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之剑

绯炎

玄幻小说

  命运在我眼前分开成两条互不相关笔直的线,一条通向火焰中熊熊燃烧的宫殿与城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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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天基”打击

琥珀之剑 by 绯炎

2018-6-14 10:18

  “请问各位,你们说的神官大人,是这样一位女士么?”
  年轻人神色严肃,平伸出手掌,手心向下,众人看到一团灰尘在他手掌与地面之间聚集起来,亮晶晶的碎屑旋转着组成一幅图景,正是希帕米拉的样子。
  “啊,神官姐姐。”小男孩惊讶得出了声。
  年轻人抬起头来,看着众人:“我叫布兰多,是希帕米拉的朋友,请各位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
  “你是她的领主大人?”
  年轻人——布兰多点了点头。
  “你会去救她,对么?”粗眉毛的少女小心翼翼地问道。
  在她眼中面前这个年轻男子虽然衣物磨损破旧得很厉害,但身上却自有一种叫人形容不出的气质,仿佛萨弗斯门外的那些宫廷骑士们,从容镇定、谈吐不俗。再说他的皮肤又白又细腻,一看便不像是平民。
  “她怎么了?”
  “希帕米拉女士为了保护我们,被怪物拦下来了。”大个子有些警惕地看着布兰多,瓮声瓮气地答道。
  “什么样的怪物?”布兰多又问道,“在什么地方?”
  “先、先生。”一个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所有人都惊讶地向后看去,发现开口的正是那个身穿黑袍的年轻人。后者头上满是汗水,好像从水中捞出来一样,他举起手来对布兰多说道:“我带你去。”
  布兰多看向对方,目光从那件黑袍的印纹与样式上一扫而过,“黑火教徒?”他心想。不过他知道黑火教徒有很多底层教众,大部分都是被蛊惑的盲目民众,因此也不以为意,只答道:“不用,你告诉我那是什么样的怪物?”
  众人心下一沉,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年轻人还有心情在这里问这问那?
  粗眉毛的少女更是蹙着眉头,眼神中不可抑制地流露出鄙夷的神色,大约是把布兰多看成了那些常见的贵族年轻人——表面上风度翩翩,实际上贪生怕死,若是告诉他那怪物有多么可怕,他定然要找借口推脱了。
  要不是一旁的老祖母轻轻按住她的手,少女就要忍不住心直口快地开口讽刺了。
  布兰多却没想那么多,作为一个合格的战士,先了解敌人是基本功,否则那就不是救人,而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他知道在这座城市里能对希帕米拉产生威胁的怪物不多,而无论是魇虫还是邪神弗德里奇亦或别的什么东西,同样也能对他构成威胁,他必须谨慎行事。
  布兰多从这些人或多或少流露出心中怀疑的神态中,他还是明白了他们的想法,忍不住摇了摇头,但也不作解释,因为没必要作解释。
  他等待着众人的回答。
  “我们没看清那怪物的模样,但看到很多像是章鱼的触须一样的东西从地下升起来。”年轻的教徒回答道,在场的众人中只有他一个人不认为布兰多是在畏缩不前,他甚至有些恐惧,不久之前这张面孔就是他心中最大的梦魇。
  “触须,怎么样的触须?”
  “每一根都比两层楼高的房子还高,一个人合抱粗细,上面有很多人脸。”年轻人想了一下才回答道。
  “那是邪神弗德里奇。”布兰多心中已然明了。
  “他说什么,邪神弗德里奇?”人群中传来几声低呼,天使爱若玛的传说在班克尔地区广为流传,作为这个传说的另一半,邪神弗德里奇显然在这一地区也是母亲用来吓唬熊孩子们的最佳手段。
  或者换一个说法,在此地区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在这位大魔王的阴影之下长大的,弗德里奇先生动不动就要乘着夜色而来,掳走那些不听话的孩子,或者是抢走他们的糖果、新衣服、枕头之类琐碎的物件,若论操劳程度,这位邪神大人指不定要超过圣座大人荣登帝都第一大忙人宝座的。
  而它的名讳在人们心目中自然也根深蒂固。
  “他们召来的竟然是邪神……”年轻的教徒脸色一白,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可见他心中早有猜疑,只是不敢确认而已。
  “他说的是真的?”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
  但粗眉毛的少女却没有看这边,她心中想着:“邪神弗德里奇,这个借口可真好,他接下来肯定要想办法推脱了,神官大人有这么一个领主真令人感到不值。”她一边鄙夷地看着布兰多,在眼中已经把后者看成了那些最没用的二世祖。
  布兰多看着人群推挤起来眼看就要对那年轻人动武,连忙先打断他们道:“那怪物在什么地方?我是说你们与希帕米拉在什么地方分开的?”
