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金山無名、賤驚天下！

　　吳天德見這老者故弄玄虛，便笑了壹笑，並不想搭他的腔。他自來到這時代，大小陣仗也經過不少，加上內家氣功日漸高深，這養氣的涵養也越來越好，是以老漢那帶些藐視語氣的話，根本不放在心上。
　　但他轉身之際忽地瞧見那位維族少女還氣鼓鼓地瞪著自己，忽地想到藍鳳凰腿上已經受了傷，這位塔格萊麗絲姑娘武功不在藍鳳凰之下，招式刁招古怪處尤有勝之，二人若再比下去，恐怕藍鳳凰這位女中豪傑便要被她所殺，不如自己來插科打諢，攪它壹場，暫解藍鳳凰之圍。
　　這樣壹想，他便停住腳步，向那位老者道：“學武之人，當內外兼修，兩者缺壹，便如瘸了壹腿，終究難至上乘。劍宗門人固然重視劍術研究，但這練氣之學也是祖師爺傳下來的學問，不但要學，同樣要發揚光大，前輩以為然否？”
　　他這壹番侃侃而談，氣度雍容，頗有壹派宗師風範。老人並不回頭，仍是嘿嘿笑道：“內外兼修？說來容易，老漢兄弟二人，倒想領教壹下妳這位劍宗掌門的本領。”吳天德呵呵壹笑，老人這番話正合他的心意，他劍眉壹揚，向藍鳳凰道：“對不住了，藍教主，看來吳某今日要喧賓奪主，借教主的地方請兩位前輩指教壹下了。”
　　藍鳳凰果然是女中豪傑，腿上血流如註，仍是面不改色，聽了吳天德的話，心知他是要替自己解圍，暗想這人倒真是個有情有義的好漢子，可惜……他是非煙妹妹的夫婿，那位大小姐似對他也別有壹番意思，自己是與他無緣了。
　　她向吳天德笑道：“吳掌門不必客氣，剛剛吳掌門露了壹手極上乘的內功，令藍鳳凰大開眼界，現在有機會再欣賞到華山劍宗的無上劍法，更是求之不得……”說著向臺下群雄拱了拱手，揚聲道：“這壹場比試，是藍鳳凰敗了！回頭藍鳳凰再和娃娃教量教量用毒的本事，現在先請大家見識見識吳掌門的華山功夫吧……”說著又向臺上拱手示意，這才不急不慍地步入左側棚中。
　　她這壹路走去，壹步壹個血腳印，步伐卻並不加快，顯然是自重身份，不肯露出急於救治的表情。娃娃瞧見，壹對彎彎長長的眉毛微微蹙了蹙，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待她走進棚中，才向吳天德狠狠瞪了壹眼，走去撿起兩截斷刃，也轉身進入棚中。
　　吳天德拂袖向側壹揚，緩聲道：“兩位前輩，請！”他站在臺上距那老漢尚有十余丈距離，但這壹聲請說得雖語氣極輕，看似並不揚聲提氣，卻清晰地送入老漢耳中，旁邊站立的那些江湖好漢都聽得壹清二楚，猶如就站在他身邊低語壹般，吳天德又顯露了壹手內家氣功，顯然是有意給兩人壹個下馬威。
　　那灰袍老漢伸手將鬥笠摘下，旁邊壹直並不作聲的人也摘下了頭上鬥笠，吳天德瞧了不禁壹怔，只見壹直同自己對答的那人頭上挽著發髻，旁邊另壹人卻是壹個光頭，兩人擡手壹揮，手中鬥笠脫手急旋飛出，壹左壹右在空中劃了壹個弧形，飛向立在臺中的吳天德。
　　這兩片鬥笠盤旋急飛，發出呼嘯之聲，若被射中難免筋斷骨折，曲非煙關心則亂，不禁驚叫壹聲：“天哥哥……”吳天德回頭笑道：“無妨，兩位前輩和我開個玩笑罷了。”
