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南榮 by 迷幻的炮臺
2025-2-17 21:24
或許是因為早就知道會迎來這個答案,遂鈺緊抓蕭韞的手逐漸松懈,隨後無力地垂落在身體兩側。
蕭韞將遂鈺腰間別著的發簪拿在手中把玩,這是遂鈺刺傷太子的那枚,遂鈺並未將此發簪留在東宮。倘若太子日後想找他算賬,此簪便是物證。
太子冊封所用之物,皆得由皇帝過目後方可使用,這根發簪還是蕭韞當年立嗣時,從先皇手中接過的物件。歷三朝太子,所含意義深重。
這些遂鈺都知道,但他就是故意給蕭韞難看。
激怒皇帝無非是兩種下場,逐出皇宮或被處死。
遂鈺想看看,他會如何處理南榮王府與朝廷之間的關系。
南榮王府遠在鹿廣郡鎮守邊塞,聲勢卻遠超普通異姓王。遂鈺犯錯逐出宮,王府便可立即派人來大都接公子回家,倘若是後者……
蕭韞不敢。
遂鈺認準蕭韞無法處死自己,所以他要激怒蕭韞。即使現在他能忍得了,日後呢?即便他現在對自己無限縱容寵愛,總有壹日,這種莫名其妙建立在肉體聯系上的愛,會因為無數憤怒積攢在壹起而消耗殆盡。
那個時候,就是遂鈺回家的最好機會。
兇器仍沾著微涼的血,蕭韞牽起遂鈺的手,仔細地去看少年圓潤飽滿且白皙的指甲,殘余的紅色嵌進指縫,遂鈺只是草草用帕子擦了下手,太子的血並未完全處理幹凈。
遂鈺安靜看著與蕭鶴辭氣質不同的蕭韞。
這對父子明明長相極其相似,行為處事卻截然相反。
他六歲作皇子伴讀,無時不刻跟在蕭鶴辭身旁,蕭鶴辭的壹言壹行廣受朝堂內外稱贊。他也真正做到了哀民生之艱辛,舍得散盡府中家財救濟百姓,甚至願意不厭其煩地以理服人避免動用武力。
潮景帝蕭韞少年登基,初次禦駕親征便在他登基後當月。他是從亂世之中登基的皇帝,殺伐果決已經成為他侵略性決策的本性,得到什麽把控什麽,他能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中。
即使已經天下太平,他那份暴戾多疑仍舊與日俱增。
他將發簪放進遂鈺手中,就像刺傷太子那般,遂鈺下意識朝著蕭韞刺去。
尖銳刺穿皮肉,蕭韞臉色未變,掐著遂鈺手腕的力道收緊,佩戴掛飾中的流蘇碰撞,圓潤東海珍珠清脆作響,瞬間攪亂遂鈺的思緒。
他大腦空白,左手力道不減,直至溫熱的血液再次充盈他的掌心,殿外傳來陶五陳的低聲提醒:“陛下,還有半炷香的時間太子便要到了。”
蕭韞淡道:“松手。”
話罷,他輕而易舉地捏住遂鈺的手掌,同時褪去外袍擦了擦遂鈺的手,然後將衣物按在傷口處,道:“去拿金瘡藥。”
遂鈺不光知道蕭鶴辭殿中存放金瘡藥的地方在哪,他還知道蕭韞習慣將傷藥放在貴妃椅之後的那個小塌第壹個櫃子裏。
他刺得不深,但沒想到蕭韞沒躲。
蕭韞褪去衣衫,露出被血滲透的裏衣。裏衣包裹著的這具軀體,自肩胛處至後腰,有道永遠無法消匿的猙獰傷疤。
發簪恰巧就刺在這道傷口之中。
遂鈺雙手顫抖著從櫃中取出金瘡藥,他起得太急,不慎撞倒藥箱中其余藥罐。幾個不知道裝著什麽藥的白瓷瓶在地上滾了幾圈,骨碌碌滾至蕭韞腳邊。
