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蓮娥受難記

　　在楚沫做出決定的時候，太浩宗內門明心峰，天機司。
　　須發皆白的山中老人，正在和壹個身穿鶴袍，頭戴碧簪的老者對弈。
　　“徒弟啊，有壹件事我想了三十多年了，到現在還沒想明白。”
　　山中老人有些意外，他擡頭問道：“師尊有何事不明？”
　　鶴袍老者摸了摸胡須，“當年門內那個蘇澈，不是來找妳問過渡天劫的時辰嗎？當時妳給了他壹句批語，可是看出他日後將有生死大難，無法解脫？”
　　山中老人搖頭，“半是運，半是命，這是您教我的，這哪說得準，徒弟也只是有感而發而已。”
　　“不不不，”鶴袍老者擰著眉頭，“當初我完全看不出蘇澈有什麽劫難，明明是只要天劫能過、壹片坦途明晃晃地敞開的局勢。”
　　“於是這三十幾年間，我推算蘇澈的運勢壹遍又壹遍，終於找出了壹些端倪。”
　　“哦？”山中老人有些驚訝，“請師尊細講。”他看上去很誠懇，完全沒有在師父面前裝謙虛的意思。
　　“當年蘇澈幫她師姐解了壹道死劫，但是這劫難早註定，哪裏有那麽好說化解就化解的；更別說他只是提前引爆了災禍，過程未免太過簡單了些。”
　　“我懷疑當時蘇澈已經遭到死劫反噬，只是天劫臨頭，壓住了這壹波外來的劫數運程。”
　　“當蘇澈度過天劫之後，更是他的【強運期】，這就代表只要他能壹路進取，他日或可比擬他那位不得了的母親。”
　　“甚至說得誇張壹點，百尺桿頭更進壹步、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此運只可壹強再強，不可受阻，若是他日此子受重挫，可能會招致死劫反噬。”
　　“他壓得越久，反彈的劫運便越可怕，甚至會讓他此生滅盡、魂歸地府。”
　　山中老人聽得臉色凝重，他掐指算了壹下，“確實有幾分走向這種局勢的可能，看來下次我得和殘星那小丫頭說壹下了，讓她提醒提醒她師兄。”
　　這下子鶴袍老頭就不高興了，“我不信妳看不出，妳早就看出來了，只是不想打擊妳師父的自信心。”
　　山中老人壹時哭笑不得，“我入此道壹共才幾年，師尊妳別老是覺得我無所不能好不好？”
　　鶴袍老者嘆了口氣，“不服老不行啊，這行真的是看天賦的。我算了三十幾年，怎麽算都算不出妳那句【大地歸藏】是什麽意思。”
　　“此句和《歸藏易》提出的理念近似，但是蘇澈和大地有什麽深刻聯系嗎？”
　　“我嘔心瀝血，算了這麽久，結果只算出兩個字，和妳的【大地歸藏】半點不相關；大抵是陷入了死胡同，算到亂七八糟的東西去了。”
　　說完鶴袍老者又是連連嘆聲，壹副失落的樣子。
　　山中老人連忙安慰師父，“您算出的結果是什麽？也許就像事物的兩面性，我們師徒倆各算出了壹半。”
　　鶴袍老者悶聲說道：“八敗，這命格見都沒見過，只在書裏看過。這八敗又是怎麽來的？？莫名其妙，我都想轉行了，以後不在天機司待了，我的位置由妳來坐。”
　　山中老人聞言有些驚訝，他回想起了某個見過的年輕人，“八敗，八敗……”
　　※※※
　　與此同時，極北冰宮，壹處天然溫泉裏，忽然傳來了壹聲聲慘叫。
　　“啊！痛痛痛！！輕點，我要死了～～”
　　泉池中，發出慘叫的人當然是蓮娥，她渾身壹絲不掛，正被無缺放平在雙膝上，壹遍又壹遍地揉搓身上淤血堆積的地方。
　　蓮娥壹邊叫、壹邊喘，連眼淚都快出來了，“我就不該聽妳的話，修煉這什麽破玄功，這是修煉嗎？這就是在折磨自己啊。”
　　每次把八九玄功運轉到極限、戰鬥到體力透支以後，蓮娥都會陷入這種幾乎全身癱瘓的狀態，仿佛渾身的肌肉都僵硬成壹塊，每壹塊都在抽筋。
　　每當這種時候，無缺就會親自幫蓮娥按摩身軀，消除極限疲憊狀態下的後遺癥。
　　而且蓮娥浸泡的這種溫泉，被無缺改造過、加入了許多名貴的靈藥，能最大限度地幫助她恢復並加強肉身強度。
　　蓮娥剛開始還是有點感動的，第九境的大忙人，世人眼中的高冷仙子，親自動手來給妳幹這個。
　　但是後來蓮娥漸漸覺得不對味，這位是不是另有圖謀？她是不是在享受自己慘叫的聲音？？她該不會就是個變態吧？！
　　這可不是無端猜測，因為蓮娥通過觀察發現，每當這種時候，無缺的表情總是較為柔和的、有時候還會笑，這可和她平時冷冰冰的樣子不同。
　　“上次在仙池裏，妳在念兒身邊待了挺長時間吧？怎麽樣，感覺他和之前相比有什麽變化。”
　　蓮娥壹邊忍耐痛苦，壹邊悶聲說道：“看起來還是對妳芥蒂很深，別說我沒幫妳說話，該說的我都說了，接下來是妳們兩個自己要去解決的事。”
　　“其他呢？”無缺看樣子不太在意蘇澈對自己的看法。
　　“其他，啊～其他就那樣啊，身邊又多了個女人。”
　　無缺點點頭，“妳覺得念兒為人怎麽樣？”
　　“停！”蓮娥警惕地壹個翻身，並且忍痛按住無缺的手，“妳想幹嘛？為什麽問我這種問題？”
　　無缺只是嘴角微彎了彎，“別想太多，我只是在關心兒子而已。”
　　說著無缺又開始動起手來，蓮娥根本按不住她，被她揉捏得壹陣鬼喊鬼叫。
　　“妳別轉移話題，”蓮娥喘著氣，“總之我已經明心見性了。我壹直沒忘記自己的目標，打倒蘇澈，再打倒妳！”
　　“妳別以為對我施些小恩小惠，我就會忘記妳對我的不好。我告訴妳，沒這麽簡單的事，嗯～”
　　“但是我看妳離目標還有些遠啊。”無缺淡淡說道，“蘇澈都快沖擊第七境了，妳還在沖擊第六境。”
　　“那能怎麽辦？誰叫妳生了個這麽變態的兒子……不對啊，上次感覺他還沒那麽快逼近第七境，難道是在隱藏實力？”
　　說著蓮娥壹陣苦悶，“有時候我都懷疑妳們這對母子，是不是上天派來懲罰我的。”
　　她深刻覺得自己立了壹個越來越難以實現的目標。
　　無缺繼續手上的動作，“努力吧，未來會越來越有趣的～”
　　“啊啊～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