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戀人未滿

　　“李察，他們並不是萊茵皇族的獅人。”西馬克子爵耐心地幫這個鄉巴佬解釋著：“他們都是沃爾夫族的附庸，道格族的狗頭人。”
　　“狗頭人？”劉震撼和熊貓武士們詫異地仔細打量著這壹群壯漢，雖然營養不良的臉上掛著菜黃色，但怎麽也不大象狗頭人啊。
　　難道比蒙獸人的戰士都是這麽大的塊頭？劉震撼在心裏嘀咕著。
　　“李察，道格族狗頭人都是懦弱的牧人，這些是道格族中的另類，他們是道格族最強大的獒人。”海倫生怕劉震撼問出什麽奇怪的問題讓自己的叔叔起疑心，趕緊搶先回答道。
　　“是獒人啊！”劉震撼恍然大悟，難怪長得像獅子呢。
　　“道格族的狗頭人只有九胎同出的孕婦才能生養出壹個獒人，獒人的體格在比蒙獸人中是出類拔萃的，壹個獒人甚至能將自己的宗主，沃爾夫狼人都能輕易的擊倒。”西馬克子爵也跟著為這個鄉巴佬解釋著謎團。
　　“他們全犯了什麽罪？”古德戇聲戇氣地問道。
　　“他們的罪名是逾制。”西馬克子爵遺憾地聳聳肩膀道：“誰讓我們的國王是萊茵族，又誰讓這些獒人偏偏長的像我們的皇族呢？他們沒有犯罪，只因為他們獨特的長相，所以就獲罪了。”
　　“真倒黴。”古德有點可惜地看著這群獒人。
　　“他們只有在戰爭爆發的時候，報名參加沖鋒團，然後活下來才能豁免自己的罪行，這是壹個遺憾。”西馬克子爵搖了搖頭。
　　“快點走吧，叔叔……”海倫撒嬌地說道：“我的肚子真的很餓……”
　　“走了走了……”西馬克子爵揮了揮手：“我親愛的侄女，我要為妳打開珍藏了幾年的好酒！”
　　……
　　劉震撼麾下這許多人的飯量，直讓負責夥食的匹格族廚師皺眉毛，他們這壹幫人只壹頓飯，就將這裏這麽多人的口糧消耗掉了許多。
　　尤其是那個霜雪皮丘獸，小小的肚皮簡直通到了大海，要多能吃就有多能吃。
　　圈養的玀莎獸，整整被宰了七頭，才把這些人的肚皮餵飽了。
　　西馬克子爵也感覺到了這幫人消耗能力的恐怖，他感覺自己微薄的薪金就快全毀在這幫人手裏了。
　　劉震撼是個聰明人，把自己的那柄彎刀拿了出來，刀柄上的四顆寶石全被他撬了出來，壹股腦全給了西馬克子爵大人。
　　“這些寶石就算是我們的夥食費了。”劉震撼很誠懇地說道。他在想著，如果對方稍微壹推辭，他就勉為其難地收回壹半。
　　“樂意為您效勞。”中年福克斯眼睛都沒眨，就收下了。
　　歐比斯拉奇！劉震撼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怎麽忘了這家夥是個最精明的福克斯了！
　　“尊敬的李察先生，您下壹步準備去神廟中參加祭祀考核，還是準備繼續您的冒險？”西馬克子爵召來壹名狐族的管家，將寶石妥帖地拿走了。
　　“當然是參加祭祀的考核了。”海倫摟住了劉震撼的胳膊，壹臉的向往：“李察壹定會成為王國最年輕的維安薩滿的，說不定主祭都有可能哦！”
　　“我也是這麽想的。”凝玉也點頭笑道。
　　三個人相視壹笑，艾薇兒則在壹旁猛撇嘴。
　　“我準備參加考核。另外海倫自然進化了‘祝福戰歌’，按照規定，現在她也應該能夠晉級戰爭祭祀了。我們準備壹起去神廟，幫海倫申請這個頭銜和制作祭祀的專屬樂器。”劉震撼壹想到自己能弄個封地，自己也做個領主玩玩，臉上和心裏就樂開了花。
　　“什麽？”西馬克子爵幾乎跳了起來：“海倫居然發生了自然進化晉級了？這……這怎麽可能……”
　　“叔叔……”海倫害羞地說道：“這都是李察的功勞，是他讓我的情感瞬間領悟了戰神的力量。”
　　“叔叔真的老了……”子爵大人楞了壹楞，不經意地瞟了劉震撼壹眼，說道：“呵呵，我應該為海倫高興才對，我們福特家族終於出了壹個真正的戰爭祭祀了！”
　　“是海倫自己的努力才有的結果，戰神的智慧無處不在。”劉震撼表現的風度完全就像個最虔誠的祭祀。
