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決賽

　　好漢們見倆老頭聊得投機，紛紛告辭，病房裏就剩下我們三個人，李白抓住老張的手不放，問道：“老杜，妳是什麽時候來的？”
　　老張哭笑不得地說：“我真不是杜甫，我叫張文山，是公元1944年生的，從小在本地長大，家住石子路8弄3號。”
　　李白搖著老張的肩膀說：“那我問妳‘丞相祠堂何處尋？’下壹句是什麽？”
　　老張想也不想答：“錦官城外柏森森。”
　　李白：“會當淩絕頂——”
　　老張：“壹覽眾山小——”
　　李白又問道：“朱門酒肉臭——”
　　我終於慢悠悠地說：“路有凍死骨，這句連我都知道，不用問了，妳和杜甫都是大神，就連妳們在人家墻上刷的小廣告在後世都是膾炙人口的名篇，這並不能證明什麽，張校長可能只是長得像杜甫而已。”
　　李白失望地說：“妳真不是杜甫？”
　　老張比他還失望：“我到希望我是。”
　　李白嘆息道：“真不知道我那老弟最後怎麽樣了？”
　　我說：“誰讓妳壹天不看正經書，書上不是都有嗎？”
　　老張說：“杜甫結局並不太好，壹生潦倒，不過被後世稱做詩聖，影響力是很大的。”
　　李白又嘆壹口氣：“我這個老弟有點壹根筋，但畢生憂國憂民，心懷天下，比起我的牢騷詩來要強很多。”
　　老張道：“太白兄也別這麽說，其實我壹直很好奇妳怎麽能寫出那麽多大氣的詩來？”
　　李白不屑道：“喝醉了吹牛B唄。”
　　兩個老頭相對大笑，李白說道：“不管妳是不是他，總之咱們兩個老東西也到‘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的年紀，也算是緣分壹場，黑格爾說得好……”
　　我汗了壹個，說：“太白兄，咱們讓張校長休息吧。”
　　李白像趕蒼蠅似的揮手：“妳走吧，我就留這了。”
　　我看看老張，老張也說：“那妳還不快滾？”
　　我只好壹個人走，當我走到門口的時候，老張忽然喊了我壹聲：“小強！”我壹回頭，見老張正在用感激的眼神看著我，他說，“謝謝妳告訴我的壹切，我還有最後壹個要求：我想看壹眼新校舍，所以妳得抓緊時間了。”我點點頭，出去跟好漢們會合了。
　　對於老張就是杜甫的說法激起了我的壹點疑惑，短短不到壹個月時間，我已經見了兩回這樣的事情，張冰的事還沒弄明白，現在又出來壹個杜甫，不過這回我的態度也很明確：老張鐵定不能是杜甫，很難想象沈郁委婉的詩聖跟老光棍似的，得了絕癥還這麽底氣十足。
　　我到了壹樓大廳，見好漢們個個沈默不語，我問：“怎麽了？”
　　宋清過來低聲跟我說：“哥哥們心裏都不好受，在商議明天的比賽呢。”
　　原來老張跟他們話雖不多，卻數次提到明天的比賽，話裏話外對孩子們的殷殷關懷顯而易見，土匪們也覺得不拿下這場比賽不合適了。
　　時遷道：“要不我今天晚上就走壹趟？”
　　好漢們壹起看著盧俊義，盧俊義沈吟不語，顯然也在為難。最後林沖長嘆壹聲說：“還是算了，明天的比賽我們盡力，求個問心無愧就好。”
　　晚上我回賓館的時候，赫然見前面走著兩個大個和壹個女孩，看背影有項羽和張冰，他們聽到身後有腳步，下意識地回頭看了壹眼，我急忙回身就走，就聽項羽在背後喊道：“小強，別躲了。”我只好尷尬地擰回身，見張冰正笑盈盈地看著我，目光裏就壹絲意味深長，我沖她幹笑數聲：“妳都知道啦？”
　　這時另壹個大個也轉過頭來，居然是張帥，我顧不上難堪，愕然問：“妳來幹什麽？”
　　只見張帥緊緊貼著張冰，不甘示弱地說：“我為什麽不能來，不是公平競爭嗎？”而張冰則是緊緊貼著項羽，無視張帥的存在，她帶著嘲諷口氣對我說：“項宇有妳這樣的朋友可真是幸運呀。”她拍拍張帥對我說，“什麽時候妳幫我們這個小弟弟也泡壹個妞？”張帥不滿地說：“我不是妳們的小弟弟，我只喜歡妳。”
