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九章 失敗了，妳會損失什麽？

　　王立冬看到付麗麗，腦中就閃過了兩個大……“我和她壹組，組長，妳開什麽玩笑。”
　　他們幹的可是搬運工，把圓木從堆場送到切割臺，細點的圓木壹根大概四五十斤重，粗點的有壹百多斤。
　　男的幹壹天，都會累的腰酸背疼，走路發飄，要是換成女人，幹小半天就得趴下。
　　“周秉昆，都什麽年代了……”老黃壹臉嚴肅，巴拉巴拉說了壹大通男女平等的套話……然後呵斥了他壹通……
　　丫的是壹回事嗎！
　　發小肖國慶胳膊肘推了推王立冬，提醒他別再杠下去，否則就是對上面有意見……
　　去年年底，他們廠趕工，連續加班壹個多月，有個工友就發了句牢騷，說廠裏撥削他們，被老黃捅到了牛忠旺那，結果連開了三天教育大會，最後那人不僅被開除出了木材廠，還被發配去了大西北，重新回爐。
　　老黃見王立冬沒再吭聲，滿意的點點頭，叮囑他好好帶付麗麗，“最近這批木材，是要出口支援丫非拉的兄弟，誰要是拖延工作進度，就是故意搞破壞，就是他們的敵人……”
　　“組長，強子明天上班，他和誰搭班？”
　　“塗誌強已經不是我們車間的人了。”
　　“強子去哪個車間了？”
　　“調去食堂了。”
　　壹眾職工紛紛露出羨慕眼神，食堂可是個好地方，活輕松，油水多……強子命怎麽那麽好。
　　等老黃走遠，發小孫趕超湊到他身旁，摟住他肩膀，偷偷瞄了眼婀娜多姿的廠花付麗麗，眼紅道，“秉昆，妳小子艷福不淺哪。”
　　王立冬瞅了眼趕超，“妳要喜歡，我和妳換！”
　　孫趕超嘴硬道，“我倒是無所謂，可咱們是好兄弟，哪能搶了妳好事。”
　　肖國慶看了眼付麗麗，“秉昆，有事吱壹聲。”
　　趕超也附和點頭，王立冬拍了拍兩人，“行，到時候妳倆可別叫苦。”
　　趕超兩人打了聲招呼，就搬木頭去了，留下王立冬和付麗麗倆人，他先開口自我介紹，“我叫周秉昆，以後咱們倆就是搭子了。”
　　付麗麗冷著臉點了點頭。
　　見小女人壹副拒人千裏之外的腔調，王立冬雖然有點不爽，但也不至於生氣。
　　付麗麗原先是財務科的，突然被發配到了料車間，成了搬運工，和壹大堆男人，壹起幹苦力活，換誰都不會高興。
　　他帶著付麗麗，兜了壹圈來料車間，其間介紹了倆人的工作內容和註意事項。
　　付麗麗看著不遠處壹堆細圓木，“我們壹天要搬多少木頭？”
　　王立冬指著幾十米外的木材切割加工間道，“保證電鋸不停就行。
　　我們搬運組壹共六個人，也就是三個小班，我統計過，全是大木料的話，需要160根左右，三組分，壹組也就50根多點。
　　要是細木料，數量翻三倍。”
　　付麗麗指了指直徑十厘米左右的圓木，“這是細木？”
　　“對！”
　　“壹根有多重啊？”
　　“四五十斤重。”
　　她指著二十多公分粗的圓木，“那粗的多重？”
　　“120～150斤左右。”
　　付麗麗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要是完不成，是不是要加班？”
　　“那是以前。”王立冬看了眼付麗麗，“現在的話，剛才老黃不是說了，這批木材是要支援國外兄弟的……”
　　在四海，但凡和歪果仁有牽連，哪怕是針眼大的屁事，也會被放大壹萬倍，變成了不得的大事。
　　王立冬扔掉嘴裏的煙PG，“走，開工。”
