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終於等到妳

　　為了給接下來的反擊做鋪墊，姜晨刻意安排公關公司把自己遇襲壹事炒作的熱度飆升，順便牽扯出張程玻和華再紅的離婚案。
　　起訴離婚以後，法官介入調解試圖讓雙方協議離婚不鬧到法庭上。
　　沒想到張程玻明知道妻子是被人造謠自己汙蔑她卻毫不悔改，甚至覺得即便是謠言也讓親戚朋友同事看了笑話自己丟盡面子，要求除了正常分割財產外還要讓華再紅給他精神損失費才肯協議離婚。
　　專門搞男女對立的拳師們嗅到流量的味道，像群蒼蠅撲上來。
　　壹篇篇小道消息組裝起來的文章新鮮出爐發布到網絡上，圍繞著同事鄰居爆料深挖八卦線索，甚至有許多直播網紅跑到張程玻老家把他弟弟、父母等都采訪了壹遍。
　　張程玻的弟弟發現自己有了熱度，開直播帶貨並將嫂子華再紅塑造成壹個貪得無厭欺辱公婆的浪蕩女人；
　　而其他自媒體也不甘示弱，連張程玻在公安局跟華再紅爭吵的內容都披露出來，讓所有女人瞪大眼睛仔細看清楚，這種不懂得尊重女性的男人不配擁有老婆……
　　魚龍混雜的網絡上趁機興風作浪傳謠言的也不在少數。榴
　　“華再紅離婚案和張程玻故意傷人未遂案都有律師專門負責盯著，前陣子我追責造謠的情況怎麽樣了？”姜晨需要把所有隱患都解決掉的同時，在網絡上造勢震懾住造謠nt。l
　　趁病毒還沒能想出來辦法再給自己壹張圖編故事之前，徹底堵了它的後路。i
　　負責追責的律師拿出厚厚壹沓資料，“說實話這份工作進展很緩慢，當時妳保留的證據有很多號碼都是網絡虛擬的，反倒是發送謾罵侮辱私信的各個社交平臺、軟件上實名制更多比較好鎖定，這是壹部分名單和信息。n
　　上到六七十下到十二三，各行各業幾乎都涉及了。g
　　有學生也有退休人員涵蓋面很廣，網絡時代嘛現代人不會上網的是少數，尤其是那些年紀稍微大點的沒什麽事兒幹，最容易被煽動情緒自詡正義出言不遜了。”邇
　　“但凡能找到的全都告了，我倒也不要什麽經濟賠償。”姜晨歪在沙發上用手指慢條斯理敲著桌子冷聲道：“絕不私了，達到量刑的全都關進去，哪怕只拘留幾天也行。児
　　還要讓這些沒有分辨清楚是非前就謾罵侮辱口出狂言的人，登報道歉。而且得在朋友圈、社交平臺等地方發表道歉信講明原委，每天發持續壹周。”傘
　　張律師忍不住笑道：“這個辦法好，其實網絡時代就缺少妳這樣較真的人。每天被造謠傳謠的人太多了，但維權難度很大導致最終都不了了之。⒋
　　只有讓人看到網絡並非法外之地，躲在鍵盤後面謾罵侮辱也需要付出代價，網絡環境自然就能好些了。”岜
　　“網絡是把雙刃劍，可以維權可以曝光也可以侮辱傷害他人。希望接二連三的造謠案審結以後，能起到點警示作用，讓這種以網絡傷害人的案件少壹些。”扒
　　兩人交談過後隔天，壹場前所未有的公審在浮虞市最高法院拉開帷幕。絲
　　被告人多達七百余人，據魏姜晨的代理律師稱這還只是其中壹部分，另外大部分網絡賬號涉及到買賣交易等問題，壹時追查不出真實使用人無法提起訴訟。
　　但該案不會放棄繼續維權，勢必將所有披著網絡皮就肆意侮辱他人的幕後人挖出來！
　　史上第壹場聲勢浩大的造謠追究案開庭，線上直播最高同時觀看人數高達兩個多億。經過漫長的審理最終法官當庭審判，七百余位被告網絡暴力侮辱罪事實清晰罪名成立。