  他的问题令粗眉毛的少女微微怔了一下,她本来以为前者马上就要离开了,但先入为主的厌恶立刻令她对自己解释道:“看你能装多久……”
  衣衫不整的年轻人赶忙挣开责问他的众人来到布兰多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答道:“先生,我知道,就在这里往正南的方向,隔了不到三条街。”
  布兰多看了那边一眼,在此之前他早就把鲁施塔的地区地形研究了个通透,立刻就问道:“那是十二月广场东边,那里有一家矮人开的武器作坊,对么?”
  众人不禁惊异地看了布兰多一眼,大约是没想到一个外国人竟然对鲁施塔这么了解,要不是大个子,他们中的好多人都不知道那里有一家武器店,而就算是大个子本人,也对那武器作坊的老板所知甚少。
  “是、是的。”年轻的教徒连忙答道,同时又问道:“大人,你需要我带路么,我不怕危险。”
  布兰多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心想你不怕危险,但我却得提防你是黑火教徒,何况他也确实用不上。
  他微微沉吟了片刻,在众人眼中看来仿佛是在犹豫,粗眉毛少女眼中的鄙夷之色愈发明显,就连一旁的年轻教徒心都沉了下去,心想这位领主大人莫非真打算逃走?
  不过后者也微微有些认同,那毕竟是邪神弗德里奇,那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神祇——就像他们一样,作为一个凡人过去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布兰多根本没心思去管这些人的看法,他闭上眼睛,对于空间的感知已经如水一般铺开来,瞬间就蔓延过方圆几千米的区域。这正是他的要素在晋升法则巅峰之后的新能力,时空掌控与时空感知。
  若此刻在这附近的几条街道中有黄金阶或者要素阶的强者存在,他们就会看到这样一幕奇景,一条条法则之线仿佛具有了生命一般,正活了过来穿过大街小巷,而向它们的源头追溯,会发现密集的银线已经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光茧,闪烁着光芒的信息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归纳入布兰多的脑海之中。
  可惜此刻在场的都是普通人,看不到此刻环绕在布兰多身边壮观的银色法则之线,只有大个子骑士隐隐有些察觉,他还在左右环视,疑似自己产生了错觉。
  他从父亲那里倒是学过一些关于要素方面的知识,不过那些东西太过高屋建瓴,据说他祖父的父亲那一代才有先辈勉强摸到了要素显化之境,对此他根本没有任何想法,也完全没考虑过自己面前的年轻人会是个要素境的高手。
  显而易见的,这怎么可能?
  众人在疑虑中度过了漫长的几秒钟时光,其间粗眉毛的少女几次想要开口,但都被老祖母拦了下来。
  “欧吉斯祖母,这人……”她忍不住有些生气。
  老人家却只对少女摇了摇头,得罪贵族会给家里人惹来多大的麻烦,她活到这个岁数,见得也多了。她不能仍由这小姑娘犯傻,何况这也没有必要,虽然心中也为那位平易近人的神官小姐感到可惜。
  粗眉毛的少女看起来对这位老祖母颇为尊敬,只好闭上嘴生闷气。
  几秒钟之后,布兰多终于重新睁开了眼睛,正当人们以为这位贵族少爷已经考虑好说一番体面的场面话撤退的时候,他却只是抬起头对天上说道:“二千七百米左右,你也看到了吧。”
  众人抬起头,头顶上是一片漆黑的夜空,然而被城内的火光映得红莹莹的,但除了滚滚浓烟与漫天飞舞的火星之外,并没有任何东西存在。
  虚空中也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布兰多平淡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响,仿佛理所当然似的。
  所有人都不由得奇怪地看着他,心想莫不是这位贵族少爷脸皮太薄,找不出借口来脑壳已经烧坏掉了?
