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大懶蟲城主

　　“大懶蟲，妳為何如此怠懶？”
　　“懶，是因為時機末至啊！”
　　“藉口！妳爹不正是小白麽？怎會沒機會表現妳的能力？”
　　“怎會有機會？”
　　“他可以把重任交給妳，好簡單哩。”
　　“試過了。”
　　“如何？”
　　“事後，爹總說，乖孩子，妳應該這樣，這樣，那麽，那麽，如此，如此，好煩！”
　　“小白不信任妳？”
　　“爹不絕對信任我，也不絕對認同我。”
　　“因為妳才十歲。”
　　“因為他是天才，而我，也是天才！”
　　“啊，是壹山不能藏二虎的道理。”
　　“壹是全聽他的，壹是全聽我的。”
　　“合起上來，便南轅北轍，各自堅持己見。”
　　“江山是他的，我只好休息，只好怠懶。”
　　“好可惜！”
　　“不可惜，現在不懶，他日便沒機會懶了。”
　　“不必等他日，今天妳已是‘皇首城’城主。”
　　“的確很有趣。”
　　“更重要的是很有挑戰性。”
　　“伍窮明白我渴求這樣的挑戰。”
　　“而且又了解‘矮見’，將之化作‘高見’。”
　　“妳會努力當個十歲城主麽？”
　　“我會努力的玩個痛快，直至他來。”
　　“他？誰？”
　　“‘武國’的太上皇名昌世！”
　　在寢宮內，自言自語對答的笑莫問，穿著壹身繡上龍、鳳的錦袍官服，才不過四尺高，活像是兒戲扮官似的。
　　他好滿足，因為伍窮竟然把整座“皇首城”的管治權全交到他手上，隨他任意修訂制度、改寫律法等。
　　伍窮對自己的信任，絕對更勝父親小白。
　　從這天起，大懶蟲要開始學習不能太懶了，如何把這座城池變得生氣勃勃，讓城民及早忘記投降、國家敗亡之苦。
　　如何振興工、農、商？如何救助貧苦無依？如何提防水患、加強水利？如何這樣，如何那樣。
　　太多的如何，如何開始？
　　城樓上的大懶蟲在晨曦初現時，從高處向下望，大地盡在腳下，來吧，看我如何治理這百廢待興的“皇首城”。
　　“皇國”多年來壹直處於作戰狀態，百姓活在惶恐前途末蔔的生活當中，自“天法國”
　　攻克“皇國”，伍窮把三十座城池收歸麾下，惟是出身寒微的伍窮，與壹向註重世襲、以皇嗣貴族為主導的固有思想大相違背，故壹大群亡國城民只是表面順從，實則內心極為不滿。
　　如何才能挽回百姓的心？
　　莫問先命人在“皇首大道”於內城前的大廣場上，搭建壹個高臺，並四處張貼告示，要相鄰的每十戶必須派壹代表，在指定日期赴廣場聽受新城主的“新頒布”。
　　人頭洶湧的廣場上，彼此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究竟“天法國”的家夥又有啥新古怪手段。
　　終於，是壹陣強烈的噓聲，不滿、鄙視之聲充斥在偌大的廣場上，簡直是萬眾壹心，難得的合作。
　　原來，臺上剛公布了新的城主，他就是年僅十歲的孩童笑莫問，難怪臺下盡是壹片抗議噓聲。
　　由壹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當城主，真他媽的不知所謂。每壹個城民都在心裏咒罵著。
　　莫問指著前排壹個作商賈打扮、壹派貴氣但鼻子向天、滿臉不屑的八字胡子中年漢，問道：“妳對我當城主有意見麽？”
　　中年漢原來是買賣木材的方老板，平素已是狗眼看人低，今天見此十歲少年當上城主，當然更多加添三分不敬。
　　莫問笑道：“閣下不說，便代表支持我當城主了。”
　　方老板怒道：“支持個屁，妳才剛足十歲，乳臭未乾，不知天高地厚，又如何能管治咱們啊！哈……”
　　充滿鄙視的笑聲，惹得四周城民都加入恥笑行列，大家壹同把不滿都表露了出來。
　　莫問卻不以為然，問道：“當‘皇國’的領導，年齡真的會是很大的障礙麽？”
　　“這個當然了，難道要我們受命於笨小孩命令麽？”方老板怒道。
　　莫問笑了笑，拍壹拍萬老板的肩膀，笑道：“那皇玉郎之前的大王皇上皇，又是何時開始掌管‘皇國’啊？”
　　壹句話，立時教臺下眾人語塞。當年皇上皇主政，坐上龍座時，只是七歲孩童，壹直領導國人與三國四族聯兵對戰。
　　今日的笑莫問已十歲，更比當年才七歲的皇上皇大上三年，證明年齡並非當城主的關鍵問題。
　　莫問調皮的輕輕拍了拍方老板的臉頰數下，笑道：“今日要大家前來，是要公布本城主的‘育才’大計，從今天起，本城主將率先興辦官家‘書院’，教育下壹代。”
　　臺下民眾都面面相覷，甚麽“書院”？這古怪的孩童究竟說的是甚麽東西，完全摸不著頭腦。
