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殺了妳真好
刀劍笑新傳 by 劉定堅
2024-12-3 20:52
“孌童船”驚變!
來自左右兩方約五百多敵人,如潮水般洶湧而來,每個人的臉上也帶著壹種盲目的沖動、亢奮。
經驗告訴夢見,只有表面上的刺激,才會讓孔武有力的人變得如此兇狠,壹個最合理的吸引就是銀兩。
甚麽殺壹個十兩銀,兩個二十兩之類,也就足教這群在“罪十八島”生活的家夥拼死搶殺。
群煞惡狠狠的,“刺青堂”的人人執劍,“孌童天宮”的都手持長鞭,好快已逼近“孌童船”。
原來被迫留下來的“孌童”,盡皆嚇得屎滾尿流,但卻連找尋躲避的地方也不懂,只知抱頭蹲下,瑟縮抖震。
遠處大後方,站在壹戰車之上的少女,正在舞動壹道紅旗、壹道黃旗,指揮兩方殺神搶上,但見“孌童船”上傳來呱呱大叫驚怕之聲,登時樂在其中,更加舞得痛快。
“殺啊!給我通通殺個清光,殺壹個便有賞銀,記得斬下頭首,快搶殺哩!”
話聲顯得好堅強的少女,指揮若定,教夢兒看在眼裏甚為鄙視,他眼中的女人地位絕不該如此。
夢兒自小追隨小白身旁,小白的女人就是耶律夢香,公主壹切必然以小白為依歸,自己只是相陪襯的夥伴。
女人,就算強如耶律夢香,也必須降服在男人的眷愛之下,男人是發號施令者,這就是夢兒好堅持的“己見”。
夢兒好尊重女性,但只是尊重那些絕對服從男人的女性,就像他身旁的可人壹樣,天真可愛,就是最值得呵護。
氣勢洶洶的殺人者已湧近船旁,壹幹人等正要躍身而上,他們包括了江心虎、季強人、李天山、陳大褔、唐永拳、蒼刀……,合共十人,全是輕功最了得,也最想先立功的家夥。
夢兒手中有劍,劍是“傳奇”,但他未有拔劍,因為這群走狗不配,挺足蹴向船邊,木頭登時破碎裂飛,濺射如箭,十人首當其沖,都同時停住了步。
原來高昂的殺誌竟驟然冷了下來,彼此呆住互相對望,原來大家都失去了同壹樣的東西——左眼!
木屑化作勁箭,破目毀容,但總算夢兒留手,勁力只發而未盡,否則木屑飛射貫穿腦袋,十人也就必然壹命嗚呼。
“自斷壹臂,剜左目,懊悔者可以留下性命,若要夢兒大哥動手,先盡碎每人身上骨頭,再全身塗蜜,讓萬蟲嚙咬,再亂刀賜斬,死他奶奶的十個時辰才死盡!身後的百搭壹口氣把恐嚇的話說盡,正好借助了夢兒的第壹招氣勢,果然沖上來的人都呆若木雞,不知如何是好。五百人,看來是好強大的殺力,但總結武力並非是把五百人獨立加起上來便是只要先挫傷為首的十數人,令他們喪膽,其後的不知就裏,只感到前方比他們更兇更狂者驚慌,整體士氣便大受打擊。五百人去搶殺,究竟當中有甚麽玄機、道理、破綻,妳要面對便必須對其中的結構有深入分析、了解。夢兒是小白、夢香的孩子,從小便在兵隊的艱苦訓練中成長,對用兵之道當然極之理解。五百人搶殺,走在最前方的,絕對不是兩腿最長,又或是武功最強甚至跑得最快者。在戰陣的對壘中,最前方者往往就是最狂妄或是最不怕死的戰士,他們壹般都是既沖動又自我膨脹。這些人的思想比較簡單,經常以自我為中心,認定他所想的必然是對,也就飛快的好想立功。夢兒應付這些雜亂無章的賊群當然甚覺輕易,他先廢去走在最前的十人各壹目,挫滅頭威,登時五百人便亂作壹團。原來走在第二排的賊兵,看到比他們更狂的兄弟們,壹下子便被挫傷,會膽敢越過前方十人,再去送死嗎?沒有人願意越過經已失去壹目的最前十人,那攻勢便頓時止住,大家都擡起頭,凝視著傲霸的夢兒,昂然立在船上高處。當大家正猶豫不決之際,上頭的百搭又傳下好駭人的話來,五百人也就變得鴉雀無聲,噤若寒蟬。那原來好興奮舞動雙旗的刁蠻少女,看見兩方賊兵靜如止水,雙旗如何舞動也是徒然,壹…怒氣自心底爆發出來,大聲叱喝道:“媽的,媽的,媽的,快給我殺個痛快!”
