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於光29

　　壹晃幾年過去， 當初的天沖班少年們都已經長成了二十幾歲的青年。
　　從前兩年起，他們就要面對壹個共同的問題：催婚。
　　這種事，總不好還拖著大哥去幫忙應付， 他們只能自己想辦法躲。
　　但躲得過初壹躲不過十五， 有些家中催得緊， 再加上珠州這幾年逐漸平靜繁華，他們不再需要東奔西跑去除惡鬼，生活穩定下來， 便也陸陸續續成婚了。
　　近日又有壹樁喜事， 天沖班裏兩位同學要成親。
　　新郎陸三春與新娘呂歸雪， 兩人都是曾跟隨大哥搶了任務冊在外面跑了幾個月的， 後來壹個跟著裴文覺做事，壹個跟著班影管理店鋪。
　　兩人性格都比較內斂溫柔，在三十多人中存在感不是很高。
　　他們宣布要成親， 惹得同伴們好壹番打趣。
　　陸三春是個孤兒，因為天分不錯才進入天沖班，呂歸雪則出身壹個小家族。
　　若是沒有大哥出現，呂歸雪從神學府結業，大概率便要被家族送去聯姻，不可能依著自己的意思拖延到這個年紀，再和陸三春這樣的孤兒結成連理。
　　雖說大哥不管他們婚姻私事， 但有大哥在，他們這群人嫁娶還是多了很多自由。
　　便是像班影與呂歸雪這樣的， 家族裏若要違背她們的意思逼迫她們去聯姻嫁人，那是萬不可能的。
　　正因為大哥在， 呂歸雪家中雖然對她自己選的婚事頗有微詞，卻也不敢反對， 這婚事便操持了起來。
　　婚禮當天，天沖班的同學們自然是全部到場，大家聚在壹起喝酒，拉著紅光滿面的壹對新人，回憶從前的糗事與高興的時刻，感慨時光流逝。
　　算壹算，三十多人中，已經有半數都成婚了，但裴文覺這些最出挑的，反而沒有壹個人願意結婚，都跟著大哥學。
　　問就是想等大哥壹起，想像大哥壹樣。
　　“那大哥什麽時候成婚哪？”有人玩笑問。
　　於光端著酒杯回答：“又沒人喜歡我，我能和誰成婚？”
　　所有人愕然沈默，看看大哥的表情，發現他好像不是在開玩笑。
　　“大哥，這些年那麽多喜歡妳的女子，妳不是都拒絕了嗎？”
　　於光疑惑問：“什麽時候？”
　　所有人都無語地看著他正直的臉，他們還以為大哥是個浪子，沒想到是個鐵子。
　　幾個女子妳壹言我壹語地數了起來：
　　“前兩年在城外芝華村，大哥救下的那個陳姑娘，她後來特地來了除惡司幾次，給大哥妳送吃的呢，大哥不記得了？”
　　於光：“妳們誤會了，不過是群眾對我們的工作認可，單純表達感謝。”
　　“那城南賣豆腐的玉娘呢，大哥每回經過，玉娘都要看著大哥，數次請大哥去喝豆腐花，還為大哥做衣服。”
　　於光：“她是謝我路過時幫她抓了賊，但我可沒有拿群眾的壹針壹線！”
　　“……去年那個賴家的小姑娘，總是來纏著大哥，問這問那……”
　　大哥：“小孩子貪玩，想學拳腳功夫，我哪有時間教，介紹她去神學府找老師了。”
　　“……”大家看大哥真的壹點沒覺出來那些女子們是對他有意思，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坐在於光旁邊的於音取下面具，面色涼涼地喝了壹大杯酒，露出個冷笑。
