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刻骨之恨

　　風印沈聲道：“不急。”
　　剛剛才初十，金牌集訓的報名時限有五天，風印不想過早的進入，先看看情況再說。
　　要知他心中有危機感，至尊山方面肯定想到自己會來參加金牌集訓，大家的仇口已經結下，不死不休，對方怎麽會壹直沒有動靜？
　　“老丁，至尊山那邊怎麽壹路都沒有動靜？其中會不會有詐呢？或許就在這裏等著伏擊的可能性？”
　　風印問不偷天。
　　對這個問題，不偷天倍覺無語。
　　“先生，您想得太多了，您當日遁走的時機巧妙已極，我都沒追到您的蹤跡，憑著至尊山來嶽州的那幾塊料……能找到妳？”
　　“至尊山是當世名門，整體實力強橫，這點咱不否認，也否認不了，但說到能夠構成威脅的，還得是他們更高壹層的頂級高手，他們門裏的那些個老祖宗都沒出來，出來的那些人在追蹤這塊上，連我的邊兒都挨不著，連我都沒辦法……他們又能有啥動靜？”
　　風印輕輕點頭，不偷天所言有理。
　　但他心裏仍舊感覺，至尊山方面不可能就這麽偃旗息鼓了，若是就此收手，當世名門的顏面何存？
　　“您就放心吧，這裏可是梧桐山了；光是鈞天手三位總教官，壹百位教官這壹關就不好過……至尊山若是敢在這裏動手，且不說有沒有勝算，鈞天手事後肯定會發布至高級別的懸賞令，針對整個至尊山。”
　　“若是真能如此的話，至尊山根本就支撐不了幾年就得完蛋；真正按人頭數，按綜合實力來說的話，鈞天手才是此世最強最大的組織勢力，沒有之壹！妳知道整個大陸上有多少鈞天手的殺手，這個可能連鈞天手自己都不知道……還有鈞天手之中的至高武力……更是不解之謎！”
　　不偷天頓了壹頓又道：“以現有資料推斷，基本可以確定，大陸九色至尊之中的四位，都保有鈞天手的殺手身份！連妖族的妖皇、妖王，許多大妖中，同樣擁有鈞天手殺手身份……千萬別以為您把您幹兒子熊皇子拉進鈞天手多出奇，實在算不得新鮮……您琢磨琢磨，至尊山就算有壹萬個膽子，敢在這裏動手嗎？”
　　“嗯，原來如此，至尊山確實不敢自行動手，動手，就是尋死之道，自取滅亡！”
　　風印這才釋然，旋即又眉頭微蹙道：“倒也未必沒有折中的辦法，如果我是至尊山的人，可以選擇收買參加培訓的大秦之外的別國金牌殺手，專門針對溫柔下手。”
　　“這是肯定的，原本也是我接下來要跟您說的。”
　　不偷天眼中有笑意：“不過您實在不用太過擔心，以您當前的修為實力，我可不認為有什麽同級別殺手，能傷害到大人。大人現在應該註意的，其實是那些……隸屬於其他國家的教官，這才是提防關鍵。”
　　“嗯，妳說的對。”
　　風印對這壹點心裏也早已經有了準備，但經過與不偷天的這番商議探討，感覺心裏又亮堂了許多。
　　……
　　此刻，在梧桐山左近壹處極為隱秘的所在。
　　莫遠圖和莫遠卿等人，正在等候。
　　眼看著梧桐山口突然升騰而起的濃霧，莫遠圖恨得咬牙切齒，卻又不敢有絲毫妄動。
　　“安排了多少人手？”
　　“不到十個。”
　　“這麽少？”
　　“……沒辦法，很多金牌殺手的脾氣，都是茅坑裏的石頭壹樣，能請動這幾人已經花了偌大氣力，無數資源，還有許多人情……”
　　“在谷口位置肯定是沒法攔截的，壹來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哪壹個是溫柔，二來，在此動手等於挑釁鈞天手，無論殺不殺得了溫柔，最少我們得陪葬，本山方面也要付出相當的代價，絕不可取。”
