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臨

純潔滴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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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二章 好兒子

魔臨 by 純潔滴小龍

2021-9-6 22:00

  留下鎮今兒個發生了壹起當街刺殺案,塢堡主田榮被刺了,重傷。
  無巧不巧的是,
  刺客行刺時,恰逢鎮南關總兵大人金術可在旁邊酒樓裏“微服出巡”,刺客當即被總兵大人的護軍生擒,入獄。
  金總兵安撫了人群,還做出了壹些講話,說大家只要到了這裏,無論是楚人的兵還是楚人的鳳巢內衛,都沒那個資格再放肆。
  白天引起的波瀾,
  在入夜後似乎也得到了撫平;
  今夜,月明星稀。
  鄭凡和劍聖兩個人坐在留下鎮塢堡的壹座塔樓上,二人面前擺放著壹張棋盤。
  王爺執白,
  劍聖執黑,
  壹番搏殺之後,
  王爺笑道:
  “雙三了。”
  劍聖點點頭,這壹把五子棋,他輸了。
  劍婢和天天走了上來,劍婢端著茶壺,天天端著果盤。
  姬傳業沒壹起上來;
  鄭凡留意到了,但他沒問。
  大燕的太子,如果因為白天自己教訓了他,現在就不願意來見自己,那這個太子,未免也太不經事了。
  姬家的種壹直不錯,不至於到這壹代忽然就垮了。
  天天先開口道:“爹,弟弟去找金將軍道歉了。”
  白天是白天的,
  晚上是晚上的;
  壹個人前,壹個人後;
  如果只是明面上過得去,那白天就可以了,可問題是,接下來金術可是他們的師父,晚上私下裏,必須再補上。
  天家無情,
  但偏偏天家又最重禮,
  只是天家的禮,普通人沒資格享用到。
  劍聖壹邊伸手撿回棋子壹邊道:“白天妳是否太嚴厲壹些了?”
  鄭凡也在撿著棋子,笑道:“怕了?”
  這裏的怕,肯定不是指的劍聖怕,頂尖的江湖劍客,雖說沒辦法攪風攪雨去抵擋住那真正的浪潮,但至少可以做到退壹步海闊天空;
  怕,意思是劍聖在替自己怕。
  劍聖反問道:“那孩子城府深,是能想清楚事兒的,他知道妳是為他好,但畢竟是皇帝。”
  壹個皇帝,以後回想到今日這壹幕,會是怎樣的感覺?
  鄭凡搖搖頭,感慨道:
  “我和他,我和他老子,走到這壹步了,情分,是有的,但早就不是真的看情分了,我不是那種人,但在這個臺面上下這盤棋,就註定得跟著這個規則在轉。
  若是我真的沒棱角,對朝廷忠心耿耿;
  若是大燕的局勢更好壹些,缺了我晉東也不會亂,乾楚也不會鬧騰;
  京城的姬老六,
  怕是會毫不猶豫地給我賜壹個體面的結束。
  然後,
  再到我的陵前,
  帶壹壺酒,抱著我的墓碑,壹邊哭壹邊跟我說話,傾訴他的難處。”
  劍聖聞言,似乎是想象了壹下那個畫面,隨後點點頭。
  鄭凡看了壹眼天天,
  道;
  “沒撕破臉,大家就都還珍惜著,我和姬老六早就達成了默契,這壹代,我們倆要做的,就是將乾楚平滅,再將那些小國敢稱孤道寡的,也都壹股腦地蕩平,再造壹個諸夏壹統;
  所以,骨子裏、本質上,大家都心照不宣了,但面子上,還得玩兒壹出含情脈脈。
  倒不是為了演戲給天下人看,而是既然知道彼此無法改變,也不可能強行幹預,都互相被對方脅迫著;
  既然反抗不得,那就選個舒服點的姿勢吧。”
  天天眨了眨眼;
  劍婢俏臉泛紅;
  王爺在清空好的棋盤上,於中央位置再落壹子;
  子落棋盤,帶響,清脆;
  明明下的是五子棋,卻硬生生地下出了“天地大同”的感覺。
  王爺很喜歡這種調調,
  繼續道:
  “到底是兄弟家的孩子,擱我這裏養,除了吃喝不落,做人的規矩,也得教壹教,好歹擱我眼前也有陣子,‘幹爹’‘幹爹’地喊著,雖然我沒往心裏去,但好歹混了個眼熟。
  他爺爺當初對自己的兒子是怎麽用的,
  老三送出去被我廢了,就圖壹個讓靖南王消消氣;
  在湖心亭關了幾年,好不容易放出來,又來了壹出死得其所。
  別看姬老六對他爹那是壹肚子脾氣,但他坐那個位置上後,本就肖父的他,怕是也快和他爹差不離了。
  區別在於,他可能不會願意真拿自己的兒子當小雞兒,說宰喝湯就喝湯吃肉就吃肉,但這小子要是腦子裏再有什麽‘民族大義’,姬老六要是發現了,為了他家的天下,為了大燕的壹統與未來,差不離是個終生圈禁。”
  劍聖笑道:“還小嘛不是。”
  鄭凡搖搖頭,道:
  “他不壹樣,他是國本,這世上能教他做人做事的,也就我和他老子倆人而已。
  再說了,
  太子,
  未來的皇帝,
  尋常孩子上房揭瓦無非是下雨天家裏漏個雨打濕兩床被,他可是會捅破這片天的。
  唉……”
  鄭凡伸手,招了招。
  天天會意,主動上前,讓爹摸著自己的腦袋。
  “還是我家天天乖巧。”
  天天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鄭凡知道,這孩子打小兒心裏就明白,但能藏得住事兒。
  “爹,弟弟比我小哩。”天天還在為太子說話。
  “當他爹坐上龍椅的那天起,他就算還在吃奶,也已經比世上九成九的人,都大了。”
  鄭凡伸手掐了掐天天的臉蛋,
  要是沒有碰到自己,
  預言中,
  天天這麽乖的孩子,日後會成為顛覆大燕的禍亂存在。
  不過鄭凡不是雄霸,不會因預言什麽的變得患得患失,
  在他眼裏,
  大概對預言和天天的關系,感覺上就是:
  我兒牛逼!
