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

迷幻的炮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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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景十五年,景帝立貴妃董氏所出三皇子蕭鶴辭為太子,涉國事,享東宮位,承繼大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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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南榮 by 迷幻的炮臺

2025-2-17 21:24

  蕭稚幼時體弱,陽春三月仍裹著厚厚的棉襖,她最喜歡趴在父皇案前,看著父皇提筆寫字。

  潮景帝的字體遒勁,揮墨方寸,氣勢十足。

  師承名家,又自小習武,腕力遠超常人,寫出來的字便也金戈鐵馬,傲骨錚錚。

  自蕭稚記事起,父皇就不太喜歡說話,或者他不喜歡說廢話。

  蕭稚說:“今天要吃糖糖。”

  蕭韞將蕭稚抱到腿上,說:“不許吃,昨日牙疼今日還敢?”

  “還敢!”蕭稚脆生生道。

  潮景帝幹脆將蕭稚放在地上,由著她自己玩。伺候公主的嬤嬤們立在附近,防止公主磕碰。

  小孩子最喜歡在長牙掉牙的時候啃東西,那幾年,玄極殿內外,只要是木質器具,皆印著幾枚稚嫩的牙印。

  小小壹排,可愛又氣人。

  蕭韞提溜起認真咬床頭的蕭稚,好笑道:“小狗才亂咬。”

  “阿稚是小狗!”蕭稚歡快道,她最喜歡小狗,小狗是自己的夥伴。

  皇帝從懷中掏出包裝精致的油紙包,蕭稚眼前壹亮,張牙舞爪地走向父皇。她走路不穩,跌跌撞撞,撲進蕭韞懷中後,她咧開嘴,“啊——”

  蕭韞拆開糖紙:“只能吃兩顆。”






  蕭稚:“啊——”

  “啊——”

  蕭稚咬住父皇放在嘴邊的飴糖,邊嚼邊說:“要是嬤嬤知曉,我還似小時候般,同父皇這裏要糖吃,肯定得笑話我。”

  “藥太苦,待會再叫陶五陳送些蜜餞來。”蕭韞覺得藥涼得差不多了,說:“這是今日最後壹碗,喝完我們用膳。”

  蕭稚仰頭望著窗前懸掛的流蘇,撥弄了下,佯裝無意道:“遂鈺哥哥不同我們壹起吃嗎。”

  “他在外頭已經坐許久了。”

  出乎蕭稚意料,蕭韞溫聲:“妳問問,他願不願意同我們壹道用膳。”

  蕭稚跟著蕭韞的視線,壹塊轉向屏風,她只是試探而已,沒想到父皇竟同意了。

  “遂鈺哥哥,壹起用膳嗎。”蕭稚問。

  “……”

  屏風那頭的人沒回,蕭稚看著父皇胸有成竹的模樣,決定等壹等。

  冗長的沈默後,清冽男音傳來。

  “好。”

  皇帝能明顯感覺到遂鈺並不樂意,大概是為了蕭稚的情緒,礙著她的身體,這才從牙縫中蹦出寶貴的壹個好字。

  蕭韞想到遂鈺面上大抵極不爽快,臉拉得老長,他不由地無聲失笑,笑夠了,轉眼發現蕭稚正用復雜的眼神望著自己。

  蕭稚脫口而出:“父皇笑什麽。”

  “對不起,父皇。”話出口,蕭稚便後悔了,心中小聲罵著自己為何不再謹慎些,卻又隱約期待父皇能說些什麽。

  說什麽都好。

  例如,父皇只是覺得遂鈺可憐,才把他放在身邊養著。

  或者,父皇打算將他送回鹿廣郡,叫他和家人團聚。

  並非蕭稚在岸邊看到的那樣,父皇伏在遂鈺哥哥身上,兩個人狼狽又怪異,不像是君臣,更非普通親長,而為,為……

  蕭稚鼓足勇氣,聲如蚊蠅:“父皇,妳想收遂鈺哥哥為義子嗎?”

  蕭韞:“嗯?”

  潮景帝這才明白,蕭稚是在拐著彎地問他,他和遂鈺究竟是何關系。

  她心底期待著,遂鈺只是在父皇身邊辦差,並非其他什麽牽扯。

  蕭韞才從遂鈺那裏吃癟,又得耐著性子看顧女兒。壹國之君,從私宴丟臉,壹路丟回玄極殿,皇帝從未像今日這般煩躁,登時裝也不想裝了。

  “父皇想立妳遂鈺哥哥為皇後,阿稚覺得如何。”

  哐當!!!

