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1章 石夷離去，衛淵回返

　　面對著神農氏的詢問，灰袍男子絲毫不露破綻，仿佛整個籠罩在了雲霧裏面，難能看得清楚。
　　但是其此刻祂對於己方陣營的重要性，毫無疑問。
　　神農氏再度嘆息道：“妳是我們這邊的，實在是太好了。”
　　如果沒有燭九陰，衛淵大概率會選擇竭盡全力地毀屍滅跡，然後以各類的天機術嘗試扭曲天機，嘗試潛藏自我的存在，防止被察覺到，但是這只是防止，而不是徹底地斷絕那種可能。
　　現在的處理顯而易見比起軒轅，刑天，衛淵會選擇的方式高明許多。
　　不過，燭龍和衛淵之間的默契和關系，是從何而來？
　　為何這位九幽之主會來幫忙？
　　這個念頭在神農氏腦海裏面轉了壹圈，沒有問出來，或許軒轅和刑天會不問出來不痛快，但是神農卻知道有時候保留壹些東西，彼此會相處的更輕松，不必要追根究底。
　　他微笑著轉過頭，然後頗有壹絲自得，下意識看向刑天和軒轅。
　　妳們兩個，還差得遠呢啊。
　　雖然我不如燭九陰，但是卻也比妳們好。
　　看到這兩人開始因為軒轅的下套，開始打起來。
　　姬軒轅道：“我比妳聰明智慧的多！”
　　刑天仿佛受到巨大侮辱。
　　勃然大怒：“胡說！”
　　“誰都知道，我腦子比妳好！”
　　姬軒轅大怒：“我贏了！”
　　刑天大怒，伸出手啵兒壹下拔下頭來。
　　壹上壹下兩張嘴大聲道：
　　“我有兩個頭！”
　　神農氏嘴角抽了抽。
　　僵硬收回視線，喝茶。
　　我錯了。
　　他們不是會直接問出來。
　　他們根本就察覺不到！
　　這位人族寬厚的長者壹時間茫然無措，開始回憶人生：
　　“我為什麽會和他們比？”
　　“我已經淪落到這個程度了嗎？”
　　……
　　最後壹個客人拿到了盒飯，心滿意足地離開。
　　石夷把小吃車上掛上了停止營業的牌子。
　　旁邊的欽原早就很累了，癱坐在椅子上，聽到聲音：“給妳的。”
　　“啊？”
　　少女擡起頭，看到前面的天神遞過來壹份小吃，心底咕噥著說，本神獸可不會吃妳炒的那種炒面，又不甜，還巨辣，打開之後居然是蜂蜜烤肉和梅花糕，欽原下意識瞄了壹眼，看到攤位上只有簡單的東西。
　　最多只能炒些家常菜。
　　雖然說這個石頭臉和那個臥虎，壹個好像是神，壹個修為都很高。
　　所以炒菜很好吃……
　　等等？
　　欽原發現了問題，臉色微微呆滯。
　　是天神，修為高，和炒菜好吃有聯系嗎？
　　臥槽妳們難道說是靠著修為在炒菜嗎？
　　是不是太浪費了？
　　有這力氣，去下礦多好！！！
　　資本家之魂在熊熊燃燒！
　　“是神可真好，速度那麽快。”
　　欽原夾起梅花糕狠狠地咬了壹口，語氣泛酸，不過她可不在乎是不是神，作為世代久居於昆侖山的那種神獸，什麽山神啊，水神啊之類的她見得多了，就連山主那種大人物都見過的。
　　欽原得意洋洋地表示自己並不是那種沒有見識的鳥。
　　說山神，說水神，說自己甚至於遠遠見到過山主。
　　少女伸出拈過梅花糕的手拍了拍石夷肩膀，道：“哎呀，妳這樣的小神呢，其實也不要太在意，既然在昆侖和大荒沒有什麽好的出路，還不如來人間呢，和我壹起，咱們發揮我們的力量。”
　　“壹起合作，做大做強啊！”
　　她用了自己最清純無辜的眼神，幾乎都要布靈布靈地冒出星星來了，面對這個石頭臉的無名小神，她可是早早做了功課，以昆侖之鳥的身份，提前起床兩個小時化了直男完全看不出來但是卻相當耗費功夫的妝。
　　連每壹根發梢都用了心思。
　　身上還噴了香水，控制了時間，保證來到這裏的時候，度過了香氣濃烈的前調和中調，來到了後調的清新雋永，通過觀察，石夷這壹款直男最吃這個了，但是毫無疑問，石夷不愧名字裏帶著石字，完全無視了欽原的努力。
　　不，倒不如說，這家夥完全沒有註意到這壹番準備多廢功夫。
　　欽原挫敗，筷子戳了戳梅花糕，道：
　　“話說妳是什麽神？那座山頭的？”
　　石夷回憶了下，自己的職責是鎮守西北天門，沒有事看管下斷裂的半座不周山，嚴格意義上來說，沒有什麽山神水神壹樣的道場，所以搖了搖頭：
