧可吃些苦,也不願得罪了鄉間豪強。通過私訪的法子,卻能打聽到真實消息。
  而他也搖身壹變化身糧商,專在城中幾處糧店裏出入,漸漸取得了他們的信任,多多少少了解了壹些情形。昨日,時禦史得到了壹條確鑿的證據,大喜之下多喝了兩杯,壹時控制不住,這小婦人又有意逢迎,二人便滾作壹團,作了露水鴛鴦。
  這層窗戶紙壹捅破,幹柴烈火可就壹發而不可收了。
  這時候,時禦史眼見身下的小婦人嫵媚中帶著端莊,矜持裏含著嬌羞,有種說不出的艷媚感覺,不由得情興勃發,俯首下去,捧住她春情蕩漾的發燙小臉,吮住她的櫻桃小口,咂了個結結實實。
  不知不覺間,時禦史便蹬掉了小褲,又扯下她的小衣,要做那入幕之賓。謝鈿鈿軟綿綿的壹雙玉臂撐住他的胸膛,推托道:“天色尚未全黑,羞人答答的,怎生是好。”
  時禦史喘息道:“小娘子恁般標致,叫人實在等不得了,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娘子請看。”說著把下身壹挺,硬邦邦地杵在小婦人軟綿綿的腹上,婦人嚶嚀壹聲,含羞掩面,再不言語。
  時禦史大喜,把那白花花壹雙大腿扛在肩上,瞧那細細壹道紅縫,搖頭晃腦地嘆道:“芳草萋萋,恁也迷人,削人之骨,蝕人之魂吶!”奮力向前壹挺,兩下裏齊聲壹哼,便是壹陣雲疏雨狂。
  這廂裏興發情濃,顛篩正狂,只聽門戶那邊猛的壹聲巨響,硬生生被人撞開來,許多青衣小帽家人打著燈籠火把直闖進來,就聽壹人大喊:“好個賤婢!難怪到妳房中尋妳不得,原來在此與人茍且偷奸!”
  那人壹聲喊,把個時禦史嚇得登時就軟了,慌慌張張自那婦人身上翻下來,就見兩個家人打著燈籠闖進來,中間壹人三綹長髯、道貌岸然,穿壹件圓領大袖直裰,頭戴軟角襆頭,威風氣派,著實不凡。
  時禦史只道是這婦人在北方經商的丈夫今日來了,只羞得面紅耳赤,無地自容,只好抓起薄衾掩面。那婦人赤條條滾下榻去,跪在那士子打扮的人面前,淚汪汪哀告道:“阿郎恕罪,非是奴家不守婦道,實是他迫力用強,奴家抵死不得,只好從了他……”
  時雨壹聽不由大駭,心中電光石火般壹閃,壹個念頭霍然跳上心頭:“仙人跳!”
  時禦史怒發沖冠道:“好!好手段!原來妳夫妻二人是使仙人跳的行家,想要訛詐時某錢財麽?妳們可知時某身份,信不信本官辦妳們個敲詐勒索、構陷官員之罪,流放三千裏!”
  那三綹長髯的士人愕然大驚道:“妳是官?妳是何方官員,既來本州,為何不住館驛,卻租住於此?本官堂堂壹州之牧守,豈會做什麽敲詐勒索、構陷官員之事?”
  時禦史驚了壹驚,怔怔地道:“壹州牧守?妳……妳是……”
  三綹長髯道:“本官丹州刺史李駿峰!”
  時禦史大驚失色,再指赤條條跪在地上自稱姓謝名鈿鈿的小婦人道:“那……那她是?”
  三綹長髯道:“那是本官妾室,因老妻善妒,居於府外,怎麽?”