  屏風那邊傳來什麽東西被撞倒的聲音。

  蕭韞繼續問蕭稚:“妳說好不好。”

  蕭稚瞳孔微縮,後背發涼,短暫的停滯後,她猛地掀開被子,連鞋也顧不得,用力推開蕭韞,腳尖碰到床邊腳凳,卻因身體向前而壹個趔趄,並未找到合適的平衡點,搖搖晃晃地撞在左手邊的柱子上。

  似是被鈍器擊打的疼痛,以點帶面地擴散開來。

  蕭稚咬著嘴唇爬起,撞開壹切想上前來扶她的宮人,沖到正在拾撿器皿的遂鈺面前,顫抖道:“遂鈺哥哥。”

  “小心。”遂鈺越過蕭稚,將最後的碎片撿起,吩咐陶五陳:“將公主的鞋取來。”

  陶五陳不放心,壹步三回頭地觀望著蕭稚的動靜。

  遂鈺耐心道:“沒關系,我就在這,想好了再說。”

  真面對遂鈺,蕭稚倒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麽

  似乎問什麽都是錯的,只要不問出口,這些擺在眼前的事實,是否會變夢裏黃粱。

  壹切忽然全部都能說得通了。

  作為質子,卻能肆無忌憚地出入皇宮,甚至帶著禁軍來往各處。明明忤逆聖上,卻不見陛下降罪。

  “父皇他……瘋了。”蕭稚目光空洞,低聲囈語。

  遂鈺蹙眉,捂住蕭稚的嘴,正欲警告她切勿多言,皇帝從屏風後現身,走到距離遂鈺半米處,站定。

  蕭韞:“都處理好了。”

  “嗯。”遂鈺點頭。

  皇帝語氣中帶著令遂鈺不快的得意:“阿稚,今日之事不會有人向外透漏半個字,父皇希望妳也能聽話。”

  蕭稚眼皮微動,雙手軟軟垂下,無力道:“是,父皇。”

  眼前的男人,先是皇帝,才為父。

  蕭稚壹直知道自己受父皇寵愛,無非是他膝下最乖巧的女兒,且因為是女兒,沒有爭奪皇位的資格,她才能肆意享受這份嬌縱。

  但現在她威脅到了皇帝的秘密,若不能閉嘴,或許結局也不會太好。

  “原來原地踏步的人,只有我而已。”蕭稚自嘲道。

  那些帶著她玩耍的哥哥姐姐,如今為了權勢互相啃咬撕扯。她以為待自己極好的遂鈺哥哥,仍舊保持著那份真摯的情誼,她還能跟在他身後,做個小跟屁蟲,陪他讀書念字,走過春夏秋冬。

  遂鈺沒有壹刻像現在這般,想抱壹抱眼前的女孩。

  但他深知,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安慰蕭稚。

  他只能努力握緊她的手,讓自己的體溫溫暖蕭稚的手指。

  蕭稚沒用晚膳,被蕭韞刺激後,像是遊魂般喃喃自語,最後力竭沈沈睡去。

  遂鈺坐在飯桌前,沒什麽胃口,桌上都是蕭韞喜歡的菜式,皇帝吃得津津有味。

  按照往常,蕭韞見他不食,定會想方設法叫他咽下去些。但今日,蕭韞像是沒瞧見他這個人般,將他當空氣。

  是啊,他們才吵了壹架,怎麽能壹團和氣呢。

  遂鈺斟酌著稍後要說的話,耳邊傳來蕭韞的聲音:“想走,便走吧。”






  “!”

  遂鈺蹭地站起,帶倒身後的凳子,驚詫道:“什麽?”

  蕭稚將筍片放入口中,細嚼慢咽,完全吞咽後繼續道:“朕想過了,如果妳想走,那便走吧。”

  遂鈺:“蕭韞——”

  “不過不能作為南榮遂鈺離開。”蕭韞淡道,“南榮遂鈺因救落水的五公主,奮力將公主推上岸,卻因力竭而沈入湖底身亡。”

  “妳覺得這份詔書這樣寫,如何?”

