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鐵膽神侯朱無視

　　京城郊外，壹輛寬敞、高大的馬車，慢悠悠的向南去。
　　天上的雨逐漸小了，比起今天壹整天以來的昏暗陰雲，現在的天空，倒是透出了清亮的光。
　　如果說亮度的話，跟往日裏午時剛過的時候也差不多，只不過，雨水未休的時候，這日光也帶著清涼。
　　郊野之中的壹處處水窪映著天光，道路更顯得泥濘，馬車的輪子在水窪之間滾過去，帶起了壹陣陣水聲和車廂起伏顛簸的響動。
　　拉著這輛車的駿馬走的悠閑，而遠處，卻有壹道激烈的馬蹄聲飛速的靠近。
　　馬背上的男人穿著紋飾簡約的深紅色衣物，披著黑色外袍，看起來像是四五十歲，金冠束發，尊貴端方之中，又不乏武林中人的魁梧英氣。
　　這壹人壹馬在雨中長途奔走，可是身上居然沒有被淋濕，無論是之前的大雨，還是現在的小雨，那些雨水到了這個男人面前，就會自行避讓開來。
　　他看到了迎面而來的那輛馬車，手中韁繩略微壹緊，馬匹前行的路線便自然偏斜了少許。
　　與那輛馬車擦肩而過時，騎手向車廂看了壹眼。
　　車廂裏的方雲漢聽到馬蹄聲，也向外看了壹眼。
　　車窗的簾子被外面急行的風吹得掀起壹角，疏斜的雨景，路邊的荒草映入方雲漢眼中。
　　但此時，那壹人壹馬已經越過了馬車，繼續往京城去了。
　　壹股濕潤的涼風吹過方雲漢的發絲，車簾自然的垂落，馬蹄聲漸漸遠去。
　　方雲漢將手指湊到鼻端，輕輕嗅了壹下。
　　黃雪梅疑惑道：“師父，怎麽了？”
　　“壹點血腥味。”方雲漢若有所思，說道，“那個人受傷不輕啊。”
　　傷到這種程度，呼吸卻依舊綿綿若存，甚至還能若無其事的策馬狂奔，那也絕不是個壹般人。
　　黃雪梅有些困惑，轉頭看了壹下車廂裏的第三個人，道：“是說他身上的血腥味嗎？他是受傷不輕的樣子。”
　　這車廂大得可比壹間竹屋。
　　方雲漢和黃雪梅坐在車廂靠後的位置，而在他們兩個數尺之外，靠近車廂入口的地方，則斜倚著壹個臉上蒼白如紙的黑衣青年。
　　這人渾身濕透，面無血色，嘴角倒是還有壹抹鮮紅，人在昏睡之中，手上還死死地握著壹把有些扭曲變形的長刀。
　　馬車顛簸著，黑衣青年頭顱隨之搖晃了壹下，後腦碰到了車廂內壁的木板，砰的壹聲，撞醒了他。
　　歸海壹刀睜開眼睛，還沒有看清眼前是什麽景象，第壹反應就要把手裏的刀擡起來。
　　可是他的身體，卻沒有順應他的心理，做出擡手這個動作。
　　歸海壹刀眨了眨眼睛，發覺自己被封了壹處穴位，封穴的手法是江湖上最常見的點穴手，可是，下手的人功力太深沈。
　　在這呼吸之間，他已經有多次嘗試調動內力，自沖穴位，卻全無作用。
　　“不要做這些無謂的嘗試了，妳內力混雜刀氣，過於霸道，封了內力之後，反而有益於療傷。”
　　壹個聲音從旁邊傳來。
　　歸海壹刀扭過頭去，他只是四肢不能動彈，頭顱卻活動正常，壹眼就看到那個有過幾面之緣的人。
　　“是妳！”歸海壹刀雙眼瞪大了壹分，但除此以外，就沒有其他異樣的情緒流露，只是冷冷說道，“妳要幹什麽？”
　　方雲漢微笑道：“請妳帶個路而已。”
　　歸海壹刀皺眉，道：“妳要去哪兒？”
　　“去妳家。”
　　方雲漢看著歸海壹刀臉上神情稍變，壹手把天魔琴取出，放在膝蓋上，垂眸看著琴弦，道，“我讓皇帝去找來各方身負絕藝的高手，但這世上有些人，有些武功，註定是他請不來的，只好我自己親自去看了。”
