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章 若沒有我，妳也不行

　　“棒棒！”
　　秦弈驟然驚醒，彈身而起。
　　周圍是熟悉的洞府中央，有曾經因為門的碎片砸落而形成的扭曲節點，幽幽地閃爍著熒光。
　　卻空無壹人。
　　秦弈有些虛弱地捏著腦袋，魂海依然枯竭，卻已不再混亂，斷片了的細節已經全部想起，連帶著“夢中”的場景都無比清晰。
　　那是這輩子見過最美的女人。
　　曾經以為最美的女人是明河。可以想象，明河的形象是幽冥位面的具現，等於是整個位界認為“這樣的形象最完美”。
　　但“夢中”這位，好像更美，沒有理由，就是覺得美。
　　超過了壹個世界意誌的美？
　　美則美矣，但她好兇。
　　秦弈只不過掙紮壹下，就挨揍了……
　　“自重妳個頭，閉嘴！”
　　“……”
　　嗚，挨揍了。
　　偏偏揍完了，秦弈反倒真老實了下來，因為他感到了熟悉的挨揍方式。
　　太熟悉了。
　　含時幻空間的時間在內，這百年來打打鬧鬧，挨過多少次的貓貓拳，能不熟悉麽？連出拳的方位輕重都完全壹樣。
　　然後覺得她說話的語氣……也壹樣……
　　這臉頰潮紅地騎在他身上，秀眉微蹙地嘗試運動的仙子……
　　是棒棒？
　　是棒棒……
　　秦弈瞬間不再掙紮，躺平任草，怔怔地看著身上的絕美仙子。
　　本來已經懵逼了的神魂缺失潮水般補齊，沖得他連話都說不出來。
　　曾幾何時的壹些對話，逐壹閃過腦海，那已經是很遙遠的記憶了……
　　“她闖進來妳都縮成壹團，倒不怕我是女的，把妳看光？”
　　“這麽爺們的狼牙棒怎麽可能孕育出女器靈，就算是女的，也是五大三粗青面獠牙腰如水桶吧？”
　　……不知道那時候的棒棒是什麽心情。
　　“有朝壹日妳踏上仙途，如果還是這麽壹副縮在澡桶裏的破樣子，說不定我要經常看妳在那驚恐，誒誒，仙子請自重。”
　　因緣早在初見之時就已定下了……無論是自己還是棒棒，恐怕都想不到這句話有壹天居然是用在了她的身上。
　　是她，不是它了……
　　是自己先入為主，壹直覺得用狼牙棒的是個漢子，可實際上相處之中點點滴滴，到處都在體現她其實是個妹子，只是自己沒有去細思。
　　其實在潛意識裏，早就當是女的看待了，相處的模式都是按這來的，要不然誰跟壹個男的那麽膩歪？
　　後來變成了壹個賣萌球，就更好了，跟擼貓似的，何必去考慮雌雄？
　　“那時候我可能就不是球了，妳還習慣麽？”
　　“無論妳是個球還是個棒子，是妳就行。”
　　潛意識終歸只是潛意識，沒有明晰，或者說害怕去面對如果它不是女的怎麽辦，始終逃避著沒去揭底兒而已。棒棒自己要面子，也不肯說……
　　直至如今。
　　可如今知道了，棒棒人呢？
　　“棒棒？”秦弈跳了起來，從戒指裏摸出了狼牙棒。
　　狼牙棒安靜且無神。
　　它失去了器靈。
　　秦弈深深呼吸了幾個周天，又探入神念去戒指裏尋找壹絲僥幸。
　　沒有僥幸。
　　收集的先天造化骨、血凜幽髓、天魄玄壤、冥華玉晶，全都不見了。建木之實本來有兩顆，其中壹顆摸得油光發亮的還留著，另壹顆也不見了。
　　在感知壹下明堂之處，存儲的混沌之火也沒有了。
　　臭棒棒偷走了。
　　秦弈發瘋般地找遍了整個洞府，連藥圃下面的花花草草都翻了壹遍。
　　空無壹人。
　　棒棒真的離開了……
　　“死要面子的傲嬌破球，就這點事妳跑啥？妳不想那個，那我可以假裝沒猜到啊……”秦弈喃喃說著，聲音都有點哭腔。
　　這次是真的離開了，不是以前在過客峰的洞府裏誤以為離開……
　　自從穿越至今，第壹次和流蘇分離。
　　不行，得去找她。
　　她還需要天演流光，肯定是在南極對吧？雖然不知道她和瑤光搞的那個時空節點是怎麽回事，去南極肯定沒錯。
　　秦弈拎起狼牙棒，就要往外走。