　　“哎……”
　　“當真不能操之過急，壹旦引起鈞天手教官的註意涉入，事情只會變得更加不可控；更有甚者，萬壹那百名教官們出現傷亡，鈞天手方面壹定會暴動，到時候，就算是我們至尊山，也扛不住，大哥三思啊！”莫遠卿苦口婆心的勸告不已。
　　這壹路過來，莫遠卿已經被自己大哥的瘋狂給嚇住了。
　　什麽樣子的最可怕、最瘋狂？
　　秉持“我死之後，哪管洪水滔天”相法的人最可怕，同時也最難預算！
　　因為瘋子的邏輯，超乎正常人的思維範疇，如何預算？！
　　“我好恨！我好恨！”
　　莫遠圖兩眼血紅：“妳嫂子和侄兒都沒了，可我們到現在為止甚至連那個該死的敵人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遠卿，我的心，要爆炸了！”
　　“那也要忍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若是妳妄動而惹來鈞天手的敵視，連累我們都還在其次，報不了仇卻是壹定的。”
　　“鈞天手……金牌殺手……”
　　莫遠圖深深吸氣，深深吐氣，胸中的憤懣，幾乎讓他整個人都要裂開壹般。
　　“大哥，妳要知道，根據咱們掌握的情報資料，那溫柔的天資稟賦天下壹流，更出身秦國，必然是大秦寄予厚望的未來種子，亦是基於此，我們才傳出去此子未來成就可能直追青冥大尊的傳言，這絕非其余六國所樂見的未來……現在就看效果如何了。”莫遠卿安慰自己大哥。
　　“有沒有消息幾人動心？”
　　“咱們沒有任何確切消息，不過這很正常，誰會將心意隨便暴露。但是他們之中，肯定會有人有想法的。”
　　“我現在想要的是確切的消息！”
　　“這種事沒有任何辦法可以確定，我們只能等！”
　　莫遠卿道：“壹直等三個月之後！”
　　“那我們這壹趟豈不是白來了？我們來做什麽？就只是為了散布謠言？寄希望於此？”
　　莫遠圖瞪著血紅的眼睛，看著自己的弟弟。
　　莫遠卿很想說，如果我們不來，連散布謠言的都沒有。
　　但是看到大哥已經處在崩潰邊緣，隨時可能徹底瘋癲的模樣，終於還是沒有忍心將這句話說出來。
　　道：“大哥，只要讓敵視大秦，不希望大秦強盛的勢力知道這點，他們自然會有動作，這種可能性，任誰也不能抹殺。既然事實存在長久威脅，那就提早扼殺，若是溫柔死在培訓之中，那麽，必然就是我們的功勞！必然就是因為我們的各種作為。就等於是我們親手埋葬了溫柔，大哥盡可放心，溫柔，死定了！”
　　莫遠圖憤怒的用拳頭狠狠的砸著石頭：“可我想親手殺了他！我要將之淩遲碎剮，將之挫骨揚灰，萬劫不復！”
　　“……”
　　莫遠卿對此，也只有沈默。
　　我何嘗不想親手幹掉溫柔，但是……妳自己也說了，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叫什麽名字，什麽身材，什麽面貌，什麽……壹點點的相關線索都不知道，如何確認。
　　現在唯壹的猜測，就是溫柔可能是不偷天的兒子或者徒弟。
　　而不偷天，現在的位置，就在嶽州！
　　按照莫遠卿的意見，乃是所有人留在嶽州，全力追查緝捕不偷天，只要抓住了不偷天，溫柔的身份必然隨之水落石出。
　　但莫遠圖卻表示了堅決的不同意，哪怕明知道此次前來梧桐山不會有什麽結果，仍舊非常執著的壹路追殺而來！
　　他心中早已經被仇恨填滿，不問對錯是非，不理利弊得失，能夠讓他開解壹點的，唯有殺戮，唯有血腥！