  “很好,既然看到了。”片刻,布兰多又开口道:“从这里往南三条街,瞄准老萨丁的武器铺,先给我轰一发!”
  众人还没来得及问轰什么,忽然之间,他们的眼睛里便倒映出一条细细的金线。
  所有人都呆住了——
  甚至连正要开口质疑的粗眉毛的少女也忍不住下意识地住了口。
  那条金线从云层之上降下,纵贯夜空,云层在它的起始点缓慢旋转着形成漩涡,金线一垂直下,直落向鲁施塔城中的某个位置。
  若是他们没看错的话,那正是向南三条街区之外,他们来的地方。
  正在冷笑的弗德里奇忽然僵住了。
  远处的安德莎同样仰头看着这从天宇之上垂下的金线,她不认识天使爱若玛,但却认识这样的手段。
  这条金线之上连接着战争之龙提亚马特和白金龙神巴哈姆特的星座,有人正在直接调动它们的力量。
  这绝非凡人之力。
  除非是两头世界之龙亲临,否则只有最高权限才能调集这样的一击,是玛莎?还是圣枪苍穹?
  但都不是——
  安德森眼中倒映出一把金色的圣剑的徽记,它闪闪发光,孤悬于群山众峰之上。
  这位牧树人的十二牧首之一竟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笼罩住了弗德里奇,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熟悉了,不知道是多少时光之前,同样恐怖的气息一击之下差点将他彻底灰飞烟灭。
  “爱若玛——!”
  它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庞大的身体瞬间向下一缩,无数触手仿佛要立刻重新钻回地面之下似的。
  但仍然是晚了一步。
  就在希帕米拉的面前,少女的眸子里倒映出一团金光沿着金线落下,在她微笑着的目光中,金光直注入地下,轰一声巨响,连续不断的闪光沿着整条街道向前蔓延了出去。
  无数泥土和石板被从地上掀起,地面之下弗德里奇的触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后退,但还是被爆炸的闪光追上。触须好像膨胀起来,接着整个儿炸开,顿时血肉横飞,接着越来越多的触须被炸断飞上天空,而闪光继续向前移动,像是一柄尖刀剖开地面,很快弗德里奇的本体就暴露在了露天之下。
  那是一个团极为丑陋的,扭曲的肉团,像是无数人体糅合在一起,彼此交缠形成。所幸这令人作呕的一幕才刚刚展露出来就被一团金光正面击中,在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之中,那肉团彻底炸裂开来,化作漫天的血沫与碎肉,然后才纷纷扬扬的落下。
  犹如下了一场血雨。
  “你竟然偷袭我,爱若玛!”弗德里奇的声音虚弱了不知多少,它恨恨地喊道:“你等着,我很快就会复仇的!”
  然后那嘤嘤嗡嗡的声音彻底消失不见。
  几千米之外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众人已经彻底惊呆了,他们脖子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这个年轻人,若先前还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没什么能力的二世祖,现在就忍不住开始猜测前者究竟是谁了。
  还有刚才那恐怖的“法术”究竟是什么?
  但布兰多却根本没有管他们,一边拔出了剑,一边对虚空中说道:“你的老对手看起来还没死,你去追击他,我来对付安德莎。”
  “弗德里奇是从盖亚母亲的血中生出的怪物,它很难对付,只要在与泥土岩石相接触几乎就是永生不灭的,它没有那么容易死是正常的。不过这些人召唤它的方法不太对,它现在很虚弱,更不是目前的我的对手。”
  虚空中一个略显冷漠的中性声音回答道。
  ……
  当然布兰多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自从爱若玛被召唤出以来,她总共只说了三句话,这是第三句。
  前面两句分别是:
  “响应您的呼唤,许应之人。”
  “光与玛莎同在。”
  布兰多能听懂爱若玛这句话简洁话中所包含的全部的意思——弗德里奇没那么容易杀死,但在“忠诚”这张卡牌的加持下它也增强了不少,要对付前者并不用花费多少功夫。
  他点了点头,但还是提醒道:“但我必须提醒你,卡牌只能维持一个阶段,目前还剩下半个小时,也就是说你差不多只有一次机会,务必保证一击必杀。”
  爱若玛点了点头。
  众人看不到布兰多对话的对象,若是之前他们多半以为这是个自言自语的疯子,但此刻却没人敢这么想,甚至连先前最鄙夷布兰多的粗眉毛少女,此刻也说不出半句不好的话来。
  毕竟事实就摆在这里。
  倒是大个子疑惑地看着布兰多手上的剑,总觉得那剑有点眼熟。
  他皱着眉头,大约是想把这把让他感到眼熟的剑和某个身份联系起来,在他想来一把剑让他感到眼熟多半的是剑的主人是个鼎鼎大名的人物,而布兰多的表现也足以说明这一点。
  不过这个时代的工匠们总是喜欢仿制名剑,骑士们也热衷于使用那些传奇名剑的赝品,仿佛这样才能标榜身份,市面上出名的剑是如此之多,以至于他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毕竟他离开这个圈子已经很久了。
  但他并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不远处,那个年轻的教徒同样看到了这把由暗金色金属碎片彼此齿合在一起、表面还分布着一条条暗红色裂纹的长剑。
  后者好像被烫了一下,失声叫道:“圣剑奥德菲斯!”