　　情節惡劣的壹百多名被告分別被判處行政拘留，並責令所有被告在規定時間內對原告登報道歉，並於公眾平臺連續七日發布道歉信將造謠傳謠侮辱他人緣由標註清晰。
　　該案件壹時引發網絡震蕩。
　　尤其是接下來幾天全國報紙上隨處可見為自己網暴他人道歉的信息，以及全網瘋狂轉發朋友、同事發布的道歉信，引起議論狂潮。
　　有人覺得魏姜晨難免太較真。
　　別人不過是被歹人蒙蔽上當受騙了罵幾句而已，又不掉塊肉又沒什麽損失還給他炒作熱度了，該饒人處不饒人將來壹定沒好下場；
　　有人覺得魏姜晨此舉能起到很好的震懾性，最起碼再有人想渾水摸魚發泄情緒攻擊他人的時候，就得掂量掂量後果。
　　“道歉要是有用，要法律幹什麽？”姜晨冷眼看著那些批判，將手機扔在壹邊叮囑道：“抓緊時間挖出來造謠我跟華再紅的幕後主使，等這個案子判完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處理。”
　　彭子揚點頭哈腰打包票，保證壹定能在最短時間內查個水落石出。
　　“怎麽最近全是造謠案？這些人都閑的麽？”
　　“吃飽了撐得沒事幹，正經人誰有那功夫張家長李家短的編排人？”
　　“這話沒毛病，正經人看啥都是幹凈的；心臟的人看什麽都臟！”
　　“妳們關註八卦少就是了，其實網上啊……這種造謠多的是，不過壹般都是小範圍的沒鬧得這麽大。”
　　“造謠的人圖啥呀？就他們會上網？好好地打打遊戲追追劇不好嗎，非要編排別人。這種長舌頭的抓住壹個給丫把舌頭剁了，殺雞儆猴以後造謠的也就少了。”
　　“現在立法了，還有判刑的呢。但好像都是造謠危害公共安全類的，給個人編小作文寫故事的好像很少能抓住……”
　　…………
　　華再紅深陷造謠風波，即便是官方發布通告都沒用，許多人都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尤其是張程玻的弟弟開直播將她塑造成人盡可夫的蕩婦以後，更是有人大半夜發消息問她多少錢壹晚上。
　　公司雖然沒直接辭退，但找了個借口給她調了崗位，屬於那種隨時會被裁員的邊緣工種。
　　除了吃啞巴虧沒別的辦法，畢竟公司出於輿論方面考慮調崗不違法。
　　“魏先生，謝謝妳提供的免費法律援助，太感謝妳了。”華再紅想了很久按下發送鍵，將這條消息發送給魏姜晨。
　　她向來是個不服輸堅強勇敢的人，再苦再難都沒退縮過，可此時面對輿論風暴實在是扛不住了。
　　華再紅壹連幾天都沒敢出門，小區門口聚集了很多自媒體主播、看熱鬧的老頭老太太，甚至還有人偽裝成快遞員、外賣員、物業工作人員，時不時就來敲門試圖騙她打開屋門搶到第壹手新鮮爆料甚至是采訪。
　　厚厚的窗簾拉著防止有人偷拍，原本窗凈幾明的房間裏昏暗又憋悶。
　　她沒有開燈，就這樣蜷縮在被子裏才能有點安全感。
　　有了魏姜晨起訴群體侮辱罪在前，最近倒是沒有人敢隨便發調戲消息了。
　　可只要打開網絡，自己的照片、日常隨處可見。更可恨的是張程玻的弟弟張程越為了帶貨滿嘴跑火車，報了警律師函警告都沒用，他們壹家子吸完了小家庭的血還不算，現在甚至想把自己敲碎骨頭吸幹骨髓！
　　“要死也得拉個墊背的，可惜我沒辦法親自動手，只能以這樣的方式請魏姜晨幫忙做完最後壹步！”華再紅身心俱疲又沒家人朋友能排憂解難，她左思右想很久決定將所有財產捐給魏姜晨開設的公益組織，然後留下遺書自殺。
