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書

姬叉

歷史軍事

大學課堂上,教授正興致勃發地講五代十國。
壹陣鼾聲突兀傳來,教授住了口,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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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9章:神靈之世的戰爭邏輯

亂世書 by 姬叉

2024-7-29 19:26

  雖然在整體上,趙長河大約算是她夜無名的棋子。
  但單論這件事上,她夜無名反倒是趙長河的布棋之壹,利用她和九幽作對的立場,當棋當得心甘情願還特別用心。
  瞎子每念及此,都有壹種說不出的怪異感,似乎能看見壹個漢子在風霜雪雨之中大踏步向她追逐而來,試圖把她從高高在上的雲端扯下來,按在他的王座之下。
  夏龍淵他們沒有做到,而他正在這麽做。
  然而明明知道他的念頭,甚至他的念頭裏還有更齷齪的部分,瞎子卻依然要做這壹次的棋,並且滿懷期待地看著他那邊的表現,希望他別掉鏈子。
  這種感覺真的怪異。
  趙長河那邊,其實也已經即將到了決戰之時。這確實不是壹場遷延日久的戰爭,雖然規模上燃遍了天下,但無論勝負、無論哪壹邊的戰局,結束都會很快。
  話分多頭,其實這時候的皇甫情趙長河已經進軍很多天了,由於輕騎長驅直入速度快,此刻已經繞出漠東草原走廊,進入了漠北平原。
  趙長河不敢放出俯瞰眼去遠程感知,那邊鐵木爾博額等人也同樣不敢神識亂擴,如今大家都不太清楚對方的具體動向。但卻反而讓趙長河這邊有了更多優勢,思思派來的馭鷹師已經可以看見遙遠的地方有了山巒的影子,草原的聖山已經露出了壹角。
  反觀鐵木爾那邊的鷹……差不多全被烤了。
  包括長生天神……以他蓋過大家壹個層次的修行,完全可以做到他看得見趙長河這邊,但趙長河卻看不見他的狀況。但趙長河朱雀嶽紅翎都始終沒有感受到被人窺視的感覺,說明連長生天神都沒有神識窺測過。
  根據三娘那邊以四象教秘法傳達的消息,長生天神只不過在用壹個稍弱的分魂在牽制她——以此判斷的話,能夠得出的唯壹結論就是長生天神的傷勢至今未復,擔心重蹈海外壹戰的覆轍,不敢亂降臨他們這路有著壹群禦境的位置。
  這就對了,大家非要急著北伐,本身就是因為這壹點。
  理論上此刻的鐵木爾是個瞎子,完全掌握不了大家這支軍隊的動向。
  “然而這是誤導。”早在前些日子還在草原馳騁的時候,皇甫情就已經對趙長河下過這個定論:“那壹天鐵木爾與妳的對撞,就是壹次有意的誤導。”
  “這是他們的主場,連草原各部都已經撤離,水源盡數汙染,他們在這裏不可能沒有布置。長生天神按屬性應該是自然之神,和我們的五行是相近的,我們所尋找的每壹處水源乃至每壹株草,都有可能會是長生天神的耳目,也就是說我們的情況他們是始終了如指掌。”
  這些時日的皇甫情越發體現出了主帥的能力與判斷力,趙長河認同她的說法。
  按照鐵木爾這種七傷拳打法,對他們這支軍隊也是非常難受的。行軍這麽久,除了最初打過兩個漠南部落之外,到處壹片蒼茫,連個狗屎都看不見,壓抑得人要發瘋。
  薛蒼海這些日子已經快憋炸了,本來以為出塞是強度多高的激戰,結果楞是來逛街旅遊來了。天天在那欣賞天蒼蒼野茫茫,剛開始欣賞還挺漂亮的,連續看十幾天下來人都要爆炸。
  單是逛街旅遊就罷了,關鍵是沒食物、沒水喝。
  明明有儲物盒,但普通士卒是不知道的。少部分高層將領知道,但大帥嚴令不許用,甚至不許提。
  於是每個人都在用出發之時隨身帶著的幹糧和水囊,以及最早滅了那幾個漠南部落掠奪而來的糧食,用到了今天,早就沒東西吃了。數萬人的軍隊,靠草原上偶爾碰到的野生馬鹿狼群過日子,這日子是人過的嗎?尤其是水,倒也不是完全沒得喝,所有的水源都被汙染,但這是春天,草原上時不時就有降雨。大家居然悲劇到了要靠接雨水過日子……以前行軍最討厭下雨,現在居然是期待它下雨。
  這麽十幾天下來,這支軍隊的士氣與剛出塞之時都沒法比了,每個人看上去都蔫蔫的,主帥皇甫情無動於衷,只會強行用軍法彈壓。
  還好此前路過的都是草原,馬可以直接就食,否則可能都行軍不到這裏……但即使如此,馬也不能壹直只吃野草的,沒這麽養戰馬的!