  當然是,當然是。

  遂鈺被突如其來的驚喜沖昏了頭腦,連著說了好幾遍當然是。

  “當然很好!”遂鈺說。

  這是蕭韞初次松口,在被蕭稚撞破後。

  是因為蕭稚嗎,不,蕭稚在蕭韞心中並未占據最大分量。

  蕭韞似乎只愛自己,憑借著自己喜好處理關系。

  “所以我們可以好好吃頓飯嗎。”蕭韞說:“妳的湯藥在飯後喝,太醫叮囑過。”

  難以抑制的喜悅直上眉梢,遂鈺總算是有了胃口,直至飯後出門,整個人都是飄的。

  他繞著玄極殿晃悠,邊消食邊對越青說:“他終於肯放我走了,他怎麽能放我走呢,越青,妳快掐我壹把,讓我看看這是不是真的。”

  越青半信半疑,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並不可信。

  但公子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公子多年未曾像現在這般,如此發自心底的燦爛地笑過,既如此,為何不說些讓公子合意的話。

  於是越青說:“公子,萬壹是陛下欺騙妳呢。”

  “……看著不像是框我的樣子。”遂鈺回憶蕭韞的表情,轉而說:“或許是他落水後,腦子也清醒了吧。”

  越青:“若陛下真放公子回去,為何還要擬壹道公子身亡的文書,擇日昭告天下呢。”

  既然是死在宮裏,應該悄悄叫南榮王府將人領回去吧。

  遂鈺想了想:“禦前行走與巡防營副統領,副統領官職高。朝中官員身故,不都得報備吏部,或許是吏部需要造冊登記吧。”

  當晚,遂鈺便簡單收拾行裝,將放在玄極殿內貼身用的東西,全部帶回府了。

  蕭韞買下的府邸,或許也住不了多久。

  遂鈺先去兄長院中請安,同褚雲胥說了好壹陣子的話,才獨自晃晃悠悠回院裏待著。

  他平躺在廊下,月光滲透竹簾,匍匐在他腳旁。

  略壹探頭,皎潔便立即落入目中,遂鈺伸直手臂,舒展五指,透過受傷的手指,竟叫他看見,本不該在滿月之時,出現在黑夜的星辰。

  此刻真是松快極了,沒有那些煩惱的差事,更不見令他厭惡的皇帝。

  出宮時,禁軍將他攔住,向他索要令牌。

  禁軍道:“公子日後進宮得同其他人那樣報備。”

  遂鈺心中想著,能出宮,誰還回宮,連聲答應道:“宮裏的規矩,我明白。”

  值守的壹眾禁軍,通常都是見慣了這位大人手段潑天,站在宮門口打人殺人。

  哪像現在,壹副極好說話的模樣,壹舉壹動都笑吟吟的,不知在高興什麽

  於禁軍眼中,自由出入宮,即為皇帝身邊的紅人。南榮遂鈺受此殊榮多年,卻只是在此刻,卸去令牌的時候,露出令人費解的笑意。

  禁軍撓著頭,目送遂鈺公子離宮,身旁的老禁軍看不下去了,對準年輕禁軍的頭盔,壹巴掌拍上去,罵道:“別看了,好好當妳的值。”

  “遂鈺公子好像挺高興的。”年輕禁軍說。

  老禁軍在軍中混跡多年,臭著臉道:“上頭的人怎麽做,且看著便是,別多嘴議論,妳有幾條命可丟!”

  ……

  翌日,晨起。

  壹家人坐在前廳用飯,南榮栩著騎裝,見遂鈺握著湯勺打瞌睡,與褚雲胥相視而笑。

  褚雲胥晃了晃遂鈺,柔聲:“別睡了,妳大哥今日要帶妳去個好地方。”

  “好地方?”遂鈺打哈切,問道:“大都的好地方,這些年我都逛完了。”

  褚雲胥忍俊不禁:“駐紮在城外的軍營,不想去看看嗎。”

  軍什麽?

  遂鈺立馬清醒了,連聲道:“去去!”