　　“原來妳闖入皇宮，只為了這件事？！”歸海壹刀聞言，冷漠的神色也有些維持不住的感覺。
　　只是，相比於皇帝的難以置信，他在驚訝過後，卻有壹種能體會到方雲漢想法的情緒。
　　靜默片刻之後，歸海壹刀看著方雲漢的眼神，已不單純像是在看壹個敗他傷他的敵人，復雜的表情中不自覺地流露出幾分向往，低聲慢語道：“是要把天下英雄齊聚壹堂，壹並擊敗麽，妳好狂妄的……氣魄。”
　　“不對。”
　　歸海壹刀回過神來，“那我家中能有什麽，值得妳親自去壹趟？”
　　“自然是當年妳父親歸海百煉留下的刀譜。”
　　方雲漢言語之間，手指輕輕撥了壹下琴弦。
　　天魔琴諍然壹聲。
　　因為琴上的異力被方雲漢刻意化消，這就只是壹聲隨性而至的琴音，並不具備殺傷力。
　　但歸海壹刀卻像是被這聲音所傷，被這言語所擊。
　　他臉色更白，眸色更深了幾分，道：“那恐怕要讓妳失望了，我爹當年莫名身故，根本沒有留下刀譜，如果有的話，我又何必去加入護龍山莊，被安排到霸刀門下學武。”
　　歸海百煉當年在江湖上名氣不小，他自身刀法高明，又跟包括少林方丈在內的三位掌門高手結為莫逆之交，無論武功名望都比今天的歸海壹刀高出不少。
　　可是，這樣壹個頂尖刀客卻死的不明不白。
　　歸海壹刀壹直堅信他父親是為人所害，所以在成為地字第壹號密探之後，立刻請托天下第壹探案高手張進酒查詢其父死因，可惜到現在還沒有回信。
　　方雲漢輕輕搖頭：“那妳就不必多想了，只要妳帶我去了，無論有沒有找到妳父親留下的刀譜，我都會讓妳的刀法更上壹層樓。”
　　歸海壹刀冷哼壹聲：“妳武功雖高，卻是倚仗雄渾內力敗我，要說能在刀法上指點我，也未見得吧。”
　　方雲漢又撥了壹下琴弦，他身體略微後傾，倚著車廂，漫不經心地擡眼掃了歸海壹刀壹眼，道：“我兩次見妳出刀，壹次在客棧，壹次在皇宮。”
　　“同樣是起手壹刀為殺招，妳在皇宮中出手的時候，刀氣淩厲之勢未改，刀意卻比前壹次衰弱了壹分。”
　　“妳這種情況，至少已持續壹兩年了吧。也許兩年前的妳，壹刀既出，能與曹正淳爭鋒，但再這麽下去，過上幾個月的話，妳或許都未必打得過上官海棠了。”
　　歸海壹刀壹怔，如受當頭棒喝。
　　他當年為了修煉霸刀的絕情斬，曾在霸刀的絕情山莊呆了七年。
　　霸刀教徒弟的方法就是絕情絕義、絕憐絕愛、絕親絕友。壹個人必須要在七年內，連續殺死壹起練刀、同作同休的七個好朋友，才是他的親傳弟子，才能學他的絕情斬。
　　當年歸海壹刀出師的時候，不但殺了那七個好友，更是青出於藍，將霸刀也壹並擊敗。
　　當時的他豈能料到，回到護龍山莊之後，再沒有人能逼迫他去進行那種殘酷的訓練，他身邊又有了朋友，有上官海棠時常關切，絕情斬的刀意，已經漸被消磨。
　　其實，最近他自己也已經隱約感覺到這個問題，卻不知道要如何解決，或者說，他沒辦法再用當年那種方式對待上官海棠他們。
　　而除了他自己，外人能夠察覺出這壹點並點明的，方雲漢還是第壹個。
　　真要帶方雲漢去自己家裏？
　　可娘也在家，萬壹這人翻臉無情……
　　歸海壹刀心中猶豫不決時，黃雪梅從包袱裏翻出壹塊手帕走過來，給歸海壹刀臉上的血跡擦了壹下。
　　小姑娘還記得是這人重創了烈火祖師，見他醒了之後，形容狼狽的開口說話還渾然不覺，就來給他擦壹下臉。