  “什么奥德菲斯?”大个子骑士下意识地回过头。
  而这个时候布兰多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众人听到这声惊叫,也回过头来,虽然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克鲁兹人,但脑子里一时间毕竟没有把圣剑奥德菲斯和炎之刃联系起来。
  但正是这个时候,天空中忽然泛起微微的光亮来,接着成千上万道霞光从云层之上射下,众人不得不下意识地遮住自己的眼睛,然后眯起眼睛向那个方向看去,他们看到无数的雷电与火焰,以及一个明亮的光环之后张开的羽翼。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熟悉了——
  大天使从火与雷中诞生,它手持圣剑,斩邪神弗德里奇于光与海之中,那是无数人从幼时起便听着长大的床头故事,苍之诗上有着无数的神话与传说,但唯独这一个是所有帝都人心中骄傲的源泉。
  同时也是帝国的象征,帝国的雄鹰徽记,便源于大天使爱若玛盾上的圣徽。
  “那是爱若玛!”
  “玛莎在上,爱若玛大人显圣了!”
  人们几乎下意识地就跪伏了下去。
  但少数人却忽然意识到,爱若玛所显圣的位置,岂不就是布兰多先前所看向的方向?
  “那是圣剑奥德菲斯!”
  终于有人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狂喊了一声。
  “是炎之刃!”
  大个子骑士只感到脑子嗡的一声,反应了过来——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那把剑感到眼熟了,那把剑是如此的神圣与高贵,以至于每个帝国骑士都必须要在它的承诺下神圣的誓言。
  “天哪……”
  人们不禁下意识地将自己所知的一切联系了起来,终于唯一的一个可能性在他们心中扎根生长,并让他们感到手足无措:
  “先王陛下……”
  “炎之王大人回来了。”
  “炎之王大人回来拯救我们了!”
  在一片狂热的情绪之中,粗眉毛少女却只感到不可思议:“他真是炎之王?”她忍不住喃喃自语道:“神官小姐的领主大人是炎之王陛下?”
  她感到一阵阵的晕眩。
  ……
  火光将安德莎的脸映得一片雪白,她神色震惊不已地看着这一幕,整条街都在先前那一击之下化为了灰烬,这样的力量绝非凡人可以掌握,先前天空中的异像也无不说明了这一点。
  她心中微微有些发冷,心想莫非这座城市真像是克鲁兹人所宣称的那样受爱若玛的庇佑,她内心当然不愿相信这个说法,但除此之外却似乎也没有办法解释眼前的这一幕。
  这位牧首微微曲了曲有些僵硬的指节,下意识地向后退入阴影之中去,她虽然高傲,但却还有自知之明——神明之间的战斗,岂是凡人可以插手的?
