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吳越之盟

　　對於鹿鳴所說的這番話，允常認為不無道理。
　　兵者，國之大事也，絕不能輕舉妄動！
　　壹旦越國起兵征討闔閭，吳軍又南下，橫插壹腳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至少，越人的確會被慶忌當槍使，而且可能為之蒙受不小的損失！
　　“那，寡人便不與吳國結盟，不接受吳王慶忌劃歸的南方四城？”
　　允常很是遲疑。
　　“這倒不是。”
　　鹿鳴搖搖頭道：“大王，這送上門的便宜，如何不取？臣所慮者，是吳人之險惡用心。”
　　“光靠壹道盟書，恐怕無法約束吳國！”
　　“大司寇何以教寡人？”
　　允常不得不問計於鹿鳴。
　　鹿鳴只是沈吟壹聲，便道：“大王，臣聽聞季蔻公主，已經是及笄之年，且待字閨中？”
　　“不錯……”
　　允常微微頷首，旋即反應過來，壹臉詫異的神色問道：“大司寇，妳莫不是讓寡人將季蔻嫁到吳國？”
　　“正是。”
　　見到允常欲言又止的模樣，鹿鳴果斷垂手道：“大王明鑒！自古以來，盟約的作用遠不及聯姻，聯姻是壹種十分高明的政zhi手段。”
　　“臣聽說吳王慶忌不過弱冠之年，尚未婚配。”
　　“季蔻公主此時嫁過去，可為吳王後，大王也可從中調派細作，隨時策應，密切監視吳國的壹舉壹動！”
　　“彩！”
　　得知與吳國聯姻所帶來的好處之後，允常不禁兩眼放光，大聲叫好喝彩起來。
　　要知道，季蔻乃是允常的掌上明珠，唯壹的壹個女兒。
　　允常自小便十分寵愛季蔻，後者長大後，更生得嫵媚動人，是越國都罕見的美人！
　　正所謂奇貨可居。
　　在季蔻尚未及笄的時候，允常就籌劃著該為她找壹位怎樣的夫君！
　　現在看來，季蔻嫁到吳國，成為慶忌的王後正當其時。
　　至少，這並不辱沒季蔻的公主身份，還能促成吳越兩國之間的盟好！
　　入夜之後，允常又在大殿與公卿大夫們熱情的款待吳使伯噽。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允常便對伯噽說起吳越兩國聯姻之事！
　　若季蔻只是作為側夫人嫁到吳國還好，但這是王後，是國夫人，故而伯噽不能做主，但對於越王允常的盛情，也不好拒絕。
　　所以，伯噽只能再三推辭，說自己將派人回國稟告慶忌。
　　若慶忌答應，則吳越聯姻之事可成！
　　……
　　此時，遠在吳都的慶忌還不知道，自己即將卷入壹場在這個時代十分盛行的政zhi聯姻當中。
　　慶忌正率領吳國的壹眾公卿大夫，在城門口迎接使楚歸來的季劄，以及兩個吳國公子掩余、燭庸，及其身後的壹千多名衣衫襤褸的將士。
　　值得壹提的是，掩余和燭庸都是吳王僚之弟，慶忌的親叔叔！
　　當年，吳王僚趁楚平王駕崩，國內動蕩之時，興兵伐楚。
　　二人率兵圍攻楚國的潛邑，久攻不下，忽然聽聞國內傳回來消息，說是公子光（闔閭）派專諸刺殺吳王僚，已然弒君篡位。
　　掩余與燭庸大驚失色，想率軍撤退，但後路已經被楚軍截斷。
　　無奈之下，二人只能壹個逃亡徐國，壹個逃亡鐘吾國，尋求庇護！
　　蓋因他們知道，以闔閭的性格，斷然不可能放過自己的，所以就暫時安定下來，伺機而動。