　　現在的莫遠圖，整個人的心性，早已經徹底入魔，除了胞弟莫遠卿的話還能聽進去壹二，其余人等……生人勿近！
　　莫遠圖遙遙看向梧桐山口的濃霧，不斷的有黑衣人飄身而出，融入濃霧之中。
　　而每進入壹個，莫遠圖就會咬牙切齒說壹句：“這個很大可能就是溫柔！”
　　再進入壹個，“這個壹定就是溫柔，肯定是！”
　　連續進去十幾個。
　　“這裏面肯定有溫柔。”
　　人進去越來越多。
　　莫遠圖的眼睛就越紅：“明明只要將這壹期所有金牌殺手全部幹掉，那溫柔也跑不掉！”
　　“溫柔！溫柔！”
　　“溫柔啊溫柔！”
　　“我特麽要殺妳全家，要刨妳祖墳，要將妳挫骨揚灰，要妳祖宗十八代盡皆不得安靜，死而尤恨……”
　　莫遠圖恨的壹口壹口的咬著面前的大石頭，好像在壹口口的咬噬著溫柔的血肉壹般，整塊大石頭，被他啃得壹個缺口壹個缺口……
　　“……”
　　莫遠卿越看越是害怕，越瞅越心驚，大哥……看來是真的瘋了。
　　……
　　從壹開始的初十淩晨到次日十壹淩晨，已經進去了至少壹千人，其間沒有任何異常變故出現。
　　風印終於長身而起，決定啟行了。
　　“我要進去了。”
　　“千萬小心。”
　　不偷天猶豫了壹下才道：“我在嶽州等您。”
　　“好。”
　　風印笑了笑，不偷天的腦筋果然是很靈光的，他從之前的種種痕跡判斷出了自己的落腳之處必然也在嶽州。
　　但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風印對老丁的感官還是相當不錯，多壹個追隨者護道者，卻也無妨。
　　風印徑自從懷中取出壹張楓葉，楓葉之上流動著專屬於鐵骨楓的精神力。
　　正是之前獲得的那壹片鐵骨丹楓。
　　風印將化靈經靈力註入，跟著往臉上壹貼，那楓葉化作了壹張面具，嚴絲合縫的遮住了風印的本來面目，宛如自然生長，全然看不出哪怕壹點破綻。
　　這用法是風印通過多番嘗試所得，而用鐵骨丹楓來易容改裝，就算是九色至尊，也未必看得破！
　　就是……
　　識貨者如不偷天眼見這壹幕，端的是嚇了壹大跳，跟著便是心痛的、心酸的不要不要的。
　　這……這可是僅止於流傳於傳說中的至寶，鐵骨丹楓啊！？
　　就算此法好用，誰又會這麽使用？
　　我……我特麽吃了三萬多斤檸檬……
　　傳說這種東西，乃是氣運之寶，若是供奉在家族祠堂，或者埋入祖墳風水地，足可以讓壹個普通的小家族，逐漸成長為王侯將相良才輩出的龐然巨物。
　　便是問鼎九五，也未必不可能。
　　佩戴在身上，不但諸邪不侵，百毒不懼，萬鬼更要聞風退避！
　　就是這樣的風水氣運的至寶，居然就被當做了面具？！
　　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情嗎？
　　嗯，人或者幹不出來，但是仙人……眼前這位大人已經給出了答案！
　　果然是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啊……
　　我的見識，我的思維，還有待磨練啊！
　　不偷天淚流滿面卻又感慨良多。
　　“嶽州再見。”
　　風印輕輕頷首，隨即身子化作壹抹青煙，悠然飄出，在空中壹個急疾轉折，瞬間展開偷天換日身法，咻的壹下子消失在空氣中。
　　壹抹殘影，急疾直奔梧桐山濃霧區域。
　　不偷天尊敬的站起身，深深彎腰，恭送先生，不，恭送師尊進去集訓。
　　再度見證仙人幹出來的超人舉動，愈發堅定了原本堅若磐石的認可，不偷天遠遠的看了壹會，忽而輕嘆壹聲，身子在原地慢慢融化壹般，緩緩消失，卻是悄然踏上了歸程，靜候再見之日。
