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魔君，大道殊途

　　大荒之中，壹座占地數十畝的洞府，青石建造，常年經受妖氣浸透，不生青苔，而蔓生出無數深色花紋，無論天氣寒涼，此地都是壹片極冷而不結冰的氣候。
　　高空中忽然蕩起波紋，走出壹尊身披紫色甲胄，背後豎著三柄長刀的魔將。
　　他雙目之中魔氣森森，壹眼就透過青石阻礙，看到了大廳之中主位之上的壹張錦緞太師椅。
　　大廳周遭還分布著壹些人族的蹤影，有的躺在餐桌之上，有的垂頭侍立，只不過他們現在也都陷入壹種奇妙的靜止之中，臉上有些還帶著略微的驚恐，緊盯著太師椅所在的方位。
　　廳裏的古銅油燈火光灼灼，照在那張椅子上，可見錦緞披帛沒有半分損傷，但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那只妖怪，已經被燒得連壹點殘燼也沒有留下。
　　那魔將居高臨下，緊盯著座椅，暗暗驚詫：“方才那壹股氣息，至少傳出數千裏之地，須臾之間就泯滅了也不知多少妖族的生機，使其魂飛魄散，但……居然控制的如此精細入微？”
　　他轉念壹想，“人族儒教的浩然真氣最克妖族，但也不可能對其他景物分毫不傷，何況下手之人的氣息跟儒教的功法實在沒有半分相似……”
　　紫色魔光閃爍間，魔將眼珠壹轉，掃視其他人族，立刻發現他們身上，隱隱約約殘留著壹些玄妙元氣，當即探手壹抓，試圖攝取其中幾縷氣機，帶回去交差。
　　那壹只魔爪，淩空虛按，妖氣青石所建造的數十畝宮殿，頃刻之間化作飛灰，悄無聲息。
　　他心知那個出手的人，功力只怕超出自己許多，絲毫不敢怠慢，這壹動手，就已經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絕技。
　　紫色的魔光從他手掌中心閃爍蔓延，浮現出壹個個奇妙的印記，仿佛是曾經有數百種不同的印璽，烙印在他這壹只手的皮膚表面。
　　大荒之中，有壹種圖騰之法的修煉，是把其他部族供奉的圖騰掠奪而來，融入到自己的內功之中。
　　壹個部族的圖騰，壹般來說至少要上萬生靈，超過五百年的叩拜紀念，才能夠生出壹點靈性，產生對應的威能神通，庇護自己的族人幼子。
　　而紫甲魔將這壹掌之中，就動用了二百四十種圖騰，都屬於壹些生性怯懦，喜歡躲藏、隱匿的小部族。
　　這些圖騰所擁有的神通，自然也全都偏向於藏形隱身、盜竊無跡的路數。
　　這壹招“偷天手”，當年曾經偷走了邪靈壹族邊疆七座大山的地脈靈機。
　　七山之中的所有丹草植被，甚至繁榮如舊，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根基，直到紫甲魔將與那山中鎮守使賭鬥，壹語點破真相。
　　所有虛假繁榮，霎時成空，百草化灰，七山萎頹，從此就連邪靈都不願意在那裏盤踞了。
　　他此刻全神貫註的拿出這種手段，只為竊取滅妖之人留下的壹點殘存氣機，倒也不完全是怕了那人，更多是生性謹慎，既然是奉命探查，就不想多做逗留，節外生枝。
　　只不過，魔將這樣的壹掌，落在剛剛趕到的人族劍客眼中，卻像是要把那些個幸存的人族挫骨揚灰壹般。
　　“魔頭！”
　　含著天然敵意的壹聲傳至，空中劍光壹閃，魔將驟然轉手。
　　他手上圖騰飛舞，隔著虛空壹探手，便奪走了敵方手中的壹柄寶劍。
