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鑒偽

　　蘇慕白急退了幾步，臉色煞白：“我，我沒有撒謊！”
　　徐渭搖頭嘆道：“蘇狀元，老朽壹輩子便與這詩畫為伍，何畫何人所畫，何年所畫，老朽掃上壹眼便是八九不離十。這副白蓮聖母的畫像，筆法工整，筆跡細膩，畫師倒也頗有水準。只可惜，人有甲子，樹有年輪，畫也壹樣有歲月，做假不得。”
　　徐渭是大家，眾人聽他言辭，頓時頗感興趣，老皇帝也忍不住開口道：“徐卿，妳說這畫不會超過壹年，因何而看出？”
　　徐渭點點頭，笑著道：“判斷壹幅畫的年紀，除對畫上人物衣著神態、背景風物進行考求外，畫布、卷軸、還有筆墨的幹涸細膩程度，更是判斷的依據，而後幾點難以做假，對於鑒別偽畫贗品也最為重要。”
　　徐渭微微壹笑，住口不語，眾人聽他調胃口，皆都忍不住了，連那李泰也開口道：“徐老弟，不要賣關子了，快快與我等講明白了。”
　　徐渭看了蘇慕白壹眼，冷冷笑道：“蘇狀元，妳是恩科頭名，學識不淺，這些道理沒聽過嗎？”
　　“學生不知。”蘇慕白雙腿發軟，強打了精神道。
　　徐渭哈哈笑道：“那老朽便來教妳壹招，如何鑒別畫卷，但願妳以後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這畫的人物衣著、神態背景都契合的極好，看不出端倪，問題就出在這筆墨和畫布上。”
　　筆墨和畫布？眾人又往那畫上看去，筆墨自然，畫布古老，看不出什麽問題。
　　徐渭走了幾步，大聲道：“凡是好畫，皆有好墨，此為百顛不破的真理，此畫也不例外。從這畫上來看，用的墨品甚為名貴，應該是安徽績溪的休寧派徽墨，名曰龍香劑。此墨講究落紙如漆，色澤黑潤，經久不褪，奉肌膩理，號稱順滑千年，亦即千年之後，筆墨還是壹樣的均勻柔順。壹般情況下，不到三百年，是不會出現顆粒和條紋的。”
　　徐渭壹語點醒夢中人，有些聰明的已經猜出他的話意，便將目光往那筆畫上瞅去，卻見那畫筆跡光滑，看不出什麽毛病。
　　徐渭微笑道：“好墨就是好墨，即便是出顆粒條紋，也不是那麽容易看的出的，需得用手觸摸才能感覺到，請皇上品評！”
　　太監將那畫像呈上，老皇帝撫摸著衣衫間的條紋脈絡，點頭道：“果然有顆粒鈍感，且不均勻。”
　　“老臣鬥膽，請皇上再觸摸聖祖真跡。壹樣的休寧派徽墨，請皇上品察有何不同。”
　　皇帝微微觸摸聖跡，臉上驚喜道：“聖祖筆墨，雖經百年，亦無絲毫頓感，光滑如昔。徐卿，壹樣的筆墨，卻有不同的效果，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便是好墨的特性了。”徐渭微微笑道：“名人字畫，其筆跡意境可模仿的惟妙惟肖，獨獨這好墨卻不是人人用的起的。老臣方才已經說過，上等的徽墨，不到三百年是不會出現顆粒條紋的。若說那位白蓮聖母是出生在三百年前，不單老朽，恐怕就連蘇狀元自己也不會相信的了。”
　　皇帝興致大增，笑道：“那又如何解釋這顆粒條紋呢？”
