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章 要活著回來！

　　對女人來說，胖是她們花掉的粉底散開的睫毛，是她們鼻尖上的壹顆痘痘。
　　這是逆鱗，是最難以接受和容忍的事情。
　　方炎當著父親和阮經的面說自己‘胖’，這讓葉子快要把手裏的勺子給捏化掉了。
　　當然，方炎其實說的是‘小心長胖’，可是，葉子已經自動把‘小心長’這三個字給忽略掉了。
　　“妳嫌我胖？”葉子的眼睛瞪得圓鼓鼓的，滿臉怒氣地看著方炎說道。
　　“我沒有說妳胖啊。”方炎疑惑地看向葉子，說道：“我是說，少吃壹些，小心長胖——”
　　“為什麽我要少吃壹些？妳覺得我現在已經很胖了？”
　　“我沒有那種意思，我是擔心以後——”
　　“妳就是這個意思，妳就是嫌棄我胖——不然的話妳怎麽會讓我少吃壹些？我哪裏胖了？我還不到壹百斤好不好？妳才胖呢。”
　　“——”
　　“哼，我的身材那麽好，還敢嫌棄本小姐胖，妳有沒有審美眼光啊？”
　　“——我覺得溫柔挺漂亮。”
　　“妳——”
　　“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吧？”方炎笑呵呵地說道。
　　“也就是這件事情上面還好。我想吃就吃，要妳管？”葉子雖然嘴裏這麽說著，但是握在手裏的勺子卻不敢再挖碗裏的小米粥了。手裏的半塊綠豆糕也放了下來，眼神兇狠地盯著方炎，說道：“妳這個大胖子。”
　　方炎哭笑不得，看著阮經說道：“妳評評理，我有沒有說過她胖？”
　　“啊？”阮經擡頭壹臉茫然地看著方炎，說道：“妳們剛才在說些什麽？我忙著吃飯沒有聽清楚——”
　　“好了。”葉道陵擺了擺手，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說道：“葉子，妳是不是要去學校了？”
　　“不去了。沒心情。”葉子的眼睛仍然盯著方炎，說道：“我去練功去。減肥。”
　　“人家方炎也沒有說妳胖。”葉道陵主持公道說道。
　　“他說了。他剛才明明說了，妳還要偏袒著他——”葉子對自己的父親也不滿意了。“他嫌棄妳的女兒長得醜，妳還要幫他說話。妳到底是不是我親爸啊？”
　　在女人眼裏，胖就是醜，這已經上升到方炎人身攻擊的高度上去了。
　　“好吧好吧。”葉道陵舉手投降。“壹會兒我好好批評方炎，妳趕緊上學去。”
　　葉子看著方炎，說道：“我就不去。我要留下來看看妳是怎麽批評他的。”
　　葉道陵無奈，看著方炎說道：“平時看妳小子挺會說話的，今天這是怎麽了？妳能說女孩子胖嗎？”
　　“我明明沒有說過。”方炎更加委屈。“我只是善意提醒壹聲——”
　　“善意地罵人就不是罵人了？善意的殺人就不是犯法了？”葉子反擊著說道。
　　“——”
　　葉道陵看著方炎，問道：“妳和秦家談得怎麽樣了？”
　　“挺好的。”方炎笑著說道：“他們對我挺看重。”
　　“到底是秦家對妳看重還是秦家的大小姐秦倚天對妳看重？”葉道陵瞇著眼睛笑著，出聲問道。
　　“這有區別嗎？”
　　葉道陵用手指頭點了點方炎，說道：“妳小子，三叔面前也不說壹句實誠話——”
　　方炎嘿嘿地笑，說道：“就是我爺爺問我這個問題，我的答案也只有這個——而且，他們對我確實很不錯。”
　　葉道陵眼神灼灼地看著方炎，問道：“他們是不是提出過什麽條件？”
　　“嗯？”
　　“厲新年是個很厲害的女人，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人——她那樣的人，可不是隨便就可以打發掉的。她壹定會對妳提出各種各樣的條件——據說將家準備把整個朝炎給她，妳能給她什麽？”
　　“我能給她忠誠和朝炎更好的未來。”方炎笑著說道。“她是壹個聰明的女人，應該知道如何取舍。”
　　“方炎，這場戰爭來的太早了壹些。”葉道陵輕輕嘆息。顯然，他也不看好方炎和他的小夥伴們在面對將家那樣的百年強族時能夠有什麽勝算。
　　“那麽，妳為什麽還要邀請我吃炒肝呢？”方炎放下筷子，用餐巾擦拭著嘴巴。
　　“都是從燕子塢出來的，我請妳吃頓飯怎麽了？難道外面的人還對這件事情有意見？”
　　“很多向妳這樣的人願意請我吃飯，將家就會重新估量我的價值和能量——他們會思考，和我這樣的人火拼最終能夠獲得什麽。或者說要失去什麽。如果失去的要大於獲得的價值，想必他們會重新權衡這件事情。”