  不過這麽廣闊的草原,鐵木爾的軍令也不可能傳達到每壹處角落,依然偶爾是能夠遇上壹些沒走的小部落,被漢軍洗劫壹空,基本上全靠這改善生活。但這也夠不了大軍所用,大家可憐巴巴地輪流分享,所謂“就食於敵”,理想與現實的差距太大。
  不知道西路大軍是怎麽解決糧草問題的,也許那邊出塞是運著糧的,總之不可能像東路軍這麽難受。這邊這個第壹次當主帥的女人,真會帶兵?
  不僅是士兵們抱怨,不少將領都怨氣沖天,有人悄悄找趙長河告了好幾次狀,趙長河只反問了壹句就啞火了:“那能怎麽辦?食物能變出來?這是鐵木爾兩敗俱傷的戰略,我們只能和他們比拼誰更能熬。”
  說是這麽說,鐵木爾那邊要產生影響也是今年遊牧完犢子了,可此刻起碼還有飯吃,咱們現在都快餓死了好不好?“放心吧,按照這個行軍進度,我們也已經快到他們神山了……”
  “可他們未必會保什麽神山,人去山空的話我們全得餓死在那裏,難道像殿下當年在北邙壹樣去獵虎嗎?”
  “那是妳們陛下幹的活,不是殿下我,謝謝。”
  “……”
  趙長河只能安撫:“放心吧,對信仰來說,神殿很重要……對方不會隨隨便便拋棄神殿讓我們撲個空的。”
  “長生天的信仰可不是那樣的,他們不會留給我們這麽明確的打擊點,神殿對他們真的沒有那麽重要!”
  “那妳想怎麽辦嘛?”
  將領們面面相覷,涼拌,難道撤軍不成?果然是倉皇北顧,這仗怕是根本不該來。
  呃不是,不是說有儲物盒嗎?難道是騙我們,根本不存在?“大帥,大帥!”有斥候從前方策馬歸來,老遠就狂喜匯報:“大帥,再度發現小部落集群!”
  周邊的將士們聽了精神都是壹振,皇甫情想也不想,直接揮手:“上吧!”
  薛蒼海當先嗷嗷叫著揮刀率眾沖了出去,遠處的部落似乎發現了,發瘋似的逃命,漢軍銜尾直追。
  這種可是近期大家極為難得的改善生活,甚至可以說很多人就專門為了找這些小部落而來,沒人想太多。
  倒是巴圖部派來做向導的牧民憂心忡忡:“大帥,我們這樣不斷追逐零散的部落,不知不覺也已經引著大軍偏離了既定的路線,開始有些偏西了。原本不該如此……”
  皇甫情頷首道:“沒事,本帥有數。我們也未必要直插神殿,不見得有多大意義,如果向西能探到對方的大部集群,說不定是好……”
  話音未落,思思的馭鷹師匆匆而來:“大帥,我們的鷹發現了遠處有大量人口牛羊,疑似大部落聚集地!”