  持圣剑的大天使降临于世,她必须要把这边的情况告诉龙后大人。
  不远处布兰多看着这个女人退入小巷之中,这才解除了折光术从天空中降下,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他看到安德莎来到一处废墟之中,推开烧成焦炭的木梁走了进去,她在废墟之间穿行,很快来到一间狭窄的房间中——虽然此刻这房间早已烧得不成样子,连外墙都垮塌了下来——然后手上伸出一条藤蔓钉在地上,向上一拉,便从地上拉起一扇暗门来。
  看到这一幕布兰多挑了挑眉,自从阿尔卡告诉邪教徒掌握着不少密道之后,他就早料到这个女人会利用这些秘密通道,否则以她的实力也很难在鲁施塔城内神出鬼没。
  安德莎的实力虽然不弱,但在帝国的权力中心,却也做不到随心所欲。
  安德莎打开暗门之后,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一眼,她主要担心的是天上那位大天使,见对面并没有追来之后,才谨慎地松了一口气,就准备走下暗道。
  但正是这个时候,她感到脖子上微微一凉,奥德菲斯明晃晃的剑刃就出现在了那里。
  这个美丽的女人面上的神色微微一僵,她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布兰多是怎么靠近自己的。
  对于布兰多来说这个答案却非常简单,他有怪物的首领模板,可以同化怪物的感知,在游戏之中邪教徒向来是和魔物算在一起的,因此这个能力同样生效。
  “我们又见面了,安德莎女士。”他开口道。
  安德莎眼珠子一转,刚想说什么,就看到自己面前的年轻人一笑,然后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感到自己的手好像被一对铁钳钳住似的,动弹不得。
  而更令她感到惊骇的是,她发现自己的法则之线闪烁了一下之后,竟彻底消失了,这个发现差点吓得她魂飞魄散,赶忙将心神沉入精神的世界当中,却发现自己果然已经感受不到任何要素之力。
  “你对我干了什么!”安德莎惊恐地尖叫道。她不能不惊慌失措,失去了要素的力量,她的实力几乎可以说退步到了黄金阶,或者最多说稍强一点。
  布兰多笑了笑,这正是时空掌控的能力,他只是将安德莎与她周围的时空的感应隔离了而已,这种隔离对于实力比他强的存在来说持续不会超过一秒钟,但对于此刻的安德莎来说持续几分钟是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了。
  布兰多也是在拿到这个能力之后才意识到存在性要素究竟有多么恐怖,这个要素对于实力水平与他同级的存在来说几乎是压倒性,几十秒的空白期足以让他干掉任何敌人,唯一的遗憾就是暂时他使用这个能力还需要先接触到对方。
  不过这对一个近战职业来说倒不算是特别苛刻的要求。
  何况要素能力本就是不断强化的,谁知道这个能力以后能不能远程释放?
  “你的头脑在十二牧首中虽然只能排在中下游,不过却经常出尔反尔,我得谨防你欺骗我,所以才出此下策,安德莎女士。”布兰多答道:“我只是封印了你的能力,至于你还能不能拿回它,就要看你的态度了。”
  “你怎么能封印我的能力?”安德莎吓坏了,完全忘了自己在信风之环时是多么嚣张,失去了能力,她剩下的也只有比普通人多出的数百年的见识而已。
  但这种见识在眼下这种情况中显然是没有作用的,对于自己身体上发生的事情,她简直是闻所未闻。
  布兰多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什么,笑道:“看来你的那位大人对你隐瞒的东西不少,她没有告诉你在白蔷薇园发生的事情,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也不知道爱若玛的降临,更不知道白银女王的失败的原因——”
  “爱若玛的降临和你有关?”安德莎看面前这个年轻人的目光充满了忌惮之色:“我当然知道白银女王会失败,她的失败是注定的,当年神民们都做不到的事情,她企图妄想重开真理议会就可以做到了?真是可笑。”
  “但你们却没有告诉她这一点,不是么,你们连盟友都欺骗。”布兰多摇了摇头:“还有,我说的是——你不知道白银女王失败的原因,她其实已经重开了真理议会了。”
  “那不可能,你——”安德莎忽然住了口,布兰多甚至听到她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你、你果然是黑暗之龙……?”
  “你想多了,安德莎女士。”布兰多哭笑不得,他摇着头答道:“不过我的权限远比白银女王更高,显然格温多琳早知道这一点,但她却没告诉你,看起来你和她的关系并不比白银女王和她的关系更亲近,或许下一个被卖的就是你,不是么?”
  “她本来就没有义务告诉我们这些……”
  “那你也没有必要为她搭上性命,不是么?”