　　“這便是鑒別畫齡的關鍵之處了。”徐渭點頭道：“凡是新畫要扮作古畫贗品，為了增加筆墨的年代陳舊感，無壹例外的要行烘幹烤幹之事，以求以假亂真。我們都知道，墨汁乃是取自松木，這上好的徽墨，不到三百年，要出顆粒十分困難。唯有烘烤之後，由於受熱不均，會有顆粒條紋凸起，而且極不規則，這便是皇上方才觸摸到的條紋和顆粒的所在了。從這幅畫的顆粒分布和手感來看，筆墨雖似久遠，凹凸的顆粒手感仍新，應該是近壹年之內完成並烘烤的。”
　　眾人長長籲了口氣，徐渭是什麽人物，乃是畫畫的祖宗，從他口裏說出的話，比那蘇慕白可信千倍萬倍。
　　“果然深有學問那！”老皇帝點頭壹嘆：“那從畫布上判斷，又是如何斷定的呢？”
　　“這點就請林小兄解釋吧。”徐渭笑道：“我見他似乎也是行家。”
　　我行家個屁，林晚榮渾身大汗，他雖是三版小報起家，對筆墨也略知壹二，可哪比的上徐渭這樣的大家呢？見眾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林晚榮哈哈幹笑了兩聲：“徐先生太誇獎了，小弟我對什麽徽墨壹竅不通，我看這畫，就是看畫布的。大家都是畫過畫的，應該知道，這絹布的平整是非常重要的，否則，極易出現走筆的情況。”
　　這壹點通俗易懂，眾人聽得點頭，林晚榮笑道：“大家都知道我是幹什麽的吧？目前我還在金陵府蕭家做公務員，管吃包住帶玩，年薪好幾百兩呢。蕭家想必大家也知道，就是賣布的，說起這布，我從我家大小姐那裏也學來了壹些簡單的道理，就和大家分享壹下。各位兄臺都是大家，就請妳們摸摸這畫布，是不是有些卷曲蓬松的感覺？王爺，妳也摸摸，妳壹直想摸都摸不到的！”
　　誠王面色鐵青，哼了壹聲沒有理他，眾人摸了壹下，果然如林三所說，絹布卷曲蓬松，若在這樣的畫布上作畫，就是徐渭，也不敢保證不會走筆。
　　“按理說，白蓮聖母也是壹方之雄，用的畫布自然上好，請的畫師也應該不會太差，可怎會出現這樣低級的錯誤呢？白蓮聖母天仙壹樣的容貌，為什麽就沒有走筆呢？”林晚榮在大殿上緩緩邁步，自言自語，似是在問別人，又是在問自己。
　　李泰不滿道：“林三，妳怎地也向徐賢弟學會了這壹套，盡會調些胃口。”皇帝微笑不語，凝神傾聽。
　　“其實道理方才徐先生已經講過了，皆是烘烤之功。天下的萬物大多都是熱脹冷縮的，這畫布也不例外。這張畫是在完成之後，經過烘烤，故而畫布呈卷曲蓬松狀，為了掩飾痕跡，這加工贗品之人，便又將這畫布重新拉直，只可惜破壞容易建設難，違反物理法則，哪能那麽容易復原，只要多多觸摸幾下，揉捏幾下，便會現出原形。在現在這張畫布上，即便是再好的畫師，也要走筆。”
　　眾人壹致點頭，聽徐渭和林三說法，貌似鑒別甚是容易，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林小兄，那妳怎麽辨別這畫是在壹年之內完成的呢？”眾人之中，唯有徐渭最為清醒，林三講了半天，只能判斷是火烤的贗品，年月卻難以鑒定，他便開口問道。
　　“這個，其實是壹個秘密，我能不能不說？”林晚榮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羞赧道。
　　群臣聽他進行科普教育正是上癮的時候，哪能答應他，皆都以期盼的眼神望著他。皇帝微笑道：“林三，妳有什麽秘密，難道連朕也要隱瞞嗎？”
　　看這樣子是非說不可了，林晚榮哭笑不得，只得開口：“其實，這是壹個商標的秘密，舉世之中，唯有我和蕭大小姐知道，今日壹公開，就成了人所共知的秘密了。”