　　歸海壹刀怔忪片刻，呆呆的任由小姑娘把自己的臉擦了壹遍，看著黃雪梅，想起這小姑娘的身世經歷與方雲漢的舉措，終於下定決心，向方雲漢說道：“好，我帶妳再去找壹回。”
　　意料之中的回答，方雲漢淡淡的應了壹聲，左手仍在隨意的撥著琴弦。
　　他雙目微闔，閑適的靠坐著單手撫琴，曲不成曲，調不成調，只零散的幾聲，在越來越小的雨聲之中，時起時無。
　　離開京城之後，這兩個月的旅途中，歸海百煉的刀譜不過是第壹站。
　　真正讓他期待的，不只是這門絕不會被皇帝請去的刀法，更有那壹個，絕不會被皇帝請動的刀主。
　　千武匯流，獨戰天下這條路，已經在紫禁城中開啟，但是當時兵甲雖眾，高手寥寥，最多算個序章，在下壹次高潮到來前，不妨去見壹見那些滾滾潮流之外，遺世獨立的孤峰。
　　……
　　馬蹄聲疾，壹路入了京城，片刻之後，就到了紫禁城中。
　　馬背上的人身份尊貴，壹直到了端門前才下馬，到了奉天門下才有人去稟告皇帝。
　　這壹路上，他目睹眾多士兵被擡走，心中隱有疑慮。
　　外朝廣場上，服了傷藥略作調息的段天涯和上官海棠，還護衛在奉天殿外，見到此人，他們兩個立刻神色激動起來，快步走到奉天門下，異口同聲：“義父！妳回來了。”
　　鐵膽神侯點點頭，道：“妳們都受傷了，這宮中是發生什麽事了？”
　　段天涯心有余悸，道：“是這樣的……”
　　他簡明扼要的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解釋了壹下，鐵膽神侯聽著，眉頭越鎖越深。
　　聽完之後，鐵膽神侯右手下意識的撫了壹下胸口，神情莫名：“想不到，當今天下，神不知鬼不覺的，又出了這樣壹個人物。”
　　“從前他籍籍無名，但過了今日之後，便是鬼神皆知了。”段天涯苦澀道，“畢竟是……”
　　畢竟是踩著大內密探、宮城禁軍，擊碎了皇帝的威嚴，在至尊破裂的余暉之上揚名。
　　古往今來，大概沒有哪壹個江湖中人第壹次名揚天下，就能如此耀眼。
　　這些大不敬的話，段天涯沒有說完，但其余兩人哪有聽不懂的意思。
　　不過，沒等鐵膽神侯繼續對這件事情發表什麽看法，那邊太監已經過來通報，皇帝召見。
　　鐵膽神侯暫別段天涯等人，踏入奉天殿。
　　他在奉天殿中足足待了有壹個時辰，出來之後就直接喊上段天涯和上官海棠，回轉護龍山莊。
　　段天涯遲疑道：“可是這皇宮之中的守衛？”
　　“曹正淳近壹段時間，估計會與皇上形影不離，有他在，無謂更多護衛，況且，守衛奉天殿，本來也不是妳們的職責，妳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雨已經停了，但是，紫禁城地面上那壹層薄薄的積水尚未散盡。
　　鐵膽神侯剛得知的那樣震動人心的消息，踩著這壹層水向外走去的時候，仍然穩如泰山，步履平緩，邊走邊說，“皇上有令，要邀請八大門派及四野千山間所有壹流高手，在兩個月內齊聚紫禁城，這件事情要由護龍山莊來辦理。”
　　方雲漢的要求，上官海棠他們之前已經得知，雖然還有些驚心動魄的情緒殘余，卻已經不至於大驚小怪。
　　皇帝也是從上官海棠口中得知方雲漢的身份，和他之前做過的壹些事情。不過盛怒之下的皇帝，估計也只記住了壹個名字。
　　上官海棠關心道：“義父，皇上是真的準備順從那個人的要求嗎？沒有想過用其他辦法對付他？”
　　“想過許多，但都壹壹否決了。”