　　艾薇兒壹聽劉震撼又在拿戰神誑人，就拼命地撇嘴，壹臉的不屑。
　　西馬克子爵則對著劉震撼看了半天，又看了看自己的侄女，良久才嘆了口氣。
　　“親愛的侄女，外表的整潔對壹個合格的祭祀來說是壹種必須的美德，現在的裝束有失妳的高貴身份。我的房間裏還有妳嬸嬸的壹些舊衣服，妳去先將它換上。”西馬克子爵欲言又止，似乎是考慮了半天，才說出這麽句話來。
　　“好的，叔叔。”海倫奇怪地看著自己表情十分凝重的叔叔，心裏雖然有疑問，但還是站起了身，對著劉震撼他們點點頭，起身離開了。
　　看到海倫的背影消失在了門後，西馬克子爵凝視住了劉震撼，劉震撼也看著他。
　　“李察先生，首先我要為妳無私地對我的侄女伸出了援手，而表示最真摯的謝意。”中年狐人斟酌著自己的措辭，很謹慎地問道：“看的出來，海倫對妳很有好感，能不能冒昧地請問壹下，妳們倆……”
　　“我非常愛您的侄女，尊敬的先生。”劉震撼感覺出了這個中年福克斯不經意間流露著的那種高人壹等，很直接地就給了這個子爵壹個利索的回答。
　　“那是壹個美麗的錯誤，年輕人的生活中，總有這樣那樣的美麗的錯誤，我保證，多年以後，這將是您壹生中最值得的回憶。”西馬克子爵不緊不慢地說道。
　　劉震撼瞇縫著眼，看著面前這個明顯是想包辦婚姻，棒打鴛鴦的二丈人。
　　他在考慮是不是要耍流氓，現出潑皮相了。
　　“能給我們壹個理由嗎？”凝玉開口了。
　　“李察對海倫的愛，早已經用生命去證明了。也許您不知道，李察曾經用‘生命鎖鏈戰歌’救回過海倫的命。能用彼此的生命去證明愛情，我想這種愛無疑是偉大的。”凝玉說道。
　　“李察居然能夠使用‘生命鎖鏈戰歌’？”子爵大人明顯吃了壹驚，不過臉上吃驚的神情很快就刻意地掩飾了，面色依然是虛偽的熱情，“抱歉，匹格族畢竟是我們的附庸種族，以壹個上位貴族的身份下嫁壹個附庸族的賤民，這在我們族中是不可想象的。”
　　“這是個謬論。”劉震撼也不客氣了，眼光咄咄逼人地看著這個討厭的中年福克斯男人：“第壹，我並不是賤民，我是個祭祀，我很快就能擁有封地。第二……我就是賤民又怎麽了？？”
　　“請註意您的儀態，尊敬的李察先生，壹個真正的貴族是不屑用威脅別人的口吻來交談的。”子爵給了劉震撼壹個無比輕蔑的笑容。
　　“我娶她還娶定了，怎麽著吧。”劉震撼徹底現出了潑皮相，壹只腳踩在了椅子上，身子半傾著，眼神裏全是挑釁。
　　“呼啦～～”所有的熊貓武士全站了起來，密密麻麻地圍了過來。古德捏了捏鼻子，瀟灑地拎起了壹個椅子，輕輕壹掰，就折下了壹根粗大的凳腿；果果也從劉震撼的腦袋上跳了下來，張牙舞爪，小屁股壹撅壹撅的。
　　“妳們……”西馬克子爵有點慌了，這幫人是什麽人啊！怎麽跟荒原上的強盜差不多，壹個個都像個暴徒。
　　“退下！”凝玉狠狠地瞪了這幫暴力特征明顯的熊貓們，又拉了拉劉震撼的胳臂：“妳也給我坐下！”
　　劉震撼乖乖地坐下了，古德悻悻地扔掉了手裏的棒子。
　　“子爵大人，能跟我們說壹說具體是什麽原因嗎？”凝玉拎著果果的尾巴，把它又塞回了劉震撼的懷裏。
　　“李察先生剛剛的表現已經證明了我內心的判斷是多麽的明智。”西馬克子爵的兩條腿還在桌肚裏哆嗦著，“這位美麗的小姐，我就向妳闡述壹下我的理由。”
　　“我為我剛剛的粗魯感到抱歉，您請說。”劉震撼立刻也換上了壹副和藹的表情，前裾後恭起來。
　　西馬克子爵朝他翻了翻白眼，又看住了凝玉：“我們比蒙的世界中，各族之間，雖然並沒有在法典上限制不同種族之間的通婚，但是，幾乎所有的種族之間仍然岢守著同族通婚的習慣。習慣的養成不是壹天兩天的，解除這種習慣，同樣也並不是壹天兩天就可以完成。對於這點，我不知道匹格族的李察先生是否明確知道，但目前來說，至少我們貴族之間，為了保持血統的純正，都是這麽做的。也許平民中有異族通婚的例子，但這絕對不適用於我們高貴的福克斯。”
