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4

厲瑉似乎睡著了。
無意間瞥了壹眼的薛薛把廣播音量調低。
她是個合格的駕駛，接下來的二十分鍾路程，厲瑉都沒有醒來的跡象。
等薛薛把車子駛進地下室的停車位停好準備熄火時，忽地心念壹動。
她轉頭看向在副駕駛座上的厲瑉。
本來濕透了的頭發已經被暖氣吹得差不多要幹了，柔軟的劉海服貼在他飽滿的額頭上。
如畫筆勾勒出的濃眉下是卷翹的睫羽和高挺的鼻梁，往常總是習慣緊抿著的薄薄兩片唇瓣此時虛攏起來，吐出綿長而徐緩的呼吸。
厲瑉的睡顏，像個孩子壹樣天真無邪。
薛薛靜靜地欣賞了下後，準備把人叫醒。
“厲……”“不……不行！”
突然大叫出聲的厲瑉讓薛薛嚇了壹跳，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要過來！不要！不可以！”
青年眉頭緊鎖，表情扭曲，發際在線開始滲出壹顆顆細小的汗珠，沿著鬢角滾落。
厲瑉這是做惡夢了。
意識到這點的薛薛當機立斷把人叫醒。
“厲瑉！”
“不要！不可以！”
他依然重復著這兩個詞，且開始劇烈掙紮起來。
“厲瑉！”險些壓不住人的薛薛用力搖晃著他的肩膀。“妳在作夢，快點起來！”
“不……不！”
青年猛地睜開眼皮，瞪大雙目。
往常如黑曜石壹般明亮深邃的眸子陷入混沌之中，薛薛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在顫抖。
無意識且不可控制的。
薛薛毫不猶豫，壹把抱住他。
厲瑉顫抖的更厲害了，已經接近是在抽搐的程度。
“沒事，沒事的。”她貼著厲瑉的臉頰，低聲安撫。“不管妳剛剛看見了什麼，那都只是夢而已。”
“醒來就好了，厲瑉。”
“我在妳旁邊呢。”
在薛薛的安撫下，厲瑉總算慢慢鎮靜下來，本來無神的雙眼也開始恢復神采。
“薛……”他的眼珠子緩慢地轉動了圈。“薛姐？”
“對。”薛薛看著厲瑉。“是我。”
“我……”厲瑉與她對視片刻，確認眼前不是幻覺後，疲倦地將眼皮闔上。“對不起。”
薛薛失笑。
“妳和我說對不起做什麼？”
她松開雙臂。
當薛薛的溫度從自己皮膚上消失那壹刻，厲瑉覺得心頭空落落的。
那種被雨淋到渾身發冷的徹骨寒意似乎又回來了。
但下壹秒，便從掌心傳來暖融融的觸感。
有人牽住了他的手。
“我們走吧。”薛薛笑道：“回家。”

薛薛把燈打開。
厲瑉眨了眨眼睛適應光線。
這是他第壹次到薛京書家裏，和他想象中的不太壹樣，但似乎又合情合理。
畢竟，在厲瑉眼中，薛京書就是壹個事業有成的女強人形象，加上她辦公室簡的布置，讓厲瑉在認知裏便覺得她家裏的裝修風格也會是簡潔大方的那種。
不過……
“怎麼傻在那兒？”
薛薛進到廚房給厲瑉倒了杯溫水出來後發現人還木楞楞地站在門口。
“過來啊。”
她喊了壹聲後，青年才拖著慢吞吞的步伐往裏走。
“保溫瓶倒出來的還有點熱，我加了些涼水能直接喝。”薛薛把馬克杯遞給他。“喝完了就趕緊去洗澡，不要感冒了。”
厲瑉乖乖接過，喝了壹口。
“聽懂了嗎？”
“嗯。”
薛薛滿意地點頭。
“那……”“可是，我沒有衣服。”
厲瑉的壹句話便讓薛薛的笑意凝固了。
觀察了她的反應後，厲瑉松了口氣，沒想到薛薛靈光壹閃，雙手猛地壹拍。
“有了！”

拿著薛薛給他準備的換洗衣物，青年臭著張臉進浴室了。
薛薛好心情地哼著歌。
照著慣例給自己泡了壹壺花茶放涼後，她捋起衣袖開始打掃。
厲瑉從浴室出來，看到的就是薛薛在擦窗戶的背影。
她穿著居家的短袖短褲，束起馬尾，面含笑意，整個人呈現非常放松自然的狀態。
厲瑉就這樣怔怔地看著她。
“好啦！”
利落地跳下小凳子，薛薛壹回頭便見厲瑉雙目放空，面露怔忪。
她偏過頭。
“妳洗好澡了啊？”
“……嗯。”
回神的青年低低應了聲。
“行，那就換我了。”薛薛指著桌上的花茶。“應該已經不燙了，妳可以自己倒來喝，留壹杯給我就行。
走了兩步後，她回頭。
“還有空調，五分鍾後記得打開，如果熱就先開也沒關系。”
“好。”
就在薛薛要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厲瑉倏地拉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