　　鐵膽神侯說著，在金水橋上駐足。
　　從這裏向前，能看到承天門，轉身向後，也能直接望見奉天殿。
　　這壹條路上，還有壹些倒地的甲士沒有來得及被擡走，那些散落的兵器，留在墻角下，積水中，壹片荒涼。
　　可是這等莊嚴敗落的戰場，卻偏偏沒有多少慘烈搏殺，鮮血噴濺的痕跡。
　　上官海棠和段天涯遭逢大敗，還沒能完全從今日那場劇變之中抽回心神，他們看著這樣的場景只覺得心中荒蕪，沒有心思想到更多的東西。
　　可是這樣的景象落在真正的高手眼中，卻足以反推出當時壹人穿梭於大軍之中的場景，身臨其境。
　　“這樣的武功……”
　　鐵膽神侯眼中掃過壹抹陰沈的神色，在上官海棠發現之前，已然隱去，仍是壹副純然為國為君的憂思。
　　他感慨壹聲，繼續之前的話題，“皇上所想過最激烈的行動，莫過於調集大軍，在天下間通緝圍殺，但這樣做實在勞師動眾，有傷國體，而且，他今日的行動已經證明了，大軍圍殺，對他根本無用。”
　　段天涯感嘆道：“也許他今天來走這壹趟，還有壹層用意，就是為了杜絕大軍圍堵這種令人不勝其擾的手段。”
　　“那就真的放任他逍遙兩個月後，再上京城？”上官海棠愁眉不展，“壹刀也被他帶走了。義父，我看之前曹公公跟他交手，只是惜敗壹招，如果妳跟曹公公聯手，能不能將他拿下？”
　　“曹正淳？”
　　鐵膽神侯不置可否的反問壹聲，緩緩踱步，憑欄望著金水河，忽然說道，“海棠，我看著妳們三個長大，天涯和壹刀，各有長處，但論及心思縝密，指揮若定，他們兩個都不及妳。可是今天，妳心亂了。”
　　上官海棠聽到這話，楞了壹下，沒有急著回答，只是先低頭，做了幾個深呼吸。
　　金水河上橋梁不止壹座，看見他們三個在此，眾多甲士、太監不敢沖撞，都從其他橋上來往。
　　鐵膽神侯看著那些人來來往往，沒有催促。
　　他回返紫禁城之後，在這短短時間之內，聽說了皇宮劇變的整個過程，面見皇帝，被授以重任，還能氣定神閑，甚至不忘在此時，提醒自己的得力手下，調整心態。
　　任誰也看不出，這位當朝皇叔心裏，現在到底有多少事情在流轉，可是，這些事情顯然都無法影響他的鎮靜。
　　少頃，上官海棠道：“今日之事，確實讓我失去平常的定性，義父，海棠知錯了。”
　　“人世間沒有哪個人壹生都能順遂，每個人都是在打擊中活下來的，妳能夠盡快恢復過來，就不算辜負我的期望。”
　　鐵膽神侯轉身，贊許的看著上官海棠，“那妳現在，有察覺到妳之前忽略的事情嗎？”
　　上官海棠眼神壹閃，驚訝道：“義父，妳受傷了。”
　　段天涯此時也回味過來。
　　以他往日的機敏，絕不會反應如此遲鈍，只不過今天，他左手拇指還時時刻刻的疼痛著，自己也身負內傷，口腔鼻腔內都是血腥味，所以，才沒能察覺到鐵膽神侯身上也帶著傷創的氣味。
　　鐵膽神侯嘆了口氣，道：“不錯，天幽幫主司馬瀟擅殺朝廷命官，我這次親自出手，雖然令天幽幫高層換血，但也被司馬瀟和他手下總護法合力所傷。”
　　瀟瀟公子司馬瀟在西南武林中兇名熾盛，天幽幫獨霸西南，雖然商貿方面比不上東南各派聯盟，論及高層武上實力，或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鐵膽神侯雖然名垂天下二十年，但若是以壹敵眾，會被天幽幫所傷，也並不奇怪。
　　——假如鐵膽神侯的武功真的是跟曹正淳差相仿佛，那這就很合理，在所有人眼中都很合理。
