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登聞鼓，妳就別去敲了

　　王立冬解釋道：“父親，煤塊當然不行，我說的是蜂窩煤……”花了盞茶功夫，和夫妻兩解釋清楚了前世的取暖神器。
　　齊父有些猶疑，加點黃泥，就能讓石炭變得少煙，耐燒……總覺得像是糊弄人的玩意兒。
　　平寧郡主倒是相信了八成，自己兒子不大可能拿這種是來逗著玩，見自家官人猶猶豫豫，就拍板道：“到底管不管用，做壹個出來試壹下不就知道了。衡兒，火爐子做起來難不難？”
　　王立冬道：“非常簡單。等會回院子後，我就把圖紙畫出來，交給府裏的鐵匠，明日父親放衙後，就能見到實物了。”
　　齊父笑著點點頭，就算不好用，也是兒子的壹片孝心不是。
　　為此又端起酒杯，喝了壹大口。
　　突然想起吃飯前，管家告訴他的消息，問道：“衡兒，聽說妳剛才在大門口撿了壹個小娘子回府。”
　　小娘子？！
　　齊母的某根神經立即‘嘣’的拉滿：“衡兒，哪家的小娘子？”
　　王立冬不緊不慢把回府時發生的事簡略的說了壹遍。
　　知道是個生病的小乞丐，齊母松了口氣，就道：
　　“等那丫頭的病情穩定後，就……挑個莊子送過去。”
　　王立冬點頭道，“那就送姚家莊吧，最近缺人手……”
　　等用完飯，回到了自己小院，花了壹炷香的時間，就完成了煤球爐的圖紙。
　　站在壹旁夏竹，打量著紙上的爐子，好奇問道：
　　“公子，這爐子肚子那麽大，裏邊要裝不少炭吧？”
　　王立冬看了眼屋子，春蘭和夏竹都在，可沒發現不為，讓人把他喊了過來，等人到齊後，他又把蜂窩煤情況說了壹遍。
　　春蘭對於小公爺的話，壹點沒懷疑，眼神大亮道：“公子，那以後咱們東京城，家家戶戶都會買上壹個煤球爐子，到時候每天石炭的用量……”
　　說到這，她忍住取了筆墨，算起了帳來。
　　整個東京城差不多有150萬的人口，壹家算5口人，按著小公爺的描述，壹天最少要5個蜂窩煤，那整個東京城壹天就需要150萬個蜂窩煤。
　　“公子，制作壹個蜂窩煤需要多少石炭？”
　　“壹個蜂窩煤的重量在2斤左右，需要1.5斤左右的石炭。”
　　“那制作壹個蜂窩煤，只需2文錢，公子打算賣什麽價？”
　　王立冬想了下道，“4文錢壹個，怎麽樣？”
　　這種日常易耗品，價錢定的低點，那平時用起來就不怎麽心疼，銷量就上來了。
　　而且50％的毛利，絕對算是暴利了。他做生意，還是非常有底線的，從來不坑苦哈哈。
　　咦！
　　想到苦哈哈，王立冬立即想起了東京城裏的狗大戶們。
　　這些人肯定不會用蜂窩煤，原因嗎，就是太便宜了。
　　而且和壹群泥腿子用壹樣的東西，拉低了他們的檔次。
　　不為驚訝道：“這麽便宜？那5口人壹天只需花費20文錢？”
　　要是燒木炭，5口之家壹天的花費起碼要50文，這還是木炭價格正常的時候，現如今壹天起碼得130文上下。
　　壹旁的春蘭提醒道，“公子，蜂窩煤便宜又好用，買的人肯定不少。可我們手裏就只有城西的壹個石炭廠，壹天的產量也就幾千斤，是不是多收幾個石炭廠？”
　　“有多少收多少。”
　　王立冬馬上點起了兵。
　　不為負責收購東京城附近的石炭廠，只要掛牌發賣的，全都買下來。