　　他轉身回頭之際，兩面鬥笠已將掠至身側，在他和曲非煙對話時，鬥笠在他身邊交叉而過，堪堪擦著他的身子掠過，斜斜飄上去，“嚓”地壹聲插入左右兩邊合抱粗的古柏樹幹上。兩面鬥笠只是普通的竹篾制成，竟插入樹幹半尺多深，若是削中人體，後果可想而知。
　　二人露出這壹手功夫，頓時震驚全場，臺下群雄萬萬想不到毫不起眼的兩個老人居然有這樣壹手精湛的武功，同時對吳天德的判斷和定力也更加的佩服。兩個老漢嘿嘿壹笑，轉過身來，將頭擡起向臺上緩步而行，兩雙眼睛瞧著吳天德，目光中已露出欣賞之色。
　　吳天德打量這二人，只見這兩人都是六旬上下的老人，面黃肌瘦，但這二人面貌生得卻是古怪已極。那位頭挽發髻的老漢壹身灰青色的衣袍分明就是壹個道士，他旁邊那個光頭老人卻是壹個灰袍和尚。這道士天生壹張笑臉，嘴角上揚，壹雙眉毛彎彎，瞧來仿佛隨時在笑。那和尚卻是天生的哭臉，嘴角耷拉著，壹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吳天德見了二人這等異象，不禁暗暗警惕，他在養老院時陪著那幫老家夥聽評書，常聽《三俠五義》壹類評書說江湖上有三種人不能得罪，壹是出家人，壹是婦孺，壹是殘疾，若是生具異象者更大多身懷絕技，雖然覺得未免太過臉譜化，但是自己今日遇上了，還是不免暗暗小心。
　　這笑老道、哭和尚走上臺來，肩並肩站著瞧著吳天德，坐在吳天德身後的各派掌門互相低低詢問，這些人也算見多識廣，竟無人識得這二人來歷。吳天德向二人拱手道：“請教兩位前輩高姓大名。”
　　笑臉道士恥高氣揚地道：“貧道無名道人……”哭臉和尚有氣無力地道：“貧僧金山和尚……”吳天德笑笑道：“久仰，久仰，不知兩位前輩用什麽兵刃？”
　　無名道人翻了翻白眼，道：“既然久仰，怎麽連我們用的兵刃都不知道？”金山和尚舔了舔嘴唇，道：“金山無名，劍驚天下！我們用的當然是劍。”吳天德心中壹動，暗想：“華山劍宗，以劍術馳名武林，所謂樹大招風，現在剛剛傳出去要重新開宗立派，難道就有人意來踢我的山門了？”
　　壹念及此，他心中更加謹慎，微微後退兩步，躬身道：“兩位是長輩，請兩位前輩亮劍！……”無名道人哈哈壹笑，道：“妳不說我們也是要亮的……”說著壹拉道袍前襟，探手進去抻出壹柄長劍，不愛說話的金山和尚也從僧袍下擺中抽出壹柄劍，兩人裝模作樣地拔了半天，那劍還是拔不出來，無名道人幹笑道：“這劍足足三十多年沒有用過了，想必是生了銹。”
　　聽見這話的人無不捧腹大笑，只見那金山和尚咬牙切齒地拔了半天，壹聲讓人聽了牙根發酸的異響，那劍竟被他拔了出來，只是用力太大，他自己差點壹跤仰面跌倒。那劍拔出帶出壹片紛紛揚揚的銹蝕鐵屑，落了他壹頭壹臉，這和尚忙不叠地微微閉眼，壹張天生的苦臉更顯出壹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眾人看見更是笑得打跌，曲非煙小孩子脾氣，見了笑得前仰後合，儀琳不敢像她那麽放肆，但也忍不住“噗哧”壹聲笑了出來。無名道人見了生怕自己也落得同樣下場，忙蹲下身來在石板上敲了又敲，瞧見劍柄松動，這才將劍抽來，只見那鐵劍也是銹跡斑斑，壹點劍刃的光芒都瞧不見了。
