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壹十壹章 掌門大會
顛覆笑傲江湖 by 月關
2018-9-12 18:49
吳天德無言以對,尷尬地朝藍娃兒笑笑,逃也似的逃了。藍娃兒雙手叉腰,氣悶半晌,開始考慮媚術和春藥的實施問題。
媚術呢,無毒無副作用,純天然制劑,只需要嫵媚的身體和壹定的精神控制力就可以了,不過他在人家身上……忙忙活活的,好不羞人,能不能還有心神去施展媚術著實是個問題。至於春藥……吳大哥身子那麽好,如果龍精虎猛起來,百戰不倒,那怎麽受得了?
藍娃兒咬著嘴唇,想像那羞人的情景,已春心蕩漾,難以自制了。那雙眼睛也變得水汪汪的,好像兩泓泉水。她趕來報信,並未聽到曲非煙和吳天德先前的對話,走到門口恰聽到曲非煙想要個小寶寶,不由也動了心思。
吳天德走到前廳,只見曲非煙正抱著壹身黑袍、精神矍鑠的曲洋手臂,嘰嘰喳喳聊個不停。朱靜月在福建時就與劉正風二人見過面,這時也挺著大肚子出來,陪著劉正風坐在椅上談笑。
見吳天德出來,劉正風站起身來,拱手微笑道:“吳掌門,別來壹向可好,哈,我和老曲去了朝陽峰居然見不到妳這位大掌門,原來這裏別有洞天。”
曲洋也撫著長髯笑瞇瞇地看著這位年輕有為的孫女婿,見他精神內斂、舉手投足頗具氣度,心中暗暗點頭,摯友向問天信中說他武功之高已不在自己之下,當時看了還當他是贊譽吳天德,此刻見他神情動作,武功修為果然大有進展。
吳天德連忙搶上兩步,拱手道:“劉前輩好,曲……曲……”他神色略有些尷尬,按輩份他該叫曲洋為爺爺才對,但是直到今日他遲遲未與曲非煙成親,這時見了人家反不知如何稱呼了。
劉正風哈哈壹笑,上前來挽住他手臂向椅前行去,口中道:“妳若是叫老曲為前輩,恐怕非煙小妮子要不開心了,反正妳二人的事已是板上釘釘,早叫幾天爺爺也沒什麽關系。
來,先不管他爺孫倆,前些天正要啟程來赴妳的掌門就任大會,收到師兄來信,說妳的武功可是進展神速啊,快說說看,福建壹別都發生了什麽事,吳將軍大鬧白雲庵的故事就不必講了,壹路行來我早聽過數十種離奇說法,倒是不忙在壹時。”
想不到恒山之事當真成了武林中的笑料,吳天德被他笑得老臉壹紅,將離別後的事撿緊要的匆匆提了壹下,至於救任我行出山的事畢竟是個人恩怨,劉正風說到底是五嶽中人,這事倒不便說給他知道。
曲洋早從向問天信中知道壹切,這些年來向問天為任我行的事四處奔波,還保持聯系的朋友不多,曲洋就是其中之壹,因此知道的比劉正風還要詳細。
劉正風聽到吳天德拜在風清揚門下,不禁贊嘆不已,說道:“風前輩昔年威名,劉正風年少時,便聽師門長輩提起過風前輩大名,風前輩行道江湖不足十年,風頭蓋過白道中所有豪傑,後來江湖中傳言風前輩已然去世,我還道天妒英才,想不到不但他還活在世上,而且收了妳做徒弟。能拜在這樣壹位大人物名下,實是萬分的榮幸啊。我和老曲能參加妳的掌門大會,也臉上有光啊。”
吳天德聽了苦笑壹聲,說道:“多謝劉前輩,我本以為這次掌門大會沒人會來參加,劍宗同門們舉行個儀式也就罷了,所以這兩天也未上朝陽峰籌備接迎之禮,想不到還勞動妳和爺爺那麽遠跑來。”
劉正風聽了壹愕,與曲洋對視壹眼,莫名其妙地道:“沒人參加?怎麽會呢?貴派的封不平封師兄不是早就傳下武林帖了麽?”