“過來。”蕭韞撿起藥瓶,說。
遂鈺驚魂未定地將金瘡藥交給蕭韞,蕭韞指了指案臺之上的筆墨,道:“照著詔書謄寫壹份。”
遂鈺驚詫道:“陛下那是——”
……
太子抵達檀壇後不久,出日殿殿門大敞,遂鈺手捧詔書神色如常地走出殿門,他身後是坐在殿內龍椅之中的蕭韞。
踏著莊重威嚴的禮樂之聲,遂鈺緩步來到蕭鶴辭面前。
按照事先彩排,遂鈺得將詔書交給蕭鶴辭,蕭鶴辭手捧詔書聽父皇教誨,而後從皇帝手中接過屬於東宮太子的印鑒,再至檀壇之中祭拜天地神靈。
檀壇之內高香須得在皇子承襲東宮之位後燃燒七七四十九日,宮人會隨時增添香火,避免香線燃斷。
蕭鶴辭從遂鈺手中接過詔書時,發現遂鈺握著詔書的手微微顫抖,然而當他想說什麽時,遂鈺迅速道:“恭喜太子殿下入主東宮。”
冊封詔書之中筆墨未幹,輕微暈染紙面,蕭鶴辭接過詔書的瞬間,遂鈺瞬間似如觸碰燙手山芋般收回手。
詔書是遂鈺謄寫的。
遂鈺經常以學問不高為由,對外謊稱自己並不善意習字。然而在成為禦書房行走後,他每晚都會替蕭韞批改奏折。
蕭韞口述,遂鈺將蕭韞的話寫在那些官員呈遞上來的奏章之中。
他是比皇子們更加接近蕭韞的人,蕭韞手把手地教他如何寫字,面對遂鈺因畏懼而產生的消極態度,皇帝顯得有耐心極了,直至遂鈺終於能夠寫出足以以假亂真的天子筆跡。
普通奏章便罷,但這是冊封太子的詔書。
倘若日後蕭韞想找南榮王府算賬,大可將詔書拿出來定罪,判個欺君罔上挾天子令諸侯的誅九族之罪。
遂鈺後背發涼,額前卻滲著細密的汗珠。
蕭韞從不輕易透露心思,遂鈺也只能走壹步琢磨壹步,稍有不慎萬丈深淵。
腳底似灌了鉛般沈重難行,而這場合卻又是再莊嚴不過。
眾目睽睽之下,遂鈺站在太子面前竟許久未挪動壹步。
負責流程的儀官離遂鈺太遠,想提醒也不得法,只能將目光投向封祿泉,以盼得到封大人的指引。
封祿泉哪能猜到出日殿內發生了什麽,只當少年人沒經歷過大場面,壹時被嚇到而已。陛下在殿內也未命人催促,想必不會怪罪。
儀式結束,遂鈺也未能緩過神來,只是身著白色絲質裏衣,孤單地坐在玄極殿內溫泉邊發呆。雙腿浸泡在溫暖的泉水中,水漬很快浸濕他的衣衫,那套參加典儀的外袍脫在手邊,皺巴巴的被遂鈺揉了很多次。
男子及冠束發,遂鈺卻並不喜歡那麽嚴整,獨處時經常披散著頭發亂走。他手指勾著發帶,雙眼壹眨不眨地看著泉邊垂柳。
報復太子本就在遂鈺的計劃內,但卻並沒討到什麽好,反倒沖動地令皇帝拿捏住了他的命門。
為了避免儀式意外,蕭韞提前親自謄抄過壹份詔書。那時遂鈺也在場,他站在蕭韞身後捧著水杯,睡眼朦朧地問他在寫什麽。
皇帝說,詔書。
然而那份詔書並未被拿出來使用。
“小公子,陛下讓老奴來送安神湯,時辰也不早了,您喝了湯藥便先休息吧。”
遂鈺收攏思緒,回頭問:“公公什麽時候來的。”
陶五陳笑道:“老奴已經站在這許久了,只是見公子望著那些花草出神,未敢打擾公子。”
遂鈺聞言哼了聲,譏諷道:“公公身為首領太監亦能如此遷就我,可那東宮的江公公脾氣大,每次見了他我都怕得很。”