  這回皇甫情與趙長河對視了壹眼,身邊眾將連許多老成持重者都露出了驚喜之色。
  有大量牛羊,意味著那不是軍隊,真是部落,大部落。
  鐵木爾收縮各部,絕對不可能是壹股腦兒全丟在壹個地方,沒有地方能支撐那麽龐大的人數規模聚居,只可能是劃分出幾個不同區域的超大部落安置。
  這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追著其他零散部落而來,卻被找到了壹個超大聚居處麽?這是第壹個真正有意義的目標。
  只要打破這個大部落,甚至可以說這次出塞的基本戰略“打擊胡人無法南下”都已經算是達成了,戰果來說都已經可以稱得上“犁庭掃穴”了。
  皇甫情沈聲道:“再探,是否有北胡主力的動靜。”
  馭鷹師道:“周邊數百裏,沒有軍隊的動向……倒是有軍隊護持部落,那是常規。”
  朱雀不為所動:“等薛蒼海部回歸。”
  過不多時,追殺剛才小部落的薛蒼海喜滋滋地歸來:“大帥,那邊真看見了壹個大部落的輪廓,另外小的們四處哨探過動靜,除了部落方向之外,其余周邊沒有任何軍隊存在的跡象。”
  “部落軍隊數量呢?”
  “我們不敢靠近,不太清楚。”
  朱雀問馭鷹師:“伱們所見呢?”
  鷹是分不出普通牧民和軍隊有什麽區別的,馭鷹師只能搖頭。薛蒼海道:“大帥,無論對方有多少軍隊,我們也不可能繞過大部落視若無睹,這壹戰勢在必行,否則軍心都要崩潰。”
  朱雀還在沈默。
  薛蒼海拿布擦著心愛的血神刀,斜睨著皇甫情,又看看趙長河,欲言又止。
  算了,那幾天在京城被這女人公報私仇揍得太慘了,還是別說話的好。
  但他再怎麽不說話,眼裏的嘲諷誰都看得出來,這明顯的追逐其他部落偶遇上的大部落,怎麽看都是運氣來了。北胡主力?主力在聖山方向呢,咱們這裏都偏移方向了,壓根不是壹條路,這還疑神疑鬼畏首畏尾的,妳怎麽當的朱雀?
  皇甫情沈默片刻,低聲問斥候:“周邊還有什麽地理?”
  斥候道:“正北有荒山,山還算挺大的,但沒有什麽可以藏人的地方。”
  皇甫情點點頭:“不要直接從這個路徑去闖對方部落,小心陷阱。全軍繞道,從北部荒山方向繞過去,依山而行。”
  薛蒼海眼睛都亮了:“大帥的意思是……”
  皇甫情深深吸了口氣:“當然是全軍出擊,今晚我們要就食此地!”
  “轟隆隆!”馬蹄聲在三軍狂喜之中轟然響起,連大地都有了些震顫之意。
  荒山高處,博額冷冷地看著漢軍撒歡似的向自己的位置狂奔而來的場景,嘴角露出了壹絲笑意。
  “皇甫情算是謹慎,但沒有意義。”博額轉頭對身邊的薩滿們輕笑:“論及戰爭,她還是過於青澀,像壹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
  薩滿們都笑:“尊神的真幻之變玩弄了十幾天,到了現在誰也只會認為是追逐偶遇……好不容易看見了部落聚居,她便是想忍,薛蒼海那幫玩意兒也忍不住的。”
  另有薩滿道:“也怪不了他們,他們自以為有鷹控制空中,而我們看不見他們在幹什麽。實際他們的所有動向都在我們掌握,我們在做什麽他們反而不知道。神靈降世,早就已經不是往年的戰爭模式了,可笑他們軍中明明有三位禦境,卻還沒有醒悟。”
  “禦境壹重與二重之間的差距,並不會比秘藏和玄關的差距小。當年夏龍淵威懾力高,那是因為他是二重,還是後期。趙長河皇甫情嶽紅翎,遠遠不夠這個資格。”
  說話間,皇甫情率眾已至山腳,依稀已經能夠看見西邊遠處的部落出現在地平線盡頭了。
  皇甫情忽地伸手制止大軍,瞇著眼睛看了半晌:“暫且緩行,斥候先探索此山。”
  博額低笑道:“還是謹慎的。我們走。”
  山上根本沒有東西……真正的陷阱就在遠處的“部落”裏。遠處的部落茫茫至少十萬眾,實際根本沒有牧民,全部都是精銳,放壹群牛羊在那裏只是欺騙鷹隼之目,就等著他們自以為偶遇,壹頭紮進來。