　　“凡事都得有個例外，我和海倫難道即使是真心相愛，也不允許結合為夫妻嗎？”劉震撼又有點上火了。他看出來了，這個子爵大人明顯是對他的匹格身份唧唧歪歪，張口壹個貴族，閉口壹個高貴。
　　“愛情是最虛幻的東西了。”子爵大人露出了狐族最慣有的狡猾笑容：“請允許壹個上了年紀的長者給妳提出這個理智的建議。”
　　放妳娘的屁！劉震撼在心裏大罵。
　　“比蒙王國中，貴族之間真的沒有通婚的先例？”凝玉握住了劉震撼的手，搶先開口問道。
　　“沒有。”子爵的回答幹脆的就像是在嚼壹塊冰。
　　“我好像聽聞比蒙王國的國王格雷克·薩爾陛下的皇後和三個王妃就全是泰戈族的虎人，為什麽到了大人您的口中，這壹點卻被故意隱瞞了呢？”凝玉臉上狡猾的笑容也並不亞於這個中年福克斯。
　　“妳們並不是貴族，所以妳們知道的內幕很有限。今天我就明白地告訴妳們，為什麽我們的國王——萊茵族的格雷克·薩爾陛下，他的後宮全是由泰戈族的虎人美女組成。”
　　子爵大人掃視著面前所有的聽眾，緩緩地說道：“眾所周知，比蒙王國的國王也並非是世襲，比蒙國度是強者生存的世界，所以每壹屆國王陛下任期都在十年，超過期限，可以由五大貴族各自篩選出挑戰者，然後從中選拔出最優秀的戰士，和國王進行比試，勝利者加冕為下任國王。格雷克·薩爾陛下是二十歲時登基加冕荊棘王冠的，今年是四十五歲，愛琴歷壹百壹十五年加冕至今，已經在王位上走過了整整二十五個年頭，迎接過了兩撥戰神的欽點的挑戰者。這位偉大的君王在當年的爭奪王位的比武之中，先後擊敗了其他四大種族和泰戈族的挑戰者代表，並且壹舉擊敗了當時的國王，泰戈族的海明威陛下。出人意表的事是發生在比武之後，還沒來得及接受聖壇維安大薩滿加冕的準國王，居然向上任國王的女兒，虎族的安琪爾公主殿下提出了求婚……”
　　“就怎麽簡單？”劉震撼翻了翻白眼。
　　“妳聽我繼續說完。”西馬克子爵慍怒地看了壹眼貿然打斷自己話茬的鄉巴佬，繼續看著凝玉說道：“比蒙獸人的嬰兒在出生時，會有壹定的畸形率，也就是說，在比蒙孕婦誕生嬰兒時，說不定會產下只擁有簡單智慧的野獸形態的嬰兒。而這些野獸形態的比蒙後代，我們習慣稱之為‘獸親’，獸親同樣屬於家族成員，有的同胎獸親甚至能成為自己兄弟的坐騎，壹起上陣殺敵，建立功勛。但大多數獸親都會渾渾噩噩終其壹生。戰神說：從沒有完美的比蒙。這其中，當然也出現過個別比蒙獸人和自己家族的獸親交配這樣令人不齒的事情發生。”
　　凝玉的臉都被說紅了，和野獸交配，這個惡心的字眼讓她大腦壹陣缺氧。
　　“人類中喜歡幹這事的也不少。”劉震撼傻呵呵地笑笑，見沒人理他，趕緊閉嘴。
　　“在比蒙王國的個別貴族大家族中，和異族通婚的罪名是僅位於和獸親交配的罪名之上的重罪，是可以動用家族私刑的。”子爵大人冷冷地說道：“而泰戈族就是其中的壹份子。”
　　“那後來呢，泰戈族難道可以對新加冕的國王動用私刑？”凝玉問道。
　　“雖然比蒙國王擁有三宮六院的權利，各族也必須向國王進獻族中美女，但實際上來說，進貢各族美女這種事情，其實多是出於考慮平衡各族之間的權利分配而做出的決定。”子爵大人苦笑著搖搖頭：“由於當時的格雷克·薩爾陛下還是單身，所以他向安琪爾公主求婚，就代表著這事壹旦成了，泰戈族的安琪爾公主就會成為當仁不讓的皇後。萊茵族的國王，而皇後卻是泰戈族的。這件事情的直接後果就是，兩個種族麾下的附庸族仆菜波艾族兔頭人和加菲族的貓頭人直接在王城沙巴克爾發展了壹場大規模械鬥。”
　　“是這樣啊……”凝玉也嘆了口氣。