　　吳天德見了暗暗稱奇，這兩人雖有可能存心前來搗亂，故意裝腔作勢，但這兩把劍卻不像是作假，竟是真的數十年不曾拔出來過。他再仔細瞧瞧那劍，心中不由壹動，這劍雖銹跡斑斑，幾乎掩蓋了本來面目，但從劍形上仍可看出極似華山派的劍，難道這兩個人……
　　無名道人將那破破爛爛的銹劍拔了出來，不理眾人的嘲笑，自顧瞧著舉在手中的銹劍，手指輕輕撫摸著劍刃，深情地道：“老夥計啊，咱們可有三十多年沒有見面啦，唉，我老啦，妳……也老啦……”
　　旁邊那位金山和尚聽了，忽地抱起那柄銹劍摟在懷中，號啕大哭起來，這和尚哭得那叫壹個傷心，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場上群雄瞧見這麽壹個六十多歲的光頭和尚居然哭得壹把鼻涕壹把眼淚，不禁都啼笑皆非。
　　無名老道喝道：“金山，妳個老混蛋，哭什麽哭，再哭……再哭……老道也要哭了……”說著捧起他的劍也大哭起來。這和尚道士抽抽噎噎哭了半晌，臺下群雄終於不奈，有人高聲叫道：“妳奶奶的，要比劍便比劍，妳們嚎個什麽勁？金山無名，從沒聽過，不過賤驚天下，倒是要從此名聞武林了，但這賤字麽，卻是貝戈戈的賤！”
　　旁邊有人聽見大笑，說道：“金山無名，賤驚天下，哈哈，妙極妙極！……”無名老道忽地收住哭聲，向那大笑的人怒視壹眼，喝道：“沒規沒矩的小子，老子在傷心，妳叫什麽叫？老子的劍就是專門用來殺貝戈戈的賤人的！”
　　他這怒目壹瞪，目光有若利箭，不怒而自威，雖然看上去仍是壹個毫不起眼的糟老頭子，但那壹刻身上散發出的淩厲氣勢，令那人心頭壹寒，頓時收住了笑聲。無名喝住了他，扭頭向金山道：“和尚，起來！咱們足足有三十年沒有見人使過華山劍宗的武學了，機會難得，就請這位吳掌門指教指教吧。”
　　那和尚收住哭聲，起身和無名老道並肩壹站，手中的銹鐵劍胡亂揮舞了幾下，道：“好，請吳掌門指教壹二。”這二人持劍這麽壹站，頓時氣勢大為不同，剛剛還像兩個滑稽的小醜，現在卻嶽峙淵停，大有壹派高手風範。
　　吳天德深知這二人深藏不露，絕非外表顯示的那麽簡單，同時對兩人的身份已隱隱有所了悟，他向二人笑笑，四下拱手示意道：“吳某身邊沒有帶劍，不知哪位英雄借劍壹用，讓我見識見識兩位前輩的絕學。”
　　臺下群雄用劍的不多，內中有壹位言州霸劍門的弟子，興沖沖拋上來壹把巨劍，吳天德伸手接過，瞧了瞧不禁啼笑皆非，這劍比尋常的劍長了壹尺，劍刃足有三柄華山長劍並列的寬度，這哪是壹柄劍，根本是壹把巨型開山刀。所謂劍走輕靈，這種霸王劍走的其實是刀的路數，硬劈硬砍，雖然正合吳天德心意，但他對這二人已經起了些疑心，是以想以華山劍法打敗他們。
　　就在這時，左邊竹簾壹挑，壹位健美苗條的苗家少女快步走了出來，手裏捧著壹柄長劍，笑盈盈地向吳天德躬身道：“吳掌門，這裏有柄劍，請先生使用。”
　　吳天德連忙伸手接過，那苗家少女雖然只有五六分姿色，壹雙眼睛卻又大又媚，趁吳天德接劍的時候向他瞟了壹眼，低聲說：“這劍是壹位白衣公子的，教主說，希望公子大展神威、壹劍雙雕！”說完抿嘴兒壹笑，輕盈地轉身退下了。