  “啪!”
  劍聖壹子落下,成了。
  鄭凡搖搖頭,只顧著說話,棋盤上分了心,道:
  “這棋盤當真是如人生……”
  劍聖瞥了鄭凡壹眼,
  道;
  “下個五子棋,也能引出人生感悟?”
  “嘿,妳不信?”
  “信。”
  ……
  “太子殿下的心意,末將是信的。”
  房間裏,
  金術可和太子相對而坐,全是跪伏在蒲團上。
  楚人喜歡跪坐的禮節,留下鎮楚人多,所以這裏的裝飾陳設,也是按照楚風來。
  “今日幹爹教導的是,傳業會悔改思過的。”
  傳業再度叩拜下去。
  金術可只能依葫蘆畫瓢,將同樣的禮數回過去。
  太子是真的想改,這壹點金術可可以感受出來。
  再妖孽的孩子,他畢竟還只是個孩子,很難騙過的久經沙場的大將。
  “殿下真的可以不用再為這件事介懷了,其實……”
  “師父可直言,傳業聽著。”
  金術可腦海中原本浮現出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壹個畫面,
  在那個畫面裏,
  自己陪著王爺剛剛拿下了壹座乾人的堡寨,
  結果乾人的堡長在那裏做了壹個紅帳子,有很多姐們兒。
  金術可記得當時自己和那些蠻族同伴們,看著這些衣不蔽體的乾地女人,怕是眼睛裏,都放著紅光吧。
  但就在那不經意間,
  他卻看向了坐在那裏的王爺,
  哦,
  當時的王爺還只是守備,卻手握著對於他們的生殺大權;
  王爺也留意到了他們的目光,而王爺臉上所呈現出的,是壹種……厭惡。
  在那壹刻,金術可內心忽然壹驚,馬上收起了自己壹切不該有的心思。
  其實,換句話來說,在當時王爺的心裏,某些想法,怕是和之前的太子殿下,是壹樣的。
  這壹幕,
  只能烙印在自己心底,成為永恒的秘密,不可能再說與其他人聽的。
  所以,在金術可看來,王爺對太子的生氣,並非因為太子的想法,而是因為他有這個想法卻表露了出來,流於行動。
  如今,自己也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壹方大將,嚴格意義上,也屬於封疆大吏的壹批,成為上位者後,就越是能懂得內心想法其實和自己這個人,完全是兩碼事的道理。
  “殿下,我們可以開始上課了。”金術可岔開了話題。
  “上課?”
  太子有些詫異,今晚,就開始上課了?
  金術可拍了拍手,
  外頭,
  有幾個甲士,押著白天行刺的那位紫衣女人進來。
  女人被上了枷鎖,甲士壹腳踹中其膝蓋,迫使其跪了下來。
  不過,女人依舊倔強地擡起頭,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金術可。
  金術可的模樣很好認,蠻族人的面孔,再加上身居高位的氣質,這類人,是刺客最喜歡的目標。
  “妳早就知道我在這裏。”金術可看著女人,說道。
  她笑了,
  道:
  “妳現在才知道這些,已經晚了。”
  金術可搖搖頭,道:
  “是本將,讓妳知道的。”
  女人楞住了。
  這時,
  太子站起身,走到金術可身邊,金術可也隨之從跪坐改為起身。
  “師父,她是誰?”
