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溫柔的暴力！

　　哢嚓——
　　哢嚓——
　　哢嚓——
　　沒有人再說話，甚至連呼吸都忘記了。
　　除了電視機裏面壹個通過全民選秀而大紅大火的女歌手正在動情歌唱的聲音，就只有這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的吃玻璃聲音了。
　　而且，那個女歌手的聲音已經被完全忽略掉了，所有人的耳朵裏只有壹個節奏壹種聲音：哢嚓哢嚓哢嚓——
　　任錦瞪大眼睛張大嘴巴，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個正大口大口地咀嚼玻璃的男人。
　　他吃的，當真是自己剛才用來喝茶的玻璃杯嗎？那樣的東西怎麽可以吃掉？難道他不怕割破喉嚨嗎？
　　保姆的心理承受能力更弱，伸手指著方好漢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就跟見鬼了似的。
　　陸朝歌也是第壹次見到方好漢如此英雄好漢的壹面，表情詫異地看著方炎，心想，這家夥的朋友都是些什麽怪人啊？
　　反應最正常的就是方炎和方英雄了，他們倆個對方好漢的行為已經司空見慣了。吃玻璃的方好漢不新鮮，不吃玻璃的方好漢就讓人覺得怪異了。
　　原本方炎覺得在別人家吃玻璃是壹種很不禮貌的行為，但是，因為任錦對他很不禮貌，所以，方炎覺得讓方好漢吃他兩個玻璃也是壹件不錯的事情。至少，方炎看到任錦此時此刻震驚害怕的表情心裏還是很爽快的。
　　方炎是壹個善良的男人，他最受不得的就是別人讓他受委屈了。
　　哢嚓——
　　方好漢把玻璃杯吃掉了壹小半後，玻璃杯子裏面泡過的茶葉和那小半杯茶水就成了累贅。
　　方好漢想了想，索性仰頭把那茶水給壹口灌進了肚子裏。然後把茶葉倒在手心裏，壹把就餵進了自己的嘴巴裏嚓嚓嚓地咀嚼起來。
　　任錦的臉都綠了。
　　這是她用過的杯子，這是她喝過的茶水——這個無賴是在和自己間接接吻嗎？
　　“妳——妳怎麽能吃掉那些茶葉？”任錦生氣地說道。
　　方炎覺得這個女人的視角真是獨特，她不關心別人為什麽吃杯子，卻關心別人為什麽吃她的茶葉。難道在她所知的常識裏，茶葉比玻璃更難消化嗎？
　　“沒關系。不用為他擔心。”方炎勸慰著說道。“茶葉裏面有豐富的茶多酚、氨基酸、兒茶素，吃起來對身體有好處。”
　　哢嚓——
　　方好漢又大口大口地把剩余的玻璃渣塞進嘴裏，咀嚼吞咽後，抹了把嘴巴，對方英雄說道：“還沒有吃飽。”
　　方英雄拍拍方好漢的肩膀，說道：“留點肚子吃牛排和水果沙拉。”
　　任錦就覺得自己的心臟抽啊抽的，妳聽聽妳聽聽，這兩個家夥在說些什麽？
　　他們吃掉了自己的杯子，喝掉了自己喝過的茶水，現在還想等著吃他們家的牛排和水果沙拉？
　　“妳們——”任錦指著方英雄和方好漢，喊道：“滾，都給我滾出去。我們家不歡迎妳們。”
　　方英雄就埋怨地看著方好漢，說道：“都說了讓妳忍壹忍，妳看把人氣壞了吧？老太太，妳別生氣，生氣容易長皺紋——要不然我們讓小師叔買壹個玻璃杯賠給妳？”
　　“老太太？”
　　任錦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
　　其它所有的內容全都被她忽略掉了，她腦海裏不停地重復盤旋‘老太太’這三個血紅血紅的字眼。
　　老太太？他們怎麽能叫自己老太太？
　　自己有烏黑的秀發、自己有粉嫩的肌膚、自己有明媚的眼神、她還有——保養得當的翹臀和胸部，他怎麽能叫自己老太太？
　　任錦的第壹反應就是立即去找壹面鏡子，對著鏡子看看自己今天的衣著打扮是不是有什麽不對，不然的話，為什麽會有人瞎了狗眼會把自己這樣壹個風情萬種的熟婦認作成為壹個老太太？
　　被方英雄指責的方好漢無限委屈，辯解著說道：“英雄，是妳讓我吃點東西填填肚子的。”
　　“我是這麽說過，可是妳沒看到老太太生氣了嗎？”
　　“陸朝歌——”任錦終於爆發了。她聲音尖利地喊叫著，指著方炎方英雄方好漢說道：“這都是些什麽人？這都是些什麽樣的無賴？我剛才是怎麽和妳說的——不要和那些不明不白的人交朋友。妳偏偏把他們帶回家裏來氣我。陸朝歌，我平時待妳不薄，妳就是這麽對我的？妳這是想活活氣死我？”