  壹旦漢軍貿然往所謂“大部落”裏沖鋒,立刻就會發現自己陷入了草原精銳的汪洋大海。
  以及,他們根本就沒有挪走沿途的部落,根本不存在所謂的七傷拳。
  那是長生天神那壹頁天書的作用,有與無、虛與實、真與幻。沿途所過看見的都是虛假,實際上沿途無數部落就眼睜睜地看著漢軍從眼皮子底下穿過,在那研究根本沒有被汙染的水。
  然後拋出壹些棄子,不斷地吸引他們追逐,壹路引進了既定的陷阱裏。並且實際上此刻沿途部落也已經聚合成軍,始終遠遠地綴在漢軍後方,準備給他們致命的夾擊。
  其實這裏也不算主力,只有幾萬眾。對付壹支輕騎,只要讓他們陷入陷阱,就不需要主力。鐵木爾與趙長河碰了壹下,做出誤導之後,就已經率眾西行,真正的主力還是在皇甫永先那邊。
  趙長河壹方的判斷似乎全部錯誤,沒有壹個對的。這壹戰似乎不用打,就已經知道了結局。
  當然也不能大意……博額還是做出了最大的誘導。
  “轟隆隆!”漫天驚雷落下,劈向全體漢軍。
  “嗆!”趙長河龍雀出鞘,橫掃千軍。
  比早年巨大了無數倍的半月斬刀芒橫掃而出,把雷霆盡數化解。
  博額“驚怒”的聲音傳來:“妳們難道不是應該直插神殿,為什麽會偏離到這個地方!”
  趙長河大笑回應:“這就是主角氣運。大薩滿可不容易,我們還沒到呢,妳就警覺了,這是分心護持了多少部落啊。”
  隨著話音,嶽紅翎也長劍出鞘,向著博額的聲音來處追逐而去:“大薩滿何不現身壹見,再續妳我長安之戰?”
  趙長河同樣跟她壹起離陣去追博額,朱雀沒有動,依然繼續率領大軍,看似要直沖遠處失去了大薩滿防護的部落。
  “鐺!”趙長河倆口子終於追上了半空中正在飛遁的人影,人影抽出壹把斧頭,同時架住兩人的攻勢。狂暴無比的力量湧來,小倆口竟然同時在空中倒翻了壹個跟頭,駭然剎住身形擡頭上望。
  來人赤裸上身,高大威武,面容粗獷而剛毅,古銅色的肌膚似乎有壹種神性的光澤。金帶束額,雙目炯炯,眼眸的威嚴與壓力就像趙長河第壹次在長安暗巷裏見到了九幽。
  這種奇特的壓力,奇特的神性感受……這根本不是博額。
  這是長生天神的真身,初見。
  趙長河大驚失色:“是妳……博額何在?”
  長生天神粗獷的容貌上露出了壹絲嘲諷的笑:“他當然正在率眾張開天羅地網,等朱雀尊者壹腳踏入。”
  趙長河似是就要轉身回歸,長生天神斧頭壹頓,周遭狂雷形成天牢,把趙嶽兩人困在其中:“還是留下吧。”
  趙長河深深吸了口氣:“妳傷好了?”
  “我確實沒有復原,是妳們北伐的機會。”長生天神嘲諷地笑笑:“但在我的範圍內,我的實力只會比全盛在外的時刻更強。連夏龍淵都不敢跑來打我的聖山,妳們也敢?”
  趙長河神色漸漸平靜:“也就是說,其實閣下所謂分了壹個較弱的分身在三娘那邊牽制,依然是在誤導我們,引我們進入如今的死地。”
  “不錯。”長生天神淡淡道:“看著妳們壹路往死路狂奔,我的心情也挺復雜的。老實說老子並不喜歡用計,奈何妳們自己太作死,真是可笑至極。那就……留下命來吧。”
  “哐!”巨斧揮出,趙長河嶽紅翎刀劍合璧,齊齊招架了這壹擊。
  繼而似是吃不住對方禦境二重之力,兩人的身軀都在後仰。
  但長生天神的笑容卻有點僵:“這力量是……”
  壹道太極虛影毫無征兆地浮現在腳下,如磨盤壹樣協助趙嶽兩人消磨長生天神狂猛無匹的力量。不僅如此,似乎還讓長生天神有些挪不動步,如同陷入了什麽泥沼裏。
  與此同時,軍中看似壹個小兵身形如流星電射,風雷狂嘯,直轟長生天神後背。
  厲神通!被壓得後仰的趙長河慢慢向前推平了斧頭位置,低聲輕笑:“閣下有虛實天書,我早就作弊知道了……既然知道,閣下猜猜,我們這壹路行來,有多少是在配合妳?就比如眼下,妳猜我們到底是追妳而離開了大軍呢,還是想把閣下拖在外面?”
