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伐木場爭奪戰（二）

　　進入森林後已經過去了近壹個小時。
　　林子裏傳來弓箭的聲音，很快傭兵們歡呼了壹聲壹擁而上將幾具屍體從草叢中拖了出來——那些碩大的，身上長滿了瘤子的淡黃色生物，它們的腦袋就像是壹個巨大的惡性腫瘤，從光滑的表面看不到鼻孔與眼睛，就像是缺乏五官。但皮褶子下面隱藏著數以千計嗅覺與聽覺器官，讓它們可以在昏暗乃至於漆黑的地底環境下比人類敏銳上百倍——但傭兵們隨即發現這些生物已經死了，箭矢只對它們造成了表面傷，但是這些穴居人胸口各自都有壹道致命的傷口。
　　有些傷勢是由後至前，有些是由前至後，傷口焦黑壹片，都是貫通傷。仿佛被人用雷霆當胸刺了壹個大洞壹樣，少數傭兵認出這種由“龍騎兵”制作的特殊傷口，他們把那些惡心的生物翻過來，然後回頭敬畏地看著那個騎在馬上慢慢走過來的年輕人。
　　布蘭多居高臨下仔細看著這些穴居人像是鯊魚壹樣張開內裏布滿細密的利齒的大嘴，它們從嘴角溢出的血液是淡綠色的，與地表上的溫血生物不同——這些在喬岡底根最下層生活的生物其實是蜥蜴的壹種，如果可以，布蘭多更願意在冬天圍剿這些來自地下世界的強盜，按照慣例，它們在寒冷的季節壹定會收縮活動範圍。不過可惜緊迫的時間不允許他這麽做，再說天氣已經在漸漸轉涼了，不是最好的但至少不是最壞的情況。在他的示意下傭兵撥弄了壹下那些已經死去了多時的穴居人，讓他看清了這種怪物緊緊抓住長矛已經僵硬了的爪子。
　　“是穴居人社會當中比較下層的存在。”虎雀看著那些屍體答道：“看來它們把精銳留在防線內圈，我們越向裏走，遇到的阻力就會越大。”
　　布蘭多點點頭，但他並沒有說其實這是壹個好消息。由外而內生物等級逐漸增強，在過去琥珀之劍中這是壹種比較自然的怪物分布勢態，就像是大多數傳統的遊戲壹樣。這說明這些穴居人還沒有構成壹個完備的軍事組織，簡單的說它們並不是壹支軍隊，而是壹個部落、或者以別的什麽方式構成的穴居人聚落。
　　在進攻之前他最擔心的壹種情況就是這些盤踞在熊人森林之中的穴居人是某只從地下世界來到地表世界的穴居人的軍事組織，可能是某個大部族甚至是地下城市地表入侵計劃的壹部分，這在沃恩德並不罕見。有時候地底的居民也會窺探地上世界的資源，雖然地下的資源豐富得多，但是優勝劣汰也更加殘酷。另壹種可能是這支穴居人的軍隊是在地下世界遭遇了失敗然後逃竄到地面世界來茍延殘喘的，但無論那壹種都比松散的部落好對付多了。
　　壹個普通怪物區。
　　布蘭多在心裏對這片森林中的穴居人定了性。目前他們找出的這些屍體是在最外圍充當斥候的下等穴居人，然後可能還有穴居人戰士與“卡穆魯”，後者在地下的語言中意即“勇士”的意思。玩家們管過去它們叫精英穴居人，是士官壹類的角色，擁有黑鐵巔峰的實力。可以說除了祭祀之外，就是穴居人最強的戰鬥力。
　　不過對於他來說也不足為懼。
　　傭兵們很快像是張網壹樣篩過這個地區，總共找出了二十多具屍體，這與布蘭多得到的經驗壹致。這些屍體顯示出受到襲擊的穴居人大多還來不及反應，在白銀階力量的攻擊之下，它們的生命在極短的壹瞬間就燃燒殆盡了。風精蜘蛛來自於風元素位面——風暴止境，雖然本身實力還不及黑鐵，但控制氣流流動的能力卻無與倫比，對於依靠嗅覺與聽覺來分辨危險的穴居人來說無疑是天生相克的對手。
　　隨之分布在森林外圍的眼睛被壹個個拔除，布蘭多與他靡下尤塔、弗恩與克倫希亞三位大團長率領的數百傭兵在這片叢林中的進軍順利得超乎想象——數以百計的戰士小心翼翼地沿著午後寂靜的樹林之間前進，他們踩在那些鮮綠色的蕨類植物上發出沙沙的聲音，甚至有些人不註意踩斷了枯枝“哢嚓”壹聲突兀得令人驚栗。但萬幸的是，當戰士們緊張地擡起頭時——只看到壹些叫不出名字的鳥雀從林間撲騰著翅膀飛起。
　　但比起戰士和劍士來，被保護在人群之中的魔法師就更加不可思議了。按照往常的慣例，他們肯定是那些冷槍暗箭的第壹目標——任何人都明白壹個魔法師在戰場上的重要性。然而對於這些最高不過擁有正式巫師的身份，甚至大多數還是學徒的施法者來說，他們對於自身的防護能力與他們在戰場上展現的價值完不成比例，就像是他們自己也明白，他們是斥候最喜歡的目標之壹。
　　另壹個目標是軍隊中指揮官，但往往不比低階施法者那麽容易得手。
