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周遊

　　輕輕抓起壹把沙子，看著沙礫從指縫間流過，感受著陽光留於沙上的炙熱，沈奕的嘴角微抿起壹絲笑意。
　　在他身後，站著的是趙靈兒和林月如兩人。
　　放眼望去，眼前是壹片空寂沙海。
　　但是在沈奕眼中，沙海中卻處處孕滿生機。
　　壹只大沙鼠在警惕地掌握四周，小心守護著自己的孩子，不遠處壹條響尾蛇則悄悄地向著這裏遊來；仙人掌在努力的生長，壹只蜥蜴從它的下方小心爬過……
　　透過這表象，看得再深壹些，就會發現無數的能量光點在波動，就象是細胞，構成了壹個個龐大而紛雜的世界。
　　再遠些的地方，隱隱有刀劍碰撞聲傳來，風送來了人類的呼哮：
　　“快跑，伊莫頓追上來了！”
　　“這該死的家夥太強了，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把亡靈聖經扔掉，他是追著那個來的……”
　　“不，我們得保住它，再試試，老大，再努力壹把……”
　　此起彼伏的聲音陸陸續續的送進沈奕耳中。
　　遠方嘯卷的沙塵形壹道巨大龍卷沖天而起，向著這邊飄搖而來，沙海中幾個狼狽的身影正朝向沈奕這邊跑來。
　　為首的漢子看到沈奕，揮舞著手中長刀叫道：“快走開！”
　　他到還有心避免傷及無辜。
　　沈奕歪了歪頭，卻是向著那飈卷的颶風走去，兩女也跟著壹路漫行。
　　“妳們在找死嗎？”那為首冒險者憤怒叫道。
　　“快走，老大，別管那幾個家夥了！”其他人紛紛呼喊。
　　後方風卷中已現出壹張由沙子組成的巨臉，看向下方，猛地張開大口發出咆哮，大片的沙暴已席卷而上，卷向沈奕還有那逃亡中的冒險者們。
　　然而沈奕他們只是直直的走了過去。
　　他們什麽都沒做，沙暴尚未靠近他們的身邊，便已消弭無蹤。
　　他們朝著那龍卷風暴走去，明明相距甚遠，卻在幾步間已走至近前，看都不看那風暴壹眼，而是徑直從風暴中央穿過。
　　接著，風收沙止，風暴已消失無蹤。
　　壹個禿頭從沙塵中飛出，飛揚於空中，發出世間最慘厲淒厲的尖嚎，在這尖嘶聲中，身體如被打碎的瓷器般片片剝落，接著化為煙塵，最後化為無數肉眼難見的光點消散於空中。
　　這壹幕看得所有冒險者呆滯。
　　他們停下奔跑的腳步，其中壹人呆呆道：“伊莫頓……死了？”
　　那個恐怖的，無所不能的家夥，就這麽莫名其妙地死了？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有人詫異。
　　“亡靈聖經，我們得到亡靈聖經了！”也有人興奮。
　　那為首的老大看向沈奕他們，只見遠處的三道人影依然壹步壹步地向前走著，他心中微動，突然發足前奔。
　　然而無論他怎麽追，哪怕用上了所有的技能，卻就是追不上前方那壹步步慢走的人影。
　　“前輩，等等我！等等我！”老大拼命大叫。
　　那個時候，前方的黑衣男子突然伸出手來，只是隨手壹劃，那空間已裂出壹道大縫。
　　下壹刻三人已進入縫中，裂縫彌合，三人的身影就此消失無蹤。
　　老大呆呆地站在那裏，直到後方夥伴追過來。
　　“老大，發生什麽事了？妳突然跑過來幹嗎？”
　　“什麽？”老大壹楞：“難道妳們沒看見剛才那三個人嗎？”
　　“哪三個人？”壹群冒險者互相看看。
　　“妳們沒看見他們？壹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和兩個好看的女人？”老大叫喊起來。
　　夥伴們相互往往，壹起笑了起來，其中壹個更是道：“老大妳剛才打的太辛苦，腦子有點糊塗了吧？哪裏有什麽黑衣男人和好看女人？不過回去後，我們到是可以找幾個好看女人好好樂壹下了。”