　　當聽說慶忌逃亡衛國，招兵買馬，積蓄力量，準備討伐闔閭以報父仇的時候，掩余和燭庸想去衛國投奔，但被楚人從中阻撓，不能成行。
　　壹直到慶忌擊敗闔閭，君臨吳國，並派遣季劄使楚，要求楚國放人，他們這才得以返回自己的母國。
　　連帶著壹同逃亡的將士，都感到唏噓不已！
　　要知道，徐國與鐘吾國都是楚國的附庸，若楚國執意不肯放人，他們如之奈何？
　　幸好季劄的面子足夠大，再加上吳楚兩國之間已經締結盟約，重歸於好，楚人倒是沒有再難為他們。
　　“老臣季劄（燭庸、掩余）參見大王！大王萬年！”
　　“不必多禮！”
　　慶忌下了車駕後，立即上前握住季劄的雙手，壹副噓寒問暖的模樣道：“叔祖壹路奔波，甚是辛勞。請上王車，寡人當為叔祖親自禦馬駕車！”
　　“大王，老臣怎敢……”
　　“叔祖，請！”
　　慶忌不由分說，便將季劄請上自己的專屬車駕。
　　隨後，他又將目光放在了掩余與燭庸的身上，甚是感慨。
　　“二位王叔，經年不見，不知妳們壹向可好？”
　　聞言，掩余與燭庸壹時間，不禁觸景生情，語帶哽咽的道：“多謝大王惦念！今次若非大王，恐我等今生今世都將無法重返吳國，客死他鄉！”
　　“在徐國雖好，徐君對臣以禮相待，但臣無時無刻不想重歸故鄉，為先王報仇！”
　　言罷，掩余與燭庸這兩個堂堂的七尺男兒，竟然不由得眼含熱淚，相擁而泣！
　　“二位王叔，寡人遲早手刃姬光，為父報仇。寡人已經在大殿設下宴席，請妳們回去梳洗壹番，晚上即可入席。”
　　“多謝大王！”
　　慶忌隨即又站上車駕的前沿，扶著軾，面對著壹千多名面有菜色的吳國將士，心中更是唏噓不已。
　　這些將士身上沒有壹副完整的盔甲，壹個個皆是蓬頭垢面，邋裏邋遢，衣衫襤褸的模樣，看起來更像是逃難的流民。
　　然而，他們的的確確是吳軍，是追隨掩余、燭庸二人入楚作戰的將士！
　　雖然落魄於斯，但慶忌依舊沒有在他們的身上，看得出任何的頹然之色。
　　當年公子光派專諸刺殺吳王僚後，掩余逃到徐國，燭庸逃到鐘吾國。
　　兩國雖都是楚國的附庸國，但跟吳國有舊，尤其是徐君，更是吳王僚的妹夫！
　　在這種姻親關系下，徐君不得不庇護掩余。
　　只不過，掩余在徐國生活得滋潤，可苦了壹起逃亡的將士！
　　畢竟，徐乃小國，自家的幾千兵馬都無以為繼，哪裏還能再養活那麽多吳軍？
　　故而，他們在進入徐國之後，有的人已經安家落戶下來，有的人則是逃亡，不知去向。
　　現在回到吳國的，只有壹千多人，大半的將士不知所蹤。
　　但，慶忌依舊是心滿意足！
　　正是因為吳國有這種凝聚力，才能自強不息！
　　此刻，回歸母國的將士們都不禁熱淚盈眶，不能自已。
　　“二三子，我大吳的將士們！妳們回家了！”
　　慶忌大手壹揮，朗聲道：“傳詔，凡歸國之將士，皆賞賜麻布二匹，稻米壹石！”
　　“寡人再賜給二三子美酒五十壇，鹿十只，犒賞妳們！今夜，爾等可不醉不歸！”
　　壹聽這話，壹眾將士頓時感激涕零的下跪道：“多謝大王！”
　　“大王萬年，萬年，萬萬年！”
　　慶忌瞬間收服了這些將士的心。
　　回到吳國，他們可算是苦盡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