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七十八章 燕然未勒歸無計

　　我記得項羽和花木蘭在我那第壹次見就因為女人能不能上戰場而大吵了壹架，不用說，項羽這樣的人絕對是大男子主義，真正的大男子主義不是瞧不起女人，他們只是下意識地不能把女人擺在自己同樣的高度，他們從不會欺負女人，也不會對女人失禮，他們就是認為有些事情本來是女人不該做的，比如上戰場，這件事如果由女人去做，他們首先會覺得這是對男人的侮辱。
　　後來兩個人在紙上壹推演，新的分歧又產生了，那就是項羽的粗放派和木蘭的婉約派之爭，關於這點其實沒什麽好說，完全是因為性格不同環境不同先天加後天自然形成的，這就跟飲食上的分歧壹樣，有些過於迷信科學的學究派每天吃飯都要精確計算卡路裏、焦耳，壹個橘子剝開，寧肯只吃其中的兩瓣，還要過秤算算熱量；另壹種人則信奉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不幹不凈吃了沒病，壹切怎麽痛快怎麽來，這兩種行為其實都是不對的，前壹種人容易把自己餓死，後壹種人往往壹過40歲就得靠打胰島素過活。
　　在兵法上也是壹樣的，不偏不倚能得乎其中的人畢竟是少數，真正的百戰百勝是不存在的，孫武不能，孫臏也不能，壹個將軍打10場仗，能贏8場那麽他就足夠名垂史冊了。
　　所以項羽和花木蘭這種風格之爭其實意義不大，那句話怎麽說來著？粗放派婉約派，能抓住老鼠的才是好派……
　　蘇軾和李清照不都被後人銘記了嗎？
　　而縱觀二人的戎馬生涯，項羽壹直是貫徹壹往無前的精神，從他起山壹人獨鬥殷通幾百衛兵開始，霸王的作戰精髓就是“無堅不摧，唯快不破”這八個字，楚軍從不問敵人有多少，他們只問敵人在哪裏，巨鹿壹戰，楚軍以壹敵百，彭城壹戰，楚軍以壹敵百，從這裏我們可以發現壹個有趣的想象就是：項羽的對手每次妄圖用數倍於他的人馬取勝時都失敗了，這位楚之梟雄是不可能用強力壓服的，可是另壹個問題也就出現了，那就是項羽不能打勝仗，基本上壹個大勝仗之後就跟著壹個大跟頭，特別容易誌驕意滿。
　　而花木蘭要面對的敵人是兇狠的匈奴，中國自古以來在對匈作戰中不是沒有勝利，但都是以長久的消耗戰拖垮敵人再徐圖進取，匈奴人剽悍善戰，跟他們鬥勇明顯不智，花木蘭處處小心本來沒什麽錯，可項羽就是看不慣，這裏邊有壹個很微妙的地方，項羽可以接受吳用帶兵使用陰謀詭計卻老跟花木蘭擡杠，就是因為潛意識裏老特意把她當成壹個女人，這也是他們根本矛盾所在。
　　不幸的是，在紙上談兵花木蘭的戰術風格剛好克制項羽，所以在無差別公式較量中項羽老是遜花木蘭壹籌。
　　這兩人今天壹見面話不過三句就又杠上了，花木蘭搶白了他幾句，因為還有公務，擺擺手道：“好，我不跟妳爭了。”
　　這時我們見事情告壹段落，都從山上下來，5萬人馬漫山遍野地壹出現，花木蘭的人再次騷動起來，無論在任何年代，5萬人都不是壹個小數，尤其南北朝這會並沒有什麽超級大國，版圖割據嚴重，北魏和匈奴的戰爭也就常維持在十幾萬人對峙的局面。
　　項羽回頭看了壹眼自己的部隊，微笑道：“花將軍，這樣吧，妳只要管飯，匈奴人我們幫妳搞定怎麽樣？”
　　花木蘭開始頗為戒備，這時見項羽似乎並沒有什麽惡意，試探道：“妳說真的？”
　　項羽攤手：“當然。”
　　花木蘭略壹猶疑，道：“可是我還不知道妳們到底是什麽人，我打了這麽多年仗，怎麽還從沒聽說燕山上有好幾萬土匪？”
　　原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燕山，也就是木蘭詞裏的“但聞燕山胡騎鳴啾啾”的燕山。
　　項羽道：“妳管那麽多幹什麽，我們要想害妳剛才不要幫妳就是了，更別說還替妳殺了那麽多匈奴。”
　　花木蘭思考片刻道：“可我只是區區壹先鋒，攜帶糧草有限。”
　　還不等項羽說什麽，忽有北魏士兵報告花木蘭：“先鋒，前方發現柔然小股部隊，看樣子是在尋找伏擊咱們的同夥。”
　　花木蘭沈吟壹下道：“看樣子他們的大部隊就在附近，決戰的時機到了，咱們若要後退去和元帥匯合，容易被他們沖亂陣腳——傳我命令，全軍就在此駐防設下埋伏，妳去通秉元帥請他速速增援。”
　　虞姬在小環的陪同下已經慢慢下山，見花木蘭英姿颯爽的樣子贊道：“這個姐姐可真是了不起，比許多男人都強。”我說：“這叫巾幗不讓須眉。”虞姬道：“巾幗不讓須眉——這句話也說的好，小強真是好才華。”我也懶得跟他解釋，下次來我打算送她幾本書，好打破我這個“才華蓋世”的誤解。