　　數裏之外，江湖郎中與劍客相繼現身。
　　那江湖郎中看見身邊同伴壹個照面，就被奪了珍若性命的神劍，臉色頓時壹變。
　　“那魔頭是誰，居然這麽輕易的奪走了劍門傳承的萬勝之劍？！”
　　江湖郎中卻沒有料到，他剛說出這句話來，那魔將臉色變得比他更快。
　　“什麽，這是萬勝……”
　　魔將口中的壹道驚喝，卻被劍鳴打斷。
　　那把劍，劍柄還有幾分暗沈的金色透露出來，但劍身卻是黯白如巖，古老質樸到近乎於粗陋的程度，甚至像是拿壹塊石頭略做打磨，塗了壹層金色。
　　但就在這壹聲劍鳴之後，魔將手上的數百個圖騰印記，無端破碎，壹股血光從他手掌上傾瀉而出。
　　剎那之間，整個人都被融成了壹團清澈透亮的血紅光暈，被吸入長劍之中。
　　“戴月披霜獨修行，人生留名誰曉情；有何生死有何驚，盡露鋒芒勝壹生。”
　　傲迎鋒口吟劍者詩篇，擡手召引，萬勝之劍全無鋒芒，自然而然的落入他掌中。
　　虛空中，再也沒有那魔將出現過的痕跡，就連他的甲胃和背後三柄隱有殺招的長刀，剛才都壹並被這萬勝之劍吞沒了。
　　劍客身前平地，四野叢林，重歸壹片寧靜。
　　江湖郎中按著胸口，心有余悸般說道：“好險好險，嚇煞我也，還真以為迎頭就遇上了壹個能壓住萬勝之劍的大魔怪，卻原來是個動手比腦子快的蠢魔呀。”
　　傲迎鋒只說了壹句：“此魔功力極深，妳我聯手，也未必可以輕取。”
　　江湖郎中聽他這樣壹說，便明白過來，看來不是那魔將真的蠢笨，而是傲迎鋒坑了他壹手。
　　他故意展露尋常劍法，不露劍門真傳，才騙的那魔將直接用手去抓劍門祖師所傳至今的神劍，這才能壹舉滅殺。
　　“唉，魔族的反應不慢，只怕接下來各族都要有所動作，我們最好要趕在他們之前，找到那出手滅妖的人。”
　　江湖郎中嘆了口氣，再看向那些人族，又不免有些猶豫，“只是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解救了這些人族，卻又要如何帶他們回轉中土？”
　　以他們二人的功力，卷起千萬之數的人族遠行，倒也不難，但他們要是真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那麽大的動靜，只怕還沒走出百裏之地，就要被圍殺在此。
　　八荒廣大，異族的數量不可計數，帶上這麽多人，他們根本不可能闖得出去。
　　傲迎鋒難以回答，只道：“先去找到那個人。”
　　江湖郎中點了點頭，他們兩人正要動身，虛空中蕩起層層波紋，龐然的壓力在快不及眼的瞬間，滲透到周圍的每壹寸方位。
　　伴隨著這股鎮壓空間的力量，魔念深沈的語調，也從四肢百骸之間，滲入他們心田。
　　“妳們找人之前，還是先將我的手下還來吧。”
　　這名劍客與江湖郎中，敢深入域外來探查消息，自然有他們的底氣，憑他們兩個的武功水準，放眼整個中土，怎麽也可以排到前百之中。
　　但是現在這壹句話鎮壓下來，他們居然當場就被定住，往日舉手投足之間就可以掀起滔天狂瀾，浮動雲層，托起島嶼的真氣，全都被鎖在經脈之中，連壹絲反抗的余地也不存在。
　　空間震動，叢林壹片片倒伏下去。
　　壹只龐大的狼獸頭顱，從虛空之中緩緩探出，緊接著，在這只頭顱下方，是兩只巨碩的前爪。
　　僅僅是這兩只爪子之間的距離，就達到了十裏左右。
　　但是當這只巨獸的龜殼軀幹也逐漸浮現出來的時候，這兩只爪子的規模，就頓時被比了下去。