　　葉道陵點了點頭，說道：“我本無勢，也可禦劍乘風——借力之道非常重要，妳好好把握。很我人和我壹樣，他們願意請妳吃飯，但是也同樣和我壹樣，他們不願意陪著妳砸鍋。”
　　“我明白。”方炎壹臉受教的模樣，說道：“我已經非常感激了。”
　　“見過先生了嗎？”
　　“沒有。”方炎說道。
　　“應該見先生。”葉道陵說道。
　　方炎沈吟片刻，點頭說道：“是我疏忽了。”
　　“嗯。現在也不晚。”
　　吃過早餐後，葉道陵要去上班，問葉子要不要去學校，他可以順便送她壹程。葉子搖頭說不去，她今天壹整天的心情都不會好，去了學校也是浪費時間。
　　葉道陵笑笑，交代阮經陪伴方炎，自己帶著司機去單位上班。
　　葉道陵走了，方炎也沒有留下去的必要了。
　　正準備起身離開時，葉子出聲喊道：“方炎——”
　　方炎猛地壹驚，心想這個小姑奶奶不會是想找麻煩吧？
　　他壹臉歉意地看著葉子，說道：“我真沒說妳胖，也沒覺得妳醜——我壹直覺得，妳和妳姐是燕子塢最好看的壹對雙生花。就是放在整個燕京，那也是能夠排前三——”
　　“我和我姐排前三，前三還有壹個名額給誰？”葉子眨著眼睛問道。
　　方炎想了想，說道：“那就給秦倚天吧？”
　　“不給她。”葉子生氣地說道。“雖然她確實很漂亮，但是，我是壹定要站在我姐姐這邊的。方炎，妳為什麽壹定要住在秦倚天的別墅呢？”
　　“因為我沒辦法住啊。”方炎笑著說道。
　　葉子想了想，小臉微紅地說道：“要不，妳來我家住吧？”
　　“——”
　　看到方炎沒有說話，葉子生氣地跺腳，說道：“妳以前又不是沒有住過。”
　　“要不，下次？我準備回花城了。”方炎說道。
　　葉子還有些悶悶不樂，說道：“那就說好了啊，下次——下次妳來住在我家。不許住在秦倚天家裏。我姐不在，我得幫她看著妳。”
　　方炎苦笑不已，說道：“看著我做什麽？妳還是趕緊去學校吧。”
　　坐在回程的車子上，阮經突然間問道：“方炎，妳喜歡葉子嗎？”
　　方炎壹楞，說道：“妳想什麽呢？我和葉子什麽關系都沒有——不對，她是葉溫柔的妹妹。就是這樣的關系。”
　　“我感覺她喜歡妳。”阮經說道。
　　方炎冷笑，說道：“妳這種連戀愛都不敢談的家夥有什麽資格說‘我感覺’這三個字？”
　　“——”
　　——
　　——
　　方炎先是回家看望了爺爺和母親，母親看到方炎回來非常高興，又提著小籃子出去了，說要親自去後山摘壹些蔬果回來，晚上要給方炎做壹些好吃的。
　　方虎威老爺子的精神頭比方炎上次回來要好壹些，眼裏的光彩也濃厚了許多。等到陸婉提著籃子出去後，方虎威就對著方炎招了招手，說道：“方炎，妳跟我去祠堂。”
　　“好的爺爺。”方炎點頭，推著方虎威的輪椅朝著祠堂走過去。
　　因為方家人丁不旺，所以方家的祠堂頗為清冷。
　　方炎進去之後將供案上的灰塵清掃幹凈，又在方家的列祖列宗牌位前各點燃了供香之後，這才跪會在地上的蒲團上面，看著父親方意行的牌位，久久地沈默不語。
　　“好好陪妳的父親說說話。”方虎威坐在旁邊說道。“他能聽得到。”
　　方炎不應，看著牌位上父親的黑白照片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個嚴厲又溫柔的男人，那個不擅長表達情感每次想念兒子都催促妻子打電話的男人，那個喜愛書畫卻壹生被燕子塢人所輕視鄙夷的男人，那個寧死不屈壹心想要阻攔殺人兇手的男人——
　　他不在了！
　　成為心中的壹道疤，情感上的癌，蔓延全身，任何先進的設備都沒辦法將它割除。
　　“我知道妳在做些什麽，也知道這件事情有多麽的危險。”方虎威看著方炎的後腦勺，聲音嘶啞卻又鏗鏘有力。
　　“我很想對妳說，放棄吧，回到燕子塢來。但是，如果把仇恨已經開花結果，就是燕子塢也庇護不了我們。妳的父親，他就是壹個慘痛的教訓。”
　　“我們方家數代單傳，到了妳這壹代也是如此。妳在，方家就還有希望。妳不在，方家就此斷絕香火——方炎，我沒有其它的要求，就是希望妳能夠平安歸來。”
　　方虎威眼眶濕潤，很快就老淚縱橫，臉上的皺紋就像是壹把把鋒利的尖刀，割刺著方炎的心臟。
　　他沒有掩飾自己的情感，這個壹輩子堅強從來都沒有向任何人低頭的老頭子泣不成聲，哽咽說道：“要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