吳天德嘆道:“劉前輩,晚輩在武林中除了壹些胡鬧的名聲,實在談不上什麽威望,更不曾交下什麽朋友,今日有您二位以私人身份前來參加,吳某已十分欣然了。”
朱靜月聽他說的從容,但語氣中還是不免有些落寞,不禁伸出手來輕輕握住了他手臂,吳天德擡眼見到朱靜月鼓勵的眼神,不禁釋然壹笑。
劉正風可真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他瞧著吳天德道:“怎麽說我以私人身份前來賀禮?師兄去山東辦事,曾專程著人送信來給我,要我代表衡山劍派前來恭賀吳老弟榮膺掌門之喜,我可是帶了十六名衡山弟子、八色禮物,依足了江湖禮數呀,我和老曲壹路上聽說許多英雄豪傑都要來朝陽峰見禮,恐怕明日朝陽峰上便要熱鬧起來,怎麽說無人相賀呢?”
吳天德聽了大吃壹驚,莫名其妙地道:“怎麽會?我在江湖上可是不曾闖出什麽響當當的名聲,居然有許多英雄豪傑要來道賀麽?”
曲洋微笑著道:“妳也不要妄自菲薄,江湖上似妳這般年紀輕輕、僅用壹年就闖下偌大聲名的,恐怕還是絕無僅有。可惜妳不曾對人說出尊師的名諱來,否則只怕便連隱居在邊陲海外的許多前輩名宿也要來參加妳的賀禮啦!”
朱靜月、曲非煙聽了不禁喜上眉梢,自己的夫君能受人尊敬,自然是壹件好事,雖然他不是那麽在意,掌門大會上若真的是無人道賀,顏面上總是不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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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劉正風的話,吳天德可是不敢在家裏閑逛了,呃……當然啦,吳大老爺主要是怕了藍娃兒那雙半夜裏似乎都在發著幽幽藍光的大眼睛。
第二日壹早,吳天德就與曲洋、劉正風直奔朝陽峰而去,趙不凡、封不平等人見了他都樂得合不攏嘴來,原來自昨日衡山劍派到來,陸陸續續又有壹些三山五嶽的好漢到了,沒有什麽準備的劍宗弟子被鬧了個措手不及,急忙拾掇客房安排這些賀客住下。
幸好白大少爺什麽都喜歡壹個大字,將這客房、廳院都翻修整理的極大,稍加整理,就可以住人了。
此時已是春暖花開,桃花吐艷,沿墻植下的壹溜兒丁香吐露著濃郁的芬芳。壹個矮子站在那兒吸了壹口,對身旁壹人贊道:“格老子的,這花香楞是要得,回去後壹定要在院裏也栽上壹叢,娃兒妳曉得伐?”
吳天德在封不平的陪同下走了進來,瞧見那矮子有些眼熟,壹時卻想不出是什麽人來,倒是那人眼尖,看見吳天德忙滿臉堆笑地上前道:“啊哈,吳掌門來了,排幫包有子拜見吳掌門!”
吳天德還是未記起這人便是在劉正風金盆洗手大會上,被自己破門壹腳踹得四仰八岔的那個排幫頭目,見他執禮甚恭,忙也微笑還禮。旁邊正在院落中活動的人見了吳天德都迎了上來,叢不棄忙壹壹指點道:“這位是浙江遊迅遊老板、桐柏雙奇賢伉儷、東海司馬島主、翠屏山玉靈道人……”
這些人中有的吳天德認識,有的心中實無壹點印象,正壹壹還禮謝過,人叢後有人高叫道:“吳先生,黃河老祖、計氏兄弟也來道賀啦,恭祝吳大掌門開宗立派、華山劍宗名震天下!”
吳天德定睛瞧去,卻是矮矮胖胖的老頭子站在人群後向他拱手說話,旁邊窮酸書般的祖千秋和計無施、計歪歪兄弟也正笑嘻嘻地望著他,吳天德展顏壹笑,擠過去道:“原來是黃河老祖兩位前輩和兩位計兄,多謝多謝。祖千秋,令嬡的病可好了麽?”
