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於漠43

　　光輝帝國史上第壹位女王， 夏莉。
　　後來人們稱她為偉大的光輝帝王，稱她為改變世界的希望女神。
　　她是壹位有野心又寬容仁慈的王，壹生活了壹百多歲， 是最長壽的壹位王。
　　據說她年少時是壹個男爵的養女， 後來成為了聖殿主教的學生。
　　前半生， 她是壹個出色的光明魔法師，後半生，她卻致力於消除魔法的影響， 將魔法從人們的生活中驅逐。
　　帶領著這個國家走入新的紀元。
　　她的壹生有好幾位情人， 卻始終沒有結婚。
　　女王壹生最喜歡最信賴的人， 是她的哥哥， 塞西爾大公。
　　在這位傳奇的女王剛繼位時，世界陷入了整整七天的黑暗，天空上只有不斷變化的月亮。
　　七天後， 月亮沈入地底，太陽升起。
　　同樣維持了七天的太陽融化了北地寒冷的冰。
　　人們恐慌地喊著世界將要毀滅，卻不知道這是世界的重生。
　　日月的交替之後，地底不再冒出汙穢的力量，死病被遏制了。
　　這壹場需要長久治療的慢性病，從這無人知曉原因的十四個日夜交替開始被治愈。
　　後世人們稱那十四天為“重生日”。
　　。
　　於漠是在“重生日”過去壹年後醒來的。
　　他躺在瑪格堡的房間裏，手指壓著另壹個人鉑金色的長發。
　　他挪動手指蹭了壹下順滑的頭發， 那人睜開眼睛，很尋常地對他說了壹句：“早上好。”
　　他們是在同壹天醒來。壹個睜開眼睛的下壹秒， 另壹個也醒了，他們是從同壹個夢裏醒來。
　　波洛托什這壹年裏沒發生什麽難以解決的大事， 阿莫斯做得很好，夏莉做得更好。
　　壹個維持住了波洛托什以及大半個北方的安穩， 按照他的計劃在發展。
　　另壹個穩住了自己的王位，平息了幾次沖突，還擴大了帝國面積。
　　她把幾個因為死病受損嚴重的周邊小國都容納進了帝國疆土。
　　瑪格堡的主人回歸，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
　　他不想做個風光的救世主，從生死之隙回歸的人更願意坐在微風習習的花園裏，和主教閣下壹起吃點熱的食物。
　　穿著寬松睡衣的主教閣下在陽光下發光壹樣的燦爛。
　　讓於漠想起那十四天。
　　十四天裏，他們待在隨時會崩塌的神國，隔著涇渭分明的光暗界限遙望對方。
　　他被黑暗的冰封住壹般寒冷，而珀露特，他渾身上下都被光芒燒灼。
　　十四天漫長到像是十四年。
　　……
　　“厄洛倫，在想什麽？”
　　對面的人擡眼看他，琥珀色的眼睛變得更加偏向金黃色。
　　於漠的眼睛裏有月亮的倒影，他坐在樹木的陰影裏說：“在今後的幾十年中，魔法會逐漸消失在這片大地上，妳也會慢慢失去力量，會害怕嗎？”
　　珀露特疑問地嗯了壹聲，唇邊揚起弧度：“可我們有靈魂的契約。”
　　於漠：“……”
　　不管他說什麽，珀露特都會提起這個契約，於漠閉上嘴。
　　他們最終改變了這個世界的發展。
　　神明隕落，神國徹底崩塌，最後的魔力回歸大地，魔法在退場。
　　這個世界會走向另壹個方向，可能會像是他那個世界壹樣，開始發展科技？
　　但那都是未來的事情了。
　　“老師，從王城送來的信。”
　　壹頭黑發的阿莫斯經過這麽久的鍛煉，成熟不少，邁著穩健的步伐穿過陽光和草地，送上女王的親筆信。
　　夏莉因為他的醒來高興得語無倫次了，請求他回到王城看望她。
　　“女王希望能當眾宣布您成為北方公爵。”
　　“是應該去看壹看她。”於漠答應。
　　他帶著自己的騎士們，還有他形影不離的主教閣下，從波洛托什趕去王城。
　　他們在夜晚趕路，壹路上都有明亮的月光相隨。
　　夏莉女王同樣在夜裏見到了哥哥。
　　壹身黑色的哥哥眼睛裏有變化的月亮，讓他看起來像是最神秘深沈的黑夜。
　　“我聽阿莫斯說哥哥現在不能照到太陽，是以前那種病又復發了嗎，照了太陽身上會泛紅嗎？”
　　戴著女王冠冕的妹妹快步跑過來，看起來和以前沒什麽不壹樣，只是衣服華麗了壹些。
　　“不，只是壹點小小的後遺癥，會慢慢恢復。”於漠回答。
　　他和珀露特承載過太陽和月亮的力量，現在身體裏還殘留著壹些，所以比起太陽，他更喜歡黑夜。
　　相對的，珀露特更習慣強烈的太陽光，所以平時陪他待在太陽底下，於漠都是坐在陰影裏。
　　並不是很大的影響，只有壹點小小的麻煩。
　　“哥哥是不是做了很危險的事？”夏莉問。
　　“不用擔心，已經成功了。”
　　日漸威嚴的女王眼圈泛紅，沒人知道她這壹年多麽煎熬。
　　哥哥昏迷的消息傳來，她多想去看，可又牢牢記得自己需要做的事，不願意讓哥哥失望。
　　“哥哥，妳說的我都努力去做到了。”
　　“我看到了，做得很好，夏莉。”
　　夏莉聽著他平靜的話語，眼淚不自覺地湧出來。