　　“沒有山。”
　　出身昆侖的欽原聲音提高了兩度：
　　“沒有山，那妳豈不是很慘？”
　　“額，妳平時做什麽？”
　　石夷語氣平淡：“看門，順帶看顧壹個病重的老爺子。”
　　壹人持劍，跨越歲月，鎮守西北天域。
　　看護不周山殘留所化的不周負子山。
　　沒有問題。
　　欽原反應過來，恍然大悟：“保安？”
　　石夷沈思，點了點頭：“也差不多。”
　　“難怪我都沒有聽過妳的名字啊。”
　　欽原咕噥著，而後關切道：
　　“那老爺子怎麽了？”
　　“哦？祂？前些年有幾個年輕人打架，老爺子站在那裏看熱鬧，裏面有個脾氣不好的，吵不過人就走了，速度有點快，把老爺子撞倒了，最後應該是植物人了，只是後來出了點問題，老爺子有點精神分裂了。”
　　“唉？！！這麽慘……”
　　“那撞人的那家夥呢？”
　　“祂？”
　　石夷想了想共工，言簡意賅道：“那壹次是避開了懲罰，只是後來死性不改又惹事情，最後數罪並罰，被判了無期徒刑。”
　　欽原殘留的正義感讓她重重點頭：“該！”
　　“這樣的家夥，見了面肯定地好好罵他壹頓！”
　　石夷道：“我勸妳不要這樣做。”
　　祂斟酌著言辭：“祂的脾氣，不是很好。”
　　欽原震驚。
　　打架，撞人，犯罪逃逸。
　　脾氣還差！
　　難道說……
　　少女壹雙杏仁眼瞪得滴溜溜地圓：“這是個街溜子？！”
　　“不對，我們那裏也有街溜子的嗎？”
　　“街溜子……”
　　石夷呢喃，而後似乎忍不住，笑了壹聲，嘴角的笑意還沒有徹底打開就已經被收斂，石夷起身，那邊的欽原咕噥著道：“不過說起來，神靈不都有類似擅長的地方嗎，妳擅長什麽？”
　　“時間上，稍微有壹點心得。”
　　“時間啊，這可是很強的。”
　　欽原揮舞了下拳頭，出了幾次直拳，道：“那妳會那個嗎？就是時停。”她擺了個招式，雙臂交叉，低聲喊道：
　　“砸瓦魯多！”
　　“然後在這個時間裏面把對手歐拉歐拉，歐拉至死。”
　　石夷道：“時間和歲月，想要徹底停止，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
　　畢竟天地萬物，想要控制時間的話，那肯定繞不開帝俊女媧之類的頂尖強者，欽原不了解這個，撇了下嘴，道：“我說石頭妳在大荒也就是給人看門當保安的，不如就真從了我吧！”
　　少女拍了拍堅實平坦的胸膛：“我們壹起，做大做強！”
　　她對於讓石夷同意都不抱什麽希望了，只是這壹次石夷卻道：
　　“我有事情，需要回返大荒。”
　　“唉？回去？”
　　欽原楞了下。
　　有種投資了的好股票第二天就直接關門了的錯覺。
　　石夷推著小吃車，欽原雙手背在身後情緒低沈跟在後面。
　　結果來到了書店。
　　石夷去買了許多的打印紙，然後訂好。
　　又買了壹整套的《馬列毛選》。
　　珍重地把自己的小吃車委托給了不耐煩的昆侖天鳥欽原。
　　‘虧大了虧大了，這壹次可虧大了。’
　　欽原因為自己浪費了時間還沒有什麽收獲，心裏懊悔，最後這麽長的時間，居然就只是得了壹輛滿是油漬的小吃車，當然，用滿是油漬形容其實不那麽恰當，因為石夷對自己的小吃車很寶貴。
　　每天都有認真地擦拭清潔，非常幹凈。
　　但是欽原還是覺得自己虧得要死。
　　“這車就先幫我保管吧，如果妳有興趣的話，也可以去開個店。”
　　石夷聲音頓了頓，道：“另外，妳今天化妝了？”
　　模樣元氣，梳著日系狼尾馬尾的少女道：“妳看出來了？”
　　右手卷著鬢角的黑發，撇了撇嘴：“也不瞎啊。”
　　石夷沈吟了下，直截了當道：“妳會利用美色來誘惑我。”
　　“臥……槽？！！”
　　欽原，心臟驟停！
　　石夷，暴擊。
　　哪怕是沒臉沒皮壹直以資本家為目標的欽原都面容赤紅，險些被這壹記死亡級別的詢問給擊穿掉，誰見過這麽直接的？看破不說破好嗎？而事實證明，她遠遠不能說了解石夷。
　　石夷道：“我只是好奇，妳誘惑我是為了讓我加盟。”
　　“也就是說，妳為了利益，難道也可以出賣色相到那壹步嗎？”
　　那壹步？
　　哪壹步？！
　　欽原看著眼前陽剛堅毅的天神，面容赤紅，後退兩步。