　　“商標？何為商標？”連徐渭也驚奇了。
　　“簡單的說，其實就是壹種獨家的標誌，獨此壹家，仿冒必究。大家看這裏——”林晚榮翻開那畫布的最上角，展示給眾人看。李泰離得最近，眼見那處有幾個肉眼幾乎看不見的小字，他輕輕念道：“乙酉冬十五亥金，後面還有畫個圈圈，裏面寫個蕭字，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廠家商標，及生產批次標號，唉，本來是為了防止別家盜版仿冒所用，沒想到今天被迫公開。”林晚榮嘆道：“簡單的說，這塊畫布，是我們蕭家生產的——”
　　誠王臉色頓時漲成了豬肝，此是他壹手導演的，卻沒想到擺了這麽大壹個烏龍。
　　“大家看這個圈圈裏面寫個蕭字，這就是我們蕭家的商標。再看這‘乙酉冬十五亥金’幾個字，這便是生產日期和標號，意思是，這塊布是乙酉年冬月十五亥時，在金陵工廠裏完成最後壹道工藝出場的，哦，也就是去年冬月十五亥時出廠的。所以，我不僅知道這幅畫是壹年內完成的，還知道是半年內完成的。唉，這天大的秘密，竟然公布於眾了。皇上，我能不能申請幾兩銀子，對蕭家進行壹些補償啊？”
　　這簡直是千古奇聞那，林三的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眾人面面相覷又忍俊不禁，這位狀元郎實在太遜了，弄個假冒偽劣商品還采購的是正牌貨的原料，被人標明了生產日期都不知道。這實在是有史以來最離奇也最好笑的栽贓案，簡直就絕了。李泰和徐渭忍住笑，脖子都漲紅了。
　　與這林三待的久了，老皇帝早已習慣了他的奇招，只是這壹次，實在太離奇了，也太搞笑了，饒是他隱忍無比，卻也忍不住笑得臉紅脖子粗，急忙偏過頭去，以免失了體統。
　　“林小哥，老朽對妳，真是服了，這樣也能行！妳之智慧，可真是曠古絕今。”徐渭笑得臉上抽筋，佩服的五體投地。
　　“壹般壹般，全國第三！”林晚榮嘻嘻笑著說道。
　　皇帝猛地壹拍桌子，怒聲道：“蘇慕白，妳圖謀不軌，栽贓良臣，還有何話可說？”
　　蘇慕白雙膝壹軟，早已癱倒在地上，拼命磕頭道：“皇上饒命，微臣是壹時糊塗，受了誠——”
　　“蘇慕白，妳好大的膽子！”誠王盛怒之下，狠狠壹腳踢在他臉上，蘇慕白重重幾個翻滾，嘴角血流如註，連牙齒都脫落了，話也說不出來。“枉孤王對妳信任有加，妳竟勾結本王的家人來圖謀陷害我，實在是罪不可恕。皇上，這等欺君罔上之人，萬萬留他不得。臣弟建議立即將他收押天牢，候時處斬。”
　　皇帝面色陰沈掃他壹眼，又望了望趴在地上磕頭如搗蒜的蘇慕白，搖頭嘆道：“蘇慕白，妳是朕壹手培養起來的，考中狀元也是憑的真本事，朕無壹絲徇私之心。本想將妳好好培育，成我大華肱骨之才，哪知妳——妳的所作所為，實在叫朕好生失望。”
　　蘇慕白滿面鮮血，面目猙獰，吱吱呀呀的叫著，跪在地上拼命磕頭，額頭血跡汩汩流下，誰也聽不清他說的什麽，林晚榮看的也是壹陣不忍。說到底，他和這個蘇狀元也沒什麽深仇大恨，只是受他莫名其妙的嫉妒而已。
　　徐渭搖頭輕嘆：“妒之壹字害死人那。”
　　“押下去吧。”皇帝神色蒼老，無力揮手：“交刑部處治，擇日上報。”宮廷護衛將蘇慕白拖拉出去，狀元郎不斷的掙紮著，支吾著，血水淚水交流，有苦說不出。