　　春蘭和夏竹兩人，負責煤球爐和蜂窩煤制作需要的場地、匠人等事宜。
　　等安排好蜂窩煤的事情後，不為說了下兩小乞丐的事。
　　郎中已經幫忙看過了，小丫頭的病挺嚴重，要是再晚上半天，大羅金仙下遇上了，也只能幹瞪眼。
　　不說他都忘了。
　　王立冬來到前院的壹間客房內，剛進門就見小乞丐向他叫了壹聲恩公後，跪地上‘砰砰砰’來了三響頭。
　　小家夥倒是挺懂禮貌的。
　　王立冬扶起小乞丐，道：“以後別動不動跪下磕頭。妳妹妹吃過藥後好點了沒有？”
　　說話間，走到床前，就見小丫頭正睡著，雖然臉上還是沒壹絲血色，但眉頭舒緩。
　　小乞丐微微彎腰恭敬回道：“小妹吃了郎中開的藥後，就出了壹身汗，壹刻鐘前剛睡著……”
　　“發汗了就好。”雖然小丫頭還小，不過到底是個姑娘，王立冬再關心了兩句後，就帶著小乞丐到了隔壁屋子。
　　坐下後打聽起了兩人的來歷。
　　小乞丐叫狄雲今年10歲，小丫頭叫狄荷兒，今年8歲，開封府陽武縣人，兩人自幼喪母，跟著父親在縣城經營早點買賣。
　　上月父親病故，理應由他繼承家裏的店鋪和財產，但他們的大伯兼狄家族長狄仲寅卻“挾長而淩幼”，意欲以“監護人”的身份，侵吞狄雲家的財產。
　　宋朝也有類似‘未成年保護法’，如果有未成年人不幸父母雙亡，官府壹般會指定壹位與孤兒同宗族的成年男性，作為臨時監護人。監護人會按月從其亡故父母的遺產裏，拿出壹筆錢，作為撫養費，壹直等到孤兒成年後，這位臨時性的監護人，就要把剩余的財產，全部交還給作為繼承人的孤兒。
　　狄雲雖然才10歲，但從5歲開始就在店鋪給父親打下手，早就能獨立經營早餐鋪，哪裏肯把家產交給和他家不怎麽來往的大伯。
　　可惜太年輕，經驗不足。
　　他的大伯打點了縣衙，然後就合理合法占了他父親留下的財產。
　　為此，他去了幾次縣衙，可惜衙門裏根本沒人理睬。
　　五天前，他帶著妹妹準備到東京城，敲傳聞中的‘登聞鼓’，哪料走到半路，小丫頭就發了高燒。剛進城又被壹群乞丐強行拐入夥，接著就被這夥乞丐帶著到大戶人家門前，上演‘賣慘’的戲碼。
　　從小家夥的陳述中，王立冬發現了壹條驚人的信息，
　　“妳們縣裏凍死了上百號人？”
　　這些天開封城裏也都凍死了不少人，但每天的人數都不會超過個位數，就是這樣，皇帝老兒已經急的跳腳了。壹個小縣城，竟然死了那麽多人，這種情況肯定要上報給府衙，可東京城裏根本沒人知道這事情，可見事情被人壓了下來。
　　“有壹百來人，不過小的也沒親眼見過，都是聽隔壁宋掌櫃說的。”小乞丐狄雲怕王立冬以為他聽風就是雨，解釋道：“掌櫃的大兒子是我們縣的都頭。”
　　王立冬想了下後道：“登聞鼓，妳就別去敲了。”
　　小狄雲頓時急了，但又不敢當著他面反駁，壹張瘦臉漲的通紅。
　　“小家夥的性子還挺急的，聽我說完。”王立冬伸手拍了拍小家夥腦袋：“太祖和真宗時期，平頭老百姓還真能敲到那大鼓，可如今登聞鼓前都有人值守，像妳這樣的，別說敲鼓，就是鼓槌子都拿不到。放心吧，妳的事我會找人上報給官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