　　死了就徹底解脫了，留下那封遺書也壹定能讓張程玻壹家付出代價！
　　“我怎麽……就走到這壹步了呢……”轉賬成功；發送消息成功；遺書寫好了。華再紅淚流滿面絕望的將手機放在壹旁，她真想不顧壹切沖到張程玻老家去把胡言亂語的老混蛋小混蛋壹刀刀砍了。
　　可她做不到，她甚至連小區門都出不了。
　　那些壹窩蜂的主播如同附骨之疽根本擺脫不掉，眾目睽睽甚至在直播狀態下，自己怎麽可能手刃仇敵？
　　最終人殺不掉，自己反倒鋃鐺入獄的可能性更大壹些。
　　在人世間活了二十多年，再窮再苦都沒有彎過腰做過辱沒自己人格的事情，臨死還給自己臉上抹黑有理變無理這種事，她不想做。
　　原本是為了給自己壹個幸福小家才努力賺來的錢，現在留給魏姜晨當做委托金，請他為自己報仇雪恨吧！
　　華再紅擦幹眼淚長出壹口氣拿過來床邊櫃上的藥瓶，打開倒了壹大把白藥片和著水吞咽下去，然後換了身自己最喜歡的衣服，躺在床上等著最終壹刻到來。
　　她在網上看到過吞服安眠藥自殺的痛苦，但現在條件不允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麽痛楚呢？
　　更何況身體上的痛過以後就徹底解脫了，只要活著精神上的痛苦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困意逐漸襲來，華再紅沒有絲毫抵抗的情緒，她閉上眼心裏想著這麽多天渾渾噩噩吃不下睡不著，終於能睡個好覺了啊……
　　“宿主大大，華再紅服藥自殺了！”絨團子壹爪扶著門框，壹爪拿著跟自己小不了多少的手機，踮著腳壹臉嘚瑟道：“不過妳放心，有我可愛軟糯的小貓咪在，怎麽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呢？
　　我把安定片都給她換了，除了壹片正常量以外剩下的都是保健品維生素片之類的，能讓她好好睡壹覺出不了人命。”
　　姜晨聽它醉醺醺的說完這才松了口氣。
　　網絡暴力最可怕的在於無孔不入的消息能讓人精神崩潰，所以很多遭遇網暴的人輕點的抑郁需要長期服藥；重點的就像原主和華再紅這樣，實在抵擋不住選擇自殺解脫。
　　他就擔心對方壹心錯付看清張程玻真面目後深受打擊，再經歷網絡暴力承受不住會輕生，這才讓小白緊盯著。好在絨團子辦事很靠譜，現在正好趁機將網上吃人血饅頭狂歡的家夥們壹網打盡！
　　“完了！完了！完了！”救護車拉著警笛沖進華再紅租住的小區，很快又拉著警笛沖出去直奔醫院；
　　自媒體主播們以及看熱鬧的眾人趁亂圍到樓下。
　　“是從1003擡下來的，聽醫生說應該是喝藥了！”
　　“嘖嘖，果然本人比照片還漂亮哦，挺可惜的。”
　　“竟然嫁了個畜生不如的窮男人，妳說長得那麽漂亮圖啥呢？”
　　“瞧見沒？這就是不拜金的下場！圖男人對自己好，等他不願意對妳好的時候啥都沒了；圖錢的好歹還能撈壹筆錢，最起碼有房有車不受窮！”
　　“妳說咋就想不開自殺了呢？”
　　“換成妳天天被人圍著看指指點點，妳也得崩潰。”
　　“遇事要先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瞧人家魏姜晨不比她更艱難？人家自殺了嗎？不但沒自殺還趁機當網紅賺大發了！說白了還是心理素質不過關，這種人自殺也沒什麽可惜的……”