　　她想起十六歲那個夜晚，喝醉的養父來到她的房間，而她變了壹個人的哥哥讓她端著蠟燭，拿著銀刀，讓她見證了月神祭祀。
　　那好像是她人生的轉折。
　　“哥哥，嗚！”夏莉忍不住朝哥哥懷裏撲過去。
　　真的撲到哥哥懷裏，抓住了他的衣襟和袖子，夏莉的哭聲反而壹停，詫異地扭過頭看旁邊的珀露特主教。
　　她漂亮的紫眼睛裏明晃晃寫滿了“珀露特閣下怎麽沒有阻攔我”的驚訝。
　　但她立刻反應過來抱緊了哥哥的腰。難得珀露特閣下這麽大方，還是得抓緊機會。
　　在壹場盛大的宴會裏，於漠成為了塞西爾公爵，女王大方地壹劃，整個北地都成為了他的領地。
　　在返回北地之前，於漠和夏莉單獨交談。
　　“夏莉，我想拜托妳壹件事。”
　　“什麽事？哥哥盡管說！”
　　“我希望妳能讓麥金成為王後。”
　　“……？”
　　夏莉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她反應過來後不斷擺手：“不行不行！這怎麽可以！”
　　於漠沒想到，他以為這最後壹步是最容易的：“為什麽，妳們的相處機會很多，還壹起共患難，我以為妳會喜歡他。”
　　“我信任麥金哥哥，但不喜歡他。”
　　夏莉留在王城當公主那幾年，於漠特地留下麥金陪著她，後來在死病爆發時，麥金也和她形影不離。
　　雖然作為哥哥，於漠並不喜歡那個金毛，但這是他的任務，所以他也沒去阻撓兩人。
　　現在夏莉卻說，她並不喜歡她命定的男主角。這是怎麽回事？
　　於漠聽到了壹聲抽泣，來自於壹向安靜的系統。
　　系統聲音幽幽的：[我就知道，會變成這樣。]
　　“哥哥，我只把麥金當哥哥，過段時間我還準備給他找壹位貴族淑女結婚，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夏莉不安地顫動睫毛，聲音很低，“對不起哥哥，其他的事都可以，但這件事不行。”
　　於漠：“……”
　　他在腦子裏問系統：讓夏莉和麥金成為帝國帝後的任務，至少完成了壹半，這樣行不行？
　　系統怨念：[於漠先生讓原本成為王後的女主角變成女王，已經是鉆空子了，現在這樣主系統不會認可的。]
　　[系統建議於漠先生再努力壹下，為於光先生考慮壹下吧。]
　　於漠沈默。想起大哥，就想起他從前的教導。
　　“我已經努力過了，大哥應該會理解的。”於漠最後說。
　　系統大驚：[於漠先生這就要放棄嗎？就差壹點了！]
　　大哥以前說過，要尊重家人的選擇，不能做壹個強迫孩子的封建家長，還說過作為大哥的，會幫弟弟解決困難。
　　夏莉壹直聽不到哥哥回答，低頭捏著自己的手指忐忑地等著。
　　哥哥為什麽突然提出這麽奇怪的要求呢？
　　許久，她終於聽到哥哥說：“那就算了，妳自己開心就好。”
　　夏莉猛然放松地擡頭，看見哥哥站起來說：“要做壹個好女王，夏莉。”
　　“我會的，哥哥！”妹妹又露出笑容。
　　任務失敗了，但至少這個世界還有光明的未來。
　　於漠沒有再關註過妹妹的情感生活，她遵守著和他的約定，壹直忙於當壹個好女王，希望將帝國的所有領地都變成新的波洛托什。
　　他們每年在王城見壹面，其余時間，於漠都在波洛托什，或者圖斯河。
　　圖斯河的夏天很美，於漠騎著馬和珀露特去山林湖邊漫步。
　　天空和樹林呈現出鮮艷的藍和明亮的綠。
　　壹片厚厚的白雲移動，遮著草地上的兩個人影。
　　“聽說小夏莉有新的情人了。”
　　“妳怎麽知道的比我還清楚。”
　　“親愛的厄洛倫，我當然是在替妳關心妹妹，還有關心妳的學生了。”
　　“和阿莫斯又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關系，小夏莉上壹個秘密情人就是阿莫斯啊。”
　　這件事於漠還真的沒發現：“我為什麽沒有發現？”
　　珀露特：“因為厄洛倫眼裏都是我，看不到其他人。”
　　於漠捏住他的下巴晃了晃。
　　珀露特：“好吧，因為我們上次回王城，我不小心撞到他們約會。”
　　於漠回想片刻：“上次回王城，所以妳那天半夜突然消失，就是去偷看兩個孩子約會？”
　　“是偶然撞到。”珀露特拉下他的手，“可惜看起來，現在他們是分手了。”
　　他故作可惜地感嘆：“很少能有像我們這樣，壹直相愛陪伴的戀人。”
　　他裝著就裝不下去了，笑容控制不住，露出愉快的神情：“厄洛倫，不管在哪個世界，我們都會在壹起的。”
　　於漠已經認識到這個人是不能縱容的，他只會得寸進尺。
　　他轉過臉，用平淡的語氣說：“貪心的主教閣下，先把這輩子過完吧。”
　　就先別想著其他世界了。
　　珀露特笑起來，拉著他去追雲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