  南榮栩:“將碗裏的湯包吃完才許去,軍醫已經在外頭候著了,妳這手指頭,又是怎麽搞的。”

  遂鈺吐吐舌頭,沒敢說自己同蕭韞落水的事,兩三口吞掉湯包,興沖沖問褚雲胥:“大嫂,妳說我穿什麽好。”

  “是前日妳送我的那套嵌著銀魚的衣服,還是絳紫色可以配白玉蹀躞帶的那身。”

  褚雲胥沈吟片刻,提議道:“夜裏下過雨,校場怕是泥濘,今日正好是摔跤比賽。軍中將士定攛掇妳與阿栩比試,說不定會滾壹身泥回來。”

  “但銀魚那身襯得妳氣色好,臟了也無妨,回來大嫂幫妳洗就是。”

  “嗯?”吃粥的南榮栩警覺,兇神惡煞地嗯了聲。

  遂鈺連忙擺手:“哪能勞煩嫂嫂,我自己洗!”

  褚雲胥用肩膀碰了碰南榮栩,笑罵:“別嚇他。”

  南榮栩無奈:“父親總怕遂鈺回鹿廣郡,被母親慣壞,我看等不到回鹿廣郡,這小子便要被妳寵得壹身毛病。”

  軍中每兩月便會舉行壹次摔跤比賽,有助於團結士兵,更促進感情。

  於軍隊而言,軍心與士氣密不可分。

  主將得有能力服眾,將士得有心氣向更高的職位攀爬。






  官位能者居之,這是南榮軍的鐵律。

  京城附近只駐紮著禁軍與巡防營,朝廷給南榮府批的臨時營地,與大都隔著兩座山,光是騎馬,便得行壹日有余。

  南榮栩知道遂鈺騎術不賴,便沒準備馬車。

  誰知遂鈺半道便不行了,趴在馬背上累得夠嗆,胯骨像是被人左右夾擊,來回拉扯,臉色壹陣青壹陣白。

  “世子,要不要給四公子準備馬車。”竇岫問。

  左雲卿:“準備壹個吧,我們小公子比公主還嬌貴。”

  遂鈺:“……”

  “不必!”遂鈺說。

  連左雲卿這個書生都沒喊累,自己好歹也是習過武的人,怎麽好意思坐馬車!遂鈺心裏憋著壹口氣,不願被當特殊。

  書生打開折扇,操控著馬,緩慢地來到遂鈺身旁,與他保持勻速並行。

  左雲卿笑瞇瞇為遂鈺扇風,道:“我們世子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四公子若覺得撐不住,向世子撒個嬌。”

  “說些大哥求求妳讓我坐馬車吧,之類的話,抵達下壹個補給點,自然會有馬車等著妳。”

  遂鈺的手臂與肩膀持平,軟軟朝著左雲卿無力揮拳,表示抗議。

  南榮栩頷首,竇岫揚鞭飛快向前奔去,馬蹄帶起塵土,左雲卿又說:“看,大哥吩咐竇岫去找馬車了。”

  若手中有針,遂鈺定將左雲卿這張嘴,縫得結結實實!

  其實南榮栩早便料到,遂鈺會受不了這種長時間的騎行,只是想觀察他忍耐的底線。

  遂鈺跟著蕭韞這幾年,極盡奢華,如今身子骨能由著他折騰,無非是天材地寶堆出來的本事。蕭韞舍得用藥,看得緊,壹碗又壹碗,價值千金的補品吃下去,由不得他不健康。

  但用藥堆砌,仍不如勤加鍛煉的身子骨。

  南榮栩看得出遂鈺不喜習武,皇帝教他的那些東西,不過學了些皮毛,花架子耍得好看罷了。

  遂鈺覺得夠用,無非是大都這群言官文臣不善武力,武將亦難以對皇帝身邊的禦前行走動粗。

  南榮栩整日瞧著遂鈺的作風,也大略明白,皇帝究竟是如何養著他。

  皇帝的容忍是真,提防也是真。

  竇岫說公子身邊藏著許多大內高手,南榮栩暗中派軍中暗衛數次挑釁,卻未能將其引出。

  離開鹿廣郡前,父親告誡過南榮栩,勿以鍛煉老二的方式管束遂鈺。大都艱險,若家中兄長仍嚴厲待之,會令遂鈺對王府失望。

  簡單來說,得捧著,得哄著,斷不可責打。

  然而南榮栩沒來多久,兩樣皆占。他看著遂鈺的現狀,又氣又急。

  氣自己不能保護小弟,令小弟受帝王床榻之辱。

  眼見遂鈺越陷越深,南榮栩整宿整宿睡不著覺,著急將遂鈺盡快帶回鹿廣郡。

  南榮栩斟酌片刻,道:“我們得在營地停留七八日,陛下那邊。”