  “不。”安德莎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你如果想要杀我,我不会皱半分眉头,但我绝对不能破坏这个计划——”
  布兰多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在这个心思恶毒的女人眼中看到了称之为理想主义的光芒,虽然他早知道牧树人是从世界之环分裂出来的组织,它的前身就是灰烬之环,但他本以为这些人应该早已遗忘了前人的追求。
  可惜的是,或许就算是这些人另有目的,但他们的做法仍旧是令人所不齿的。
  想通了这一点,他脸上的神色渐渐冷来了下来,手中的剑也逼近了安德莎的颈项一些:“计划,什么计划,是和罗曼有关?”
  “是和那个小姑娘有关。”安德莎怨恨地看着他:“但你救不了她,你也不能救她,你救了她,所有人都会死。”
  “是么,那你最好告诉我一切。”布兰多冷冷地威胁道。
  “你休想让我多说半个字。”
  “很好,我给你三个数的时间,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让爱若玛自我牺牲,无差别攻击直接杀死邪神弗德里奇,我相信你们花费这么大工夫把它召唤出来不是来陪我做迷藏的。”
  “不,你不可能那么做,爱若玛为什么会听你的命令!”
  “我当然可以那么做,因为我是旅法师,我相信你也猜到了,爱若玛是我召唤的,即使她自我牺牲,我也能够再一次复活她。”
  安德莎眼中流露出惊恐的色彩,她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道:“不,你不能那么做,你会害死所有人,而且即使这么做你也救不了你的未婚妻。”
  “你也知道那是我的未婚妻。”布兰多不为所动:“我给你机会说服我,在那之前我只数三声。”
  “三。”
  “二。”
  ……
  “你知道欺骗我的下场,我不想重申第二遍,如果我对你说的话感到怀疑,那么我会立刻对爱若玛下令。”
  “你、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安德莎露出尖尖的雪白犬牙,怒火中烧地瞪着布兰多。
  “我当然可以这么不讲道理。”布兰多不耐烦地打断她,他此刻内心中的焦躁超乎想象,根本不愿意多浪费半句口舌:“现在开始一切由我说了算,你的回答必须令我感到满意,而我满意的标准由我自己决定,我不关心你怎么想,只是先告诉你后果而已。”
  安德莎聪明地闭上嘴,用眼神戳在布兰多脸上,若那是两把利剑,布兰多两眼之间就是一个窟窿。
  “龙后格温多琳的计划是什么?”布兰多问道。
  “引得黄昏之龙降临,然后杀死它……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只是世人无法理解而已,任何战争都需要有牺牲……”
  “我没让你说后半句。”布兰多不留情面地打断她。
  “我……”
  “你又在说废话,我没让你解释,看起来你还不太明白——我是一个很没有耐心的人,我的脾气很不好。”布兰多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
  爱若玛与他心灵相联,黑沉沉的夜空中立刻降下几道金色的光柱,几片街区的爆炸闪耀成一片。
  爆炸的闪光倒映在安德莎的瞳孔深处,这个女人终于感到了深深地恐惧,世人皆以为牧树人是疯子,但在她看来布兰多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而且后者丝毫不讲道理,他好像毫不在意这个世界的生死存亡。
  她畏惧地盯着布兰多深棕色的眼睛,看到那里面住着一头恶魔,鼻腔中弥漫着对方身上浓厚的血腥气息,嘴唇都有些失去血色以至于微微发白。
  “龙后格温多琳为什么要那么做,你想说她有当救世主的癖好?”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想法,只因为她是牧树人的首脑,这个计划是牧树人千百年来一直在为之奋斗的目标。”末了,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十分软弱地补充了一句:“我说的都是真的……”
  布兰多却毫不领情:“我没问你这是真是假,是真是假我自有判断,你在拖延时间?”
  安德莎立刻闭上了嘴,也紧闭上眼睛,内心中感到屈辱无比。
  “这个计划是细节是什么,和罗曼又有什么关系?”布兰多在确认安德莎已经彻底屈服之后,才直接跳到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上。
  “……那个小姑娘灵魂之内封印着黄昏之龙的一个意志,龙后希望引导黄昏之龙在她身上降临,再彻底击败黄昏之龙。”
  “杀死黄昏之龙,她打算怎么做?”
  “过去黄昏之龙都是将自己的意志投影到沃恩德,我们确信它一旦在这个世界实体化,我们就能找到机会真正杀死它,从而彻底结束文明与黄昏之间的对峙。”
  “就凭你们?”
