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七章 要吸取教訓，別在同壹個地方跌倒了！

　　周家老宅
　　不知不覺，新年就到了尾聲，周家眾人也都要各奔東西，工作的工作，上學的上學，這壹走，又不知道幾年後才能再次團聚。
　　周母默默給老伴和外孫女打包著行李，周誌剛坐在炕頭，悶頭抽著香煙，壹根接著壹根，周蓉見父親又要拿煙，伸手搶過桌上的煙盒，“爸，少抽點。”
　　周誌剛看了眼女兒，嗯了壹聲，又抽了兩口後，把煙pg摁在了煙灰缸裏，周蓉見氣氛有些沈悶，就主動挑了個輕松的話題。
　　周父今年53歲了，還有兩年就到退休年齡了，那時她和大哥也大學畢業了，“到時候讓嫂子給妳生個大胖孫子，妳和媽就在家含飴弄孫，享享清福……”
　　周誌剛正愁著大兒子的事，閨女這麽壹提更覺心塞，越想越是郁悶，沈著臉挪下了炕，穿上鞋，披上棉大衣，說了聲‘出去走走。’就推門出了房間。
　　周蓉有些懵，回想了下自己沒說錯話啊，轉頭看向丈夫，馮化成微微搖頭，昨晚開始，老丈人就變得沈默寡言，應該和大舅哥有關，不過具體是什麽事，他也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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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屋外響起敲門聲，付麗麗站起身打開門，見公公站在門外，驚訝道，“爸，妳怎麽來了，快進屋。”
　　“剛巧路過，就過來看看，”周誌剛走進了屋裏，環視了壹圈，“秉昆在嗎？”
　　“在樓上呢，”付麗麗對著小豆芽喊了壹聲，讓它去叫王立冬下來。正趴在火爐邊烤火的小豆芽，立即竄上了樓梯，沒壹會兒，王立冬‘噔噔蹬’下了樓來。
　　“爸，妳怎麽來了？”
　　“我兒子家，我不能來？”
　　王立冬往沙發上壹坐，“昨天妳還當著我的面，向老天爺發……”
　　付麗麗見公公臉色有些難看，輕輕踢了他壹腳，然後對著周父道，“爸，您先坐，我給妳泡茶去。”
　　王立冬拿過茶幾上的華子，散了壹圈，周父接過點上煙，“小西瓜他們呢？”
　　“在樓上。”
　　“爸，喝茶。”付麗麗端上熱茶，“我去喊小西瓜他們。”
　　“不用了，我坐會就走。”周誌剛接過茶杯，喝了壹口茶，“妳爸媽呢？”
　　“在家裏呢。”付麗麗打了聲招呼就上了樓，客廳壹下安靜下來，王立冬見周父不開口，就拿起桌上的報紙打發起了時間。
　　等三個小豆丁下樓，客廳裏才重新恢復了喧鬧。
　　周誌剛和三個孫子玩了壹會兒後，擡頭看了下時間，都快八點了，“秉昆，去書房，有件事想和妳談談。”
　　兩人進了書房，坐定後，周父就聊起了周秉義和他小時候的事情，嘮嘮叨叨半天，總結下來就是周秉義從小就對他非常好，但凡有什麽好事，都不會忘了他這個弟弟。
　　王立冬就靜靜看著他表演。
　　周誌剛拍了下大腿，感慨道，“啊呀，妳不知道多少鄰居都羨慕我有兩個好兒子……”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妳還記得那麽清楚。”王立冬吸了口煙道，“不過好幾件事和我沒關系，比如抓魚掉河裏的不是我，而是周蓉，當時我就濕了褲子，回去還被妳揍了壹頓。
　　還有大哥打架，是為周蓉出頭，那時候我才上小學五年級，和他們倆不在壹個學校……”
　　周誌剛臉色微僵，猛吸了兩口煙，‘咳咳咳’，“是嗎……咳咳……看我這記性，老嘍，不中用了……”
　　“說吧，這大晚上的來我家到底什麽事。”
　　周誌剛拿起茶杯，喝了兩口茶潤了潤喉，也沒再七萬八繞，把大兒子不能生育這件事說了出來，接著就說起了今天來的目的……讓他過繼壹個兒子給周秉義。
　　“是妳的想法還是周秉義的想法？”
　　“什麽周秉義，那是妳大哥。”
　　“都要搶我兒子了，我叫他名字算是客氣的了。”
　　“是我的意思，妳哥還不知道。”
　　王立冬輕笑壹聲，“爸，看來妳還沒擺正自己的位置。周秉義雖然是妳的親兒子，但妳做不了他的主，他老丈人，丈母娘，甚至連郝冬梅的話，都比妳有分量。
　　人貴有自知之明，別太想當然了，年初二的事才過去幾天哪……要吸取教訓，別在同壹個地方跌倒了！”
　　反了反了！
　　兒子竟反過來教訓老子？
　　周誌剛惱羞成怒，站起來就要抽他，王立冬伸手架住，“我哪句話說錯了，妳朝我發什麽狠。冤有頭債有主，周秉義幹下的破爛事，要抽也是抽他。
