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劍成

　　駕著天子魂輿在空間亂流中壹路穿行，蘇澈盡量遠離了清微道派、同時也遠離了人間界，以免造成各種負面影響。
　　當然，他不會傻到跑出極限距離，壹直在確定、魂輿有沒有鎖定好人間界的坐標點。
　　結果還好，天子魂輿本就是穿行兩界的至寶，哪怕跑出極遠也沒有丟失坐標的跡象。
　　壹口氣到了安全距離，蘇澈剛帶著兩個丫頭下來轎子呢，他就忽然皺起眉頭。
　　……
　　極北冰宮，無缺又壹次借助蘇澈的童年玩物，施展【蔔筮為光】的神通，查看他的近況。
　　但是這壹次她卻沒能成功，因為有壹種無形的、破滅性的力量，斬斷了這種連接。
　　看著面前書桌上，壹個斷成兩截的簡陋彈弓，無缺沒有生氣，只是手撫胸前的發絲，喃喃自語道：“有種孩子長大了，不聽話的感覺。”
　　自語著，她望了望書房窗外，“妳的計劃好像在壹步步達成，先是道初劫光，接下來又是什麽呢？我很期待。”
　　無缺看上去並沒有任何擔憂的情緒，仿佛早就料到會走到這壹步。
　　“早點成長起來吧，我已經迫不及待了，”無缺看著自己的手，“我們的最後壹戰，誰生，誰死？”
　　……
　　蘇澈這邊，他放下手中封印著道初劫光的石殼。
　　隨著踏入第七境，蘇澈的魂魄和精神力量越發強大，從前無缺借助各種聯系窺探他近況的事，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因為他可以有針對性地切斷聯系。
　　從今以後，蘇澈真正自由了，至於他什麽時候能與無缺決壹死戰，那得看他什麽時候晉升到第九境。
　　另外不得不說，道初劫光還是很變態的，剛才蘇澈就是嘗試用它、來切斷自己和無缺之間的隱秘聯系，結果壹下就成功了。
　　這還是被封印中、只有壹絲氣息外泄的狀態，就已經有如此不可思議之效。
　　等到它完全破封而出，蘇澈甚至很擔心大白和小白、到底有沒有縱身躍入的機會？
　　思忖了壹番，蘇澈看向手牽手的兩個小丫頭，“是要我把先破除外面這層石殼，還是怎麽做？”
　　“有更安全的方法。”
　　“哥哥把石頭給我們，我們想辦法鉆進去就可以了。”
　　見兩人壹個壹句回答，蘇澈有些驚訝，“封印沒解除的情況下，妳們鉆得進去？”
　　大白小白齊齊搖頭，“要先鉆個孔，極細的壹個孔就可以了。然後我們猜測，道初劫光會在十分之壹個呼吸內，借由這個孔洞徹底破開封印。”
　　“我們倆倒是不用擔心，倒是哥哥妳，要在鉆好孔洞的極短時間內逃離此地，不然我們擔心妳被劫光所傷，甚至被它湮滅。”
　　“這個不用擔心。”蘇澈擺擺手，他鉆完立刻用通天繩進天庭就可以了，以他練習了許多遍的速度，十分之壹息內完全可以做到。
　　三人又繼續商量了壹遍細節，確認無誤之後，蘇澈收起天子魂輿，使了壹個懸空的小術法、將石殼固定在空中。
　　同時大白小白已經化出本體，成為最純粹的靈性，依附在石殼表面。
　　然後蘇澈拿出斬仙飛刀，和美人頭說了壹遍；確認這邊也沒問題，他便伸出右手，袖中飛出繩索、固定在天庭的那壹端。
　　這壹次再用斬仙飛刀，蘇澈就不喊什麽請寶貝現身之類的，又沒外人、不用裝模作樣，直接用就行。
　　只見蘇澈左手中的朱紅色葫蘆，葫蘆蓋無聲無息間自行揭開，蘇澈為了保險，還壹口咬住蓋子。
　　最後葫蘆中激射出壹道白光！
　　在白光出現的同時，蘇澈右手壹拉，連人帶葫蘆咻壹下～飛入天庭之中。
　　與此同時，白光精準地擊中了石殼，在上面刺出壹個細得肉眼完全不可見的孔洞。
　　二童子的靈性幾乎是如影隨形般跟入，飛速鉆入洞中。
　　蘇澈壹進來天庭，立刻將視角切換到外界。就如同以前用這個道術的時候壹樣，他身雖躲藏在不可見的另壹個空間，但依舊能看到外界的景象。
　　但是讓蘇澈驚訝的是，他沒看到石殼有什麽爆發的征兆，它只是借住蘇澈術法之力停留在虛空中不動。
　　等等！蘇澈立刻發現了不對勁，石殼周邊的空間亂流居然全部停滯了。
　　他將視角拉高，才猛然發現、石殼周圍至少上百裏的地域，都陷入了壹種近乎時間靜止的狀態。
　　這壹幕，讓蘇澈後心有些發寒，還好自己跑得快，不然現在怕是被定在裏面，連都無法動彈壹下。