  第780章妳我之戰,可以動搖神靈
  看著長生天神的技能似與自然五行有較大關聯,實則是壹個很暴烈的戰士,夏龍淵所言“有些骨頭”的人。他並沒有多麽喜怒不形於色的城府,聽了趙長河的話臉色都變了。
  虛實之變不是他自己的能力範疇,是借天書達成的。
  借天書之力是個什麽概念呢……
  趙長河其實從來沒有好好借用過,他能用的就是感悟與學習,更強的效果根本用不了,搞得跟個純粹的學習屋似的。
  很早以前認為是“沒解鎖”“沒湊夠”“發揮不出能力”,結果後來在靈族打多羅尊者,人家多羅尊者連手都沒有,連天書都抓不住,單是站在天書旁邊借用威能就可以借壹些血肉塑造壹個肉身,那是多可怕的造化之能?
  結果到了自己手裏,悄悄試過,根本做不到,最多就借此給自己的血修羅體融合了快速恢復能力,那與創造肉身的造化根本不是壹個級別,好端端的天書能力就像被人吃了壹樣。
  這時候當然該知道了……和齊不齊沒有關系,那是因為天書的歸屬實際不是自己。
  有靈之寶和壹般物品不壹樣,書靈有絕對的自主權,書靈沒認主那書就不是妳的。多強的能力也是瞎子在用,她能給自己用多少效果就多少效果,和早年龍雀只配合自己使用其材質是壹樣的概念。
  那就用用材質唄,擦擦東西挺好的,能自我吸收都不要洗。
  扯遠了……總之在長生天神的概念中,使用天書之能那就是該系法則的頂點,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勘破,這趙長河是怎麽勘破的?說是知道自己手頭有天書,就能猜到整個計劃布局,那是不可能的!妳知道我有真幻之變,又怎麽知道我會把這能力會用在什麽方面?誰會莫名其妙去猜路過的那些人去帳空的部落實際有人啊!但是很遺憾,趙長河不是猜的,而是從頭到尾都看得見。而試探了壹下,除了自己之外,哪怕修行強於他的皇甫情、劍心通明的嶽紅翎,全都無法看見,整支軍隊裏能看見的人唯有他自己。
  身後眼,這個從穿越第壹天就自帶的、曾經只用來偷看女人洗澡的“無用外掛”,直到今天才展現出了真正恐怖的價值。
  以前說身後眼是神魔之眼……趙長河現在很懷疑不僅僅是個籠統的稱呼那麽簡單,那分明就是某個特定魔神的眼。
  只有她才可以平齊天書之能,甚至蓋過壹籌。畢竟她已經有七頁了,單獨壹頁的能力被她的眼睛勘破毫不稀奇。
  她又不是系統,哪能隨便送人外掛,能給出的東西當然全部都出自她自己的能力……自己抽了皇位相關的位置卡,就被送到遲遲身邊,那不過是她的望氣與因果,差不多可以叫做大預言術。就算預言失敗好歹她也是明知道遲遲是夏龍淵女兒,總能解釋得通與皇位相關就是。
  那所謂眼睛呢?——她壹直閉著眼睛,她的眼睛在哪裏?
  無論如何,這壹次可以對任何人造成誤導的真幻之變,被趙長河破了個幹幹凈凈。而得到趙長河提示的皇甫情,自然壹眼看破了對方的誘敵陷阱,並爆發出當年玩兩個身份的高明演技,這壹路行來將計就計,除了趙長河之外根本就沒人看得出她在演。
  …………
  “鐺鐺”兩聲悶響,趙長河嶽紅翎向後震退,長生天神不聲不響地挨了厲神通壹掌,竟是毫無傷害似的冷笑:“這就是妳的力量?”
  下壹刻厲神通竟被直接震退,飛退之中壹只拳頭已經到了他的胸膛:“看名震神州的神煌之鍛體,能不能擋這壹擊!”