江合是東宮的人,即使陶五陳統領宮人,也得先從太子那得到允準,方能將江合傳喚來問話。
“老奴會如實稟報陛下,還請公子勿要動氣。”
遂鈺:“寄人籬下我哪敢生氣。”
他接過陶五陳遞來的湯藥,仰頭飲盡後隨意將藥碗丟進泉中,撈起禮服邊走邊說:“安神湯我已盡數服下,公公大可直接回去交差,妳告訴陛下,我今夜不會亂跑,更不會去東宮再給太子添壹刀。”
皇子公主們成年後,通常會出宮立府,受寵愛的會提前得到封地。蕭鶴辭十三歲便被允許出宮,這是當今前往邊塞駐守的皇長子都未曾擁有的待遇。
遂鈺作為蕭鶴辭的伴讀,自然也跟著在宮外生活過。
午夜失眠時,他總是會想到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沒有朝堂爭鬥,更未曾涉及皇權,偶爾功課沒做好被先生責罰,蕭鶴辭也總是攬去大半責任。
時間會流逝,人也會變。
就像他根本不會相信,蕭鶴辭竟會為了皇位而將他送給蕭韞。
床榻輕微塌陷,壹具微涼的身體悄然貼近,遂鈺輕輕向塌內挪了挪,耳邊傳來蕭韞的聲音:“還在為在東宮受的委屈生氣?”
那不是委屈,遂鈺壓根就沒把江合放在眼裏,不過他也不吱聲。
態度落在蕭韞這裏便是默認了。
男人牽起遂鈺的手,引著他讓他面對他。
遂鈺翻身便能埋進蕭韞懷中,他甚至用力地用額頭撞在蕭韞胸前。
蕭韞嘶了聲,但沒將遂鈺推開,笑罵道:“故意的是不是。”
遂鈺的掌心貼著蕭韞的腰窩,鼻翼間縈繞著蕭韞身上的那股沈檀香。這種香味太沈悶,遂鈺不喜歡,他蹙眉道:“我要休息了。”
“喝過安神湯還睡不著,想必是今夜無眠。”蕭韞挑起遂鈺耳邊發絲,俯身親吻遂鈺疲倦的眼睛。
遂鈺拒絕的聲音很快便被掩蓋。
層層紗幔圍攏無限旖旎,從裏伸出的細長手指仿若瀕臨溺死,先是無助地抓住榻前的圍欄,而後逐漸收緊,最終在漫長的顫抖中驟然松懈。
……
皇帝從柔軟被子中撈出汗涔涔的遂鈺,隨意披了件外衣將人抱去溫泉清理。白日盯著儀式已令遂鈺疲憊不堪,此時他已經完全睜不開眼睛,只能任由蕭韞擺弄。
蕭韞將遂鈺放在岸邊,遂鈺摸索著滾進水中。
溫泉不深,修建時又設了可供平躺的臺子,最適合遂鈺這種懶得下水,又想在岸上享受的人。
“明日成家嫡女進宮請安,按理說成婚前便得入宮伴侍皇後鳳駕,但如今皇後仍在國寺修行,妳得為朕走壹趟。”
遂鈺只有腦袋在岸邊耷拉著,懶洋洋地接受皇帝的按摩服務,按得舒服了還會哼哼幾聲。
蕭韞道:“皇後為國祈福出宮修行,五年再未踏足大都,太子乃董貴妃所出,想必將人請回來會難些。”
遂鈺猛地睜眼拍掉蕭韞的手,冷道:“我不去。”
當年他在書院伴讀受苦,便是皇後暗中使了不少絆子。老天有眼,好不容易等到皇後自作孽被送走,現在怎麽還要把人迎回來。
“妳若是能將皇後帶回來,朕可以答應妳壹件事。”
遂鈺:“我要回——”
蕭韞:“朕記得妳格外喜歡涼山的馬場,賜妳圍場隨意進出之權如何。”
皇後是因害董貴妃腹中孩兒而被皇帝降罪,皇帝礙於皇後母家而將其送去國寺,如今再因太子將人接回來?