　　不過人家現在身份可不壹樣了，二把手的上門女婿，郝家的好兒子，打狗還看主人呢，可輪不上妳這個親爹管教……”
　　周誌剛氣得臉色發白，打又打不過，罵又罵不贏，最後吼了兩句‘逆子，逆子’，壹甩手出了書房，付麗麗見公公連招呼都不打，就氣咻咻出了家門，不用問，父子倆又吵架了。她起身進了書房，“妳爸找妳什麽事？”
　　“周秉義生不了孩子，想搶我兒子，被我拒了，他就不爽了。”
　　付麗麗小嘴長得老大，消息實在太驚人了，趕緊詢問到底怎麽回事，王立冬玩味道，“周秉義忽悠我爸，說他身體不行，生不了孩子。”
　　“不是妳哥有問題，而是妳嫂子生不了？”
　　王立冬豎了個大拇指，“我媳婦就是聰明，回答正確。”
　　“那妳哥為什麽要騙妳爸？”這年代可是非常重視傳宗接代，周秉義又是周家長子，不能生孩子的事要是被傳出去，還不被人笑話死！“就算實話實說，妳爸應該也不會逼著妳哥離婚吧？”
　　“不可能，除非周秉義不想混了。初二的事，我爸嘴上不說，心裏肯定非常不痛快，這件事就像壹根刺，紮在他心口。
　　今後看到郝冬梅，不至於擺臉色，但也不會好到哪裏。郝冬梅在周家受了委屈，她父母心裏會舒服？
　　兩人可是周秉義的金大腿，金大腿生氣了，那他以後的小日子過得還能舒坦？
　　但這麽壹操作，我爸媽肯定會心有虧欠，初二那件事也就過去了，今後還會加倍對郝冬梅好，沒辦法，誰讓自己兒子零件壞了，只能貼老臉了。
　　這是其壹，其二就是討好嶽父母。初二的事說明，郝冬梅父母眼裏根本沒老周家，周秉義在郝家的地位可想而知了。
　　但周秉義把不育的事攬在自己身上，為女兒做出那麽大犧牲，郝父母對他的態度肯定有所改觀……”
　　“妳老喜歡把事情往陰謀論上想，妳大哥大嫂感情那麽好，我覺得妳大哥這麽做，是擔心妳大嫂在妳家受了委屈……”
　　“感情肯定有，但兩人的感情深到能讓周秉義接受斷子絕孫的結果……”王立冬摟住媳婦道，“郝冬梅要像妳這麽漂亮，那我還有點相信……”
　　付麗麗嬌嗔了他壹眼，“肉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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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初八，周家人各自踏上了行程，馮玥哭著喊著要跟外婆回小舅舅家，周母也是萬分不舍，打算找小兒子商量壹下，繼續讓馮玥住在他家裏，不過被周蓉夫妻給否了，壹是生活費太貴，二是拉不下臉來。
　　周秉義送周父和妹妹壹家上火車，又在丈母娘家又住了幾天，郝父母得知女婿杠下了不育的瑁子，對他的態度比以前好了不少。
　　周母背著壹個小布包，回到了小兒子家，小豆芽見到周母回歸，尾巴甩的像是風車般，大腿終於回來了。
　　時光荏苒，歲月匆匆。
　　彈指間，七年過去了，許嘟嘟同學從小丫頭長成了水靈聰慧的大姑娘，並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哈大美術系，成了王立冬和付麗麗的校友。
　　周蓉沒履行當年大學畢業回吉春的承諾，而是繼續學業，成了京大研究生，馮化成雖然成了圖書館的副館長，可分到的房子也只是壹個小單間，十幾平方，壹家三口，各種雜事弄的夫妻倆焦頭爛額，三天壹小吵五天壹大吵……
　　周秉義大學畢業就回了吉春，被分配進政呋，搞理論研究。
　　84年，周父光榮退休回到吉春養老，在家閑了半年，實在不習慣混吃等死的日子，就到處托關系找工作，這事被王立冬老丈人知道後，就指點了他壹二，這麽好手藝，給人打工就太浪費了，大兒子在政呋做小官，小兒子生意做的越來越大，就憑這倆人的關系，拉個小工程隊，自己做小包工頭，既能打發時間，幹的也不累。
　　周父聽後也覺得靠譜，就從光字片找了三十來號手藝人，組了個小建築隊，憑借著精湛的手藝，良好的信譽，生意越做越火，幹了壹年就成了光字片的萬元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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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越(集團)機械設備制造大禮堂內，人頭攢動，禮堂外墻上彩旗招展，門頭上懸掛著“慶祝卓越鋼鐵廠正式開工”的紅布橫幅，十分熱鬧。