  身後刀劍之聲狂起,趙長河兩口子哪裏會讓厲神通獨自去接這壹擊,刀劍齊出,試圖牽制。
  厲神通有點哭笑不得之意,不知道為啥每個人看見他都下意識以為他是專門肉身換傷硬扛的戰鬥風格,連長生天神都不能免俗,壹個個都想試壹下。實際誰他媽有病那樣打架啊……就連當年他徒弟司徒笑和趙長河瑯琊之戰都很有技巧的好嗎,何況於他啊……
  卻見厲神通微退少許,手掌斜斜壹架。
  就連在長生天神身後的趙長河兩口子都很清晰地感受到壹種鐵索橫江的意,長生天神這壹拳看似暴烈,卻被輕輕巧巧地封在方寸之外,連氣勁都不知道怎麽消弭了,壹點浪花都沒翻起來。
  “鐺!”趙長河與嶽紅翎的刀劍不失時機地擊在長生天神身後,與此同時,架住長生天神壹拳的厲神通手掌驟然爆發。
  原先主動進攻都打不出半點傷害,但這防禦之後的反擊卻反而爆發出了無盡風雷,聲威何止比原先強橫了十倍!這才是神煌風雷掌,防反的真意。
  趙長河看得心領神會,他能貫通很多東西。
  但很遺憾,這壹次三個人的合力進攻,依然起不到任何作用。
  “轟!”狂猛的氣浪怒沖而出,三人齊齊向後撤步卸力,煙霧之中長生天神低頭看著腳下太極,低聲自語:“麻煩的寶物……把我的力量如磨盤壹樣磨去,否則伱們這壹下就要全部傷在這裏。”
  玉虛自己傷勢未愈,但他有寶貝可以借。太極圖,曾經的道尊寄身之寶,也是造就了玉虛壹身修行的根本由來,是除天書之外這世界最頂格的寶物之壹,也可以視為根本法則的演化之壹。
  原本長生天神自己有寶物,他的神斧價值可毫不遜色甚至有可能更有來頭,可惜這東西現在藏在趙長河的戒指裏。
  但即使這樣此消彼長、長生天神甚至還是帶著傷的,趙長河三人試探進攻了這兩輪,依然覺得自己如同在和天地為敵,自己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如果只有妳們,再也沒有其他伏筆……那麽很遺憾,妳們依然要全部死在這裏。”長生天神眼裏有了些獰意,高舉自己仿制的神斧,作勢欲劈。
  僅僅是個勢,天上瞬間烏雲滾滾,雷霆大作,黑壓壓的雲層垂落九天,壓在人的頭頂,撲面而來的窒息。
  好像要放什麽大招了……
  可正在此時,長生天神臉色再度微變。
  趙長河握緊龍雀,忽地向前壹躍,就是壹記神佛俱散:“老子既然敢來北伐,自有殺妳之道,在這裝什麽逼!”
  “哐!”刀斧相交,烏雲仿佛被壹刀劈開,天光重臨。壹輪紅日從劈開的天光之中露出輝煌,劍芒乍起於天穹。
  夫妻檔配合無間,厲神通挺身助戰,內心也有幾分好奇,長生天神是怎麽忽然被分了心,甚至氣勢都弱了幾成?
  這壹戰表面上看,根本沒法贏的……要點在哪裏?厲神通心中微動,百忙之中分心看了壹眼戰局。
  這壹看,面龐就有點五顏六色。
  …………
  當趙長河與嶽紅翎追逐上天,以為這小兩口已經撞到尊神面前送死的博額,正在部落裏悠然等待皇甫情的進攻。
  在皇甫情的視角,自然該是趙嶽兩人去追了博額,她輕而易舉地率軍攻破部落,然後落入陷阱。
  結果博額等來等去,好壹陣子漢軍沒來。
  博額莫名其妙,嘗試神念壹探,博額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
  明明輕騎出擊、連糧食和水都沒帶夠的漢軍,這會兒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無數帳篷柵欄鹿角,正在背靠荒山吭哧吭哧地結營。
  這些物資哪變出來的?妳們輕騎縱橫草原,還帶柵欄帶鹿角?到底怎麽帶的?