壹句話雖然破喉尖呼,只是如何也抵擋不了心底發毛的惶惑,五百人都未有反應,換來只有壹人的回答。
“好,我就來殺個痛快!”
話聲方落,只見夢兒已如彈丸飛射撲出,腳踏賊兵頭頂,但卻未有吐勁,只是輕輕壓下。
直射躍前,以人為樁借力飛縱,被踩踏的只覺眼前壹花,便紛紛倒了下來,不省人事。
原來舞旗的少女壹陣驚駭,已見夢兒就落在身前,目露兇光的他,手持“傳奇”,跟少女相距只有三尺。
少女卻是毫不懼怕,雙手叉腰,把旗掉下,喝道:“哼,本小姐乃‘罪十八島’主人,難道會怕妳不成?”
夢兒冷冷壹笑,踏前半步,氣勢狂盛,直逼壓向她。沒有半句話聲,卻是教人見了心寒。
少女再道:“妳聽清楚沒有,我姓東方的,名叫東方心雪,哈……,妳膽敢傷我壹條汗毛,我必教妳痛苦死十次。”
夢兒道:“很好,我好想試試人怎樣才能死十次。”緩緩伸出右手,推向東方心雲的脖子去,五指漸漸張開成爪。東方心雪自小也未有過男人膽敢向她無禮,仍保持著嬌狂之態。
只聽她吼道:“來吧,有種的便殺了我,殺吧,我就是不信有人膽敢動我半條汗毛。”
夢兒的五指突然向上壹抓,竟扯住了東方心雲的壹撮額前秀發,登時痛得小妮子呱呱大叫起來。
下面的數百人見心雪被欺負,也好想上來助拳,只是心雪已在夢兒手中,若有差池,激得夢兒大怒,壹劍殺了心雪,有誰能給回東方家主壹個好的解釋呢?
眼巴巴幹著急,只好任由夢兒擺弄。
秀發被扯住,東方心雪當然暴跳如雷,但夢兒卻是不理,她連半點勁力也沒有,武功低微得很,夢兒占了絕對的上風。
夢兒有心要玩弄對方,喝道:“來,妳嚇怕了‘孌童船’上眾人,跟大家先致歉!”
拉動秀發,心雪的頭兒被迫不住的點了又點,像是向著船上眾人謝罪似的,七嘴、八舌看得開懷大笑了起來。
心雪死命反抗道:“妳……這賤人,我壹定要重重報復今天的莫大侮辱,妳別自鳴得意!”
性子倔強得很的心雪,如何也不肯任由擺布,四肢又打又踢,不住反抗,氣力也消耗不少。
夢兒冷冷笑道:“好,既然要報復,我就先好好治妳,要妳心悅誠服,不敢再胡亂撒野!”
雙腿壹蹬,夢兒竟就抱起東方心雪,直飛向前,反方向朝“孌童船”的前方奔去,疾走如電。
晃眼間便失去了二人蹤影,頭領被劫走了,五百賊兵變得群龍無首,不知所措。
東方心雪乃東方家主親女兒,只因為她機靈又霸道,搶著要帶領大家來報復,壹心尋開心。怎知碰上了夢兒,破天荒的被反過來擄走,“刺青堂”、“孌童天宮”等如何能向東方家主作出合理交代來呢?