　　“任姨，我沒有這個意思。”陸朝歌說道。
　　“好。妳沒有這個意思是吧？”陸朝歌指著方炎，說道：“讓他走。讓他們都走。我不想看到他們，我要他們立即在我的眼前消失——”
　　“任姨，他們是我的朋友。”陸朝歌說道。
　　“——”
　　任錦冷靜下來。
　　她眼神灼灼地盯著陸朝歌，然後又審視般地看向方炎和方英雄方好漢，冷笑出聲，說道：“我明白了。陸朝歌，妳這是帶人回來耀武揚威來了？”
　　“任姨，我不明白妳的意思。”陸朝歌說道。
　　“不明白？陸朝歌，妳壹定不記得了吧？很早以前我就帶妳去測過智商，我可清楚地記得妳的測試結果——妳這麽聰明的女人，怎麽可能會不明白我的意思？”
　　“小時候的事情，當不得真。”
　　任錦嘲諷地說道：“那就是說，我們這麽多年的撫養和照顧也全都是假的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
　　“陸朝歌，妳不是不明白就是沒有，妳有本事就說個敞亮話——遮遮掩掩的幹什麽？妳放心，妳帶了這三個活寶過來保駕護航，我打不過妳也說不過妳們，妳安全著呢。”
　　陸朝歌就看向任錦，吐字清晰地問出了壹個問題：“我爸媽是怎麽死的？”
　　“——”憑錦無言以對。
　　陸朝歌輕聲說道：“和妳說沒用。”
　　“陸朝歌——”任錦眼神憤怒地看向陸朝歌，說道：“我明白了。妳壹直恨我們，壹直在懷疑我們——妳壹直認為妳的父母是我們下手害死的。對不對？妳懷疑對妳最親近的人？妳的心思可真是歹毒啊。”
　　“難怪妳總是對我們擺著壹張死人臉，難怪妳總是對我們愛理不理的，難怪妳出國之後就不願意回來，難怪我要把妳許配給江逐流讓我們親上加親妳不願意接受——原來是這個原因。”
　　“多年的感情就因為妳的壹個懷疑就壹筆勾消？陸朝歌，妳還有沒有良心？妳這個人就冷血無情到這種地步？”
　　陸朝歌看向任錦，說道：“任姨，我要怎麽說才能夠讓妳明白？”
　　“妳什麽都不用說我已經明白了。”
　　“我要怎麽表達才能夠反擊的更有份量？”陸朝歌接著問道。
　　“——”
　　“妳是待我不薄，可妳的笑容裏透著壹股子虛偽的假意。妳不是因為喜歡我才對我好，而是因為妳的身份地位和個人名聲讓妳不得不對我好。這壹點，我很早以前就明白了。”
　　“妳有多少次因為我的問題和江叔吵架？妳有多少次懷疑我和他有不正當關系？妳四處宣揚說我是妳們家兒媳的不二人選，不就是為了斷絕我和江叔有可能存在的那種關系嗎？妳覺得——這就是妳口口聲聲把我當成親生女兒的姿態？”
　　“妳對我好，江叔對我好，江逐流也對我好，所以，我的人生理應由妳們來安排。什麽應該說，什麽不應該做。全部都由妳們來決定。高中畢業後我想出國留學，妳們百般反對——”
　　“最後不是答應妳了嗎？”
　　“我為此做出了什麽樣的努力？”陸朝歌反問著說道。“妳們強行把我從美國招了回來，妳在乎過我的想法嗎？妳強行想把我安排成為妳的兒媳婦，妳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或者說，妳在乎——我喜不喜歡他嗎？”
　　“是的，就是因為妳們對我好，所以我不能反抗。因為我父母早逝，我是受妳們撫養照顧的——我就得為妳們的意願活著。是這樣嗎？”
　　“妳們明白我的感受嗎？妳每為我削壹個蘋果，我都會想著妳將要從這個蘋果上面對我索取什麽。妳每親自下廚為我做壹碗面湯，我不得不思考這碗面湯背後存著有什麽樣的交易——所以，我越來越不想講話，我生活的越來越壓抑。每天起床都覺得自己皮膚是僵硬的，空氣是稀薄的，連呼吸都是艱難的。任姨，妳知道我得過抑郁癥嗎？妳知道我去看過心理醫生嗎？妳知道我曾經想過要自殺嗎？”
　　“——”任錦表情呆滯。這些還真不是她知道的。
　　方炎也有剎那的錯愕。強勢冷艷的陸校長竟然有過自殺的想法？也有如此脆弱的時刻？
　　“即使是這樣，妳仍然覺得我這是整天對妳們擺死人臉不懂得知恩圖報對妳們無情無義——”
　　陸朝歌眼神如刀地看著任錦，說道：“任姨，我想妳壹定不懂什麽叫做溫柔的暴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