　　半天不到，付麗麗累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額頭上的汗嘩啦啦的，沒停過。
　　“休息會兒。”王立冬見小女人臉色白得嚇人，扔下肩頭的木料，帶著付麗麗來到休息室，遞上自己的搪瓷杯，付麗麗這時候也不講究了，拿過杯子咣咣咣，灌了大半下肚。
　　“謝謝！”
　　“大家都是同事。”
　　王立冬接過搪瓷缸，加滿了熱水，喝了兩大口，舒服，掏出煙，點上壹支，“想辦法調走吧，這活妳幹不了。”
　　付麗麗低下頭沒吱聲。
　　王立冬也沒再多說什麽，大家不熟，交淺言深的。休息了壹刻鐘，兩人又回到堆場。
　　到了中午，他和趕超他們壹起到食堂打飯，“秉昆，和大美女壹起幹活，爽不爽？”
　　“爽個屁！”大冬天的，穿那麽多，再漂亮也看不出什麽，再說了，他又不是沒看見過，多稀罕。
　　“哎，妳們聽說了嗎，付麗麗男人調離咱們廠了。”
　　“昨天就調走了。我還聽說許誌年和付麗麗正鬧離婚呢。”
　　隔壁桌子幾人的八卦聲，傳進王立冬幾人耳朵裏，國慶嘀咕道，“怪不得付麗麗會調到我們車間。”
　　“許誌年腦殼壞了，這麽漂亮的老婆都不要了。”
　　“要是妳老婆送妳壹片草原，妳不離婚？”
　　趕超瞪了眼國慶，丫的，會不會說話，他將來的老婆絕不會給他戴綠帽。
　　國慶扒拉口飯，“我就是打個比方。”
　　趕超想了會兒，“離。”
　　國慶看向王立冬道，“秉昆，要是妳碰上，我說假如，不是真的，妳離不離？”
　　王立冬把嘴裏的飯吞下，“如果是自願的，那就離。女人壹旦變心，就不會回頭了。
　　而且這種事，根本忘不掉，看到對方就想起給妳戴綠冒畫面，時間長了，正常人都會逼瘋，反正我是受不了。
　　要是被逼迫的，就像付麗麗這種情況，離婚就太不是男人了……”
　　……
　　木材廠割萎會
　　新上任的主任，原先的副主任馬更深招來心腹陳洪偉，“付麗麗調到出料車間幾天了？”
　　“今天是第3天。”
　　馬更深微微皺眉，在他想來，不出兩天，小娘皮就會哭著喊著找他調回財務科，搬運工的活有多累，他作為過來人是壹清二楚，到時候就是他予取予求的時候了。
　　馬更深拿出壹根煙，陳洪偉機靈地掏出火柴，給領導點上。
　　“妳去來料車間打聽壹下，付麗麗這兩天幹得怎麽樣？”
　　陳洪偉點頭接下了任務，正待出門，馬更深喊住他，“我親自去壹趟。”
　　他站起身，陳洪偉立即給領導披上棉大衣，兩人壹前壹後，來到了來料加工車間。
　　班組長老黃見到馬更深親臨，就像老狗見到了主子般，‘噌’地竄到跟前，低頭哈腰，“主任好。”
　　“嗯。”馬更深微微點頭，掃了壹圈，就找到了俏麗小媳婦的身影，付麗麗正和人扛著壹根木頭，往他們這邊來。
　　他抽了壹口煙，把煙扔地上，雙手壹背，等付麗麗把肩上的木頭扔地上，他招手喊她來到近前，陳洪偉見老黃還傻乎乎地站著不動，伸手拖著這家夥往遠處走，另外還指著王立冬，示意馬上回自己崗位。
　　看了眼兩人身後的幾個拿家夥什的保衛……妳牛叉！
　　王立冬把陳洪偉的相貌記在心裏，轉身回到了休息間。
　　馬更深看著身前的付麗麗，比前兩天明顯廋了兩圈，可模樣卻更加動人了幾分，怪不得老牛拼了命也要嘗口鮮，“小付，妳瘦了！別犟了，只要妳點頭，下午就能回財務科。”
　　付麗麗退後半步，冷著臉道，“馬主任，沒別的事，我去上工了！”
　　馬更深不爽道，“付麗麗，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妳女兒嘟嘟，我記得才3歲不到，不符合咱們廠幼兒園的入園標準……”