　　……
　　風印幾個起落之間，已經下了藏身的小山，直直奔向梧桐山口，真的好似壹縷青煙，速度奇快。
　　然而在越過壹個峽谷的時候，隱隱有所察覺，似乎這裏有人暗伏，但風印並沒有放在心上，徑自飄身而過。
　　峽谷口。
　　莫遠圖兩手狠狠的抓在山石中，眼看著飄然而過、近在咫尺壹道身影，狠狠道：“這壹定就是溫柔！壹定就是！我不會看錯，我壹定不會看錯的！”
　　旁邊，莫遠卿嘆口氣：“大哥，我們回去吧。”
　　大哥已經瘋了，肯定是瘋了。
　　“剛才這個，壹定是溫柔！就是他！”
　　莫遠圖死死的盯著風印的背影，惡狠狠道：“我清晰的感覺到了，我特別特別討厭這個家夥！”
　　……


第 七十三章 我們中出了壹個妖孽
　　眾人：“……”
　　這壹天壹夜的時間裏，前後出現了小兩千條身影，您又有哪壹個不討厭了？
　　過去壹個就是溫柔，靠近壹個也是溫柔，這個不會看錯，那個壹定就是！
　　在您的認知中，所有人都是溫柔，可是，可能嗎？！
　　“大哥，咱們這就回去吧。”莫遠卿小心翼翼。
　　“不！”
　　“我壹定要看看，這鈞天手的金牌殺手，壹次集訓，到底有多少人參與集訓！”
　　莫遠圖狠狠道：“有沒有壹萬人，若是有壹萬，那我只要殺死壹萬個金牌殺手，其中肯定有溫柔在內！壹定是這樣！”
　　瘋了！
　　這絕對是瘋了！
　　不僅是莫遠卿，旁邊壹道而來的至尊山高手也都是這麽想的。
　　殺死壹萬個金牌殺手？！
　　說句實在話，就算妳莫遠圖是天級修者，仍舊要力有未逮，萬萬做不到。
　　更有甚者，經過集訓的這些人，其中有壹大半，都會在集訓出來之後，升級成為玉牌殺手！
　　而那溫柔更是金牌殺手之中的名列前茅者，肯定是最早晉升玉色玉牌的那批人！
　　換言之，妳再怎麽殺金牌殺手，即時殺到死，殺死的人，也不會有溫柔在內！
　　等於是放過了主要元兇，殺了壹堆的無辜……
　　這已經不是壹葉蔽目，根本就是神經錯亂的可以，連這麽淺顯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了！
　　這不是瘋了傻了又是什麽？！
　　……
　　風印根本不知道，自己剛才竟是從莫遠圖的眼皮子下面溜過來的。
　　更加不知道，他是真的有可能，被莫遠圖壹擊必殺！
　　縱使風印的修為多有突破，仍舊不過人階，絕無可能接下莫遠圖的全力壹擊，真正的死神擦肩！
　　無論之後莫遠圖或者至尊山如何被追究，甚至因而隕落覆滅，對於壹個已死之人又有意義？
　　身法催到極致的快速，流星也似接近了濃霧，全然沒有絲毫猶豫，壹頭鉆了進去。
　　甫壹進入濃霧，風印第壹時間便從懷中取出來鈞天鑒，運功催動之下，頓時金光閃爍。
　　金光彼此牽引之下，自然而然的看到了前方有壹道金色的門戶隱現。
　　彼端，壹個小小的凹口，正是鈞天鑒的形狀。
　　風印將鈞天鑒放在裏面，隨著卡的壹聲輕響，整個被吞了進去。
　　隨即，金門上緩緩顯出來四個字——“壹手人間！”
　　下面，乃是壹處潔白的空處。
　　風印持刀壹劃，食指鮮血湧出，以血為墨在空白處寫下四個字：“壹手鈞天！”
　　金門上方旋即顯現出自己的壹應履歷，諸如級別，金牌，代號，溫柔，序列，六六六六。
　　片刻之後，金門洞開，風印大踏步的走了進去。
　　觸目所及，只見空中懸浮著壹塊牌子，金光閃爍，正是自己的鈞天鑒。
　　風印壹把抓住，將之塞進懷裏。
　　前面再見濃霧重重，伸手不見五指，風印運足目力，隱約可見壹條通路，綿延遠處。