“陛下怕是忘了臣是南榮王府的人。”
遂鈺徹底清醒了。
皇後母族乃世家大族,更是為蕭氏爭奪江山的將帥之家,只是始終被南榮王府壓著,始終不得位列第壹大族。遂鈺作為南榮家唯壹留在大都的兒郎,自然備受皇後“關照”。
他險些被皇後害死,幸而得蕭鶴辭庇護,方才死裏逃生。
住在宮裏的孩子,無論身後有多大背景,統統會被默認為被家族拋棄的人。
他被皇後宮中掌事姑姑推進池塘,蕭鶴辭路過將他救了起來,並跑去求父皇將遂鈺收為伴讀。
遂鈺這才得以安全長大。
這些蕭韞都是知道的。
遂鈺見蕭韞繃著臉,反問道:“陛下當初裝作教書先生之時,也曾見過我受皇後欺負,怎麽,現在就全然忘卻了嗎?”
“難不成,難不成。”
遂鈺緩緩從水中爬起,蕭韞留在他肩胛的嫣紅仍在,剔透水珠順著他動作的弧度而滑落。水汽氤氳,這具年輕的身體徹底暴露在空氣中。
“難不成陛下覺得我如今受了妳的恩寵,大可對皇後冰釋前嫌?”
“朕只是讓妳接回皇後,妳何必這麽大反應。”蕭韞伸手要拉遂鈺,被遂鈺踉蹌著避開。
遂鈺顫抖道:“妳騙我是書院先生的時候,我不曾懷疑妳的身份。被太子送給妳我也認了,誰讓我天生命賤,受不得南榮王府的生活,偏要在這皇宮裏寄人籬下看人眼色過壹輩子。”
“蕭韞,我絕不可能迎皇後回宮。”
.
遂鈺初次見蕭韞,是在蕭鶴辭十二歲的生辰宴上。
三皇子的十二歲生辰選擇辦在太學書院內,既避免了達官顯貴攜禮巴結,也能與同齡人玩得更盡興。
然而遂鈺卻不喜歡這種人多的場合,他坐在蕭鶴辭身旁,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中杯盞。
遂鈺:“秋月哥哥,我想去別處玩。”
蕭鶴辭乳名喚秋月,世上只有兩個人會叫他秋月。壹位是生母董貴妃,另外壹個便是遂鈺。
蕭鶴辭失笑:“我本就不打算帶妳來宴上,誰叫某人數月前便喊著要參加,現在覺得無聊?遲了!”
“……”遂鈺啞口無言,面對蕭鶴辭那張笑吟吟的臉,想到他今日生辰又不好發火煞風景。
他猛地站起來,大聲說:“我去花園假山捉蛐蛐,宴會結束後再回來!”
蕭鶴辭無奈搖頭,還未答應遂鈺,遂鈺便已經跑遠了。
遂鈺喜歡捉蛐蛐,卻始終捉不住半只,通常都是蕭鶴辭著人出去買幾只玩。今晨早起發現蛐蛐順著籠子縫隙跑掉了,遂鈺傷心地只吃了半碗飯。
“蛐蛐不該這麽捉。”
遂鈺忙活了小半個時辰,連蛐蛐的影子都見不著。園子裏無人,全都去書院前廳吃酒去了。此時驟然聽到人聲,遂鈺嚇得腳邊壹滑,險些從假山中摔下去。
男人只用壹只手便輕而易舉地托住他,不待遂鈺反應,已經被男人直接從假山之中抱下來安全落地了。
男人身著湖色衣衫,手持象牙骨扇,扇面並未用任何顏色裝飾,看起來像是身價全都買了扇子,沒有剩余的錢再請個什麽好畫師的樣子,最重要的是遂鈺並未在書院中見過他。
“妳是誰?太學書院禁止陌生人出入。”遂鈺警覺道。
入得太學書院的學子,唯有皇親國戚與世家子弟,所以經常有人企圖混進書院,企圖靠近學子以獲得利益。
眼前這人莫非……
“我是書院最近新招來的禮樂師。”男人自我介紹道。
禮樂師?