  “是刺客。”
  “那她為何要在白天……”
  “末將不知道。”
  “額……”太子。
  “末將只知道,她,或者叫他們,是來刺殺末將的,無論中間發生了什麽,他們都會這般做,所以,過程,可以不去考慮的。
  這也是末將教太子兵法上的第壹堂課;
  兩軍對壘時,
  大多數情況下,那些眼花繚亂的手段,都只是為了最終的壹個目的;
  我們可以看不清楚對方的手段,甚至被對方弄得壹頭霧水,不過,只要我們抓住了對方的目的,最壞的情況,就是可以以不變應萬變。
  只是,這裏有壹個前提;
  那就是在敵弱我強時。”
  姬傳業行禮道:
  “徒兒受教。”
  女人留意到了這個孩子,確切地說,是這個孩子身上的衣服。
  白天時,鄭凡不會穿蟒袍,也沒著玄甲,太招搖,太子和天天也是壹樣。
  晚上,當然也不可能穿;
  但這睡袍,天家的制式也是截然不同的,鑲嵌著金絲的邊紋,再加上在火燭下清晰可見的龍的繡針;
  “他……他是誰……”
  女人開口問道。
  金術可微微壹笑,沒回答,而是伸手向前。
  太子有些興奮地舔了舔嘴唇,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幹爹的形象;
  只見太子殿下上前壹步,
  盡量讓自己有種溫潤如玉的感覺,
  再微微提起下顎,
  道;
  “本宮,姓姬。”
  姓姬,還自稱本宮,當世只有大燕太子了。
  只是,
  女人接下來的反應卻讓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的太子殿下很是……無奈;
  女人發出了壹聲驚呼,
  但並非驚呼:燕國太子為何會在這裏!
  而是近乎驚恐地咆哮道;
  “平西王也在這裏?”
  ……
  “來,擡起頭。”
  躺在擔架上的田榮擡起了頭,他不清楚自己為何會被擡到了這裏,而且還被送到了這座哨塔上。
  在他面前,坐著兩個人,他們應該是在下棋。
  壹個男子,手裏把玩著壹枚棋子,饒有興趣地看著自己。
  “田榮是吧,白天為何會被刺殺?”
  “您到底是誰?”田榮沒回答,而是試探性地問道。
  “是我在問妳呢。”
  “妳是金總兵的人?”
  “姑且是吧,現在,能回答了麽?”
  “我被鳳巢內衛刺殺了。”
  “為什麽?”
  “因為我為大燕辦事,為平西王府辦事,為金總兵辦事,為鳳巢內衛所恨。”
  “哦。”
  鄭凡點點頭,看向天天,問道:
  “妳信麽?”
  “孩兒……不信。”
  “為何不信?”
  “如果是這樣的話,爹不會命人把他擡到這裏來。”
  “這個回答,取巧了。”
  “是。”
  鄭凡指了指田榮,對天天道:
  “他只是個傀儡,是被金……妳師父,擺到這留下鎮明面上的傀儡,其實,他沒什麽實權。
  這壹點,
  鳳巢內衛肯定也是知道的。
  他們在這裏殺人,代價很大的,為什麽要殺壹個無用的傀儡呢?”
  “……”田榮。
  鄭凡繼續道:
  “大白天的殺人,還穿著那般顯眼的衣服,最重要的是,壹劍刺下去,竟然還沒能刺死他,故意留了壹手。
  田榮啊,
  妳胸口也有壹塊石頭麽?”
  田榮顯然是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的,但他臉上,已經逐步呈現出壹種駭然的神情。
  “天天,爹告訴妳他們在幹什麽,他們,在很高調的找人,他們知道妳師父到了留下鎮,想對妳師父動手,但在動手前,他們想確認壹下,亦或者說,想再摸壹下底細。
  而當街刺殺這裏的塢堡主,很直接,卻也很合適。”
  “孩兒明白了。”
  “其實招數,並不算高明,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趕急的活兒,很難做得漂亮,畢竟,他們清楚自己也就只有這壹兩天的時間,根本就無法從長計議。”
  “妳到底是誰,妳到底是誰!”
  田榮喊道。
  鄭凡笑了笑,
  道;
  “妳現在說‘竟然是這樣,那金將軍很可能有危險’,似乎,更合適壹些。”
  “我這麽說,妳就會這樣信麽?既然不信,我為何還要多此壹舉,讓妳們這些燕狗看笑話?”
  “也對。”
  鄭凡端起茶杯,喝了壹口茶。
  金術可要被自己調走了,但金術可以前有壹些布局,所以想要在調走前,先收個網。
  鎮南關大肆吸納楚地流民,這裏頭,必不可免地會被摻沙子。
  既然要調任了,就先將這些沙子,抖壹抖。
  田榮喃喃道:
  “妳到底是誰,妳到底是誰!”
