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白清炎進入同萌會總部的時候還是早晨，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將黑巖的意識徹底轉變成為真正的靈魂這壹點說困難也難，說簡單倒也簡單。所有有著真實靈魂的人在卡巴拉之樹上都有著自己的位置，或高或低。雖說這個位置是固定的，可是數量卻不是壹定的——世界上的人總是在不斷地出生與死亡，位置也就在不斷地增加和減少。而自己要做的，則就是硬在卡巴拉之樹上面給黑巖造出壹個位置。都說加百列是“基礎”之座的守護天使，手握加百列權能的自己說什麽也擁有放人的權利吧？
　　權能是否熟練和平常的鍛煉關系不大，最多就是用壹兩次找找手感而已，以免關鍵時刻出什麽意外。最重要的就是對自己的信心，或者說是決心什麽的。
　　——其實直接說是中二度就好了，但是白清炎怎麽都不想承認自己是個中二。自己的價值觀應該還是符合社會主流的，就算中二……不，就算信念堅定那也是說明自己是壹名合格的共青團員。
　　自己動用【轉死為生】也有很多次了，不知何時開始自己居然就連風與雷也可以自如的操控。水銀打從壹開始就是白清炎的領域，而在煉金術中水銀則是精神的象征。透過精神去創造靈魂，這便是白清炎所要完成的工作。
　　光球除了收取七煌寶樹月之奧爾迪露娜的劇情點數以外，還額外收取了壹千點制造身體的費用。其實聽萬智周說，以前這個光球服務周到，只要壹千點就可以免費造壹個肉【嗶——】器，身體絕對是妳的心靈是不是妳的看妳自己，畢竟有人就喜歡玩那壹套……
　　“那現在呢？”白清炎問道。
　　“所以說功能不完善，只給肉體不給靈魂，相當於壹千點買了堆肉……好吧，是不充氣娃娃，玩上壹次還是可以的。”
　　d級的血統僅僅只要d+600點，升級到c級則要c+1200點，到了b級就要b+3600……鑒於aa級和s級並不共存的緣故，s級別所需的花費整整要s+22000點。如果將之前的花費也都加上的話，整整需要38400點再加上sabcd各壹個。白清炎就算之前撈了壹大筆，如果再要刨掉自己將天驅武士升級到s級的花費，還真的得再借壹個b和壹個c。
　　同萌會裏確實有這樣的事情，雖說有著借出去後人死如燈滅的嫌疑，可還是有不少前輩都表示願意借貸。比如魏安途，這只受兔子宣稱只要是s以下隨便借，並且借貸者可以在印子錢驢打滾放青苗等多種利率計算方式當中自由選擇壹種。至少白清炎是死都不敢借，這種事情還是找不收利息的人比較好。
　　虞軒真的是在四分五十七秒的時候趕到的，白清炎立刻就對地仙們的神通有了壹個新的認識。在看見白清炎之後，虞軒先是在白清炎的頭上狠狠地敲了壹記，疼的白清炎當場就捂著頭叫了起來。
　　“笨蛋！見了不從之神就敢直接上，還連自己都賠進了幽界去！黑巖在劍聖那裏跪了多久妳知道嗎？……”虞軒對著白清炎就是好壹頓罵，白清炎根本都不敢擡起頭去看虞軒。
　　自己之前確實是有些自信過度了，輕易的就對著壹位至高神開戰。雖然蚩尤和天照在自己眼中都應該是同壹個層次的，可是兩者所處的地點不同。天照輕而易舉的就可以從日本的國土上汲取大量的力量，自己最少也要把她引到海上即須佐之男的領土才是。而且之後還直接就追進了幽界，也沒有做任何預防措施。要不是黑巖找到了自己，恐怕自己還真的很難回來。
　　軒姐就算再怎麽罵自己，那也是應該的。
　　不過最後虞軒還是輕輕地抱住了他，那雙懷抱依舊溫暖。白清炎也就順勢往裏面靠了靠，他覺得自己的眼睛多少有點澀澀的。
　　“回來就好，啊？沒事的。妳這是……哭了？男子漢可不能哭的。”
　　白清炎用力的擠了擠眼睛，使自己看上去和平素正常狀態下沒有什麽兩樣：“嗯，我再也不會哭了。”
　　將兩種與生命息息相關的權能相搭配，用之前還有些擔心，可是用起來後卻發現也不過就只是那樣而已。已經陷入了休眠狀態的黑巖幾乎什麽反應都沒有，反而看上去就像是美美的睡著了壹樣。