祖千秋笑得合不攏嘴道:“好了好了,平神醫果然醫術通神,吃了他配的藥,我那不死孩兒果然痊愈,現在好得不得了。”
吳天德聽他提到平壹指,不禁心中壹黯,那平壹指壹代神醫,單以醫術而論,可說受盡天下人敬仰,只可惜他對東方不敗言聽計從、又過於癡迷醫術,為了創出壹門前人無人能及的神奇醫術來,不惜為虎作倀。
他正暗暗嘆息,祖千秋壹拍計無施肩膀,笑嘻嘻地道:“若是小計爭口氣,今年年底給老不死再弄出個外孫子來抱,那就更加好得不得了啦。”
吳天德聽了心中壹奇,瞧了計無施壹眼,只見這四十多歲的孩子,臉上居然現出忸怩的神情,臉頰上也有些紅了起來,“難道這才幾個月的光景,這位夜貓子居然娶了那位老不死姑娘為妻?”
仔細壹想,那位姑娘雖然滿面蒼白,不過容色與其父大不相同,倒真的楚楚可憐,頗有幾分姿色,身子壹好,壹定更加漂亮,此事倒也大有可能。
只聽祖千秋笑道:“平神醫配了幾服藥,都是讓小計給送上門去,壹來二去,這老牛倒吃了人家的嫩草。奶奶的,以前叫他計老弟,現在倒要叫我祖叔叔啦”
吳天德哈哈大笑,也為他們欣喜,正要再打趣幾句,白展堂喳喳呼呼地跑過來道:“師父,河南洛陽金刀門門主金刀無敵王元霸王老先生前來道賀!”
場中眾人聽了頓時壹靜,這些人身份不黑不白,江湖地位除了那位東海司馬大司馬島主,也都只能稱得上是壹方豪傑而已,卻沒有人是幫派首腦,這位金刀無敵在中原壹帶頗有些名氣,武功地位更非他們所能及,是以人群壹靜。
吳天德在封不平等人陪同下壹邊向外走,壹邊思索:這名字好生熟悉,心中略壹轉念,忽地想起這人來歷,原書中可不正是林平之的外祖父麽?他怎麽也來了?
吳天德匆匆走出大門去,只見兩排手捧紅綢托盤的大漢,前邊站著壹個老人,已有七十來歲,滿面紅光,顎下壹叢長長的白須飄在胸前,精神矍鑠,腰板兒挺得直直的,左手嗆啷啷的玩著兩枚鵝蛋大小的金膽。
武林中人手玩鐵膽,甚是尋常,但均是鑌鐵或純鋼所鑄,王元霸手中所握的卻是兩枚黃澄澄的金膽,比之鐵膽重了壹倍有余,可見其指力之強,而且也大顯華貴之氣。
他壹見吳天德,便哈哈大笑,說道:“幸會,幸會!吳掌門開宗立派,洛陽王元霸前來道賀,吳掌門年輕有為,實是我武林之福啊。”
吳天德忙迎上去道:“金刀無敵王老爺子大駕光臨,在下迎接來遲,王老英雄恕罪。”王元霸拉住他手臂,爽朗地大笑道:“將軍獨行俠士、劍宗無敵刀客,吳掌門在武林中可是赫赫有名,金刀無敵這四個字,在吳掌門面前可是提不得。誰要提到了,那不是捧我,而是損我王元霸來著。”
吳天德壹呆,想不到武林中人已送了自己這麽壹長串的外號,可不是嗎?以朝廷從四品大將軍的身份先闖蕩了壹陣子江湖,身為劍宗掌門,卻用了壹把彎刀,也難怪武林中人稱奇。
王元霸這老頭兒七十多了,說起話來卻聲若洪鐘,壹言說罷立即轉頭道:“伯奮、仲強,快向吳師叔叩頭,若不是吳師叔,妳妹子、妹夫全家的血海深仇可是無法得報了。”
吳天德這才恍然,原來是因為自己替他們除去了余滄海,這老爺子感恩戴德,偌大的年紀還親來道賀,而且和自己平輩論交。
他眼看那王伯奮、王仲強年紀比自己還大得多,如何敢叫他們拜下去,急忙搶上來扶住二人臂膀,說道:“兩位王兄,老爺子太客氣了,吳某如何敢當?咱們還是平輩論交的好,不然吳某可是坐立不安啦!”