　　忽然有個去年成婚的天沖班女子說道：“大哥，便不說那些妳救過幫過的幾十個女子，就是咱們幾個，當初誰沒喜歡過大哥妳呀。”
　　於光驚訝：“什麽？”
　　因為他驚訝的神情，幾個女子都樂了起來，還打趣今日的新娘呂歸雪：“歸雪幾年前可是說過，想要嫁給大哥的！”
　　呂歸雪臉都紅了，結結巴巴地說：“這個、那個，大家都喜歡大哥。”
　　大家又去起哄新郎：“三春，妳聽到沒有，妳的新娘說喜歡大哥！妳不吃醋嗎？”
　　誰知陸三春傻笑說：“那有什麽，我也喜歡大哥。”
　　幾個喝醉酒的青年嘰嘰咕咕怪笑起來，捏著嗓子說：“不瞞大家，其實我也喜歡大哥！我也要嫁給大哥！”
　　“我看不如大家還沒成親的，都壹起嫁給大哥，讓大哥共享我們這齊人之福！”
　　“哎呀，雖然我是男子，但大哥願意，我也不是不可以啊！”
　　幾個青年做出矯揉造作的樣子，這麽壹說，所有人都笑了，嫌棄地對他們拳打腳踢。
　　於光也樂：“原來都是在拿大哥開玩笑，妳們這群家夥！”
　　於音冷冷地瞪了壹眼那幾個胡言亂語的青年，又冷笑著喝了壹杯酒。
　　等著，都等著吧。
　　於光和他們說笑，順手把弟弟面前的酒瓶挪開，給他換了壺茶，扭頭揉了壹把他的頭發叮囑：“妳不要多喝酒。”
　　喜宴結束，大家也沒有走，還留下來幫忙。
　　於光今日被壹對新人拉著感謝，又被喜宴上的客人們套近乎，喝了不少，這會兒坐在安靜的庭前吹風。
　　庭院裏種了幾棵橘子樹，開了不少白色的小花，整個院子裏都是橘花香。
　　於音嗅著熟悉的香味，走到於光背後。
　　手指摸上他因為喝了酒而微紅的脖子。
　　於光沒回頭：“想回去了？歇壹會兒和他們打個招呼我們就回了。”
　　於音靠近，幾乎貼在他背上，在他腦海中問：“大哥今日聽他們說起那些話，是否也想與什麽女子成婚？”
　　“啊？沒有。”
　　“大哥不是還很遺憾，從沒有人喜歡妳嗎？”
　　“這哪裏算得上遺憾，就是有點奇怪而已。”
　　於光想起上輩子也是這樣，他沒對人產生過情愛，也沒人和他談起這個，圍在他身邊的人都把他當大哥，還真沒人喜歡他的。
　　倒是遇到不少大姐阿姨，長輩們都喜歡給他當媒人。
　　可於光壹想，沒有感情基礎，怎麽能隨便結婚，就拒絕了。
　　而且，他過得充實，每天都有事情做，對談戀愛結婚並不熱衷。
　　對他來說不算困擾，就是偶爾有點小小的疑惑。
　　怎麽沒人喜歡他呢？
　　“老幺，妳說這沒人看上我，是什麽問題？”
　　“是大哥的眼睛有問題，看不出來。”
　　“……”於光剛要把陰陽怪氣的弟弟揪住教訓，就感覺被他抱住了脖子。
　　“誰說沒有，我不就喜歡大哥嗎。”
　　於光壹聽：“妳這家夥，跟小裴他們壹起耍大哥！看招！”
　　壹把帶著清香的橘子花瓣撲了於音滿頭，原來於光在這坐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撿了壹把花瓣在手裏，都捂暖了。
　　於音拂開臉上的花瓣，眸光氤氳，俯身側頭，在於光臉頰上親了壹下。
　　兩人之間靜了片刻，於光忽然站起來。
　　他張開手臂，抱起於音，像小時候那樣將他抱起來顛了顛。
　　大哥帶著感動的敞亮笑容：“沒關系，不用安慰大哥，大哥真的不在意。”