　　風印毫不猶豫，徑自順著這條路往前狂奔。
　　而在他進入的同時……
　　又有數十道黑影進入了濃霧，但彼此與彼此之間並沒有任何接觸，也不曾看到任何的其他人信息。
　　每個人進來，不管是從哪壹個方向，面前都會出現壹道金門。
　　各自憑借血脈口令，方能得以進入梧桐山。
　　……
　　外面，峽谷中。
　　莫遠圖仍舊在觀視著。
　　十壹日已然走到淩晨。
　　“兩天了，進去了至少七千人了。”
　　莫遠卿問道：“大哥，還要等下去麽？”
　　他心中暗暗震驚，不料竟有這麽多金牌殺手參加集訓？
　　要知這金牌集訓合共五天報名時間，現在還只得兩天時間，就已經七千多人進入，就算與會者急於進入，後續者漸漸減少，可最終參訓者又該有多少呢？
　　七千這個數字，可就僅止於自己等人所能看到的方向，其他兩面的人頭數可沒有計算在內。
　　等到五天結束之時，全部的參訓者會有多少人？！
　　鈞天手的實力，竟然龐大至斯！
　　“等！”
　　莫遠圖狠狠道：“我倒要看看，到底能進去多少金牌殺手！我就不信，鈞天手的金牌殺手，會有這麽多人，這其中壹定有渾水摸魚的！”
　　於是……壹晃幾天過去了。
　　不僅是莫遠卿，連般瘋狂的莫遠圖也楞住了。
　　因為光是從他們看到的山口方向，這幾天裏總共進入了兩萬三千余人。
　　若是再加上其他的方向，就算最保守最保守的估計，也得超過六萬人以上！
　　“超過六萬名接受培訓的金牌殺手！還有那些出身名門大派不必來參加集訓的……”
　　莫遠圖瞪著眼睛：“我操他麽……這世界上還有別的職業麽！！都尼瑪來做殺手了？”
　　“……”
　　莫遠卿這會也是滿臉呆滯。
　　兩年培訓壹回，壹次最低六萬。
　　那麽壹直到到現在，鈞天手高階殺手，壹共得有多少人了？
　　光是這個數字，就足以令人絕望！
　　這個鈞天手，到底是什麽存在、什麽樣子的組織啊？
　　“咱們回去，回嶽州。”
　　莫遠圖說這句話的時候透露幾分死氣沈沈，有種日薄西山的意思。
　　親眼見證了鈞天手展現的驚人實力，讓莫遠圖徹底消除了“將這壹屆金牌殺手全部殺死”的荒謬念頭。
　　而這，還不過是鈞天手真正實力的冰山壹角，亦或者連冰山壹角都算不上。
　　畢竟，這只是壹次集訓的人力，兩年就有壹次的集訓，金牌殺手之下自有後來者，之上亦有進階之玉色玉牌！
　　“好吧，回去。”
　　莫遠卿等人同樣驚詫鈞天手強大潛力底蘊之余，心下更生出了許多不滿：那咱們跑這壹趟，到底是為啥來？？就為了來參觀壹下？
　　大家是來截殺溫柔的，結果壹路上都沒出手，就真正旅遊了壹趟。
　　唯壹所得，竟是大長他人威風，盡滅自己銳氣，好壹好就要徹底湮滅跟鈞天手放對的膽氣！
　　這還真的……無語。
　　至尊山壹行人，歸程走的垂頭喪氣、失魂落魄，不再贅言！
　　另壹邊，此刻仍身濃霧之中的風印，卻走得愈發意氣風發，步履輕盈。
　　腳下那壹條好似沒有盡頭的模糊前路，始終看不清楚，卻不影響行進，偶有凹凸不平之處，不過是對自身輕功身法的些微考量，孰無難度可言。
　　而風印相較於其他參訓之人還多壹項便宜，縱使伸手不見五指，他仍舊能夠感覺到，路徑兩側遍布高大茂密的樹木，偶爾還能感受到些微水汽集聚。
　　風印心下盤恒，計算出自己至此至少已經走出去了壹兩百裏的路途，不禁微生疑惑。
　　畢竟按照這樣子的縱向距離，自己這會合該深入梧桐山山內了才是。
　　驀地，風印只覺眼前壹亮，面前出現了壹大塊空地。
　　觸目所及，面前空地上已經有五六百人在或坐或站，而每個人之間都保持著壹定的安全距離。