  時禦史看看李刺史,再看看那謝姓小婦人,手中薄衾悄然滑落……
  ……
  同壹個夜晚,鄜州府。同樣的風清月朗,詩情畫意,幾道人影卻悄然潛入了鄜州倉,似乎正幹著梁上君子的買賣。潛進鄜州倉的正是古竹婷姑娘和她的三位兄長。他們已經從柯釗口中問出了鄜州倉的情形,如今柯釗已被他們轉移看護起來,充作重要人證。
  這些天在鄜州府行走,再與楊帆曾經說過的話壹壹印證,古竹婷終於明白楊帆所說的為何糧食對壹個國家如此重要,這些世家豪門又是如何通過糧食來控制或者影響國家大政方針的。
  豐收年利用他們巨大的財富買入糧食、歉收年再出售糧食,這只是牟取暴利的最簡單手段。從糧米充足地區購買糧食再運到發生糧荒的受災地區出售糧食,這就有大把可能影響急得火上房的當地官府,做出種種有利於他們的決策了。
  運糧這種事說來容易,可是除了官府也就只有他們才有這個人力物力辦得到。官府即便沒有互相推諉扯皮或者貪汙腐敗的行為,其辦事程序也不及他們簡化,辦事效率也不及他們迅速。
  因此地方官方唯壹能夠倚重的只有他們,而且是永遠只有他們,這就使他們立於不敗之地了。只要他們沒想造反,官府就不能巧取豪奪,壹切就得在國家律法允許的規則之內解決。
  如此壹來那些有求於人的地方官府豈能不予妥協?沒飯吃的老百姓是會揭竿而起的,這個後果比什麽都嚴重。所以,掌握著糧食的大戶豪門,從壹定程度上,就有了話語權。
  再壹個,有些地區以開礦設廠為主,有些地方以種桑養蠶為主,有的地方以種植菜油籽為主,有的地方則是以果蔬、蔗糖,釀酒、燒瓷或者漁牧業為主。這些地方人口多,農業卻不發達,糧食嚴重依賴從外地輸入。
  於是,從上遊控制了糧食收購、運輸、銷售的那些世家豪門,就可以控制糧食價格。糧食價格每提高壹分或者降低壹分,都直接影響到當地的生活水平,間接影響的就是當地百行各業的價格。
  產礦的就要提高礦產價格、產油的就要提高食油價格,產果蔬、蔗糖,釀酒、燒瓷或者漁牧為業的,都要相應提高他們的價格……
  而穿衣戴帽、住宿就餐、做工經商都漲價,那麽農民出售糧食、力夫販運糧食的價格當然也要上漲,於是糧食本身的價格還得再次上漲。糧食價格再度上漲,又刺激其他行業物價繼續高漲,如此惡性循環,終至不可收拾。
  這所有的變動,都關乎著國計民生,關乎著天下的穩定,統治者怎能置若罔聞?置若罔聞的統治者,或者解決不了這些困難的統治者,最終將使其成為激發社會各種矛盾的重要誘因,甚而走向滅亡。
  朝廷在任何壹個方面的決策,如果比較嚴重地影響到這些控制著國家經濟命脈的世家大族的利益,而他們在官府中扶植的代理人又無法阻止這些政令的施行,他們就可以動用這些經濟手段。
  這壹切是沒有壹個明顯的運作者的,它的作用又是實實在在的,這就是李太上所說的“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它在,但是沒有人感覺到它在。它在起作用,但是沒有人認為那結果是它起的作用!”
  而這僅僅是世家大族影響朝政的壹種手段,他們在政治上扶持代理上,文化上掌握輿論成為士族代表,經濟上控制種種與國家經濟密切相關的產業,哪壹項都能對朝政產生影響。
  古往今來,不知多少雄才大略的改革者最終折戟沈沙,身敗名裂,都是因為這種力量在起作用。當然,壹個強有力的政府,在這種力量發生作用時,也能通過它的政權力量進行調控和整治。
  可最終無論誰勝誰負,勝的壹方也將是元氣大傷,這是壹把雙刃劍,所以面對種種矛盾,整個社會大多數時候是在妥協中前進的,很少會發展到這種妳死我活的地步,可即便如此,也可見其力量之強大。
  “阿郎就掌握著這樣的力量!”
  壹想到這壹點,古竹婷就心潮澎湃。當然,她不懂,這股力量永遠都不是由壹兩個人來決定的。
  在以前,比如隋煬帝的變革影響到整個世家大族的利益時,那時並沒有如“繼嗣堂”這樣的壹個組織,是相同的利益取舍,使那些門閥世家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同壹手段,最終……這成為大隋滅亡的壹個重要因素。
  今世有了“繼嗣堂”的存在,使第壹流的門閥世家有了更密切的聯系,許多事情他們可以溝通商量著去做,這股力量比以前更加強大,但是要讓他們達成壹致,也不是壹件事兩件事、壹個兩個人就能決定的。
  可是無疑,如果在今時今日需要那麽去做,楊帆無疑就是那個釋放這股魔鬼力量的人。這就足以讓古竹婷產生頂禮膜拜的沖動了,那是多麽強大的壹股力量啊,而她……就在掌握著這股力量的那個男人身邊。
  “可惜那個男人吝於給我壹點點憐愛。”
  貍貓般躍過高高的圍墻,輕盈無聲落地,古竹婷的心中微微壹酸。
  古大並不知小妹正心潮起伏地想著什麽,他機警地伏在地面,仔細觀察片刻,指點道:“柯釗交代可能有問題的糧倉在那邊。”
  古竹婷收斂了心神,冷靜地壹瞟,道:“咱們先查左起第三座!”
  既然那邊壹座座糧倉都有可能有問題,為何要從左起第三座查起?
  古氏幾兄弟都沒有問,他們素知小妹機警,論腦筋他們是比不上的,小妹既然這麽說就壹定有這麽做的理由,於是相互壹打手勢,幾個人便化作幾道青煙,冉冉地向那座高大的糧倉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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