　　龜殼向前移動帶來的陰影，像是壹片黑沈的天，甚至把壹些小丘陵，都籠罩了起來。
　　巨獸的身體，僅前面的壹半踏入了現實之中，但後面的壹半，還藏在深層虛空。
　　如此，坐落在巨獸背上的那座黑城魔宮，也是半隱半現。
　　江湖郎中看見這只巨獸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對方的來歷，心中最後壹點逃生的念頭，也頓時絕了。
　　“就是不知道，我要是豁盡功體，燃燒命源，把玉揭幡搖動，能不能濺那魔君壹臉血？”
　　江湖郎中腦子裏轉動著這樣的想法，無奈的嘆息，“多半是濺不到的。”
　　就像是之前那只蛾妖，不惜壹死卻只是為了先殺自己的兄弟，少受折磨，江湖郎中此刻腦子裏，也已經轉過了無數拼命的念頭，甚至只求死的難看壹點，好叫那魔君多惡心片刻。
　　這個世界，中土與八荒之間的關系，早就是這樣了。
　　不是不死不休，而是……死也不休！
　　不過，能讓江湖郎中這種早就看破生死的人，突然之間就失了心氣，也是因為來者的身份太高。
　　那是域外八荒之中，勢力最大的魔族領袖——七罪魔君。
　　“壹生持劍……”
　　傲迎鋒身上傳來這樣的聲音。
　　他分明也被鎮壓，半點力量都釋放不出來，可這股聲音，竟然仿佛帶著壹股能穿透任何阻礙的鬥誌鋒芒。
　　低聲徐吐四字之後，聲轉長嘯。
　　“勝劍壹生！！！”
　　萬勝之劍振起烈嘯，那好像是壹個從少年意氣，層層過渡，直到變作了老年的聲音。
　　劍音長嘯，把現實的土地，拖入了壹片血海之中，也有可能是壹座本就真實不虛的血海，如此突兀的傾盡血水，淌過了大地。
　　狼頭巨獸的雙足被血海浸泡，獸晴之中，閃出極深的忌憚之意。
　　血水迅速上漲，天上也落下了血紅色的雨水。
　　傲迎鋒和江湖郎中都被覆蓋在其下，隱去了行蹤。
　　不過天際落下的血水之中，還夾雜著數以萬計的盔甲和屍骸。
　　那些殘破的兵器，扭曲的妖魔骨架，也像是暴雨的雨點壹樣打落下來，有的落在血海之中，有的砸向黑城魔宮。
　　兩萬年前，八荒入中土，掠走了中土接近五分之壹的人口，勝劍祖師帶人殺入大荒，奮戰了千年，才保住那壹部分人族的繁衍，又將他們遷回中土。
　　萬勝之劍，在那千年光陰之中，沒有壹日不染妖魔的血，最後在劍身之中，造就了“萬妖開道，血雨洪荒”的壹個異度空間。
　　妖族本來是八荒之中基數最大的壹族，卻變得只能占據東南壹地，就是當年被殺的太多，血脈傳承斷絕，全都祭了這把劍。
　　就算是劍門傳人，歷代以來，也很少有誰能夠真正開啟這把劍的深層力量，有的是功力不足，有的卻是不敢使用。
　　然而今天，面對著“血雨洪荒”開啟的前兆，那黑城魔宮之中的主宰者，卻像是早有預料。
　　血海剛剛浮現，宮殿之中就飛出壹道長長的帷幔，抽打在血海之上，又彈到半空，舞出了壹個又壹個絕妙的圓弧，將天空中的“雨點”相繼蕩開，最後卷了壹團破裂不堪的圖騰，回到宮殿之中。
　　圖騰落地，經受宮殿裏的魔氣灌註，很快重新顯化成之前紫甲魔將的形態。
　　只不過，比起之前小心謹慎又不乏威嚴的形象，此刻他神態癲狂，剛壹現身，竟然瘋狂的對身邊的同僚揮動長刀。
　　周圍幾尊魔將壹起動手，將他制住，上首的王座上傳來壹道訓示。
　　“他落入血雨洪荒，雖然還差壹絲才會被徹底磨滅，但已經被嚇瘋了，妳們把他押下去，取誡聖鞭，每日打他壹鞭，三百天之後，就能清醒過來。”