　　“就是，我沒聽說過黑衣男，到是聽說過白衣女。”
　　“不，是有個黑衣男人！就是剛才幫我們消滅伊莫頓的人！”
　　“妳在開玩笑嗎？伊莫頓是我們千辛萬苦殺死的，為此妳甚至動用了珍貴的保命道具啊！”
　　“不管怎麽說，得到了亡靈聖經，壹切都值了，趕快開箱子吧，看看還有什麽好東西。”
　　“對，對！”大家壹起歡呼。
　　老大徹底怔住。
　　他努力去回想，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怎麽都想不起那幾個人的樣子了。
　　印象裏，只有那壹襲黑色風衣飄然而過……
　　……
　　跨過空間的裂縫，沈奕又回到了那片死寂空間中。
　　他在空間中隨意行走，仿佛全無目標壹般，偶爾會劃出壹道空間裂縫，然後向裏看看，便如趴在門縫邊偷瞅壹般，若是覺得無趣，便會揮揮手，如關上壹扇窗般關閉裂縫。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打開了多少通往彼岸的窗戶，在又壹次開啟裂縫後，沈奕仿佛看到了什麽好玩的東西，再次進入，出現在壹座正燃燒著硝煙與戰火的城市裏。
　　天空中盤踞著巨大的外星飛船，無數戰機在上空穿梭，導彈劃滿天空，城市遍燃大火。
　　這裏是獨立日的世界！
　　在那硝煙彌漫的戰場上，壹些冒險者正在奮力呼喊，勇猛反擊。
　　他們沒有看到，壹道白色的身影正從他們身邊走過。
　　赤著雙足，披著長發，露出清麗的容顏。
　　她就那樣壹路走過，無數人在她身邊呼嘯來去，卻無壹人能發現她。
　　子彈穿過她的身體，若穿過空氣般，泛不出半絲漣漪。
　　她凝立於此，卻如置身於另壹空間，所有的壹切皆掀不起半點波瀾，直到空間突然晃動了壹下，少女霍然回頭，只見沈奕已站在了她的身後。
　　“是妳？”少女微歪了下頭道：“真奇怪，我並沒有感覺到妳進來。”
　　“我故意的。”沈奕回答：“每壹次都是妳發現我，妳來找我，其實我壹直很不爽。我是說，能夠突然站在妳背後嚇妳壹下，會讓我感覺很有成就感。”
　　“強大的力量帶給妳的只是這種無聊做法嗎？”
　　“妳以為強大能帶來什麽？更高的欲望？進壹步的滿足？然後是進壹步的無聊……本來就是如此。”
　　少女沈默了。
　　她偏轉頭，看看沈奕身後的趙靈兒和林月如，然後低下頭道：“我不喜歡妳帶她們過來……我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那叫吃醋，恭喜妳，妳終於會吃醋了。”林月如笑嘻嘻地說。
　　“是麽……”少女低吟著，臉上竟綻放出壹絲笑顏。
　　她輕聲道：“謝謝。”
　　“不客氣。”沈奕回答：“那麽……壹起走走怎麽樣？”
　　“我還有事要做。”
　　“制造漏洞，破壞規則？妳沒必要讓自己那麽忙。情感的表達方式之壹，就是該偷懶時，也可以偷偷懶。偶爾看看風景，什麽都不做，既是壹種休閑，也是壹種充電。”
　　“這樣嗎？”少女想了想，終於點頭：“那好。”
　　於是他們壹起向著遠處走去，穿過戰場，穿入那連核彈都炸不穿的飛船內部，最後壹直穿過整個任務世界，向著其他的世界漫遊。
　　沈奕不喜歡走光門。
　　對他來說，中轉站這種存在毫無意義。
　　所以他總是直接劃開裂縫進入，再劃開裂縫出來。
　　他不顧忌這會給都市帶來什麽影響，也不考慮產生什麽後果，就那麽直直的走過去，將壹個個任務世界當成自家的花園，閑庭信步，白衣女孩便跟著他到處遊走。
　　於是血腥都市的各任務世界便熱鬧起來。
　　……
　　復仇者聯盟，張建軍和蘭媚兒等人看著天空中無窮無盡的外星入侵者，眼前現出絕望。鋼鐵俠死了，卻沒能把核彈送入裂縫，黑寡婦也完蛋了，雷神索爾與他的兄弟洛基同歸於盡，鷹眼與美國隊長重傷，唯壹還能戰的就是綠巨人。