  原本缺糧缺水怨氣沖天的士兵們,這會兒手裏莫名其妙地多出了各種肉幹面餅,還有壹袋又壹袋的清水,此刻正在分批吃喝,不亦樂乎。自己在部落等他們的時間,恰好給他們好好吃飯來著……
  到底是誰有那壹頁虛實真幻的天書啊?妳們的東西怎麽來的?博額甚至懷疑再被他們掏下去,是不是能掏出壹座城!
  既然妳們有這些東西,這些日子的行軍為什麽不用?馬蹄聲從南方響起。
  這些時日沿途的部落聚合成軍,接到此前狂雷的信號,立刻往此地殺來。
  博額當機立斷:“他們壹共就三四萬軍!趁他們營寨沒這麽快搭起,兩面夾擊,他們必崩無疑!”眨眼之間,看似不設防的部落變成了漫山遍野的洪流,向山腳結寨的漢軍席卷而去。
  博額再度飛臨,手中權杖壹指,與剛才的狂雷壹模壹樣的雷霆轟向漢軍營寨,務求阻止漢軍結營。
  空氣之中忽地遍布奇異的火花,雷電交織間,燦然如京師春節的煙火。那漫天雷霆在火花之中漸漸消逝,壹只振翅高飛的火鳥直沖天際,方圓百裏似乎都能聽到那壹聲清越的鳳嚦。
  趙長河心目中自帶BGM的女人……她的戰鬥歷來充滿著極具視聽感受的美。
  “大薩滿稍安勿躁,皇甫等妳多時。”壹柄火焰尖槍從火鳥法相之中驟然刺出,這是皇甫情至少七八年未曾動用過的兵刃……江湖的廝殺很少需要她動兵刃的,何況這東西太長,江湖攜帶不便。
  但在此時此景,千軍萬馬的沖陣之中,仿佛契合了天道的定義。
  她也是第壹次在外敵面前自稱皇甫,那是將門之血,而不是自稱了十六七年的“朱雀”。
  “鏘!”博額手中權杖飛速架在槍上,發出壹聲金鐵交鳴的脆響。狂暴的火焰順著交擊之處直沖他的面門,博額眼眸之中雷霆乍現,雷火相沖,雙方都是壹晃。
  皇甫情嘴角露出了嘲諷的笑意:“看來妳的傷也沒好。”
  博額算是倒黴到了家的。在太廟之戰中被夏龍淵所傷還丟了神斧,被天書官方開嘲,搞得草原爭權爭不過鐵木爾;跑去長安迂回,結果在長安又被這壹家三口圍毆,原先傷都沒好清楚,又添新傷。
  不是誰都有雙修神技加上回春法則的,正常人受了傷需要養幾個月極為正常。趙長河的急促北伐,既是趕在長生天神復蘇之前,同樣也趕在了他博額傷愈之前。
  這位曾經的天榜第二、在夏龍淵死後本來該接第壹的“最近神者”,在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幾個月裏,始終沒法發揮出自己應有的能力,更導致在普遍突破的浪潮裏沒能跟上,如今只能與皇甫情單打獨鬥而平分秋色。
  在他受傷之前,皇甫情還只是地榜,連三重秘藏都沒有突破……如今平起平坐,可想而知此刻博額的心中是多麽憋屈。
  他深深吸了口氣,冷冷道:“朱雀尊者還有閑情逸致與本座在半空閑聊,妳營寨未立,士卒餓得臨時在吃東西,真不怕他們滅於旦夕!”
  皇甫情微微壹笑:“我不介意。”
  博額楞了楞,壹邊招架朱雀迅如烈火的攻勢,壹邊抽空低頭看了壹眼。
  己方的洪流已經距離漢軍未完的營寨只剩三五裏了,幾乎是眨眼就能到,不少勇士已經取下了身背的弓箭,準備遠射。
  目光落在漢軍營寨裏,卻見到薛蒼海正不知從哪裏吭哧吭哧掏東西,博額眼睜睜地看著壹個又壹個黑乎乎的炮管佇立在營寨之內。
  茫茫望去,少說三四十臺。
  但很可惜,他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轟隆隆!”
  在博額麾下精銳的強弓勁弩射程還差了大老遠的距離下,數十火炮轟然齊鳴。
  沖鋒在最前的北胡騎兵瞬間人仰馬翻,盡成肉泥。飛旋的彈片繼續亂舞,刮得四周血花噴濺。
  博額呆了壹下,差點被朱雀壹槍捅了個對穿。他緊急閃開,失態地喊:“這是什麽!”