　　莫問命人擡出壹大堆厚厚的經書、典籍，全高高堆在臺上，隨手拾起其壹，高高舉起。
　　“書經、典籍，從來都成為王者、高官又或富人私有財產，致令他人無從涉獵，本城主決定建立‘書院’，由學士當老師，‘書院’集藏書、著書、講書、抄書、教書、讀書於壹身。”
　　“求學者分修文、武；文者重於日後社稷發揮、為仕、農、工、商提供人才；武者習兵器、兵法、拳腿、守城攻侵，對各項戰爭所知都必須應用於實戰之上。”
　　“此外，再設下人才選拔制度，能者便得以提升，刪除壹切皇姓貴族專有特權，只要是人才，便能發揮才能。”
　　壹大輪公布後，全場鴉雀無聲，畢竟莫問的提議太突然、太急進，也太超乎平凡，以壹般民眾所知，又豈能輕易消化。
　　在他們心中，或許只會留下四個字的綜合結論－－天翻地覆。新城主把原來混亂的任人唯親成為以考核測試的遞升制度，對民眾來說當然是好，但實行起來又如何呢？
　　有足夠的書本麽？有足夠的老師麽？入學的年齡如何限制？是否以比試武功高低來定武官職位？
　　太多太多的疑惑仍末能解決，甚至連問也不知如何去問，因此沒有人敢發出聲響，好頭痛呢！
　　莫問就是喜歡這種感覺，把從前原有的混亂變成有層次的制度，壹切重新開始。
　　他就是總設計者，也是創造未來的領導者，開創未知的前路，挑戰不曾有人走過的方向，這樣才夠刺激。
　　從前朝代與亡，改朝換代，他發覺有很多根本的問題壹直沒有解決。這就是完全沒有進行過制度改革。
　　弱肉強食，勝者為王，如此單純的霸權世代是否合適得應該壹直沿用下去呢？
　　當強者把江山打下來，他需要的就是壹種完善制度，把每個人民的心安定下來，放棄明爭暗鬥，共同在各方面努力，以建設未來，百姓也就能有安定日子好過。
　　就算他日江山被人攻下，但我的制度建全，妳根本就必須依隨我的制度而為，變成妳只是我所創立制度下的實行者而已。
　　人早晚都會死，江山壹定不能永世保有，但能夠永遠長存自己的制度，豈不更痛快。
　　莫問，他的治國理念，跟小白就是有革命性的轉變，故此只要小白還在，他只好怠懶。
　　但來到了“皇首城”，有好大個實驗場地，既然伍窮要他來管治，好啊，那便玩個痛快好了！
　　從那壹天開始，莫問便壹再把所有東西都制度化起來，包括天文歷法、制定節日、架構好科舉考試、算數準則、度量衡設定、錢幣制度等等，逐壹推廣實施，以簡代繁。
　　莫問就如壹個孩童進入花花世界般，不斷玩新花樣，經過數個月的實行、嘗試、修改，果然令整個“皇首城”都極有效率，人人積極進取，成為眾城池的典範。
　　只有十歲的城主，大有成就，立時傳為武林佳話，甚至惹得其他二十八城都爭相仿效。
　　芳心有時也會來探望壹下孩子，感受莫問成功帶給自己的喜悅。今天，芳心又來了，只是卻來得有點匆忙。
　　發髻散亂，衣衫滿是汗水，胯下良駒未抵城門便已經支持不了，四蹄發軟，倒地昏死過去。
　　急步趕上內城城樓，為的就是壹句話：敵人來了！
　　應該如何應戰？兵器、戰士準備充足了麽？攻守用甚麽戰略？對方的大軍情況如何？
　　芳心是戰法大行家，需要明白的事，她認為都必須先行料理清楚，知己知彼，方熊百戰百勝，否則攻守之戰必敗無疑。
　　戰爭好殘酷，失敗的壹方只能面對死亡。
　　太多的疑問，莫問卻甚麽都沒有回答，反而向娘親問了壹個好奇怪的問題。
　　“娘親，妳有空麽？”
　　芳心壹時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勉強點了點頭便算。跟著，莫問便從衣袖裏取出壹封早已寫好的密函，交在芳心手中。
　　莫問笑道：“敵人應該是‘武國’的名昌世吧？”
　　芳心點頭，就是因為對方是殺力驚人的名昌世，昔日的“殺手樓”樓主，芳心才惶恐擔憂。
　　莫問卻是壹臉泰然，看來是早有準備，既不驚奇，也不憂心，坐在當日伍窮等他的座位上，觀看城樓下的車水馬龍。
　　莫問替芳心斟壹杯茶，淡淡道：“勞煩娘親為孩兒走壹趙，親自送信到名昌世的大營去，那就成了。”
　　迷迷惘惘的芳心，實在不知莫問的壹封信有何驚人力量，她辛苦趕來，是要告訴他，名昌世的大軍截斷“窮兵”來路，扼守住“狂樂鎮”，變成“皇首城”孤軍作戰。
　　莫問不斷的輕輕點頭，沒有太大的反應，大軍壓境啊，孩子，妳怎麽不顯出壹些驚世能耐來痛擊敵人？
　　來吧，快說，孩子，妳壹定有奇謀妙計的，妳壹定有甚麽伏兵或神兵武器，快透露給娘聽。
　　莫問的嘴巴再動，輕柔的動，輕輕親吻了娘的臉頰，便下去視察了，只餘下仍是膽戰心驚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