王伯奮、王仲強二人在鄂豫壹帶武林中名頭甚響,但二人家教甚嚴,老父不曾開口,如何敢不下拜,只是無論二人如何使力,只見吳天德雙手似渾不著力地攙扶住他們,兩人竟是拜不下去,不禁對吳天德的武功暗暗欽佩。
王元霸武功勢力雖幾乎不在青城劍派之下,但要向青城派尋仇卻力有不逮,愛女、愛婿之仇被吳天德報了,心中確是感恩,這時見兩個兒子臉都漲得紅了,不禁暗暗佩服。
他對吳天德原本只存感恩之心,這時才對他的武功大為欽佩,呵呵壹笑道:“兩個蠢材,吳掌門待咱們不見外,妳們起來就是了……”兩個兒子這才喘了口大氣,站起身來拱手為禮。
吳天德見這二人身材甚高,只王仲強要肥胖得多。兩人太陽穴高高鼓起,手上筋骨突出,顯然內外功造詣都甚了得。
封不平等人也忙上前見禮,既然吳天德和王氏昆仲平輩論交,他們便對金刀王元霸施以長輩之禮,王老英雄臉上神色大悅。
壹番客套,吳天德與王元霸把臂而行,將二人讓進客廳中去。見眾人都離開了身周,王元霸方小聲道:“吳掌門,多謝妳替我報了女婿壹家的大仇。平之母子已從琉球回來,對妳的恩德壹直銘感於內,要我見了妳,壹定要好好謝謝吳掌門呀。”
吳天德吃驚道:“什麽?妳說林平之母子已從琉球回來了?”王元霸點了點頭,低聲道:“那孩子家逢巨變,我也不想再讓他在武林中闖蕩啦,王家雖是武林世家,可是家中產業頗豐,平之那孩子腦筋活絡,現在幫我料理生意,倒是壹個經商的好手。因為那些事,我便未允他們母子同來。”
吳天德默默地點了點頭,如此也未必不是壹場好結局,有時平凡也是壹種幸福。金刀王元霸家境殷實,攜來的禮物雖非稀奇之物,卻皆十分貴重,成不憂派了個識文斷字的徒弟充當賬房,將禮物壹壹抄錄,計有玉馬壹對,碧玉獅子壹對,翡翠玉簪三雙,乃是打聽得吳天德有三位夫人,特意著能工巧匠打制的,其余金銀等物多不勝數。
這壹天陸陸續續又來許多賀客,到了第二日,居然有壹隊官兵上山,原來是陜西巡撫丁紀楨派人帶了白銀千兩,鋼口上好的長劍壹百對送上山來作賀禮。傍晚時分,又有壹位青衫秀士攜了兩位家仆笑吟吟地上山來,送給吳天德壹個信封,隨即便拱手告辭。
吳天德拆開信封壹看,這回可真是嚇了壹跳,居然是北京城裏那位魏大督主送來的賀信,信中除了恭喜他榮登劍宗掌門之位,又再次允諾殺上黑木崖時他壹定親來攜助,信後所附只有壹紙地契,上面寫的卻是吳天德的名字,魏忠賢竟將山下三千畝良田都買了下來送作賀禮。吳天德望著地契呆呆發楞,想不到當初壹語成真,自己今日真的成了坐吃佃戶的大地主啦。
封不平等人原本只擔心沒有賀客前來,想不到壹連兩日賀客雲集,客房已住不下,只好叫弟子們收拾收拾,去後院沒蓋好的幾棟房中暫住,將房都讓出來給遠來道賀的客人。
第三日便是劍宗正式開立山門的日子,上上下下早被收拾的煥然壹新,處處高掛紅綾,顯得喜氣洋洋,吳天德幾位夫人也都趕到朝陽峰來。距吉時還有壹個時辰,恒山定逸師太率門人弟子,以及不戒夫婦、儀琳也都到了。