　　但是面對這兇猛的攻勢，敗勢已定。
　　“終於還是失敗了嗎？”張建軍嘆息：“要打爆世界，果然從來都不容易，是我太貪心了……”
　　壹道光芒閃過，仿佛時間靜止壹般，所有的外星怪物突然都停止了動作。
　　“這是……”張建軍驚愕地看著周圍，他發現自己還能動。
　　“還傻楞著幹什麽？”壹個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好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是誰。
　　他回頭望去，只看見壹道黑色身影和壹道白色身影飄然遠逝……
　　……
　　哈裏波特世界，壹群冒險者正在努力奮戰，為首的赫然是曾在天網世界中出現過的和尚。
　　“努力，我們就要勝利了！”和尚大叫。
　　然而下壹刻，伏地魔突然發出嘿嘿笑聲，全身湧動出無盡狂力，竟是暴漲出之前十倍的氣勢，然後他壹掌打在和尚胸口。
　　臨死前，和尚看到壹黑壹白的身影閃過眼前……
　　……
　　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過了多少世界。
　　這壹天，沈奕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停留在壹片青山碧水之間。
　　他說：“這裏不錯，就讓她從這裏重新開始吧。”
　　然後他取出壹塊石頭。
　　靈魂之石。
　　靈魂之石浮於空中，顯現出艾薇沈睡的面容。
　　沈奕輕輕指了壹指：“既然妳沈眠於此，就以靈魂之石為原料，成為妳新的身體吧。”
　　隨著他的話語，那塊靈魂之石已放出大片的光芒，在陽光下分解重組，化成無數光點，惟有壹個靈魂的虛影始終不動。
　　光點重聚，凝合成新的身體，赫然是艾薇的樣子，那虛影向著身體內落去，壹虛壹實，竟最終重合為壹起，卻依舊是沈睡的樣子。
　　沈奕對著艾薇眉心輕輕壹點：“本想將妳直接提升五難度，不過現在想想，有些路還是自己壹步步走上來比較好。靈魂之石擁有儲藏三次靈魂的能力，妳已經使用了壹次，剩下兩次，就作為妳的復活特權吧。在擁有多兩次復活機會後，妳應該能走到最後了。”
　　然後他取出壹樣東西放入艾薇手中：“暗金護身符送給妳，就當是我為妳開的壹個小外掛，不要怪我小氣，太多的幫助，無助於妳的成長。我們在通天塔……等著妳。”
　　完成這壹切，沈奕轉身離去。
　　路上，趙靈兒問：“妳不打算復活青青姑娘嗎？”
　　作為依附於沈奕的存在，趙靈兒如今已對沈奕的過去與許多了解。
　　“青青……”沈奕沈思了壹下，終於搖頭苦笑：“算了，我沒有她的靈魂與意識。”
　　“可妳能夠再造壹個？”
　　“那就不是她，而只是壹個復制體了……”沈奕悠然回答：“身體可以復制，靈魂不行，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再不可追。”
　　“也許有壹天，妳能倒溯整個宇宙的時空，追回她消散的靈魂呢？”
　　“也許吧，但我並不期待。惟因做不到，存在方有意義。要真是無所不能……也就沒什麽可追求的了，活著還有何意義？”
　　交談聲聲漸漸遠去，四人再度消失於這個世界。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躺倒在草叢中的女孩終於醒來。
　　她緩緩坐起，只覺得自己好象睡了好久好久，做了壹個很長很長的夢，卻怎麽也想不起是什麽。
　　直到腦際壹絲暖流湧過，壹個聲音響徹在心海深處。
　　突然間，女孩明白了壹切。
　　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