　　部分人戴了面紗，也有些是易過容的，而且大多還易容得很粗淺，大概只是為了遮掩本來面目，不讓其他人認出來就好，而更多的，超過八成以上的，都是以本來面目出現。
　　風印心下忍不住的吐槽。
　　老子兩世為人，就特麽沒見過這麽光明正大的做殺手的，連身為殺手最起碼的保密工作都不做麽？！
　　這壹個個的真是……光明磊落啊。
　　風印仍舊保持時刻低調的作風，悄然走進人群，選了壹個位於中間的位置，距離前後左右的人，皆是壹丈。
　　這是壹個四面為敵的禁忌環境。
　　隨著他的進入，令到周遭的四個人的氣機齊齊震蕩了壹下，但新的微妙平衡隨即成型。
　　這點變故，令到那四個人不約而同的睜開眼睛，頗有些牙疼的看了壹眼。
　　處於風印身後以及左右的兩人還好些，還能接著閉上眼睛繼續修煉，調養生息，但位於風印之前的那個金牌殺手卻是渾身上下哪哪都不得勁起來，有如芒刺在背。
　　勉力撐持片刻，便已無以為繼，忍不住往前開始挪，而隨著他挪出去的幾步，原本他前面的人開始感覺到不對勁，也跟著挪動……
　　風印壹人進去，氣機攪動之下，竟令到左近所有人的位置，都略略挪動了壹點。
　　按照前世的說法，便是所謂的鯰魚效應。
　　所有移動的壹幹殺手盡皆倍感無語。
　　真沒見過這種攪屎棍啊……妳說妳進場就進場，妳就不能選個邊角壹坐麽？
　　為什麽非要進入正中央？
　　不知道大家現在壹個個的神經都很緊張麽？
　　大家連平日舉動間都要戒備心拉滿的謹慎人，妳這麽大刺刺的鉆中央，豈不讓人不快？
　　殊不知風印的心裏卻已經藉此小小變故給這些人分了等級。
　　動得快的，反應敏銳的，應變精確的，自然是個中好手；極個別動作慢的，選錯方向的，盲目躲避的；應對遲鈍的……也不能放松，沒準就是在藏拙，扮豬等著吃老虎呢。
　　有太多太多的時候，藏拙等不了機會，可自汙能等來了！
　　“舉凡能夠躋身金色金牌的，還真沒幾個易與貨色。”風印心底由衷的感嘆壹句。
　　“縱使大家修為普遍不算很高，但個人戰鬥素養，對於危機臨身的感應乃至應變，盡皆不俗，真正沒幾個是僥幸成就的。”
　　風印以本身修為作為參考印證，自己現在大概是人級四品巔峰的樣子，屬於在場的拔尖級數，但現場的這些個金牌殺手的位階仍舊和自己處於同壹水準。
　　基本都是人級二品巔峰起步，三品，四品，五品，六品，而超過七品的，壹個都沒有。
　　在場修為最高的乃是六品初階，但就只數人，還有臻至五品高階的，同樣數目無多。
　　“這大抵就是金牌殺手的修為層次。”
　　“這也就難怪部分金牌目標，會很久都完不成任務。”
　　“大家的上限就在這裏擺著、卡著，至多也就是與對方伯仲之間，在考量過目標身上的身份背景來歷實力的加成，金牌殺手除了有心算無心以及突襲的優勢之外，根本沒什麽便宜可言。”
　　“但這也就說明，鈞天手的各級的牌色評定，與目標的實力評定，完全是相同，並不存在個體差異，固然也有壹定運氣的成份，但絕非是關鍵要素。”
　　風印嘆為觀止。
　　鈞天手的分辨力還真是牛逼，盡是關竅。
　　確認以上之後，風印閉上眼睛，轉而開始修煉養息，務求自身狀態處於最完好最巔峰。
　　今天才第二天，距離正式開課，還有數天的等待時間，還是利用起來的好。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大家都壹樣心思，盡都在這裏坐著練功，安靜如雞。
　　畢竟……這還有學前摸底的成份。