  “黄昏之龙固然强大,但它在这个世界的载体所能够承受的力量是有极限的,就算它不顾及载体的死活,但力量也不可能在降临的那一刻就增长到极限。何况我们数千年来的准备又岂是这么简单,牧树人一直以来都在寻找神血之中的力量,为的并非是重造神祇,而是某种媒介。”
  “某种媒介?”
  “一种遗失的神之血脉,它可以被神民所吸收纯化,使得纯血神民拥有先民一般的力量与权限。如此一来黄昏之龙一旦想要彻底吞噬那个小姑娘,它就要面对这个世界的最高权限,等于与整个沃恩德的秩序力量与Tiamat之法则为敌。”
  布兰多明白了过来,原来牧树人打的是这个主意,黄昏之龙一直在与整个沃恩德的秩序力量与Tiamat之法则为敌,但那是以它全盛的状态之下;但按照安德莎的说法,当它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时,会有一段虚弱期,而在这个时候龙后会想办法让罗曼纯化血脉,迫使黄昏之龙在虚弱的状态下与整个沃恩德的秩序力量与Tiamat的法则全面开战。
  “那个遗失的神之血脉,就是狂怒之龙阿尔弗斯之血?你们花了上千年在沃恩德种树,就是为了找到它?”
  “是为了找到盖亚之血。”
  “盖亚之血?”布兰多眯起眼睛,想起爱若玛的话——
  “弗德里奇是从盖亚母亲的血中生出的怪物,只要在与泥土岩石相接触就是永生不灭,它没有那么容易死。不过这些人召唤它的方法不对,它很虚弱,更不是目前的我的对手。”
  但他记得弗德里奇明明是来自于狂怒之龙阿尔弗斯之血中的扭曲意念,何况盖亚之血不是还有牧树人们研究得最多的邪神,魔树芬利多斯的子子孙孙么?
  像是从布兰多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想法,安德莎答道:“魔树芬利多斯早就已经彻底消亡了,我们被称之为牧树人,正是因为想要复现这种血脉,可惜不一例外都失败了。黄金之树的血脉太过淡薄,连称之为神使都太过勉强了,一年前我前往信风之环,其实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寻找传说之中的瓦尔哈拉,我们一直怀疑魔树芬利多斯原本就是一株世界之树。”
  布兰多这才明白牧树人一直都知道瓦尔哈拉,不过这想来也并不奇怪,瓦尔哈拉本来就是与巴贝尔齐名的要塞。
  安德莎恨恨地看着布兰多:“可惜那次机会被你破坏了,我们才不得不尝试备选方案,弗德里奇虽然是由阿尔弗斯之血所创造的,但它体内也有一部分盖亚之血,它是从两种神血之中诞生的。”
  “也就是说你们早就知道弗德里奇的存在了,但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行动?”
  “我们一直在寻找那个传说中的女婴,神民们最后所创造的纯血神民,体内沉睡着黄昏之龙意志的那个人,也就是你的未婚妻。”
  “你在说谎,你们六十年前就找到了那个女婴。”
  “我没说谎,别转头!”安德莎慌忙喊道,声音中都透着委屈:“牧树人其实在一百三十年前就知道了那个女婴最后去了那里,但直到六十年前才有机会进入最后的圣殿中。但龙后在六十年前进入了最后圣殿,并见到了那个女婴不假,可那时候却不是把她带出来的最好时机。我们必须避过布加人和巨龙的注意,还有那些庸人们是不会允许我们进行这个疯狂的计划的。”
  “你们也知道这是个疯狂的计划。”
  “但它行之有效!”
  “是不是行之有效还两说,继续之前的问题……你们和女王陛下、还有我祖父一起演了一出戏,骗过了所有人,我就算你们花了十年的时间,可你们等了足足六十年,比半个世纪还多十年,这可不是一段可以一晃而过时间。”
  “与我们整个伟大的计划相比,六十年只能算眨个眼睛的瞬间罢了,我们用了数千上万年来走到今天这一步……”
  “因为你们的整个计划很漫长,所以你们就可以优哉游哉地放弃其中六十年?”