　　吳天德聽了知道這劍是任盈盈借給自己的，想及她必是怕自己發現她用的是逸電寶劍，識破她的身份，所以隨手帶了這把長劍，此時拿來給自己用，以她的性子，已是顯示出極大的好感了。又想及藍鳳凰囑咐苗女告訴自己大展神威、壹劍雙雕，似乎壹語雙關，不知是說要自己連敗兩個神秘劍客，還是說要自己既打敗對手，又能打動任盈盈的芳心，想及妙處，不禁心中壹蕩。
　　他揚手將那巨劍擲回給那位霸劍門的弟子，含笑點頭表示謝意，然後拔劍出鞘，亮了個“蒼松迎客”劍勢，向金山無名兩人道：“兩位前輩，請！”
　　金山無名兩人雖在江湖中籍籍無名，論江湖地位遠不如吳天德，但二人年歲居長，又是以二打壹，竟不謙讓，二人對視壹眼，無名道人先出壹劍，歪歪斜斜向吳天德刺來，這壹劍看上去雖然尋常，但劍勢甚快，劍招輕靈盈動，壹劍籠罩吳天德上身五處要害，吳天德嘿了壹聲，對二人的身份更加有些確定。這壹劍雖然被這位無名道人改造得有些面目全非，但形散神在，分明便是他曾在玉女峰思過崖見過的那式“有鳳來儀。”
　　吳天德壹時興起，使出洞壁上魔教長老破解的招法，手中劍疾刺向無名道人劍尖，無名道人吃了壹驚，他這壹劍本來還蘊有五式後著，不料吳天德這壹劍如神來之筆，既不擋格閃避，也不破解拆招，竟是以攻對攻，不但迫得他無法使出後著，反而受制於人，不得不狼狽地退了壹步。
　　金山和尚驚咦壹聲，前膝壹屈，鐵劍呼地壹聲刺向吳天德小腹及雙膝，這壹招也是石壁上所刻劍法，旋即便被吳天德破去，這二人出手原本迅捷輕靈，劍勢淩厲無匹，可惜遇上吳天德招招破法成竹在胸，吳天德幾乎不見前後移動閃避，二人壹招出手，兩劍尚未擊實，便被迫得馬上換招，二人劍招連連受挫，劍勢頓時壹滯。
　　場下群雄只見這兩個和尚道士起伏騰挪，手中的劍如狂風壹般從不同角度刺向吳天德，卻見吳天德壹柄劍揮灑自如，雙方真正雙劍相交的時候根本沒有幾次，只見吳天德左刺壹劍，右劈壹劍，那金山無名、劍驚天下的兩位高手便大呼小叫，或閃或避，不禁心中大奇。
　　這二人出招幾乎沒有壹招完整，被吳天德壓制得無法反擊，使得二人心頭怒火漸起，忽地兩個人齊聲呼嘯，劍法壹變，金山和尚劍法大開大闔，勢道雄渾，無名道人展開身法，壹柄劍恍若流星，二人使出自悟的合璧連擊之法，森寒劍光，頓時將吳天德籠罩在其中。
　　吳天德將壹柄劍舞得風雨不透，他的劍招甚雜，時而使出石壁上華山劍法，時而展開獨孤九劍，劍尖急顫，處處攻敵必救，二人僅支持片刻，仍是步步後退，三柄劍風車壹般絞成壹團，忽地吳天德壹聲斷喝，猶如晴天壹聲霹靂，只聽嗆啷壹聲，金山無名二人手中的長劍被卷上了半空，吳天德手中長劍如壹泓秋水，穩穩地橫在二人面前。
　　臺下看得如醉如癡的群雄半晌才轟然叫好，臺上幾位掌門武功較高，更是看出了門道，驚得半晌無言。任盈盈坐在簾內，目射異彩，直至今日她才被吳天德的武功徹底折服。
　　金山無名兩人面如土色，互視壹眼，忽然壹齊俯身拜倒，雙手抱拳，態度極為恭謹地道：“華山劍宗趙不凡、孫不庸拜見掌門人！……”吳天德早已心中有數，聞言大喜，連忙搶前壹步，將二人扶起，他聽是不字輩的，那是和自己平輩了，便道：“趙師兄，孫師兄，快快請起，小弟慚愧，竟連自家兄弟也未認出。”