　　黑色的帷幔縮短，垂落到王座壹側，從梁上掛下，堪堪及地。
　　寶座上的魔君也是人形，壹身帝王袍服，方臉虎目，頷下微須，臉色泛紫。
　　他頭上有四根黑紫色的犄角，分居四方，兩兩壹對，額前壹對短，腦後壹對長，黑紫微卷的長發，放任披落在背後。
　　這威嚴萬方的魔君，原本似乎正在飲酒，左手提著壹個不知名暗色金屬鑄造的精美酒壺。
　　此刻，七罪魔君眺望宮外血海，道：“我原想試壹試血雨洪荒真正的極限，只可惜現在看來，妳要代他出頭？”
　　他話音未落，宮殿外的血海血雨，驟然消失壹空。
　　傲迎鋒身邊，方雲漢壹手撫在他的劍柄之上，劍尖刺地，收斂了那壹股絕對會先毀掉這個劍門傳人的力量。
　　方雲漢從那些妖怪的壹些殘破記憶之中得知，域外八荒諸多異族之中，只有妖族中的壹部分，有耐心有計劃的做出圈養人類這樣的事情。
　　就在剛才這片刻之間，他已稍微走遠了些，巡視壹遍，發現，到壹萬五千裏之外，果然沒有像這些蛾子壹樣，把人族大規模圈養的痕跡了。
　　那裏地形丕變，乃是壹望無際的深綠沼澤，但種種妖魔鬼怪，必定只會更多，且以他極目所見，幾乎全都身纏血煞怨氣。
　　只是，那壹沼澤的妖魔邪氛加起來，也還未必比得上眼前這只為人馱宮殿的狼頭龜背巨獸。
　　“妖魔鬼怪，魑魅魍魎，在其他地方，只不過是用來隱喻人心的傳說，沒想到，有朝壹日真的能見到這樣多的異類種族。”
　　方雲漢殺意未平，語氣森然地說道，“而且比傳說之中的種種行徑，有過之而無不及。”
　　宮殿裏，七罪魔君手指抹了壹下壺口，道：“天外來客，居然會為中土的人族，而物傷其類，看來，妳真的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
　　“是啊，如此漫長的間隔，偏偏我就到了這裏來，或許這也是壹種冥冥中的緣法，讓我來管壹管這裏的事情。”
　　方雲漢擡手握拳。
　　黑城魔宮之中的眾多魔將，忽然之間，都不能自制的向後退卻。
　　他們好像壹起看到了壹尊無法直視的光焰神鳥，沖入這大荒天穹的至高點，化作了壹輪即將毀滅的太陽，重重墜落下來。
　　這是拳法中的壹起壹落，本來是壹種看起來舒緩自然的身法、拳法招式。
　　但是在現在的方雲漢手上施展出來，就從虛無之中，突然誕生了真正可以比擬太陽核心處的壹份熱量。
　　而且因為他完全不需要借助外界的元氣和動靜運轉，所以這壹拳誕生、擴張的速度，快到無法感知，遠遠的超越了眾多魔將靈魂的感應之上。
　　甚至淩駕了時間。
　　只要是依托著大荒的時間秩序生存的生靈，不管是什麽種族，都沒有辦法抵擋這樣的壹拳。
　　但唯獨在七罪魔君那裏，在他的身上，出現了流暢從容的反應。
　　這尊魔君，屈指壹彈。
　　剛剛沾在他指頭上的酒水，就凝結成了渾圓無瑕的壹滴，脫手飛出。
　　在那壹滴酒水內部，壹片混沌裏，悠然誕生了壹點光。
　　光芒在蔓延，大地誕生，參天古樹林立而起，水汽匯聚成流，蜿蜒成河。
　　“壹恨壺中日月，難斷故夢，芥子微塵，不能藏身！”
　　魔君心中才念喝數句。
　　那壹滴酒水內，已經開辟出了相當於數十裏山林質量的壹個小世界，而且山林的邊界，還在繼續蔓延。
　　這雖然只是存在於壹滴酒水中的天地山林，但只要七罪魔君的這壹招，招意未滅，裏面就真的可以容納至少百萬生靈，甚至可以讓他們在裏面，建造城池鄉鎮，耕種收割。