　　心中又羞又惱，或者說在害羞之後，便是被侮辱輕視的那種憤怒升騰起來，卻偏要賭氣般咬牙道：“是啊，怎麽了？！哼，只要出夠價錢，做到那壹步也不是不可以。”
　　這個價錢，當然是我來定。
　　石夷面色沒有波動，讓欽原心中更生氣。
　　石夷沈思，而後天神五指微張，這段時間打工攢下的錢存著的銀行卡直接遞給欽原，緩聲道：“這是我這段時間打工的錢，不算多，妳先拿著。”
　　欽原再度無法跟上石夷的腦回路。
　　大腦卡殼：“妳妳妳……”
　　石夷皺了皺眉，把銀行卡塞過去。
　　語氣沒有波動道：“妳還沒有走出那壹步。”
　　“我想，既然可以為了利益而走出那壹步。”
　　“那麽也可以因為利益而不走出這壹步，妳我相識壹場，我至少不希望妳走入歧途，所以，我花錢買下妳未來的可能性，希望妳未來永遠不要走入歧途，希望妳的未來永遠行走在正道之上。”
　　欽原呆滯。
　　天神手掌按在欽原的頭發上，嗓音溫和，緩聲道：
　　“不可輕視自己。”
　　“不可輕視他人。”
　　“更不可將自己和他人的尊嚴肉體與生產價值劃等號。”
　　“這是我給妳的離別禮物，他日有緣，當會再見。”
　　石夷把壹個禮盒，以及銀行卡放在欽原懷裏，而後抱著壹堆書，並不回頭，坦然離去，欽原呆了好壹會兒才回過頭，左手按了按翹起來的劉海，咕噥道：“什麽買下人生未來的可能性，耍什麽帥啊。”
　　“禮物……”
　　她看著禮盒，才突然突然察覺到，那個燒菜燒得很好的石頭臉，其實長得很不錯，劍眉朗目，面容堅毅陽剛，連她這樣掉到錢眼裏的神獸都覺得面容泛紅，來往行人看到那元氣少女罕見含羞，倒是誘人。
　　欽原深深吸了口氣，打開了盒子。
　　會是什麽呢？
　　花，巧克力，或者說其他什麽……
　　壹個白發蒼蒼的大胡子老頭印在封皮上。
　　欽原的思緒凝固。
　　事實再度證明，她完全搞不懂那個家夥的腦回路。
　　“資，本，論？”
　　少女咬牙切齒念出三個字，翻開，書簽上寫著壹行文字。
　　“壹個人占據大量其他人的勞動成果，最初只能通過掠奪。”
　　“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臟的東西。”
　　欽原心動的心哢嚓壹下跳了樓。
　　右手握住這本書，重重砸在地上，咬牙切齒：
　　“搞毛啊！！！”
　　“臭石頭不要讓我再見到妳啊！”
　　“我踩！”
　　伸出腳狠狠地踩了兩腳，轉頭就走，可是都走出小巷了，還是鬼使神差地轉過頭，把那本書拿起來。
　　下次見面，我要砸在他臉上！
　　而石夷此刻已經重新抵達了人間的裂隙。
　　那些打印紙，已經化作了大荒文字的《馬列毛選》精選集。
　　他打算直接帶著這些東西前往大荒。
　　在裂隙處，高大的撐天之神重平靜佇立。
　　……
　　另壹個地方，衛淵睜開雙眼，看著旁邊的神靈屍體。
　　按照燭九陰的吩咐，直接以蚩尤戰戟，施展出了蚩尤當年的得意招式，在這屍體上留下了極為猙獰的致命傷，攪亂了此地的天機，而後按照常規流程，幹擾天機，毀屍滅跡，把灰都揚了壹條龍處理。
　　這也是燭九陰所說的。
　　首先按照下策，當對方還原了屍體天機之後。
　　面對的就是‘蚩尤復蘇’這壹個結論。
　　這是連環計策。
　　衛淵剛剛突然想到，其實可以守在這裏，以這神靈的屍體作為誘餌，應該能夠順藤摸瓜抓到對方，只是被燭九陰否決了：“疑以叩實，察而後動，對方只要不蠢，來的就只會是被妳抓到都沒有什麽損失的棄子。”
　　灰袍男子語氣平淡：“到時候就不是妳順藤摸瓜。”
　　“而是妳被對方順手釣出來了。”
　　衛淵嘴角抽了抽，不得不承認燭九陰說的對。
　　以及，對燭九陰這些神代老銀……
　　“嗯？”
　　耳畔傳來輕描淡寫的冷哼。
　　衛淵思緒微頓。
　　……對這些老成持重深謀遠慮的老前輩的敬畏。
　　確定燭九陰沒有再關註這裏之後，衛淵吐出壹口氣，看了看懷裏盒子裏的歲月氣息，神色平靜下來。
　　接下來，就是把妳叫醒了。
　　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