  “宮中並不只有我壹個記錄早朝的行走,大哥寬心,我既能隨妳出城,自然打點好了壹切。”遂鈺笑道。

  遂鈺這般講,南榮栩便只能信三分,剩下那七分是難以出口的疑。

  南榮府的長子,自出生便為世子,無論做什麽,手底下的人都是有求必應。父親更是在他及冠那年,將壹半兵權交於他手。

  沒想到壹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竟是來源於,他無比期待團聚的幼弟。

  果真如左雲卿所言,下壹個落腳處,遂鈺獲得乘坐馬車前往營地的殊榮。

  南榮軍軍紀嚴整,距營二十裏,便已有崗哨,越近越密,像壹張細密的網,包羅萬象。

  遂鈺在車內聽著軍士向南榮栩匯報軍情,壹些地名聽都沒聽說過,難容也許隨口報的數字更令他驚詫。

  “前線盤存只有三千斤糧食,有人在數目上作假,吃回扣,王爺將部分涉案者就地軍法論處,還有些……還有些是朝廷的督軍官。”

  朝廷每年派遣無數監督各軍隊行軍的官員,年末先主將壹步,將軍中開支呈遞於朝廷,皇帝會根據主將送達的文書,以及督軍官奏折中的數目,逐壹進行核查。

  兩本賬目,既定範圍內的波動,即為正常。畢竟軍營這種人口眾多的地方,總有些零散的賬目算不盡。

  皇帝遠在大都,將督軍官作千裏眼,由他們代朝廷監督軍隊行為。

  這是蕭韞登基後制定的規則,倒還真查出不少貪官汙吏,不作為的朝臣悉數落馬。

  登基前三年,大都空了大片宅邸,武將文臣因剝削軍餉而獲罪,不是被流放,便為滿門抄斬。

  新帝登基,肅清朝綱那幾年,也是寒門學子科考入舉的好時機。

  成家便是因此扶搖直上,成為炙手可熱的家族。

  “父親的意思,是想讓大哥面見陛下,趕在督軍官頭頂的保護傘還未察覺前,由陛下做決斷嗎?”

  遂鈺探出腦袋問。

  南榮栩:“被父親查出的回扣,定是牽動數萬將士溫飽的數目。”

  “快馬加鞭的急報送到大哥這,恐怕離眾所周知不遠了。”左雲卿思忖道:“既如此,世子應當立即擬壹道折子,遞進宮裏請陛下定奪。”

  說罷,兩人壹同回頭看向遂鈺。

  遂鈺楞住了:“看我做什麽?”

  左雲卿:“無論誰向陛下呈遞奏折,皆得走內閣核批,誰讓我們四公子是禦前行走。”






  “這兩年,我們南榮府被禦史臺參奏的折子越來越少,少不了妳暗中操作”南榮栩難得露出笑意,“要想人不知,還得妳幫父親走壹趟。”

  南榮栩說的是,幫父親。

  遂鈺眨眨眼:“幫父親?”

  “是,只有妳能做到。”南榮栩說。

  越青欲言又止,不知是否該告訴世子,公子已經被下了令牌,現下也不是隨意進出宮的人了。

  “那麽請大哥書寫,我幫父親送進宮,親手交給陛下。”遂鈺點點頭,下巴放在手背,身體隨著馬車搖晃。

  “公子。”越青輕輕用手捏了下遂鈺的胳膊,用擔憂的眼神說。

  遂鈺低聲笑著寬慰她:“我仍是禦前行走,怕什麽。”

  若能以職務之便,給予王府幫助,遂鈺樂意在蕭韞面前晃悠幾次。

  大都,皇宮。

  人跡罕至的庭院,是後宮人人聞言色變的禁地。

  荒草覆蓋的小道曲徑通幽,三道連鎖的大門,塵封著悠遠的前朝痕跡。

  潮景帝推開最後壹扇,眼前豁然開朗之處,建築小橋流水江南風味。

  同他樣貌相近的男子略彎著腰,手勾寬大袖袍,見不速之客抵達,上挑的眼角微微耷拉,嘲笑道:“兄長怎麽又來我這不毛之地啦。”

  “今日可沒有煮好的茶吃哦。”

  皇帝壹身龍袍,胸口騰龍張牙舞爪,怒目圓睜。

  蕭韞面容冷峻:“怎麽,朕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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