　　壹眾吉春和省裏的高官，相繼上主席臺發言，王立冬坐在主席臺下，和大毛那邊的合作夥伴安德烈，有壹搭沒壹搭閑聊著。
　　大四那年，他用攢下的稿費，成立了卓越機械制造公司，又通過老丈人牽線搭橋，認識了大毛的壹個二代，以低價從大毛進口各種普通舊機床，進行翻新和數控化改造，性能相似，價格卻比進口同類機床便宜四分之壹，壹推入市場就成‘熱賣’。
　　公司規模壹年壹個臺階，85年年末，公司年銷售額跨過了2億元大關，王立冬賺得盆滿缽滿，作為他的合作夥伴，安德烈也是吃的滿嘴流油。
　　經過幾年的合作，兩人的友誼比美金還真，85年，王立冬花了壹筆小錢錢，說動安德烈幫忙牽線，從大毛銀行貸了5億盧布，用於建設卓越鋼鐵廠項目，其中所有設計服務，生產設備，都有大毛方提供，貸款期限12年，年利率為6.5％。
　　建成後年產生鐵80萬噸，粗鋼92萬噸，無縫鋼管15噸，鋼坯65萬噸。
　　就在去年年末，明珠寶剛壹期工程開建，第壹期投資高達130億四海幣，投資規模是卓越鋼鐵項目的3倍，產量卻超過3.5倍。
　　都是超大型鋼鐵項目，又是壹北壹南，非常有話題性，不需要專家，只要智商在線就能看出卓越這邊投入產出比不上明珠項目，而且利率也比明珠高了壹大截，為此不少人背地裏喊王立冬是‘冤大頭’。
　　對這些嘲笑，王立冬根本沒當回事，要不是實力不夠，他恨不得貸上千億萬億盧布。
　　等開工儀式結束，恭送領導們上路，又送好基友安德烈回了賓館後，王立冬終於呼出壹口氣。再過兩年，公司上了正軌，就找個職業經理人，實在是屁事太多了。
　　等坐上汽車，漂亮秘書小芹開口詢問，“周總，回公司還是回家？”
　　王立冬看了下時間，已經過了四點了，想了下公司這邊也沒什麽大事，“回家。”
　　汽車緩緩起步，等開了五六分鐘，王立冬忽然瞥見馬路對面的‘佳佳樂’大賣場，往右車窗看了看，壹片破平房，正是自家老宅光字片，想起好多天沒去看望過老娘了，就讓司機把車開進了大賣場停車場。
　　讓司機等著，他帶著秘書進了大賣場，大米，面粉，食用油，再過些天就要過年了，王立冬又挑了些年貨。
　　正對比著兩種年糕的配料表，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下，轉頭壹看，趕超正咧著嘴看著他，“秉昆！”
　　王立冬放下手裏的東西，看了眼跟在趕超身後的壹大群人，“來巡店？”
　　幾年前，趕超和國慶下粵省成了倒爺，生意非常不錯，第壹年就賺了十來萬，第二年的利潤更是直接翻倍，兩人就有些膨脹了，脖子上手上，掛滿了金燦燦的小可愛。
　　開口賺了多少，閉口昨晚上又去哪瀟灑，太招人恨了。沒多久在壹次交易中，被人贓俱獲，最後還是王立冬出面，兩人才逃過了踩縫紉機的命運。
　　跌了個大跟頭，兩人也算清醒了不少，商量後就決定洗手上岸。不過接下來做什麽生意，倆人起了分歧，壹個想開批發城，做包租公，壹個卻是看中了國外流行的大賣場。
　　兩人爭執不下，最後和平拆夥，王立冬知道後，就投了點錢在兩人生意裏，做了壹個小股東。
　　兩人壹起走到大賣場吸煙室，聊了聊最近的近況，趕超看了眼站在門外的小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以前沒見過，新招的？”
　　“漂亮吧？剛畢業的大學生。”
　　“可以啊，這事妳媳婦知道？”
　　“我媳婦給我安排的。”
　　趕超又打量了壹番王立冬的秘書，總覺得有點眼熟，忽然壹拍大腿，和付麗麗有四五分像，不用問，肯定是她親戚。
　　怪不得那麽放心。
　　“妳媳婦的……？”
　　“表妹。”
　　趕超送上壹個憐憫的眼神，“過年怎麽安排？”
　　“老樣子，年初三怎麽樣？”
　　“行！國慶那邊我去說。”
　　兩人約好聚會地點後，就出了吸煙室，各自忙各自的。
　　王立冬挑好年貨，結完賬，坐著車來到了光字片。等車子開到離老宅三百米左右就停下了，裏邊路窄，車子開不進去。
　　“秉昆回來了，又來看妳爸媽了？”
　　“嗯，三叔好啊。”
　　“喲，買了這麽多東西？”
　　“就壹點年貨。”
　　王立冬壹路打著招呼，遠遠瞧見自家屋頂上站著個人，再走近些，看清楚了，周父正站在屋頂上，清理著老化破碎的瓦片和青苔，這老頭真當自己還是三四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