　　——天地開辟，未有人民，女媧摶黃土做人。劇務，力不暇供，乃引繩於泥中，舉以為人。
　　——耶和華神用地上的塵土造人，將生氣吹在他鼻孔裏，他就成了有靈的活人，名叫亞當。
　　聽起來確實是簡單到不行，只不過兩者的力量完全不在壹個層面上。自己要以6=5的位階去違逆世間的自然變化，付出的必然要比那些9=1的大能多得多。魔力被不停地支出，壹點壹粒的為黑巖構築著靈魂。等到將她的精神完全塑造完畢後，白清炎發覺自己的頭上已經全是汗珠。
　　光球雖然有些時候會很煩人，但起碼做起生意來還是比較利落的。黑巖的肉體也被迅速的制造了出來，聖痕也被轉移，而原先的水銀則就灑落在了壹旁，看上去和最普通的水銀沒什麽兩樣。這具新的身體略微和以前有些不同的是，她的胸口上多出了壹顆彎月形的黃色寶石。按照說明，這就應該是所謂的“核石”。只要核石還在，那麽本人就保有所有的力量。如果核石被撬走了嘛，那麽聖戰天使們當然也就會失去所有的力量。
　　可是麻煩誰能告訴我，有誰在胸口被捅了壹記後還能安然無恙？
　　在進行完黑巖的兌換之後，白清炎才開始忙自己的。雖說問虞軒借了劇情點，可是自己的分還有不少。就算減去將天驅升級到s級別的分數，依然還有壹萬五千分。自己如果升級了之後會有十六點的力量，這在近戰三屬性中是最低的壹個。屬性點的提升公式為當前數值的兩百倍點數花費，在升級職業前先對屬性進行升級顯然會劃算很多。
　　於是白清炎就壹口氣花掉了壹萬零八百分去升級了力量，又連續升級了天驅。手上的那枚天驅扳指裏面已經出現了所謂的“宗主十六字銘文”，正是“萬壘之鷹”的“北辰之神，憑臨絕境；維心不動，萬磊之極”，這代表白清炎之後已經免疫了任何精神上的傷害。
　　明明之前看起來得到的獎勵點多的要死，可是隨便壹兌換就立刻回到了解放前，這其中絕大多數的部分都花在了黑巖的身上。不過白清炎並不後悔，是黑巖放棄了生的機會才把他找回來的，現在他總也要為黑巖做點什麽了。
　　力量20、敏捷24、耐力29……白清炎大概了解了下現在自己的狀況，下面要面對的就是自己最無法面對卻始終要去面對的事了。
　　“妳的瀝泉槍受兔幫妳取回來了，修復的可能性並不是很大。畢竟槍靈已經徹底消散了，天叢雲劍的威力還是太大了壹些。”虞軒先是掏出了兩截斷槍，槍身看上去損傷並沒有多少。可是在場的任何壹個人都可以感受得到，這桿槍已經徹底的“死了”。
　　“不要緊的，我要這桿槍也就是為了支撐自己。現在我已經可以獨自壹人前進了——這桿槍的形就算沒了，神還在就行。”白清炎小心翼翼的把槍收了起來，“回頭我就把槍供起來，上上香。”
　　“還有就是凰家小丫頭的靈魂……”虞軒看了壹下白清炎的表情，發現沒有太大的反應，這才繼續說了下去，“她的靈魂雖然當時就被另壹個小丫頭保管了起來，可是已經受到了巨大的損傷，本身已經是不完整的了。”
　　“也就是說，無法復活了麽？”白清炎咬著嘴唇問道。
　　“是，雖說原本復活的機會也不是很大，要不然那只兔子早就復活了他的女人了。現在有兩個方案，妳自己來挑選吧。她的靈魂現在就在受兔子的煉妖壺裏面保管著，妳要是想要隨時都可以讓那家夥給妳拿來。”虞軒嘆了口氣，“第壹個方案是空切普特想出來的，反正靈魂也不完整了，做成ai就行。能留個念想比什麽都好，這樣跟活著也不算差太多。”
　　“那麽第二個呢？”
　　“放她去吧。等到很多年以後，她的魂魄就能自動補齊了。那個時候說不定就能轉世投胎去了，阿土……阿虛倒也支持這個做法，就是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時間。”
　　“那我就放手了。”白清炎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裏，“鈴音已經……死了，再把她禁錮在我的身邊這種事情太糟糕了。這樣做的話，根本就相當於是再殺了她壹次。不過鈴音的魂魄先不要放，我要做最後的告別。”