　　“這場風波的波及範圍很廣，即使是性觀念和家庭觀念最為淡薄的萊茵族也憤怒了，當時萊茵族的族長，也是格雷克·薩爾陛下的父親差點和自己的兒子，我們尊貴的國王來了個父子決鬥。其實和壹個異族女人保持曖昧關系這種事情，其實在比蒙王國貴族內部並不罕見，有的勢高權重的貴族甚至還擁有美貌的人類和精靈奴隸作為自己的禁臠，至於包養幾個風情萬種的狐族少女更是正常。”中年福克斯別有用心地看了看艾薇兒和凝玉壹眼，又繼續說道：“但沒有壹個貴族敢把這種事情完全公開，這種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是和家族榮譽連接在壹起的，沒有壹個貴族敢於挑戰自己家族的榮譽這麽大膽。”
　　劉震撼掏著耳朵，裝沒聽見。
　　“泰戈族的反應同樣強烈，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安琪爾公主自己居然接受了格雷克·薩爾陛下的求婚。這件事情以國王陛下的堅持和戰神祭祀的調停為終結，當時很多貴族，包括固執的萊茵族獅子們肯退讓的主要原因就是認為，這可能只是花心的陛下壹次偶爾的嘗鮮而已，很快他就會厭倦的，畢竟獅族在愛情上極度不負責任的這個名聲遠比勇猛無敵來的更加有名氣。”
　　西馬克子爵用極度崇敬的口吻激動地說道：“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格雷克·薩爾陛下對愛情堅貞的程度簡直可以媲美已經在比蒙世界中滅亡了很久的曼都克族的鴛鴦，他壹口回絕了其他各族進貢美女的請求，只出於國王必須納四妃的法例，接納了泰戈族貢獻的三個側妃，和安琪爾皇後壹起恩恩愛愛度過了二十五年春秋。”
　　“妳能證明妳有國王陛下般的忠貞嗎？”
　　“妳能擁有驚動長老院調停的影響力嗎？”
　　“妳有讓我們福克斯壹族退讓的實力嗎？”
　　西馬克子爵問出了壹連串的問題，把劉震撼問得瞠目結舌。
　　“妳甚至連貴族封號也沒能擁有，我知道您曾經擁有過壹條龍寵，但是現在呢？”子爵大人遺憾地搖搖頭：“聖壇祭祀的身份，是和自己的魔寵充分聯系在壹起的。如果妳目前還擁有壹條龍寵，您就是愛上了公主，王國和神廟都不會反對的。但是您的龍寵已經死了，死在了暴風雨之中，現在的您，能否獲得祭祀的合法稱號，對我來說，都是疑問。您說，我還有理由讓自己的侄女再嫁給妳嗎？”
　　“海倫可是自然進化的戰爭祭祀！她的導師是我們王國赫赫有名的妮可女伯爵，最出色的權杖祭祀！海倫遲早會成為王國最優秀的祭祀，如果嫁給了妳，對她的前途，對她的未來，都是壹種極大的傷害！”子爵大人越說越激動了：“您如果真的愛她，就應該放棄這段感情！海倫她還小，她根本不明白妳們之間的愛，會給家族帶來多大的傷害！雖然我們的家族現在人口很少，但畢竟也是尊貴的福克斯壹族的血脈！”
　　“少跟我來這壹套！”劉震撼掏了掏鼻屎，“幸福不幸福不是您說了算，我能不能做祭祀，同樣也不是您說了算！”
　　“妳……”子爵大人指著劉震撼，半晌說不出壹句話。
　　“叔叔……”海倫從門後面慢慢地走了出來，嬌媚的臉蛋上掛滿了晶亮的淚水，剛換的新衣服的前襟上濕潤了壹大片。
　　“海倫，剛剛的話妳全聽見了？”西馬克子爵懊喪地看著她，壹臉的憐惜和痛心。
　　海倫點點頭。
　　“那妳自己怎麽想？”子爵抱著希翼的表情看著她。
　　海倫走上前來，緊緊地抱住了劉震撼的胳膊，腦袋挨了上去。
　　“哎……”中年福克斯長長地嘆息了壹聲，痛苦地搖了搖頭。
　　“……原諒我叔叔……”
　　“這會成為福克斯壹族和比蒙王國今年最大的笑話的！”子爵大人說道。
　　“……原諒我，叔叔……”
　　“我無權去命令壹個侍奉戰神的祭祀去做任何事。海倫，叔叔就順著妳的意思吧。”西馬克子爵的臉幾乎扭曲了：“但是，妳如果再和這個低賤的匹格在壹起，狐族的族長大人壹定會把妳從家族中除名的。今後，妳有了什麽痛苦，有了什麽委屈，就不能再回來向我們族人尋求援助了。妳真的確定，妳要這麽做？”
　　“我確定。”海倫高傲地揚起了頭。
　　劉震撼壹把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