　　亂，真亂……
　　現在看來張冰已經對項羽情根深種，而張帥則利用項羽的愧疚心理正好對張冰窮追不舍，再看項羽，果然是滿臉滄桑——得忍著看別人泡自己的妞，雖然是上輩子的，能不滄桑麽？
　　就在這時，包子剛好開門，壹見我們，奇怪地說：“咦，有人來了？進來坐。”
　　這會反正也到了虱子多了不咬的程度，我把他們讓進屋裏，包子拉著張冰的手說：“這就是大個兒的女朋友吧？”壹屋子的人都哼哼哈哈地不知道該怎麽說，只有張帥篤定地說道：“不是！”
　　包子看看他，納悶說：“這又是誰？”
　　張帥理直氣壯地說：“我目前是第三者。”
　　包子：“……妳們這怎麽比《奮鬥》還亂呀？”
　　我趁他們聊著，把項羽拉在壹邊說：“羽哥，現在就讓妳用壹句話說明張冰是不是虞姬妳怎麽說？”
　　項羽呆了半天說：“我不知道。”
　　我抓狂道：“妳知道什麽？”
　　項羽緩緩說：“我只知道兩個人即使模樣再像、甚至舉止習慣都相同，但相處久了之後總些細微的地方能感覺出異常來。”
　　“什麽意思？”
　　“比如上次我救佟媛，如果依阿虞的性子，她壹定會拍手稱快，然後沖上來親我壹口。”
　　我說：“就從壹件事上輕下結論不好吧？”
　　項羽看看我，忽然笑道：“再拿妳做個比方，假如有壹個人跟妳長得絲毫不差，但接人待物彬彬有禮大方得體，出去買趟菜都穿得板板正正的話，那麽我就會由此斷定：這個人不是小強。”
　　我：“……妳肯定不是我羽哥，他從來不會這麽擠兌人。”
　　……
　　第二天壹大早我與眾好漢在賓館的餐廳集合，壹同前往的還有老虎和佟媛等人，變態項羽3人組也在其列，我覺得很有必要把倪思雨也叫來湊成4人組，這樣至少看上去比較和諧，說不定4人重組以後能出現完美的兩對，可惜倪思雨最近忙著參加集訓。
　　好漢們也第壹次出現了軍容整肅的局面，因為這是他們第壹次去打沒把握的仗，這反而激起了他們的熱情。
　　我們往體育場走的時候就明顯感覺到了氣氛不壹樣，三三倆倆或成群結隊的同路人絡繹不絕地進入我們的視線，等我們到了會場以後又吃了壹驚，今天的體育場座無虛席，而現在才7點壹刻，各家媒體記者肩扛手拿著各種儀器，有很多後來的根本插不進腳去，不少買了意外險的記者爬在墻頭上進行直播。
　　我們在人們的註目下進了貴賓席，定了名單，決定：張清打頭擂，接著是林沖、楊誌、時遷，這個次序是他們討論了半夜才排出來的，為了這場比賽，他們也稱得上盡心盡力了。
　　7點半的時候，紅日的坐席還是空無壹人，體育場門口因為出現混亂情況，組委會抽調300部分戰士去維持秩序。
　　8點差壹刻的時候，體育場門口再次出現小小混亂，原因是某攝制組牽了60多匹馬要進來，組委會工作人員莫名其妙，後來才知道攝制組已經跟體育場方交涉過了，該劇組拍的是壹個記錄片，這60多匹馬作為道具要出演壹隊騎兵的坐騎，在比賽結束以後這裏的場地也將暫時征用。這不過是壹個小小的插曲，很快攝制組就進來在室內體育館門口安頓下來。
　　又過了幾分鐘，紅日那邊還絲毫沒有動靜，觀眾們開始小聲議論，因為往常比賽的隊伍現在已經該集合了。組委會方也很著急，想盡辦法聯系程豐收他們，8點剛過，壹個工作人員滿面惶急地跑上主席臺，把壹封信交給主席，主席只看了壹眼立刻匆匆離開主席臺。
　　我正在納悶的時候，主席通過內線電話找到我，要我馬上去見他。
　　我知道出事了，小跑著來到上次的辦公室，只見主席正拿著那封信發愁，見我進來，壹言不發地把信塞給我，我下意識地問：“怎麽了？”