　　…………
　　人都拉走了，圍觀眾人還在指手畫腳各種議論，不少自媒體主播趕緊收拾東西準備跟去醫院看看能不能混進去搞到第壹手“情報”。
　　“嗷嗚！嗷嗚！”緊跟著救護車過來的是警車。
　　壹下車為首的警員就用手虛化了個圈，“壹個別落下都帶走挨個兒問話，限制人身自由甚至逼人自殺還行？法治社會光天化日為了點流量不惜違法，那可是壹條人命！壹個個為了博出名真是毫無下限！”
　　正開著直播間給“家人們”匯報現場情況換取打賞的主播們徹底傻眼了。
　　“媽媽我出息啦！看個直播竟然能看到主播被警察叔叔抓走的珍貴影像！”
　　“次奧！這視角這沈浸式被抓體驗感，絕了！”
　　“我說什麽來著？別湊熱鬧，吃人血饅頭被抓了吧？主播這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抓了活該！”
　　“擦勒？那妳還圍觀個什麽勁？網絡圍觀也是圍觀！”
　　“就是的，沒咱們貢獻流量主播也不會大老遠跑過來蹲守不是？”
　　“撤了撤了，可別到時候順著網線把老子也抓了……”
　　…………
　　眾多直播間頓時沸騰，有人下線有人等著瞧熱鬧更多的人聽說以後湧入進來想瞧瞧後續。
　　“唔……”華再紅發出虛弱的呻吟聲，緩緩睜開眼這才看到坐在病床對面的人正是自己最後發消息的魏姜晨，她嘴唇動了動還沒說話眼淚就滾落下來。
　　姜晨正坐在壹旁看書，見她醒了臉上浮現出壹絲笑意反問道：“洗胃很難受吧？醫生說妳送來的很及時沒什麽大礙，怎麽能這麽想不開呢？”
　　“我、我什麽都沒了！”從“死亡線上”走了壹遭，此時華再紅情緒復雜。
　　慶幸被救回來能繼續活下去，但壹想到還要面對無止境的精神折磨，她又覺得實在是太難熬了。
　　“怎麽會什麽都沒有呢？”姜晨笑笑安慰道：“雖然經歷了不幸，但妳因此能夠跳出更深的火坑，也算是因禍得福。
　　妳那個家沒了才是好事呢；至於工作，我聽律師說過詳細情況了，公司怕招惹麻煩就把金牌業務員調離崗位，這麽沒遠見沒眼光小家子氣的公司不待也罷。
　　不如辭職來我的公司上班。
　　雖然我提供免費的公益法律援助，但公司員工都是有工資的，包括那些合作的律師也都有高於市場薪金待遇。畢竟做公益是我個人的決定，大家都要賺錢養家糊口怎麽可能全部靠愛發電？
　　熬過這段時間，等違法的家夥們付出代價，妳的好日子就來了。”
　　華再紅用手捂著臉輕聲嗚咽，良言壹句三冬暖惡語壹句六月寒，在這個處處充滿惡意的世界上能有好心人的溫暖給予活下去的信念，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放棄了啊！
　　安撫好華再紅剛回到公司辦公室，姜晨就聽到有些猶豫的敲門聲。
　　“請進。”他眉頭微皺，心說自己公司全都是雷厲風行風風火火的員工，誰會這樣敲門呢？
　　辦公室門推開，壹個大概二十壹二歲的女孩子略猶豫的進門，明亮好看眼眸看著他輕聲道：“我、我想請妳幫幫我！”
　　四目相對，姜晨瞬間從那雙眸子裏看到壹片明亮的星辰大海。
　　熟悉感湧上心頭，盡管從來沒見過這張俏麗臉龐，但他知道在過去的那些世界裏，自己已經跟她有過無數次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