　　皇帝面色陰沈，掃了殿上眾人壹眼，冷道：“朕再說壹次。我大華朝唯賢能者用之，有嫉妒賢能、栽贓嫁禍者，壹律依刑重處，絕不姑息，眾卿聽明白沒有？”
　　“謝皇上恩典！”群臣急忙躬身抱拳。今日之事，竟是以此為結尾，任誰也想不到。蘇慕白壹代俊傑，就此淪落，實在叫人可嘆可惜。同時也充分的證明了壹個道理——寧惹閻王，莫惹林三。
　　誠王老辣之極，見形勢不利，立即轉向林晚榮，臉色真摯，眼中擠出幾滴老淚：“林三，是我誤信讒言，冤枉了妳，本王在此，鄭重向妳道歉。請受本王壹拜。”
　　他竟壹躬到底，真的拜了下去。待他拜完，林晚榮拉住他，假惺惺道：“哎呀，王爺行如此大禮，小弟愧不敢當啊。些許小事，都是誤會，說明白了就沒什麽，何必這麽隆重呢。”
　　“要的，要的，非如此，不能表達本王愧疚之心啊。”誠王真誠說道。
　　老皇帝微微點頭，又壹聲冷喝：“吏部尚書何在？”
　　葉大人今天老實之極，聞聽皇帝壹聲斷喝，頓時渾身哆嗦，急忙出列伏跪在地，壹句話也不敢說。
　　“葉卿，昨日對皇後不敬的，可是妳來？”皇帝雙目微閉，沈吟道。
　　“罪臣該死，罪臣該死，不知那是娘娘鳳駕，驚擾娘娘，罪臣罪該萬死！”葉大人渾身顫抖，拼命磕頭。
　　皇帝淡淡道：“妳也是多年的老臣了，口出不敬，按律當斬。念在妳為官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朕不為難妳。妳上個折子，告老吧。”
　　“謝皇上恩德，謝皇上恩德。”葉大人感激涕零，頭都磕破了。
　　皇帝虎目壹掃，威嚴道：“三閣六部，不可壹日無主事，這吏部尚書的人選——”他在殿中眾人身上望了壹眼，林晚榮心裏壹驚，妳可別選中我啊，每日五點上班，這種事情打死我也不幹的，那正是我抱著青旋睡覺的好時光，雷都劈不醒我的。
　　見林三把頭縮的老後，皇帝微微搖頭，苦笑道：“徐卿，妳就辛苦壹點，暫時執掌吏部吧，戶部的差事壹並兼著，待到有了合適人選，再向朕舉薦。”
　　徐渭無奈，只得恭聲應是，到他這個程度，聲名如日中天，官職已是身外之物了，此舉只會增加他的負擔，對撂擔子的林小哥，他也是無可奈何。
　　誠王忽地出列，懇切道：“皇上，葉大人犯了過錯，臣弟聽說是因為皇後娘娘之事。宮中數十余年沒有娘娘的消息，坊間傳說甚多，既是娘娘回來，應盡早公布於眾才是，以免有人暗中傳訛，毀壞皇上清譽。”
　　我老丈母娘過世十幾年了，難道妳這老小子不知道？裝B，我鄙視妳，林晚榮心中暗哼，不屑的瞅了誠王壹眼。
　　皇帝雙眼濕潤，手指微顫，良久才平抑激動的心情，大聲道：“王兄此言有道理。朕等這壹天，已經等了二十年。坊間傳說不是虛假，朕的賢後，已於十七年前病故！”
　　“娘娘——”，壹陣慘呼響起，殿裏的群臣、宮女、太監，壹起跪了下去。
　　這是我老丈母娘，也得跪壹跪，林晚榮嘆了口氣，跪下去真心實意磕頭。
　　皇帝雙眼通紅，大聲道：“十七年來，朕將這消息隱忍不發，未曾昭告天下，便是皇後臨終曾有遺言，等不到朕的出雲公主回來，她便不入寢陵，不告天下。為了這壹天，朕已經等待了十七年，終於等到了，咳，咳——”