　　花木蘭下完第壹道命令，看了看項羽，眼前這個問題還沒解決，對方是什麽來意也不清楚，但木蘭姐幹脆決斷那真是不輸給男人，判斷了壹下情勢便利落道：“這位將軍，妳如果真的有意就請和我們並軍駐紮，糧草不是問題，待大帥壹到我自會說明情況。”她這麽做倒不是對我們放松了警惕，反正我們5萬人要吃她的5000人易如反掌，我們要真有壞心，她這麽做還可以牽絆住我們好讓主力部隊有時間準備。
　　項羽呵呵壹笑道：“好說，我們的人自會擋在妳前面。”
　　花木蘭點點頭，壹手捂著胃去巡視手下傷亡情況去了。
　　望著花木蘭的背影，項羽看看我我看看項羽，兩人都露出壹絲苦笑，好朋友近在咫尺卻無法相認，怎麽給她吃藥成了壹大難題，她現在對我們還不太放心，通過飲食下藥的手段恐怕難以奏效。
　　虞姬看我們為難的樣子，咯咯壹笑道：“把東西給我，我去試試。”
　　我看看項羽，項羽道：“給她吧，阿虞什麽都知道，她明白怎麽做。”
　　我拿出顆藍藥交在虞姬手裏，只見她拿出壹只晶瑩剔透的玉盞來，把藥小心地放進去，又往裏面倒了半盞茶水——這還是我上回來送給他們的大紅袍呢。
　　這會已經有人把花木蘭的帳篷搭好，花木蘭胃疼得滿頭大汗，實在忍不住了，在帳邊站了壹會便進去休息，虞姬端著那杯茶走進去，只聽她款款道：“花將軍，把這個喝了會好受壹點。”
　　我望著帳篷嘆了口氣，項羽問：“怎麽了？”
　　我說：“大紅袍清熱的……”
　　項羽楞了壹下道：“就是說木蘭喝了會更難受——她壹會要以為那是毒藥怎麽辦？”
　　這時帳篷裏卻再沒了聲響，項羽搓手道：“妳說木蘭不會對阿虞下毒手吧？”
　　我也吃不準，伸長脖子往那邊張望，良久忽聽花木蘭的聲音悠悠道：“這個盞兒可真漂亮——”我和項羽同時松了壹口氣，我忽又叫道：“不對，木蘭姐說這個盞真漂亮，那麽就是說她已經把藥喝了？”
　　“沒錯！”項羽叫了壹聲，邁步就往前走去，猛然間帳篷簾子壹掀，花木蘭笑吟吟地站在那裏說：“表弟，妳來了？”
　　我壹頓之後驚喜道：“木蘭姐，妳都想起來了？”
　　花木蘭慌張地向四周掃了壹眼，惡狠狠地小聲說：“不要瞎喊，妳想害死我啊？”我會意，急忙閉嘴。
　　花木蘭跟我打完招呼，這才慢慢把目光轉向項羽，雖然想做壹個嚴肅的表情，可還是禁不住笑意：“項大哥……”
　　項羽卻不管三七二十壹大大咧咧道：“妹子，羽哥幫妳打仗來了！”……我覺得他是故意的，這人真不厚道。
　　花木蘭見左右無人，瞪了他壹眼道：“用妳？”
　　項羽笑道：“別嘴硬了，要不是我們妳說不定已經掛了。”
　　花木蘭也不惱，微微壹笑道：“掛了大不了再去小強那。”
　　我們說笑著，像兄弟壹樣相互揭短，虞姬就站在壹邊笑著，項羽壹把摟過她道：“對了，快來見過妳嫂子。”
　　花木蘭看了壹眼虞姬，勉強笑道：“嫂……子。”她壹把把項羽拉在壹邊道：“我說妳怎麽又跟張冰……”話說半截，花木蘭已經恍然大悟，捂嘴看著虞姬道，“哎呀，這位恐怕真是嫂子！”
　　虞姬笑道：“客氣，看樣子是應該我叫妳姐姐才對。”
　　花木蘭在項羽胸口到捶了壹拳：“恭喜妳了，這下不用要死要活的了。”
　　虞姬笑瞇瞇地看著項羽，玩味道：“哦，有這等事？”
　　項羽不自然道：“咳咳……那個木蘭啊，說說現在什麽情況。”
　　花木蘭這會驚喜剛過，胃病又犯，疼得汗透重甲，我沮喪道：“車上本來有藥，可惜落在邦子那了。”因為我開著車沒法跟項羽同步行動所以就留在了垓下，反正以後還可以開兵道回去。
　　花木蘭皺著眉頭道：“不用了，好在扁神醫給我開的藥方我也記起來了，壹會叫人去煎就好了。”
　　虞姬道：“男人粗手笨腳的，還是我和小環去吧。”
　　花木蘭寫下藥方交給虞姬，眼看著她走了出去，沖項羽壹眨眼道：“真是嫂子啊？”
　　項羽笑道：“少廢話，先說妳這的事吧。”
　　談到軍情，花木蘭立刻嚴肅起來，鄭重道：“如果還按以前發展，那麽從現在到以後兩年內將是我們最艱苦的時候……”
　　我詫異道：“以後兩年？這麽說妳從軍還不到12年？”
　　花木蘭點點頭，忽然忸怩道：“咦，妳這麽壹說我才發現我比以前年輕了兩歲，呵呵。”哎，女人就是女人。
　　我掰著指頭道：“我算算啊，妳比以前年輕了兩歲也就是27，我比以前大了壹歲我今年28——哎呀呀呀，以後我只能叫妳木蘭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