　　不等他思索更多，石殼忽然自行壹點點剝離、化作碎屑灰飛煙滅～
　　然後是光，無盡的光！
　　這是耀眼的，中心為白、邊緣發藍的光華，它呈彗星壹樣的形態橫掃而出，上百裏範圍內的空間亂流，在這壹掃之下徹底湮滅！
　　這是壹種無可抵禦的、不帶絲毫感情的、單純為了毀滅而毀滅的力量。
　　所有擋在它攻擊軌道面前的東西，只有徹底破滅、消亡得幹幹凈凈這壹個下場。要不是這裏除了空間亂流之外只有虛無，不知道這劫光還會造成多大的破壞。
　　蘇澈死死盯著道初劫光的變化，同時也在擔憂大白和小白。兩道心頭靈光，真的能順利融入進去，而不是消亡在其中嗎？
　　外界，道初劫光依舊在肆虐，蘇澈甚至隱隱有壹種危險的預感，如果任由這東西暴走下去，說不定它的力量、會影響到天庭的穩定性。
　　雖然天庭本質上依舊被留在人間界，沒有被蘇澈“帶”出來，但是他在這裏開了個外人無法進出的通道啊。
　　而且天庭已經相當於壹個人去樓空的廢墟，根本沒有任何防衛力量在。
　　在蘇澈覺得不妙之時，這劫光不知道怎麽回事，仿佛是可以無限擴張、伸長壹樣，它的體型越來越大，影響範圍也越來越誇張，很快就從百裏、到千裏、甚至是萬裏！
　　光芒之下唯有湮滅。
　　蘇澈越發覺得自己小看了這東西，哪怕它成為光劍，自己在當前這個境界，恐怕也很難發揮出它的全部力量。就像小兒持大斧，壹個不好就是傷人傷己。
　　在整座天庭忽然開始微微震動的時候，壹切似乎要到最高潮的時候，震動又戛然而止。
　　蘇澈更緊張地關註著外界，只見無限制揮灑自身存在的道初劫光，忽然自發安靜了下來。
　　隨後就是收縮，不斷地收縮，十倍、百倍、千倍地收縮。
　　幾乎不到幾個呼吸間，道初劫光就微縮成壹尺長的壹段光芒。
　　它靜靜懸浮在虛空中，散發著藍白色的光暈，仿佛只是壹根人畜無害的發光戒尺。
　　蘇澈沒有貿然離開天庭，他很清楚，光劍的塑造，絕對沒有這麽快、這麽容易就能完成。
　　結果如他所想的壹樣，安靜了壹會兒，那段光芒就壹陣扭曲，像是移動的蚯蚓，又像是被火燙到的白蛇。
　　在這個過程中，不斷有壹道道白色劫光從它的“口部”噴出，每壹道劫光激射出去，都飛向無盡遠處。
　　這讓蘇澈的心壹下子提起來，什麽情況？？不是說道初劫光沒有靈性、只有毀滅的本能嗎？蘇澈瞅著，怎麽好像它要化整為零，強行到另壹個地方再聚合的樣子？
　　可惜由於身在天庭之中，蘇澈無法無限拉長視野，只能觀察壹定範圍內的情況，不然他真的要跟出去看看，飛出去的細小劫光都飛到了哪裏。
　　隨著不斷地噴發，哪怕每次噴出的劫光都只有極細的壹絲，道初劫光本體還是快速消耗壹空。
　　在蘇澈傻眼的時候，遠處，劫光居然從四面八方聚合了回來？？
　　成千上萬根細針的壹樣的劫光融為壹處，變成了壹個圓形熔爐模樣。
　　這座熔爐內部，咕咚咕咚地冒著泡，內部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熠熠生輝～
　　蘇澈可以觀察到，劫光本身被熔爐不斷蒸發，形成壹陣迷蒙的光霧飄散。
　　隨著蒸發不斷持續，甚至熔爐本身也越變越小，直至自身也徹底蒸發不見……
　　到了這壹步，蘇澈若有所悟，就如同他猜想的壹樣，沒多久後光霧從四面八方飄回，又聚合在壹起，形成壹種新的形態。
　　……
　　就這樣，道初劫光在大白小白的操控之下，最終九變九換、九聚九散。
　　按順序分別是尺、爐、鏡、鼎、鐘、令、印、劍。
　　九次變形的過程中，劫光都有激烈的逸散反應，但是最終都在大白小白的約束下、回歸壹處繼續錘煉。
　　當劍形散去，復又歸來之時，道初劫光沒再變化做其他形態，依舊是劍體。
　　此劍長三尺六寸九分，不見劍柄、不見劍格，甚至連散發著微光的劍刃本身，都不顯得棱角分明。
　　它與其說是劍，還不如說是壹束光華，比之前比更加澄清、明凈，仿佛天上的壹輪月、照落到人間的河，有壹種冷色的美感。
　　見這光劍靜止不再變化，蘇澈猶豫了壹下，不知道是要繼續等待，還是下去看看。
　　就在這時，那光劍自行跳動起來，在虛無中劃出壹行光字——成，功，了。
　　蘇澈眼睛壹亮，他立刻離開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