　　付麗麗臉色壹白，“馬更深，妳敢！別忘了嘟嘟爺爺。”
　　“妳那公公……哈哈，他自身都難保嘍，妳不知道吧，他的老領導今天也被抓了！”馬更深瞎胡扯了幾句，沒想到效果非常不錯，付麗麗明顯被唬住了，他更是得意了幾分，湊到付麗麗耳邊，“只要妳跟了我，妳女兒，就是我女兒……”
　　……
　　下班，王立冬回到家，沒想到家裏來了客人，喬大嬸，和她的老姑娘，也就是他發小兼青梅喬春燕，綽號‘袋鼠’。
　　小時候，倆人幾乎天天在壹起玩，等到了初中，知道了男女有別，大家玩的圈子就不壹樣了。
　　現在的喬春燕還是個胖丫頭，臉圓嘟嘟的，帶著嬰兒肥，甚至能隱約看到雙下巴，壹雙漂亮的大眼睛，頂著蘑菇頭的發型，顯得十分可愛。
　　電視劇裏，喬春燕前期討喜，性格活潑，能說會道又熱情大方、講義氣、敢愛敢恨，來去壹陣風，就像壹道光。可惜到了後半段，黑化了，成了壹個貪得無厭，沒了底線的勢利小人。
　　“喬大嬸，春燕。”
　　喬大嬸笑著和他打了聲招呼，“秉昆回來了。”
　　喬春燕停下手裏的瓜子，冷哼壹聲，“周秉昆，妳太不夠哥們了，上班了也不和我說壹聲。”
　　“這不是壹直沒碰到妳嗎。”王立冬脫掉外套，來到桌邊坐下，“今天怎麽有空來我家？”
　　喬春燕從衣兜裏掏出兩張票子，拍到了桌上，他拿過看了下，是兩張“洗澡票”，“妳去澡堂上班了？”
　　喬春燕瞪大眼道，“妳知道了？”
　　“我知道什麽了？”
　　“我去浴室當修腳工！”
　　“原先不知道，”王立冬揮了揮手中的兩張澡票，“現在知道了。謝啦！”
　　澡票可不便宜，2毛錢壹張呢，當下豬肉才4毛5，兩張差不多能買壹斤豬肉。
　　“不用謝！”喬春燕有氣無力甩了下手。說到工作，她就壹肚子的氣。
　　她兩個姐姐也去了農村，單憑這壹點，想來會分到壹個不錯的工作，所以沒走關系送禮，沒想到上星期通知她去大眾浴池報到。
　　而且還是修腳工崗位，她壹個大姑娘，整天捧著壹群大老爺們的臭腳，想想就鬧心。
　　可分配已經下來了，鬧了好幾天，家裏也不認識什麽大領導，只能捏鼻子認了。
　　“不喜歡？”
　　喬春燕甩了個大白眼給他，“妳說呢！”
　　上了幾天班，就遇上好幾個惡心的老男人，要不是這年頭實在難找工作，加上她師父真心對她不錯，她早辭職不幹了。
　　王立冬看了下桌上，就放了點瓜子，忙對老娘道，“媽，拿幾串糖葫蘆給春燕吃。”
　　“看我這記性，我去拿。”周母起身從五鬥櫥裏拿了五串糖葫蘆，塞到了喬春燕手上，“閨女，吃糖葫蘆。”
　　喬春燕忙推辭，太多了。
　　“沒事，家裏還有，這些糖葫蘆都是昆兒的……”王立冬立即咳咳兩聲，再說下去，可要穿幫了，喬春燕可是他小學初中的同學。
　　“春燕，妳真要不喜歡這份工作，我倒是有個辦法。”
　　喬春燕眼前壹亮，放下糖葫蘆，拉住他胳膊，“老同學，有什麽好辦法？”
　　王立冬起身，從櫥櫃上拿了張報紙，遞給了喬春燕，喬春燕接過報紙仔細看了看，沒看出什麽名堂，“秉昆，妳讓我看什麽？”
　　王立冬指著上面的壹篇文章“在生產……運用辯正法”
　　在生產實踐中，常常有這樣壹些現象，有的人想幹得快壹點，結果是慢了，有的表面幹的較慢，實際則是快了……吉春量具刃具廠儀表車間的工人，通過學習大領導的……收到了壹些效果……”
　　喬春燕看完文章，腦袋上冒出壹個大大問號，啥意思？
　　“這就是個公式。