五百人全失去了主張,團團轉的對事情壹籌莫展,再也不敢亂闖上“孌童船”,人心惶惶進退兩難。
七嘴、八舌看得心頭大快,但也被百搭勸止,不可以再說甚麽話來刺激賊兵們,否則大夥兒瘋了沖殺上來,大家就要死個清光。
可人天真無邪,不知就裏,仍到處觀看,瞧瞧下面的傻頭傻腦賊兵亂作壹團,臉上壹陣青又壹陣紅,有趣得很。
不論任何時候、任何地方,可人也壹如以往的樂天知命,她擁有快樂,只因為簡單。
*** *** ***
夢兒抱著東方心雪發力奔行,強風在臉上拂掠,人如騰雲駕霧。夢兒飛躍在大樹頂頭踏枝而過,壹直往前方山上懸崖而去。
心雪心性頑強,半分也不驚怕,有時低頭望下,反覺有趣又驚險,正好迎合她的不羈性子。嘴巴不肯怠慢,仍不停的說道:“煩人啊煩人,妳大禍臨頭了,要對付本大小姐卻換來無盡痛苦噢!”
夢兒再也不打話,任由她胡說八道,他心中已有了對付心雲的法子,壹切已準備就緒。
擄走心雪,其實就是兵法上的“擒賊先擒王”。
五百人圍攻“孌童船”,要壹下子殺個清光,對夢兒來說並不太難,但這卻並非他最終目的。
夢兒有幸來到“罪十八島”,當然好想“步步高升”,他只想原來屬於別人的部屬,慢慢歸入自己麾下。
勢力強大,才可能獨霸壹方,成為王者。
殺壹批賊兵,傳了出去大家都認定妳是個濫殺者,就算有壹天被迫投效,也絕不可能忠心耿耿。這個當然了,既然首領只是個濫殺狂,伴君如伴虎,誰又願意全心全意助妳成大業呢?
多年來從小白、夢香公主處所學到的軍事謀略,慢慢應用在人生之中,夢兒也在不斷成長。
他現下要對付的,只是壹個太過嬌生慣養的東方心雪,如何教她學懂尊重別人,的確是件不太容易的事。
但夢兒好有把握,要教這刁蠻少女貼貼服服。
當首領者,就是必須懂得要下面的人如何貼貼服服,夢兒要攀上當領袖的高峰,壹心成為此“罪十八島”島主,就連懷中的刁蠻少女也對付不了,又如何可以成為霸者!?
夢兒快步不停,抱著嘴巴不饒人的東方心雪,抵達懸崖之上,當下放了心雪壹同站住,面向筆直峭壁。
夢兒笑道:“怎麽了,感覺可好嗎?”
面向死亡深谷,就算是懂得武功也自心寒,何況是個平凡的小妮子,心頭好自然的不停猛跳。惟是那種刁蠻不肯低頭的性子,仍是教她極力表現出倔強、好勝。
深吸了壹口氣,挺胸收腹,東方心雪笑道:“不錯啊,風景著實很好,空氣也著實難得清新。”
夢兒冷冷道:“妳好像相當自傲、頑強?”
心雪轉過頭來,雙目狠狠瞪了夢兒壹眼,說道:“少給我發問題,我是主人,問題該由我發出。”
問與答,在當慣了主子的人來說,原來有著好重要的分別。主人發問,下人便要清楚作答。
主子不問,下人也許還要更技巧的去表現出自己的意向來,免得主人惱怒。
只是在問與答之間,下人千萬不能發問,因為身為主人,哪裏會答妳的笨問題。妳必須從主人的行動、言論間揣摩個中意思,捉摸不了便要備受責罰。
東方心雪從來不會被人問這問那,只有她去責問別人,如今夢兒壹來便犯忌,又難怪她好激心。
夢兒雖被心雪大聲咒罵,卻是未有動怒,只壹手扣住她的手腕,輕輕笑道:“妳既不肯答我,就只好用我的方法來找答案好了!”
心雪不明正大惑不解之際,竟感到夢兒用手壹拖拉,她整個人的重心便移向前,失足滑倒,便墮下谷底去。
只是她壹人下墮,在半空中無物可攀,既不懂武功,又慌又亂,腦海中竟閃出了壹個大字——死!
她哪裏想到夢兒竟敢推她下崖殺死,來個分屍慘不忍睹,心頭立即僵冷發呆,全身冒著冷汗,雙目緊閉,等待失去知覺的壹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