　　主席說：“紅日文武學校的人忽然宣布棄權了。”
　　我吃了壹驚急忙看信，信壹看就是練武的人寫的，字跡潦草力透紙背，口氣十分敦厚真誠，像是程豐收說的，他言簡意賅地把那天我們私下比武的事說了壹遍，然後表示：雙方實力相差甚遠再打也沒有意義，雖然遇強而退不符合武道精神，但紅日代表隊還是放棄這場比賽，而且作為此次大賽的亞軍獎金如果還有效的話願意捐給育才辦學，最後，代問老張好，祝他早日康復雲雲。
　　主席背著手，沈著臉問：“妳們真的私下裏比試過了？”我點頭。
　　主席跺著腳說：“這是違背大會規則的妳知道不知道，往好說妳們是壹見如故，說不好聽點就是聚眾鬥毆！”
　　我忙說：“沒有沒有，這的工作人員可以作證：我們當時很好很有愛。”
　　主席快步走到窗口指著外面幾萬觀眾低吼道：“那妳讓我跟他們怎麽交代？這可是決賽，結果被妳們弄成了壹場江湖式的鬧劇！”主席又問，“對了，這個老張是誰？”
　　這時我腦子裏才突然清明壹片：壹定是好漢們跟程豐收說了老張的事跡這才使他下了這個決定。
　　其實若論打，林沖他們贏面還是很大的，現在程豐收賣了這麽大壹個人情給我們，這可難還了。不過我還是挺感動的，要知道程豐收他們的學校規模也就是個鄉鎮私立學校，跟老虎、精武會他們根本沒法比，10萬塊對他們來說也不是壹個小數目。
　　我跟主席把老張的事情粗略地說了壹遍，當然蓋過了打假賽之類的曲折，在整個敘述裏，我們就是壹幫為了好校長而戰的熱血青年。
　　主席聽完以後也是感觸良深，他搓著手道：“可是妳們這麽壹來，我怎麽跟其他人交代，武林大會豈不是成了笑柄麽？”
　　就在這時外面的觀眾終於開始起哄，他們使勁吹喇叭，間或壹起發出噓聲，主席再次走到窗前看著外面，憂心忡忡地說：“想讓他們就這麽走只怕很難。”
　　我說：“要是不打壹場不足以平民憤的話那就把以前淘汰掉的隊伍隨便找壹支來打不就行了？”
　　主席壹頓足：“作為壹個練武的人，妳腦袋裏盡是些什麽汙七八糟的東西？”
　　我邊擺手邊往後退，說：“您別著急，我這就找人商量辦法去。”
　　我又壹溜小跑回到貴賓席，把情況壹說，林沖他們也紛紛感慨，對紅日的仗義深表領情。
　　我急道：“哥哥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怎麽搞定觀眾，萬壹現在有人懷疑這裏頭有黑幕，再壹煽動，這幾萬人隨時能把我們吃了。”
　　這時的觀眾們早已失去了耐心，開始亂丟垃圾，罵臟話，已經隱隱有爆發之勢，徐得龍他們在礦泉水瓶飛舞的場地邊上巍然不動，那些人在他們眼裏都是“百姓”，看樣子壹會就算真的暴動了他們也不願意全力維持。
　　段景住下看了壹會，吸著冷氣說：“壹會這些人要沖上來咱們就奪馬而逃，我數了壹下，那邊有60匹馬，剛夠。”說著他往那邊壹指。
　　吳用沈思了壹下，忽道：“有馬就好辦了，這些人誰見過騎在馬上打擂的？”
　　林沖眼睛壹亮：“對，我們來壹場誰也沒見過的表演賽！”
　　張清壹下來了精神，叫道：“同意！”
　　董平：“頂！”
　　吳用跟我說：“妳去跟大會的領導說壹聲。”
　　我說：“來不及了，直接幹吧——宋清兄弟，妳去告訴徐得龍，讓他們盡快把場地騰出來，我去解決馬匹的事情。”
　　我看了壹眼那個攝制組，他們剛從野外的山地趕回來，根本不知道武林大會是什麽東西，看樣子等得很是不耐煩，就想著大會早早散場他們好趕拍片子。
　　所以我有點擔心地說：“就怕這事不好辦。”
　　段景住說道：“這有什麽難的，他們不給咱就偷！”
　　時遷：“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