武林群雄這兩日見到衡山劍派道賀,料想當日吳天德曾替衡山劍派解圍,救了劉正風全家,武林中人知恩圖報,舉派前來道賀也是義氣行為,可是吳天德大鬧恒山白雲庵那是武林中人人皆知的事,怎麽連恒山派都派人來道賀了?不禁人人大奇。
定逸師太人極爽快,雖然曾和吳天德有些過節,但吳天德對恒山派的恩德實是恩同再造,她素知兩位同門師姐妹不喜遠行,便自告奮同與不戒夫婦、儀琳同來。吳天德將他們迎進來,壹時卻無暇與儀琳交談,只匆匆與她雙眼壹望,壹吐心中情愫。
曲非煙將儀琳拉去與她們壹桌閑話,這小尼姑現在身著壹身鵝黃秀衫,容貌極是柔媚,壹頭青絲也長了出來,那種清靈秀氣,當真如同仙子臨凡,與朱靜月、藍娃兒幾個美人兒同桌壹坐,春蘭秋菊、各擅勝場,不但許多前來道賀的三山五嶽好漢看直了眼睛,大嘆吳天德艷福齊天,便是有些劍宗弟子也把持不住,忍不住多瞧幾眼。
白展堂白大公子也不再上躥下跳,他見了恒山派人叢中有自己的心上人鄭萼姑娘,登時便如見了蜜糖的螞蟻,只在身前身後打晃兒,哪還舍得去別處了。
偌大的院中此時坐得人滿為患,金山和尚、無名道人、封不平、成不憂等人瞧了這番氣勢不禁暗暗咋舌:這掌門人也太不厚道了吧?明明交下了這許多江湖豪傑,還裝深沈說什麽寵辱不驚,沒有賀客也算不得什麽。
幾個家夥正在心中嘀咕,幾名站在門口迎客的弟子先後奔來,興奮地道:“報,泰山派天門道人送來賀信賀儀!……”“報!天河幫黃老幫主、五毒教藍教主親來道賀!”
這壹回便連衡山、恒山眾人也聳然動容,這兩位幫主、教主勢力極為龐大,但由於和日月神教走得較近,白道群雄壹向心懷戒意,彼此交情淺得可憐,白道中掌門交替,這兩位幫會首腦壹向不到,有些往來的也只是賀禮壹送了事,此時同來道賀,尤其五毒教千裏迢迢從苗疆趕來,這位交情壹定是不淺啦。
吳天德聽了心中喜悅,他左右看看,走過去拉起藍娃兒和儀琳,舉步向外迎去。這兩位幫會首腦壹個是儀琳的叔公、壹個是藍娃兒的阿姨,怎可不攜她們同去迎接?
那位排幫香主包有子忍不住對旁人道:“吳大掌門好生了得,黑白兩道都賣他面子,他在這裏開山門搶華山氣宗生意,同為五嶽劍派居然有兩派親來道賀,壹派送來賀儀,就連黃老爺子、藍教主也……”
他壹言未盡,忽然兩名弟子滿面紅光、激動得難以自持地沖進來,大聲叫道:“啟稟掌門,少林派方生大師、武當派沖風真人到了!”
堂上啊地壹聲,竟然同時站起許多人來,少林、武當兩派那在武林中是何等聲望地位?而且兩派又以方外人自居,便是五嶽劍派盟主左冷禪擔任盟主之時,兩派也只是送上賀貼壹封,此時竟然各派壹位與掌門人同輩的師弟代表本派前來道賀,這真是天大的面子,此事壹傳出去,華山劍宗立時便可在武林中站穩了腳跟,再無壹派膽敢輕視於它。
吳天德聽了這兩大派來人,也是呆了壹呆,隨即卻反應過來,少林派昔年受過師父大恩,自己開宗立派,方證大師那是壹定要祝賀的。至於武當那位沖風……吳天德嘴角歪了歪,禁不住想笑,沖風?也太搞笑了吧?呃……不過那時代還沒有沖鋒壹說,起這麽個名字倒也不算稀奇。不過武當派又為了什麽?難道是因為自己比劍時給沖虛真人留了面子?