　　然後，這個擁有真實質量的小世界，就被加速到了，能在壹息之間移動三百裏的速度，對著那壹道烈日拳力，撞了過去。
　　兩股力量剛剛觸碰的壹瞬間。
　　馱著黑城魔宮的巨獸，便被壓的四足壹曲，不由吃痛，狼頭張開，獠牙畢露，發出壹聲痛嚎。
　　這頭巨獸壹聲長嚎之下，天地如生感應，萬裏穹蒼，原本天光昏暗，雲層濃灰，這個時候突然泛出騰騰紫雲，雲中又藏有迷離彩光，翻卷不休，絢麗奪目。
　　東南大荒的那壹小片腹心地帶，壹萬五千裏平原上，任何生靈，但凡舉目望去，都能看到這般異景。
　　東荒大沼澤深處，潛流翻湧，黑綠色的汙泥如同壹座座土山被翻開，沈睡其下的壹頭鱷龍抖了抖身子。
　　這鱷龍大半個身子還在沼澤底下，只是前面小半截，往上壹昂，腦袋前半段，就戳出了沼澤表面。
　　這頭怪物的長嘴，如同壹座朝天險峰，豎立在深綠沼澤之上，開開合合，震聲道：“這是背負七罪魔宮的那尊巨獸？！”
　　“本王聽說，他本來也是妖蠻中壹尊老祖級的人物，只因得罪了七罪魔君，被打下奴仆印記，顯化巨獸原身，背負黑城魔宮，壹直只能寂寂無聲，今日居然做此長嚎，難不成，魔君那等人物，也能遇到勁敵嗎？”
　　鱷龍壹雙渾濁昏黃的眼睛裏，倒映著天空彩光，正自驚訝之時。
　　空中傳來壹聲譏笑。
　　壹只僅有芒果大小的雀鳥飛來，以體型而論，這麽壹只小鳥，與那鱷龍相比，渺如壹粟。
　　但鳥兒口中譏笑之聲，竟然不比鱷龍稍遜。
　　“哼哼哼，妳這夯貨，除了睡覺，還知道些什麽？”
　　小雀兒撲棱著翅膀，在鱷龍上空盤旋飛舞，叫道，“就在片刻之前，天降了壹顆殺星，把東南大荒幾大妖類部族，殺得都快絕了種了。”
　　“其中便有蛾部，那蛾部的金蛾老祖，今日恰好在我宮中做客，聽說他家壹百壹十二萬四千子孫被滅門，怒氣沖霄漢，但走到門口，只遙遙窺見了壹點神火余暉，就又嚇得縮了回來。”
　　“方才那殺星，還到東荒大沼岸邊來過，若不是魔君現身把他引回去了，只怕妳就要在睡夢之中，被那神火叫醒啦。”
　　他們兩個交談之時，極遠處的兩種力量撞在壹處，化作光波擴散開來。
　　光波過處，只見大地上的種種景物，出現莫名其妙的置換。
　　山林和村落交換了位置，丘陵忽然變作天坑。
　　這股光波，越過了萬裏之遙，傳到了東荒大沼澤裏面的時候，竟然仍舊足以令無數妖魔，為之騷動。
　　就算是那鱷龍與黃雀，也晃了下神。
　　鱷龍只覺得自己腦子裏好像有什麽東西變動了壹下，卻找不到究竟，遲疑道：“這是……擾動了時空？等會兒，老子怎麽醒了？”
　　黃鳥也落在鱷龍壹根獠牙之上，晃了晃身子，鳥爪嵌入了獠牙之下，才勉強站穩，驚異莫名。
　　但這只小雀卻保住了自己剛才的那壹小段光陰記憶，沒有讓剛才發生的事被抹掉。
　　“是七罪魔君的證道魔功，居然壹開始，就動用了這樣的力量，難道對手真是人族天督壹流的強者嗎？！”
　　黃雀望著東南大荒的土地，眼中流露出了憐憫與嘲諷混合的神色。
　　“兩萬年來，妖族那些老東西，壹個個都想著詐屍，還有外族的壹些家夥，也跑到那裏去沈眠。”
　　“哼哼，自散修為溝通九地遺骸，以圖後效，倒是都挺有膽色，可畢竟也失了傍身之力。今天這壹招過後，他們境界越接近那道門檻，死的恐怕越利落。”
　　雀鳥盈盈如歌的聲音，快樂緬懷道，“不知道多少老友，真要壹睡不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