  “那当然不是,龙后这么安排是有目的的,避开布加人和巨龙的目光只是其中一条,还有就是在帝国布局,为今天这个完美的仪式所准备。我们还有一些人在世界各地寻找魔树芬利多斯的下落,弗德里奇只是一个不得已的备选,它只适用于今天这样的情况,我们准备了很多套计划,以确保万无一失。”
  “那也用不了六十年。”
  “……一切都是有预谋的,龙后和我们一开始接触白银女王时,就在为了这一天做准备。她故意引诱女王解开那个女婴的封印,就是为了借用她的一半灵魂用来封印在那个女婴的身体中,然后我们需要等她长大,两个灵魂完全融合,那个小女孩虽然不是白银女王,但她的灵魂与性格其实深受女王陛下影响。”
  “那又如何?”
  “因为我们需要一个纯粹善良的灵魂来承载那个女婴的黑暗面,当她与弗德里奇的血脉融合时,不受邪神杀戮而混乱的欲望所影响,女王陛下是最合适的人选,龙后从一开始就选中了她。”
  安德莎胸脯微微起伏了一下。“刚刚黑火教徒们完成召唤仪式时,龙后献祭了最后一个灵魂,令邪神弗德里奇降临在她身上,那个人就是白银女王。女王陛下的黑暗面现在与弗德里奇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等到它与那个女婴相遇时,两个人其实是拥有共同的灵魂的……”
  “所以他们会融合?”
  “不会主动融合,但龙后会促使其发生,那个女婴纯净的血脉会使她在融合的过程中占据绝对的主动,而白银女王纯粹的善良面也会压制住她的黑暗面,在这个过程中那个小姑娘会升华成为先民那样的存在,进而与争夺她身体控制权的黄昏之龙的意志展开交锋……”
  “在实体化的过程中,黄昏之龙的力量是寄托于罗曼的身体之上的,但若它一时间得不到这具身体,就等于说它自己隔绝了自己与力量之间的通道,罗曼的躯体就像是一座牢笼,将它困死在了里面,这就是你们的打算?”
  安德莎愣愣地看着他:“你猜到了?”
  “我又不是傻子,或许你们喜欢把人当做傻子,白银女王对你们信任有加,你们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我们不需要信任,我们只需要计划完美地执行,总有人要为此而牺牲。”
  “闭嘴。”布兰多冷冷地打断她:“如果白银女王是自愿的,那么这才叫牺牲,然而我现在只看到了欺骗和利用,你们让她毕生的理想与付出都变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你们践踏着他人的尊严与生命,却自诩为救世主?”
  “可如果我们成功……”
  “你们不能成功。”布兰多毫不留情地答道。
  安德莎眼中露出愤怒的目光。
  布兰多有点怜悯地看着她,但却毫无同情。
  这位牧树人的牧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似的剧烈地挣扎起来,差点将布兰多的手挣开,炎之刃的剑锋在她雪白的脖子上划出了好几条血痕,但后者仿佛浑然未觉。
  漆黑的夜空中又落下两道耀眼的光柱,安德莎发出一声犹如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住手!”她喊道:“我错了,快住手!”
  “龙后打算怎么杀死黄昏之龙。”布兰多冷漠地问道。
  “众神在世界上留下了最后的权限,那是我们的最后希望,只要黄昏之龙被禁锢在那个小姑娘体内,格温多琳就会启用那个权限,击杀黄昏之龙在这个世界上的实体。”安德莎大声喊道。
  “那之后罗曼会怎么样?”布兰多看着这个女人,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安德莎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
  看到这一幕,布兰多明白自己不需要答案了,他将安德莎向前一丢,后者轰一声撞入废墟之中,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
  布兰多缓步举起炎之刃,一步步穿过断垣残壁,安德莎哆嗦着从砖石断梁之间爬起来,冰凉的剑尖已经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布兰多冷冷地看着这个女人。
  “龙后和罗曼在什么地方?”
  “你杀了我。”这位牧首闭上眼睛,浑身颤抖着尖叫道:“你杀了我,我绝不会告诉你的。”
  “我不会杀你,我会杀了弗德里奇。”布兰多回答道。
  安德莎一下就睁开了眼睛,眸子里流露出极度的痛恨:“你不能那么做,你会毁了我们的希望,我们所有人唯一的希望。”
  “你们已经毁了无数人的希望,看看这座城市吧,还有那千千万万在这场战争之中死去的人。”
  “如果我们不那么做,他们一样会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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