吳天德五位師兄聽見少林武當來人,早壹起迎了出來,見吳天德嘴角淺淺帶笑,似乎渾不在意,封不平不禁語聲微顫地道:“掌門師弟,快……快出去迎接少林、武當兩位大師,我華山派……華山派歷代掌門繼位,少林武當還從來不曾派了掌門人壹輩的門人親來道賀,這是莫大榮耀,我劍宗……劍宗……”他說著已唏噓不已,顯然此事對他沖擊太大。
吳天德拉著儀琳、曲非煙,和五位師兄迎出門去,與少林方生、武當沖風、黃幫主、藍教主壹壹見禮,將他們迎進門來,堂上眾家黑白道的好漢又忙上前各自向自己的白道領袖、黑道大哥見禮,這壹通亂。
藍娃兒與藍鳳凰見面之時,彼此對望,以往種種盡皆拋之腦後,五毒大會上藍姨是否真的對她手下留情,藍娃兒已不再計較,也不想去問,她與藍鳳凰擁抱在壹起,心中十分感激她將自己從西域帶回中原,哪怕真的受過許多委曲和傷害,在她心中,現在也都不算什麽了。
吳天德立在堂上,望著這些在武林中聲威赫赫,跺壹腳四處亂顫的江湖豪傑,心中終也忍不住激動起來,今日掌門大會這番盛大光景,天下間還有何人能有這般威望?
記得令狐沖擔任恒山掌門時,賀客三千,全是沖著任盈盈聖姑的面子前去捧場的,那些人中有份量的人物還沒有今日堂上壹半之多,這些朋友可全都是自己交下來的,沒有壹個是沖著女人的面子來為自己捧場。
我吳天德闖蕩江湖才壹兩年罷了,就交下這麽多朋友,除了……吳天德望了壹眼獨坐壹桌的陜西四大富豪,那都是沖著白大少爺老爹的面子來捧場的,除了這四位老先生,怎麽能不為之自豪?
吳天德心中激蕩,他高高舉起壹碗酒來,正要對堂上群雄說句場面話,忽地門口弟子喊道:“啟稟掌門,有個……有個……怪人前來道賀!”
正喧鬧不已的眾人聽了都驚訝地收聲望去,廳院中頓時變得靜悄悄的,只見門外有壹人便在萬眾矚目下施施然跨進了門口,吳天德壹眼瞧見那人,不禁驚得目瞪口呆:“田伯光?他怎麽這般打扮?”
只見那人壹襲白袍,腦袋上是像羊毛似的壹團團銀白色卷發,胸前掛了個十字架,手裏提著根木杖,臉上掛著壹副欠揍的微笑,漫聲道:“信上帝,得永生。願平安、祝福降臨到華山劍派頭上,直到世世代代!阿門!”
不要說在場眾人不認得這家夥是老幾,便是與他極熟的朱靜月、曲非煙等人都瞧了半天,才認得出來,實在是她們根本沒見過西洋傳教士的打扮。倒是有幾個沿海幫派中人認得他的模樣像個西洋和尚,不禁竊竊私語起來。
吳天德連忙迎到大門口去,低聲道:“妳搞什麽鬼?來就來了,搞成這個鬼樣子,堂上可有不少正派武林中人,若被他們認出,未必肯放過妳!”
田伯光幹笑兩聲道:“他奶奶的,要是我這副模樣還有人認得出來,讓他殺了我也認啦。”吳天德皺眉道:“妳搞成這樣子幹什麽?妳頭上是……?”