  鄭凡沒回答,
  而是起身,
  牽著天天的手,在塔樓的壹端,看向塢堡內。
  “其實,爹壹直覺得,留下鎮這個名字不好,太直白了點。”鄭凡說道。
  “孩兒也這般覺得。”天天點頭。
  “但不打緊,北封郡有壹座大城,是郡城,叫圖滿城,圖紙的圖,滿足的滿,圖滿,所圖得滿意,寓意倒是不錯。
  但在以前,它叫屠蠻城,屠殺的屠,蠻族人的蠻。
  可能,咱們現在腳下的這座塢堡,在以後,也會成為真正的城鎮,人口興旺,商旅發達,所謂的留下鎮,會變成留下城;
  在文人的詩篇裏,
  會說它人傑地靈,人來了,就不想走,想留下。
  亦或者,
  這裏會誕生壹些美麗的故事,演繹出壹些戲本子,什麽愛情故事啦,情郎啦;
  人來了,
  心就留下了,呵呵。”
  天天擡頭看了看自己的父親,又看向下方的塢堡,似懂非懂。
  而這時,
  下方塢堡內,壹股暗流已經浮出水面。
  自流民營裏,
  塢堡的護衛裏,
  他們從夜晚中蘇醒,從藏匿的地方抽出兵器後,開始聚集。
  由幾個,變成壹股,再由幾股,變成壹大股,他們於黑暗中,無聲地包圍住了壹座宅子。
  而在那座宅子後院內,
  金術可推開了門,
  身後,
  站著姬傳業。
  金術可伸手,
  姬傳業將手搭在金術可的手掌上。
  “殿下,怕不怕?”
  “師父,我姓姬咧。”
  身為蠻族人的金術可點點頭,
  是啊,
  姬家的兒郎,真沒幾個是孬的。
  ……
  “其實,這些,沒什麽好怕的。”
  鄭凡指了指下方,對天天開口道,
  “大勢在我,如今壹座鎮南關,壹座範城,東西可呼應,只要我晉東大軍還在,楚人想對任何壹地動手,都得做好起碼三倍以上的兵力才能穩妥,而我,僅僅需要在這兩地布置適量的兵馬即可。
  兒子,這就是勢。
  是妳親爹當年不惜打國戰,也是拿下鎮南關的原因。
  是妳爹我,不惜壹切都要千裏奔襲馳援範城的原因。
  所以,
  楚人很難受,相當於有兩把刀,壹直架在楚人的腦門上。
  他們無力,
  他們更不敢集結真正的大軍來扳回局面;
  眼下,
  唯壹能做的,也就是小打小鬧的搞壹搞刺殺了。
  妳說,
  他們可憐不可憐?”
  天天搖搖頭,道:“爹,是因為楚人在正面打不過爹妳,所以才只能這樣,不可憐,因為這是他們應該受的。”
  “好。”
  鄭凡彎腰,
  將天天抱起,
  讓天天爬上自己的肩膀,坐在自己肩膀上。
  上去後,
  鄭凡作勢身子微微壹晃,
  笑道;
  “兒啊,重了,哈哈哈。”
  天天手扶著鄭凡的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跟著笑著。
  此時,
  下方塢堡內,也就是在那座宅子內,忽然火把林立。
  數目龐多的甲士,其中還夾雜著大批王爺的錦衣親衛忽然殺出;
  他們裝備精良,他們武藝高強,他們訓練有素配合默契,而且人數還占據絕對的優勢,當他們撲向這些楚人奸細時,等待這群楚人奸細的結局,其實已經註定。
  喊殺聲,
  壹時沸騰,
  驚醒了整座塢堡。
  塔樓上的這對父子,
  則像是在欣賞著社戲煙花。
  觸景生情之下,
  鄭凡忽然開口對坐在自己肩上的兒子道:
  “兒子,答應爹壹件事。”
  鄭凡本是觸景生情,想對天天說壹句,自己得過好自己,和太子弟弟相處時,可以交朋友,但千萬不要真成了那種鐵發小長大後為兄弟兩肋插刀。
  也就是碰到自己,講人情卻又不講原則的主兒,他姬老六毫無脾氣;
  但他老姬家,是有這個傳統的;
  他可不想天天成為下壹個田無鏡。
  但沒等鄭凡說話,天天先開口道:
  “爹,妳先答應孩兒壹件事。”
  “好,兒子妳先說。”
  天天抱著鄭凡的脖子,彎下腰,將自己的臉貼著鄭凡的臉,
  道:
  “爹,兒子重了。”
  “那是爹開玩笑的,妳爹我好歹是個五品武夫絕世高手吶!”
  “爹,兒子長大了。”
  “嗯,我家天天,長大了。”
  “爹……”
  “爹在呢。”
  “以後爹哪天想吃沙琪瑪了,
  就跟孩兒說,
  孩兒,
  去幫爹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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