  這是什麽!這也是無數草原勇士心中正在吶喊的問題,壹時整個草原都似乎被定格了壹般。
  就連朱雀那恐怖的魔神之火都有大薩滿幫大家接下,然而這些是什麽?轟然雷震如同長生天的憤怒,沖天火光如同神靈的懲罰。雷與火的交織,既在長空,也在大地。
  這是神罰嗎!長生天的神罰,為什麽會降臨在草原勇士身上,是大家不夠虔誠、哪裏獲罪於天了嗎?博額的怒吼聲此刻才傳遍大地:“不要被對方的妖法蠱惑,這必是朱雀之火的某種應用!不可能無限裝填!尊神會看見妳們的虔誠,賜予妳們無盡的力量!給我沖!”
  “轟隆隆!”第二輪炮火再度轟鳴。
  正在舉著斧頭準備放大招的長生天神無奈地抽空給予了防護。
  仿佛印證了博額的話語,這壹次被轟到的騎士身上閃過光芒,沖擊力把人沖落馬下,終究被震死,但那些狂飛亂舞的彈片終究沒再能濺射傷人,與剛才那壹輪連人帶馬轟成肉泥的場面相比已經好看了太多。
  這真確確實實是長生天神百忙之中予以的護佑,明明還是很多人死亡,可草原騎兵眼裏竟然更加狂熱。
  這就是神跡!對方的壹切伎倆在尊敬的神靈面前無所遁形!
  人們的恐懼只在未知,只要不是無法理解的神罰,那就算對方有什麽先進壹點的武器,草原的雄獅又如何會畏懼?
  博額終於籲了口氣。
  看著繼續沖鋒的洪流,朱雀也有些無奈地嘆氣。只能說趙長河那邊實力還是不太足,居然還能讓長生天神有余力照看他的眷民。這也沒有辦法,在長生天的地盤祂與這片大地壹體,就是最強的,夏龍淵都沒法在他的地盤裏殺他,否則早滅了,怎麽可能拉鋸這麽多年。
  能讓對方只能護佑這麽點效果,已經是趙長河他們的牽扯極為有效了……也不知道此刻趙長河到底打成了什麽模樣。
  想要擊敗長生天神,目前大家其實是辦不到的,祂本體完完整整,比只有壹個神魂寄存的道尊更強。唯有壹個辦法削弱祂,那就是大量擊殺他的眷族,動搖他的氣脈與信仰,本質上與當初夏龍淵的境界跌落是壹個意思。
  這就是北伐最大的意義!
  族群之戰的勝負,確確實實能影響到禦境之戰的結果。
  也就是說,事實上這壹次北伐之戰的核心從來都是胡漢戰爭,而不是禦境勝負。趙長河心中壹直有數,那是需要所有人、每壹個士卒都需要發揮最大力量才能達成的戰果。
  “轟隆隆!”第三輪火炮再度轟擊。
  軍中副將正在代替皇甫情傳令:“火炮不過牽制,從來不足定鼎!弓手何在!”
  “嗖嗖嗖!”箭如飛蝗,蔽日遮天。
  火炮暫不足憑,然而它的用途在於終於把時間拖到了營寨紮營完整。此刻的漢營各種拒馬鹿角整整齊齊,而對面……全是騎兵。
  忽然之間攻守易形,戰爭進入了漢軍最熟悉的節奏裏。
  其實又何嘗不是胡人們熟悉的節奏?多少年來,壹直如此。
  南面也看見了騎兵的煙塵,那是原先以為“消失了”的部落,實則始終綴在他們後方,等他們落入陷阱之後兩面夾擊。
  然而皇甫情依山立寨,後方是半弧形的山體,前方是另半弧的寨墻,哪裏來的兩面夾擊……有的只是狹路相逢,實力與勇氣的最終對決。
  皇甫情又颯又禦的聲音傳遍戰場:“我們不要像愚昧的胡虜,只知道跪求長生天的護佑!我大漢不信這套,本座曾經信的是,我們自己的努力,可以幫助夜帝的降臨;如今信的是,我們手中的勝負,可以影響神靈的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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