　　於音猜到了他的反應。大哥在這方面腦子是不會拐彎的。
　　顯然，他還覺得他親他壹口，是他們兩個兄弟情深的表現。
　　於音懷疑恐怕不進行到最後壹步，根本沒往這方面想過的大哥，都不會覺得有什麽問題。
　　把比自己還高壹點的弟弟放下來，於光感慨地攬著他說：“不過老幺妳最近太喜歡撒嬌了，妳前面幾個哥哥從來沒有這麽喜歡和大哥撒嬌的。”
　　於音：“‘前面幾個哥哥’是什麽意思？”
　　於光笑著拍他的肩：“我在妳之前還養過幾個弟弟，不過不在這，妳也看不到他們了。”
　　於音重復：“‘養過幾個弟弟’？”
　　於光：“真算起來，妳前面還有四個哥哥，妳排老六。”
　　“我排最後。”於音忽然明白了為什麽自己是老幺。
　　“妳對每個弟弟都這樣？”他湊近大哥的臉。
　　於光腦回路和他差了十萬八千裏：“大哥都是壹樣教的，從來不厚此薄彼，放心……”
　　於音盯著他正氣十足的臉，往他說話的嘴唇上咬去。
　　不妨被他咬了壹下，於光壹掌把他腦袋擋開：“唉唉，做什麽呢！”
　　其實於光反應過來他在做什麽了，不就是吃醋嗎，壹般多孩家庭都難免有些這樣的問題。
　　他往家裏撿弟弟，之前的弟弟都會有些別扭，老三剛到家時，老二和他互相觀察了好幾天才進行了初步接觸。
　　只有老四，好像天生就是壹個粘合劑，融入家裏很順滑。
　　老五難養壹些，養熟之前平等地對每個哥哥搗蛋排斥，養熟之後，對每個哥哥平等地有著占有欲。
　　他還宣稱再往家裏撿人就要把新來的丟出去。
　　想到這，不由慶幸還好老五不在這。
　　但老幺也沒比老五好養。
　　突然知道自己還有好幾個哥哥，自己不是家裏唯壹壹個孩子的老幺，正在發脾氣。
　　喝得盡興準備和新人告別的青年們，忽然看見壹個熟悉的身影跑過來，從他們之間穿過去。
　　“什麽？剛才跑過去那個是，是大哥嗎？”
　　“對，是大哥，他跑那麽快幹什麽？”
　　“不好！難道有什麽急事！”
　　說話間又壹個眼熟的身影從他們之間掠了過去。
　　接連被過人的幾個青年差點摔倒，扶著沒喝酒的石柏站直，傻眼地看著那邊壹個追壹個逃的身影。
　　“這個是於音？”
　　“好像是，弟弟在追大哥？”
　　“他為什麽要追著大哥跑？不對，大哥為什麽要跑？”
　　所有人驚得酒都醒了幾分。
　　他們大哥遇到什麽都是勇往直前所向披靡，他怕過什麽啊，發生了什麽能讓大哥逃跑？
　　大哥不跑不行，大哥不跑，老幺氣瘋了要咬他的臉。
　　不僅氣得往他臉上咬，還想把他壓在地上打架呢。
　　翻身跳上屋檐的大哥拍拍身上的土心想，老幺這心眼子也太小了。
　　以前打他屁股也沒見他這麽生氣過。
　　。
　　屬於新人的小宅院裏張燈結彩，所有人喝得醉醺醺，看大哥和弟弟妳追我逃的時候，壹個人千裏迢迢從茶州來到珠州。
　　這個才十二歲的小少年，背著壹個簡陋的小包袱，帶著壹臉不符合年齡的凝重深沈，擡頭仰望珠州城門。
　　他重生歸來，回到十二歲，現在大家都還沒有被妖鬼絲巢害死。
　　這壹次，他壹定會改變所有人的命運！
　　牧羿握緊拳頭暗暗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