　　無名道人趙不凡赧然道：“我兄弟二人隱居在嶗山腳下，聽說本派重開山門，便從山東趕來，路經此地，不巧遇見掌門人，只因從未聽說過掌門姓名，於是自不量力向妳挑戰，唉，我二人真是自命不凡，實在平庸，還望掌門師北不要見怪……”
　　吳天德喜不自勝地道：“劍宗昔年雖退出華山，但今日封不平三位師兄重建山門，小弟忝被尊為掌門，正覺獨木難支，今日有兩位師兄趕來，小弟真是歡喜非常。”
　　大家聽見這二位高手竟是華山劍宗當年流落江湖的弟子，都是連連稱奇，有些人暗暗合計，華山劍宗掌門武功深不可測，現在麾下高手連連聚集，實力已經遠遠勝過氣宗嶽不群，嗯……自己闖蕩江湖，這條大腿得及時抱住才是。
　　吳天德將二人引至棚中坐下寒暄，臺下群雄議論紛紛。今日畢竟是五毒教比武大會，現在吳天德露了這麽壹手，將風頭都搶了過去，但這比試還得進行下去。計無施作為主持人不得不上場說話，不過他可是不敢讓兄弟再上場了，這位計歪歪兄弟壹開口，便是他這位大哥也是無計可施。
　　計無施獨自走上臺道：“剛剛吳掌門與劍宗兩位前輩較技之精彩，實在令人大開眼界，不過今日乃是五毒教比武大會，方才比武較技藍教主先負壹場，現在有請藍教主、萊麗絲姑娘舉行第二場：較量施毒解毒之術，有請兩位！”
　　藍鳳凰走出棚子，她左腿上綁了白色的布巾，那條腿上包紮了，裙擺褲腿兒都卷了起來，露出白生生壹截大腿，叫人瞧著眼饞，這苗女也不在乎。
　　藍娃兒也走出來，兩人隔著壹丈多遠立定。藍鳳凰向群雄道：“這壹場試毒解毒，乃是雙方各出壹人，由對方下毒，再由彼此來解，因隨時有性命之憂，因此這人選麽……按本教慣例，是尋找該當死罪的犯人作為試毒之人，此地遠離苗疆，本教未將人犯帶至此處，因此……本教抓獲壹個淫賊，便由他來做試毒之人。所謂萬惡淫為首，這人不但采花犯奸，而且事後勢必殺人滅口，可謂罪大惡極，相信諸位武林同道也不會反對……”說著她向棚中喝道：“帶上來！”
　　只見兩名佩著短刀的苗家漢子押著壹個白面書生走上臺來，後邊壹人提著壹把椅子，將椅子往臺上壹放，兩名漢子將那書生丟在椅上，那人神情萎頓，在椅上動彈不得，也不知是被什麽手法制住。
　　這白袍書生長得壹表人材，但眉宇之間壹股陰郁之氣，隱隱帶著些淫邪之意，吳天德瞧了吃了壹驚，這人正是那晚試圖染指任盈盈，被他驚得穿窗而逃的那個淫賊。
　　藍鳳凰道：“這人外號憐花公子，名叫伏欹，乃是西域有名的采花淫賊，華山吳掌門可以證實他的身份。這場比試，便由藍娃兒在他身上試毒，藍娃兒，妳的人帶來了麽？”
　　藍娃兒嫣然壹笑，道：“帶來了，我的人也是作奸犯科、罪大惡極的大惡人，不過不是壹個，而是六個……”她向身後擺了擺手道：“將他們帶出來！”
　　三位長老的手下依次拖出六個捆得直挺挺的人來，往臺上壹立，只見卻是六個高瘦幹枯的白發老頭兒，壹人嘴裏堵了壹塊毛巾，瞪著壹雙小小的綠豆眼。眾人瞧了面面相覷，這麽大歲數的老頭子怎麽看也不像淫賊，更不像江洋大盜，他們是什麽人？
　　不戒、儀琳、曲非煙等人卻大吃壹驚，吳天德瞧見身子壹震，脫口叫道：“桃谷六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