　　“那就等壹段時間吧。”
　　“對了，和音他……有回來過嗎？”
　　虞軒面色古怪的看了白清炎壹眼：“妳是說凰和音？要是說凰家的小丫頭死後的話，他似乎就根本沒有回到國內，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我這段時間光忙著排兵布陣，也沒太註意動向……要我幫妳查查嗎？”
　　“那就不用了。”白清炎幹凈利落的說道。
　　剛壹走進凰家的家門，白清炎卻發現自己老娘居然也在這裏。老爹和名雪都不在，不過安慰這種事情確實也不太需要男人來插手，而名雪這種沒有足夠人生閱歷的更不需要。
　　自家老娘的眼神也是極為驚愕的，不過自己回來這件事情確實也只有剛才見過的那幾個人才知道。明明是來安慰人的，水瀨秋子卻是抱著兒子就壹頓哭，連壹旁好不容易勸住的凰媽都也跟著又哭了起來。
　　從虞軒的口中得知，天照那起事故又被定性成了恐怖分子對於學園都市的恐怖襲擊。凰鈴音死亡，白清炎失蹤，兩人都是與恐怖分子的作戰中出的事——這是學園都市發出來的公告。也就是說，就在剛才，水瀨秋子對於自己兒子的認知依然還是失蹤。
　　“媽，名雪呢？她沒什麽事吧？”
　　“我把她托付給了壹位朋友了，那位朋友家裏也有個女兒，讓她先住在那裏。妳失蹤的事情我還沒有告訴她，看，妳這不是回來了麽？”水瀨秋子又用力的摸了摸白清炎的頭，“愁的話……還沒有回來，可能是因為之前的事情絆住了。所以我才從日本先趕了過去，說什麽也要有個交待才對。”
　　“那也不至於……”白清炎最終還是及時的住了嘴，“最近有人來拜祭鈴音嗎？”
　　這壹次是凰媽回答了白清炎的話：“這種事情……也不用給別人大張旗鼓的說了，鈴音這孩子……”
　　白清炎心裏也算是了然了，最後壹絲僥幸也因此被打滅。他當即就從水瀨秋子的懷中鉆了出來，跪在地上給凰鈴音的母親磕了九個響頭：“這件事情說起來全怪我，鈴音是為了救我才死的，要是我能再強壹點也不至於如此。從今往後，我就是您的兒子了。”
　　凰和音的存在之力已經徹底從世間消失，凰鈴音也已經死去，換而言之……凰家已經絕後了。在這之前凰鈴音也壹直是凰家的驕傲，代表國家出國留學這種事情在什麽時代都算是光宗耀祖——可突然喜事就變成了喪事。就算凰鈴音的母親要怎麽罵，白清炎也樂於承擔。
　　“傻孩子，說什麽呢。”凰鈴音的母親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小的時候就是妳壹直護著她，我當時看妳倆壹對的就在想啊，要是長大了妳倆還能成壹對多好。誰知道突然就……就……這事真不怨妳，都是丫頭命薄……”
　　凰鈴音的母親哭著哭著就又大聲咳嗽了起來，凰鈴音母親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這麽壹弄肯定又會變得更差了。水瀨秋子也是上前輕輕地撫著她的背，這才讓咳嗽聲小了些。
　　“今天是喜慶的日子，咱們不說……不說這個。”凰鈴音的母親壹開口卻讓白清炎楞住了。喜慶？喜慶什麽？自己安然歸來就算喜慶了嗎？
　　“妳忘了嗎？今天是十月十八。”水瀨秋子輕輕地理了理兒子的頭發說道，“西歷的十月十八，農歷的九月八，正是妳出生的日子。到了今天，妳就已經整整十六歲了。”
　　是了，今天確實是自己的生日。白清炎站在凰鈴音的黑白相片前，盯著那只藍色的手環楞楞的出神。記得這只手環還是自己送給她的，沒有想到居然還留到了現在。
　　（鈴音，我再也不會哭了。剛才我對軒姐保證過了壹次，現在再向妳保證壹次。）
　　這就是白清炎少年時代的最後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