遂鈺楞了下,最近書院的確招募了壹批禮樂師。
先前教授禮樂的先生打算年底告老還鄉,書院不得不找新的先生替代。
通過初步考核的禮樂師們會先進書院試教,後而經過書院的層層考核,最終從百人之中脫穎而出兩位,正式成為太學名下傳道解惑的先生。
倘若遂鈺知道,這便是將他從父母身邊殘忍抱離的皇帝蕭韞,他萬萬不可能與其多說半個字。
翌日,遂鈺從榻中醒來時,蕭韞已經上朝許久了。
陶五陳帶著宮女伺候他梳洗,遂鈺望著鏡中憔悴的自己,明明是自己的臉,此時看著卻像是頂著別人給的面具。
“……”
嘭!!!
遂鈺突然揚手將面前的琉璃鏡打翻,鏡面從臺上跌落,劈裏啪啦摔得稀碎。
為他束發的宮女立即雙腿壹軟,跪下驚恐磕頭道:“公子息怒,公子恕罪。”
“滾。”
遂鈺喉頭滾動,將整張案臺都掀起拋向窗外,怒道:“都給我滾!”
雕花屏風前,放著他今日需穿著的騎裝。這是蕭韞臨走趁他睡夢中挑選的款式,其中含義已經不言而喻。
無論遂鈺是否願意,都得前往國寺迎皇後回宮。
太子妃午後入宮,皇帝在後宮特設宴席招待成家。下朝回玄極殿更換朝服時,還未走到門口,翡翠茶盞便從殿中飛了出來。
緊接著是陶五陳腳步匆匆,身後跟著壹眾拿著掃帚的宮人。
“快快,快把地面打掃幹凈!”
“陛下!”陶五陳三步並兩步撲倒在蕭韞腳邊,欲哭無淚道:“小公子他不許奴才們靠近,這都晌午了還餓著肚子。奴才無能,還請陛下降罪!”
陶五陳之前也不是沒見過這位主子發火,遂鈺發火快,氣消得也快,餓了還會自己要膳吃,是個聽勸的性子。
只是今日奇怪得很,眼見著體力不支,站都站不穩了還要摔東西,待會暈過去請太醫,少不得又是壹夜的折騰。
蕭韞撿起茶盞碎片,並未生氣,反倒笑了聲:“小孩子到了叛逆的時候,自然得多發發火才舒服。”
“妳去準備些清淡可口的飯菜,待會做好便送進來。”
“太子妃進宮後,先請成老太師去芳華殿稍坐片刻。”
殿內已經沒什麽東西可供遂鈺砸了,他光著腳繞開碎瓷片,只著單衣,披頭散發地尋找殿內仍能供他發泄火氣的東西。
環顧四周,遂鈺找到了不知是誰藏在角落,唯恐他砸碎的花瓶。他正欲擡腳,下壹刻被人從身後打橫抱了起來。
“放開我!”遂鈺罵道:“滾蛋!放開我!”
“朕再晚回來半刻,這玄極殿恐怕便要被妳活活生吞了。”蕭韞壹時沒將人錮住,原地打了幾個轉才控制住遂鈺。
蕭韞:“全都算妳賬上,下月禦前行走便不要領俸祿了。”
“蕭韞妳這個混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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