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溫柔之敵

　　聽到蘇澈的話，美人頭無聲無息在葫蘆中現身，她閉著眼睛，聲音柔和溫婉，“我記得外界有三種說法對吧？妳覺得是哪壹種？”
　　這讓蘇澈有些無奈，都什麽時候了還讓他猜。
　　“第壹個，上古兇人坐化說；我看妳就是那位上古兇人，但妳不是坐化，而是被人殺死的。”
　　“第二個，洪荒血蓮與人同歸於盡說；這個從現有的證據看，可能性不大，那朵血蓮還好好活著呢。”
　　“第三個，天上仙人失手打碎血琉璃燈說；這盞燈怎麽碎的我不知道，但是血神窟之所以形成，應該多多少少和它有點關系。”
　　美人頭點頭，“實際上血神窟的形成原因很復雜，那裏本是血海幽蓮的紮根之地，是洪荒破碎之後，遺留下來的壹塊較大碎塊。”
　　“它原名血蓮池，在上古之時，就已經是壹處較為危險的地域，是某位存在為了培育天地靈根、特意開辟出來的地方。”
　　“血海幽蓮原本離了幽冥血海便不能成活，為了能讓它換個環境壹樣能生長，那位存在也是煞費了苦心。”
　　“哪位存在？”這就讓蘇澈好奇了。
　　“壹位早已身死、化作飛灰之人，沒有必要再提他。”美人頭語氣平淡。
　　“總之在天地重開之後的那壹段時期，人間還處於秩序尚未重新建立起來的階段，我就從仙界下來人間了。”
　　聽到這裏，蘇澈終於可以確定，美人頭生前就是仙人！
　　“血琉璃燈比我更早下界，它是被人故意摔碎，再擲向人間界的。”
　　“故意？？”蘇澈更加匪夷所思了，“好好的仙器把它摔碎，扔到人間，這到底有什麽用意？”
　　美人頭嘴角略彎，但神情卻很冷漠，她很少有這樣的表情變化，“妳可以從自己的目的出發去考慮，妳為什麽要去血神窟？為什麽要尋找仙器碎片？”
　　蘇澈楞了壹下，“為了修復道宮……等等，”他臉色壹變，“紫府道宮在上古之時，就因為不明原因損毀。”
　　“仙界某些存在，預見到道宮修復、需要至少壹件仙器碎片，因此故意扔了壹件【修補材料】下來？？”
　　美人頭頷首，“對，我不怕告訴妳，想打破絕地天通，最終必須集齊七座懸天道宮，缺壹不可。”
　　“所以必須有人修復紫府，他們貼心得連材料都給妳準備好了。嘖嘖，真是生怕妳因為修復起來太困難、幹脆放棄去做這件事。”
　　“而且妳可以數壹數，他們提前了近萬年就在布這個局，就算今日不是妳來修復紫府道宮，也會有其他人來，總之這就是他們安排好的【定數】。”
　　蘇澈皺起眉頭，“紫府的損毀，也在他們的計劃當中？”
　　“這倒不是，那源於洪荒尚未破碎之前、壹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倒不如說紫府損毀了讓他們很頭疼，不然也不至於費這許多功夫。”
　　“總之，仙界那壹系的人，找了個由頭，故意將血琉璃燈送入人間，而且剛好墜入血蓮池中，讓此地發生了莫名的變化。”
　　“等等，”蘇澈擡起手，“紫府修復，就非要這血琉璃燈不成？我換其他仙器碎片不行嗎？”
　　“換其他當然可以，但是壹條路是現成之物送到眼前；另壹條路，是千方百計、拼死拼活都不壹定能得到。”
　　“這兩條路妳選哪壹條？”
　　美人頭這個問題又讓蘇澈不解了，“這血琉璃燈也不是白送到我眼前啊，難不成我這壹去血神窟，喊壹聲它就自動送上門？”
　　美人頭又笑了，“沒有這麽好的事，至於為什麽，且聽我繼續分說。”
　　“我之所以下界，就是因為對頭那壹系的人不守規矩。說好的眾人飛升仙界之後，不得再幹預人間之事，但他們卻偷偷將仙器碎片擲向人間，這像話嗎？？”
　　“我們那壹系的人得知後，就派我出面，下來人間界、收回血琉璃燈。”
　　“結果嘛，妳已經知道了，我被清微那家夥手持琉璃燈碎片格殺，當場死在了血蓮池之中。”美人頭說到這裏時，臉上露出些微嘲諷之色。
　　蘇澈沈默了壹下，“清微，也就是太乙真人，他是清微道派的開派祖師，是元始天尊的弟子。”
　　“在洪荒破碎，大能者齊齊飛升仙界之後，他卻壹直偷偷躲藏在人間。”
　　“直至展現出殺死妳的強大力量之後，他才暴露了自身存在，也因此被其他人強制要求飛升。”
　　美人頭重新恢復了平靜的語調。“對，這就是第壹次入清微道派的時候、我和妳說的，看來妳都還記得。”
　　“妳當時的疑惑，我現在都解答了，包括我的身份，我為何要下界，他又為何要殺我。”
　　“壹切只因為我們倆的根本立場不同，為了保證那位天尊的計劃不被我破壞，他必須出手、我也必須死。”
　　“在我死亡之後，仙人的殺機、死亡的血氣，混入了血蓮池中。由此，血蓮池、血琉璃燈、仙屍三者產生糾纏，隨著時間演化，壹步步形成現在的世間絕地——血神窟。”
　　說到這裏的時候，美人頭看向自己身處的這個空間，“還好在進血蓮池深處之前，我在外圍栽種了壹根異種葫蘆藤。這葫蘆到了後世，產生了靈性，最終帶著妳尋找到了我的頭顱。”
　　“由此，我終於離開了那個討厭的鬼地方，重新見到了外面的世界。”
　　蘇澈表情有些沈重，“也就是說，我們之間的立場，是對立的。”
　　“妳身後那壹系，不希望成仙路被打通；元始那壹系，卻無論如何都想打通成仙路。”
　　美人頭點頭又搖頭，“前面那句話是對的，但是後面那句話就說不準了。尤其是連我都不知道，現在仙界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蘇澈啊蘇澈，我壹開始，壹直以為妳只是壹個被安排好的棋子。我也能看出、妳不甘心被他人操縱自己的命運。”
　　“我壹直想幫妳，壹直想讓妳從這種宿命中解脫出來。”
　　“但是我萬萬沒想到，妳也是對面的棋手之壹，我們竟是徹頭徹尾的敵人，世事真是讓人唏噓～”
　　她的語氣越發溫柔，蘇澈的心卻越發往下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