田伯光摸了摸頭上的白發,訕訕地道:“羊毛做的,這樣才比較像洋鬼子,妳以為我喜歡?我是幫路易莎的父親奧斯汀牧師傳教,妳開宗立派我怎麽能不來,可是那丫頭跟上我了,我又不想讓她知道我平時是打打殺殺的……”
他說到這兒,忽地感覺身後有人走了近來,忙又提起嗓門像唱喜歌似的說道:“凡是抱著壹個謙卑的心追求認識真理的人,必能明白人生的方向與目的。投入耶穌的懷抱,便可享受永生的福樂。”
吳天德向他身後看去,只見門口停著壹輛馬車,正有壹位穿著白色連衣裙的金發姑娘輕盈地跳下馬車,向自己走了過來。那少女壹雙藍眸,臉蛋兒俏麗,只是淺淺地有著壹些雀斑。
田伯光急促地低聲道:“她是我從海盜手中救下的,我騙她說妳也是信教的,所以來看妳。”吳天德見他神色緊張,心中不由壹動,難道這個浪子愛上了人家不成?不過這外國少女大老遠的追著他來內陸,看來對他也極為情意。
田伯光見那少女走近了,忙微笑著對她說:“這位就是我對妳說過的吳天德兄弟,呃……這位是路易莎小姐,來自英吉利帝國。”
那金發少女拉著裙擺施了個禮,然後走上兩步,淺淺壹笑,大大方方地對吳天德道:“吳先生,妳好!……”竟然說的壹口地道的中國話。
那少女說著已遞上壹只手掌,手上戴著白色的薄手套,田伯光忙道:“這個是洋人的禮……”他話未說完,吳天德已會意地輕輕握住她的手掌,在她手背上吻了壹下。路易莎不禁嫣然壹笑,田伯光卻直了眼睛:老吳什麽時候也懂得洋禮了?
吳天德陪著這壹真壹假兩個洋鬼子往回走,見滿院子像看西洋景兒似的武林群豪都在發呆,不禁幹笑道:“呃……這是兩位番邦朋友,特意前來道賀的!”
聽了他的解釋,眾人才喔地壹聲,望向吳天德的目光已充滿欽佩,了不起呀,武林中開宗立派能讓山西壹省巡撫、陜西四大富豪、少林武當道賀已是說不盡的傳奇了,居然有人從遙遠的海外番邦前來,吳大掌門真是交遊四海呀。
吳天德雖覺田伯光這壹來不倫不類,可也沒有辦法,示意曲非煙在會客大廳中貼著壁角又為他們加了壹張桌子,單獨隔開來,免得和別人坐在壹起露出馬腳。
那位路易莎姑娘聽田伯光告訴她,有位虔誠的教友要登上壹個很重要的職位,就好像她的叔叔當上董事長壹樣,所以壹定要來祝賀。
這位姑娘自從在海上被田伯光大展神威,壹柄單刀打敗二十多個海盜,救下即將受辱的她和將要被處死的父母後,就深深迷戀上了這位東方的羅賓漢。
他幫助父親傳教,有他的幫助,父親才沒有像前幾任傳教士那樣受到當地百姓的排斥被趕回國,得以順利地在泉州建了教堂和洋人醫院,得以布施上帝的福音。他是那麽善良、正直、勇敢,路易莎竟連壹刻也不舍得離開他,因此才陪他長途跋涉來了內陸。
此刻見了這麽多人坐在那兒,滿桌酒菜,和自己國家慶祝宴會大不相同,路易莎睜著壹雙藍眼睛驚奇地四下打量,不時與田伯光低聲交談幾句。
吳天德見他倆安安靜靜地呆在角落裏,這才籲了口氣,舉起壹碗酒來走到正堂。這劍氣沖宵堂雖然寬敞,但只在兩邊坐了七八位掌門和自家師兄、妻小,中間空了好大壹塊位置。
吳天德走到中間朗聲道:“各位武林同道、江湖豪傑,今日華山劍宗正式開宗立派,建立山門,吳某不才,受本門諸位師兄、諸位二代弟子擁戴為掌門,多謝各位前來祝賀,見證我華山劍宗成立的大好日子。吳某感激不盡,這碗酒,我敬……”
他話未說完,忽然又壹名弟子匆匆走了上來,神色有些異樣地道:“掌門師叔,華山氣宗嶽不群前來道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