　　“現在，即使我與曹正淳聯手，也未必能拿下那人。既然他說兩個月後再來，難道還等不了他兩個月嗎？”
　　鐵膽神侯說罷，上官海棠黯然。
　　“然而。”鐵膽神侯話鋒壹轉，“除了邀請各方高手之外，在這兩個月之內，我們也未必沒有其他方法針對此人。”
　　上官海棠和段天涯都精神壹振，專註傾聽。
　　“去通知成是非。”鐵膽神侯說道，“成是非得到古三通傳功，金剛不壞神功壹旦施展開來，金身不敗，剛猛無儔，在金身護體的狀態下，更勝於曹正淳的天罡童子功，無論對手是誰，他都能與之較量壹番。”
　　段天涯憂心道：“可是，成是非的功力運用還不純熟。”
　　“妳不要小看了他，他自小混跡於市井之中，古靈精怪，而且不像尋常江湖中人，被名聲所累，無論何時何地，他都能直接逃跑，沒有那麽容易陷入真正的危險之中。”
　　鐵膽神侯和善的笑著，“只讓他去騷擾那人，他絕對可以勝任。身為黃字第壹號密探，這也是他份所當為的事情。也許，他還可以設法營救出壹刀。”
　　成是非和雲蘿郡主雖然隱身於民間，但其實他們的行蹤壹直沒有逃脫護龍山莊的情報網，上官海棠也對此了如指掌，當下應道：“那我立即設法去通知他。”
　　鐵膽神侯說道：“去吧。”
　　他叮囑道，“成是非去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就別讓雲蘿跟著壹起了。”
　　“海棠明白。”
　　兵貴神速，上官海棠疾步而去。
　　鐵膽神侯也終於從金水橋上動身。
　　他還是徐徐而行，走向承天門的過程中，又向段天涯說道：“實際上，在我去的時候，皇上仍在殿內為這件事情大發雷霆，他提及了許多想法，最後依舊只能選擇順從方雲漢的想法。妳可知道這是為什麽？”
　　段天涯早就想過這個事情，道：“那是因為方雲漢的要求，確實就是最穩妥，最有可能殺死他的方法。”
　　“是。此人的狂妄行徑，才真正該稱得上大魔頭三個字。”
　　鐵膽神侯倏然笑道，“可，天下高手，也不僅是局限於大明疆域之內。他的狂妄，或許已在某壹種程度上去到極盡，但不妨由我再來給他添上壹筆。”
　　段天涯詫異道：“義父妳是說？”
　　“天涯，妳有幾年沒見過妳師父了吧？”鐵膽神侯眼中閃著運籌帷幄的光采，道，“妳師父前壹陣子來信，說要與我切磋，如今已經到了大明境內。”
　　“師父久居東瀛，怎會突然想與義父壹戰？”段天涯微愕，卻不曾深究，轉而思忖道，“義父是要我把他也請到京城來，壹起參與兩個月後那壹戰？”
　　“不錯。”
　　壹路至此，鐵膽神侯踏出承天門。
　　背後承天門的影子投下，巍然依舊，這由人塑造起來的建築，卻並不會因為紫禁城中人們的悲怒成敗而失色，皇位更叠與之無關，雨水洗刷之後，只讓這座宮城在天地之間更清晰。
　　鐵膽神侯背倚峻影，舉目望著雨後清朗的京城街道，氣態沈雄，道，“兩個月後，他要試壹試當今大明江湖的實力，那我就給他再添上東瀛武道集大成者。”
　　段天涯想到要跟師父重逢，卻又要去請師父參與壹場不知何等危險的戰鬥，心中壹時不知是喜是憂。
　　可他不會拒絕這件事情，因為他不會否決義父的命令，也因為他的師父，不可能拒絕這樣的邀請。
　　承天門前，段天涯抱拳壹禮，道：“天涯定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