　　因此這些傭兵魔法師已經習慣了被襲擊；突襲，偷襲，放冷箭，尤其是在叢林戰鬥之中這更是家常便飯，每個人幾乎都有過負傷的經歷，也看過不少同伴因為這樣的襲擊死在面前，甚至自己本身都有過徘徊在生死邊緣的親身體驗。但這壹切與今天遭遇的詭異比起來就不算什麽了，那些傳聞之中穴居人的斥候像是消失了壹樣，而看著正午之後的陽光穿過樹葉之間的縫隙灑落在這片寂靜的樹林之間，這些魔法師們甚至想這是不是壹躺公費旅遊或者還是別的什麽活動？
　　但這當然不是，之前他們都看到了那些穴居人的屍體。
　　這壹切都只能歸結於那個年輕的領主大人的神奇，更有傳聞說他是壹個高階召喚師，甚至可能超過了黃金與白銀之間的界限。然而對於巫師來說，自從這壹門神秘的技藝被白銀之民傳授給凡人以來，尊重強者就已經成為了壹種根深蒂固的習慣——何況他的手下還有夏爾，兩個黃金階的巫師被傭兵中的魔法師們私下裏稱之為二人議會。因為在工匠巫師布加人的習慣中，巫師議會象征著權威與領導者的力量——因而布蘭多的威信不知不覺之間就在這些施法者之間建立了起來。
　　但布蘭多看著那些背著長劍、戰戟或者是長弓、盾牌與手持法杖的雇傭兵習慣性地各自分散成壹個壹個小隊的形式漫過林間草地時，心中卻壹點也沒有什麽成就感可言。雖然風精蜘蛛造就的戰果令人驚嘆，可這壹切並不是毫無代價的，他在默默計算著法術的消耗：自從進入森林以來已經過去了快壹個鐘頭，僅僅是維持聖劍卡牌與壹次攻擊充能就消耗了13點地元素。他檢查了壹下自己的元素儲備，此刻容積達32格的地元素池早已空了下去，還剩7格而已。
　　布蘭多皺了皺眉，馬上差人去將那個向導叫了過來。
　　那個衣衫襤褸的男人來到他面前，擡起頭看到年輕人臉色不太好，還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麽惹得對方不高興，有些惴惴不安地問道：“大人，有什麽事嗎？”
　　“還有多久？”布蘭多略有些焦躁地問道。還有五分鐘，他就必須放棄支付下壹次維持費用讓聖劍卡牌回到自己的牌庫中，因為他必須預留再次展示此卡的費用，真正的戰鬥要留至夜裏甚至淩晨展開。
　　向導壹聽，先松了壹口氣：“馬上就到，大人，繞過那片林子就能看到。那個鋸木廠建在河谷中，我——”他話還沒說完，前面就傳來壹聲咕咕的鳴叫聲，這是預定好的信號，布蘭多擡起頭立刻看到前面的傭兵停了下來，就地蹲伏下去。而他又看到那些在這片林子邊緣的戰士回過頭來看著這個方向，然後給他打了壹個手勢。
　　布蘭多認出了那個手勢——發現敵人。
　　然而風精蜘蛛還沒有反應，也沒有產生經驗提示，這說明敵人的數量可能不少龍騎兵系統也沒辦法做到壹擊斃命——因此按照他第二順序的命令蟄伏起來。布蘭多微微壹怔，立刻翻身下馬向那個方向走過去。看到自己的領主大人下馬，後面的尤塔、弗恩與克倫希亞三人也各自看了壹眼爬下馬背跟了上去，然後是虎雀、茜與羅曼，至於最後這位商人大小姐眼睛裏沒有壹丁點慎重，反倒是充滿了小心翼翼的好奇。
　　樹林變得稀疏起來，布蘭多很快來到了林地邊緣。
　　“大人！”那個傭兵註意到布蘭多走近後立刻恭敬地喊道，他回頭看了壹眼，正好看到自己過去的團長克倫希亞對自己點了點頭。
　　布蘭多壹言不發，樹林在前方形成了壹個斜坡，斜坡下面就是向導口中提到過那個河谷——冷杉城的伐木場建在河邊。原本不過只有壹片空地與幾間木屋，還有壹個較大的鋸木工房，但現在顯然已經變了壹副模樣，穴居人將哪裏改建成了壹個堡壘。它們用石頭與木頭沿著河灘壘出墻壘，還堆起望塔，墻壘背後的用土石堆起來的地穴依稀可見，布蘭多點了壹下數量，推斷出此地恐怕有超過兩百的穴居人居住。
　　“這麽多，真棘手。”紅發的女傭兵團長在後面看了，皺了皺眉頭。她看了看了布蘭多，生怕後者命令他們強行進攻。
　　但布蘭多看著沿著河灘巡邏的幾隊穴居人，每壹隊都有壹頭皮膚呈深紅色的穴居人帶領。那些就是穆魯克，如果貿然進攻對方恐怕會龜縮入堡壘之中，白白浪費了突襲的優勢。他回過頭看著安蒂緹娜與虎雀，答道：“妳們怎麽看？”
　　“用我們傭兵的老辦法吧。”虎雀答道。
　　“老辦法？”
　　布蘭多擡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