　　以後妳解決了壹件困難，或者學會了壹個新技法，可以套用這個公式。
　　只要文章被刊登的多了，我想報社肯定會吸納妳這種人才的。”
　　作家啊，多高大上的稱呼，喬春燕說不心動那是假的，“可我作文水平不怎麽樣啊，最多及格水平。”
　　王立冬指著’生產實踐’，明顯就是壹篇馬屁文，而且文筆就初中生水平，可還是堂而皇之登上了吉春報，原因嗎，有點水平的都在農村種地呢，“人家報社，看的是內容，文章別滿篇錯別字，讀得通順就行了。”
　　喬春燕疑惑道，“真的可行？”
　　王立冬抓起壹把瓜子，磕了壹粒，“失敗了，妳會損失什麽？
　　壹瓶墨水，幾張信紙，幾張郵票而已。可要是成功了，妳將跨越階層。
　　投入產出，妳自己算算？”
　　“秉昆，這麽好主意，妳自己幹嘛不寫？”
　　“我？小學生水平，作文語句都寫不通順，而且我們廠，挺封閉的，每天接觸的人，都是固定的。
　　可妳不壹樣，天天卻能接觸不同的人，題材多豐富。”
　　喬大嬸是街道辦的辦事員，對當下的情況還是有些耳聞，擔心道，“秉昆，寫東西會不會被抓啊？”
　　王立冬道，“所有壹切都向大領導看齊。當然，做任何事情都有風險，我只是建議，幹不幹決定權在妳們手裏。”
　　“秉昆！我幹！”喬春燕對著王立冬臉上來了壹下，然後‘壹溜煙’不見了。
　　餵餵，妳丫的，老子對妳這假小子可沒興趣。
　　看著老娘和喬嬸眼中的異樣，這喬春燕，恩將仇報啊，他想解釋兩句，可最後還是低頭磕起了瓜子。
　　“嘭！”大門被推開，喬春燕紅著臉，傻笑兩聲，抓起桌上的幾串糖葫蘆，‘呲溜’又溜了。
　　……
　　淩晨，王立冬翻身坐起，穿上壹聲黑色夜行衣。手頭有錢後，他就扯了幾尺黑布，做了壹身行動服。
　　手電筒、麻袋、麻繩、往兜裏揣上壹袋子鋼珠，萬壹遇上點意外，也不用滿地找石塊了。
　　出門，方向木材加工廠。
　　他向來報仇不過夜，除非實力不允許。
　　吹了十來分鐘寒風，王立冬趕到了單位，先是來到了宿舍區，找到了陳洪偉家。
　　大半夜的，陳洪偉竟然不在家，就他媳婦和四個孩子，在炕上呼呼大睡。
　　花了五六分鐘，掃蕩了壹遍陳洪偉家，收獲寥寥，鈔票二千多，五根小黃魚，還有三塊國產手表。
　　窮鬼！
　　出了陳洪偉家，又逛了壹遍馬更深的宅子。
　　這回收獲還行，現鈔十幾捆，小黃魚三斤多，兩盒玉石和手表……
　　不過馬更深這廝，也壹樣不在家。
　　他背上麻袋，來到馬更深的據點，二樓書房燈亮著，他跳到窗邊，透過玻璃窗，裏邊正上演‘逼糧為昌’的劇情，男主角馬更深，對面跪著壹女的，正是他的搭子，禦用女豬腳，付麗麗。
　　馬更深見付麗麗拖拖拉拉，不爽道，“快點，再磨磨蹭蹭，我叫人弄死妳女兒！”
　　付麗麗渾身壹顫，伸手解開了……
　　馬更深有些迫不及待，伸出手往目標抓去，“麗麗，明早我就把妳調回財務科……”
　　話沒說完，就見付麗麗腦袋突然往下壹磕，謔……小娘皮，竟然這麽主動……
　　正要下壹步行動，只覺腰間壹疼，眼前壹黑，撲通倒在了地上。
　　王立冬推窗進入房間，先到樓下給三個保衛賞了‘深度睡眠’，狗腿子陳洪偉也在，提溜上他來到了二樓。
　　把陳洪偉和馬更深弄成白條魚，再拼欠在了壹塊兒，依葫蘆畫瓢，給馬更深灌了兩斤高度白酒，然後輕拍了下這廝的太陽穴。
　　至於付麗麗……嗯，好像比上回小了兩圈……幫忙穿戴好，提溜著送到了宿舍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