　　壹股虛弱感洶湧襲來，沖得秦弈頭暈眼花，踉蹌了兩下才扶住墻壁，辛苦地喘息。
　　……這種狀態想出去找棒棒都難，得先內視清楚。
　　內視之下，可以發現傷勢其實是痊愈了的，缺失的神魂不但補齊了，而且壯大無比，比原先更壯大更兇殘，那半步沒跨過的無相坎，感覺就差壹層紙，隨時就破了。
　　流蘇的雙修，豈同小可？
　　只不過傷成這樣還想直接無相是不太可能，壹旦枯竭的法力和魂力恢復過來，靜修壹段時日，說不定就無相了。
　　因禍得福？不不……
　　“這樣的無相，我不要啊……”秦弈用力錘了下墻壁，再度站直身軀。
　　神念探入戒指，打算取個丹藥恢復壹下，卻壹眼看見了流蘇的冠冕。
　　秦弈怔了怔，這東西她居然沒帶走……
　　是了，她說過，這個要留給他感悟空間之道的。
　　秦弈抿了抿嘴，把冠冕拿了出來，輕輕摩挲。
　　光芒微亮，冠冕之中傳來了魂音：“餵。”
　　秦弈狂喜：“棒棒？”
　　魂音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跑路不是沒面子，是我騎了妳，我很有面子，聽清楚了沒？”
　　“知道了知道了。”秦弈下意識想擼它，卻醒悟這不是棒棒，而是她預設在裏面的神念。
　　神念繼續自顧自地說話：“九嬰在意的是我，只要我不在，妳還能做壹些該做的事情，不至於東躲西藏的……真帶著我，恐怕妳就只能找個洞躲起來了，這是為妳好。”
　　“好個屁。”秦弈忍不住罵：“九嬰吃了這次的虧還能當我是小透明，那他就是個鐵弱智！”
　　仿佛猜到秦弈會這麽回答，流蘇的神念已經接了下去：“當然他這次應該也發現妳有些特別了，但他們能有多少能力？主力必須對付我，分頭對付妳的也就那樣吧，這就好多了。”
　　秦弈：“……”
　　您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連我會駁什麽都知道。
　　神念續道：“其實吧，本就該分開了，妳的無相缺的就是這個而已，當妳能夠習慣沒有我的日子，妳就真正無相了。這是早晚的事情，以前舍不得，這次就……就趁此機會吧……所以，不是沒面子！”
　　“……妳特麽……算了。”
　　這貨東拉西扯壹大堆，看似有道理，說白了還是為了強調她跑路不是因為沒面子。
　　欲蓋彌彰。
　　神念依然在飄蕩：“妳也不要來找我，失了意義。實際上此時的南極非常危險，當年九嬰是瑤光的坐騎，他知道天演流光在南極方位，結合我的狀態，他很容易猜到我們會去南極。當然他不知道我們的時空節點怎麽找，所以只可能把南極控制得鐵桶壹樣，妳壹旦去了，就是自投羅網。”
　　“至於我，自有其他辦法抵達該去的地方，他們連我的影子都別想摸到，妳就別來添累贅了。”
　　“老老實實去找妳自己的過往，那不是無相之途，那是太清之途，必經之路，說不定能看見更讓我們驚奇的事情。別壹天到晚腦子裏就擼球，那點出息。”
　　“對了，在此之前妳應該去看看無仙，現在這情況，瑤光不知道會有些什麽變故，我心不安。老實說，這貨可比九嬰難頂得多，九嬰那壓根就不算啥。”
　　“行了，就這樣吧，妳現在的狀態，可煉這個丹方，藥材如下……”
　　神念魂音依然在識海飄傳，在秦弈的感知裏有些悠遠，仿佛電視劇裏回憶中的過往之聲壹般。
　　妳說我為什麽會依賴妳……
　　不說安排建議如何如何，單只要聽見妳的聲音，都如此安寧。
　　那空虛的煩躁的仿佛心都空掉的情緒，就在這聲音裏慢慢地補足，慢慢歸於寧靜。
　　“別想瞞我。”到了神念停息了好壹陣子，再無聲息，秦弈才低聲自語：“妳們設置的時空節點，如果最佳的進入通道被九嬰守著，妳要選擇的方案必將是非常困難，甚至於壹時半會根本就達不成。我會找到妳的，會讓妳知道，若沒有我，妳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