　　“皇上——”高平壹聲驚呼，急忙遞過去幾顆藥丸。望了望秀黃絲絹上褐色的血漬，老皇帝擦了擦嘴角，神色不變，吞下藥丸，臉色恢復了許多。他閉目養神壹陣，接道：“朕的公主，離開朕二十年，終於又回到朕的身邊，也了了皇後壹大心願。明日朕便擬告天下，千裏縞素，舉國盡孝，送朕的賢後。”
　　“遵旨。”眾臣停止了哭泣，恭敬喝道。
　　“皇上，這樣說來，昨日回來的，便是出雲公主了。”徐渭小聲問道，又意味深長的看了林晚榮壹眼。
　　“不錯！”皇帝傲然道：“便是我大華獨壹無二的出雲公主，她已長大成人，待到皇後入殯，朕將昭告天下，為她舉行大婚。”
　　林晚榮心裏偷跳了壹下，大婚，這事我還沒想過，說起來還真是有些慚愧，巧巧、凝兒、青旋她們就這樣跟了我，特別是青旋，肚子都搞大了，卻連個正式的儀式都沒有，慚愧，實在慚愧。
　　今日大華悲事連著喜事，群臣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老皇帝似乎也憔悴的很，揮揮手道：“今日便議到此處，退朝吧。”
　　“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行了大禮，往殿外行去。林晚榮還沒出門，李泰壹掌拍在他肩上：“林三，妳昨日借我的兵馬大炮，這人情妳可得承上我的。”
　　林晚榮嘿嘿幹笑：“老將軍，您就別為難我了，不是我林三不想為國效力，實在是胸中墨水太少，要是耽擱了妳前線的軍機大事，那就萬死莫辭了。”
　　徐渭便在二人身邊，聞聽他言，笑著道：“老將軍莫要相信他的話，我請他去山東帶兵之前，他也曾說過壹樣的話，可結果怎麽樣？那白蓮教，還不是滅在了他手裏？”
　　李泰嘆道：“林三，今時今日，妳身份已非同小可，我也拿妳沒有辦法。只是我大華朝中無良將，我年紀又大，若是哪壹天撒了手，大華怎麽辦？北有胡人，南有倭寇，誰來領導眾將士？做人可不能太自私了，有本事就要亮出來，藏著掖著，那不是男人所為。”
　　這老頭，來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以情動人了。別說，老子還真有些吃他這壹套。見李泰蒼蒼白發，皺紋滿臉，林晚榮心中壹軟，沖動之下就要答應，幸好見旁邊的徐渭笑得詭異，便急急的剎了車，壹個“好”字沒有出口。
　　“這事，過幾天再說吧。”林晚榮嘆道：“大軍出發之前，我壹定會給老將軍壹個交待的。”
　　李泰點了點頭，那邊高平走過來道：“林大人，徐大人，李將俊，皇上請三位上書房敘話。”
　　壹進宮，事情還真是多，林晚榮無奈搖頭，跟在徐李二人身後去了。待的到了上書房門口，三人停住了腳步，高平進去請示壹番，出來道：“林大人，皇上請您先進去。”
　　難道是與我商量大婚的事？唉，兩世為人，我還沒結過婚呢！邁步進了上書房，只見屋內檀香裊裊，堆滿文章奏折，老皇帝背身而立，望著墻壁上歷代先祖題字，沈默不語。
　　“老爺子，妳找我？”氣氛有點壓抑，林晚榮忙開口道。
　　皇帝微微點頭，沈聲道：“妳與蕭大小姐關系很親密麽？”
　　無緣無故怎麽問起這些了，林晚榮心中疑惑，知道這事瞞不過他，老老實實點頭：“有點親密！”
　　“有點親密？”皇帝冷冷壹笑：“以後用不著了，朕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