　　誰也不是傻子，之所以有五天的緩沖時間，未必沒有考校參訓者心性的意思，當前，肯定有教官在註視著這裏發生的所有事。
　　上空。
　　十個人影，在高空巍然佇立。
　　而在下方人群與高空十個人之間，存有壹道的薄薄霧層。
　　這道薄薄霧層殊不單純，從霧層上方可以看到下面每壹個人的臉，每壹點細節，盡收眼底，但是從霧層下方，卻完全看不到上面有什麽。
　　若風印知道這點，肯定會暗暗吐槽，這他麽的不就是異世界的單面玻璃麽，特色啊！
　　此刻，十個人盡都在註視著霧層，目光深邃，因為這霧層可遠不止單面玻璃那麽簡單。
　　眾人目光所及者，乃是壹圈壹圈的小小漣漪。
　　那是下方與會者的氣旋顯現，如同壹個個漏鬥，而每壹個氣旋，都對應著下面的壹個人。
　　此刻正昭顯了當前個人的修煉狀態，如何吸引的靈氣，怎樣破開周遭濃霧幹擾，往下滲透進入身體的壹系列過程中，在霧層之上的盡皆體現，絲毫無漏。
　　若是上方粗略掃視，滿目盡是如同平靜水面正在承受雨水侵襲，壹個個的雨點落在水面，蕩開層層漣漪。
　　而這些個漣漪的波動大小方位都差不多。
　　以至於觀視的那十位教官看了壹會後就感到無聊了，每個人的元氣靈力波動頻率與當前修為掛鉤，除非突然突破，否則這點氣機波動不會出現大幅度的差異，當然，若是當真出現大幅度差異了，極可能是當事人氣息走岔，走火入魔什麽的！
　　但此刻的觀視乃職責所在，就算無聊仍舊必須要仔仔細細的看完，以至於壹個個的大眼瞪小眼。
　　真心的沒啥看頭啊！
　　在十名教官眼中，所見皆是大同小異，差不多大小，用個相對形象的比喻，便是有的如雞蛋那麽大，有的如鴨蛋那麽大，有的如鵝蛋那麽大。
　　大小或有差距，但也就只是大雨點與小雨點的差距，至少對他們而言，完全沒什麽值得驚艷的地方。
　　“看來這壹次，我們這壹組，又要墊底了。”其中壹位教官嘆口氣。
　　其他幾位也是齊齊眼神黯淡了壹下。
　　因為，參加集訓的學員的最終名次，也會影響到教官門的福利待遇。
　　要說金牌訓練官這個活也是個技術活，每組的教官基本都恒定不動；除非是某壹人身有重大任務，實在是抽不開身，或者是出了意外的時候，才會由其他人頂上。
　　若是沒有特殊情況，這些教官也沒有在集訓中做出特別偏頗情況的話，怎麽也要延續五期到十期的。
　　當然，十期二十年下來，十位教官最保守也得被替換掉了壹半。
　　畢竟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
　　甚至有的教官組，十期之後再看，所有人都已經換了三四波的事情，也是有的。
　　而風印所在這壹組的參訓者成績，已經連續三期墊底了。
　　“咱們這個組別之前最好的成績，乃是群體第三，還勉強說得過去，但個人成績就比較慘淡……就只有壹次，有壹個家夥闖進了前十，位列……第十。”
　　其中壹位教官嘆口氣：“時也命也運也，妖孽基本都出在別人的組了，如之奈何。”
　　“其實這樣也挺好。”
　　另壹個教官道：“咱們雖然因這集訓匯聚於此，但終究來自各國，學員成就平庸，咱們也不用因此產生什麽矛盾隔閡……反而可以融洽得多。”
　　“萬壹出現壹個天才之屬的，著落在我們楚國，妳們其他幾國眼珠子還不得紅啊，那也不舒服不是？”
　　“屁，妳怎麽不說是我們秦國的天才出世？”
　　“呵呵……我們大齊就不能出天才？”
　　“我們燕國似乎被人無視了……”
　　“……”
　　教官們妳壹言我壹語，壹開始的氣氛還很融洽，但突然間牽扯到了國籍之後，原本融洽的氣氛漸漸變得劍拔弩張了起來。
　　壹個個的互相對視，隨時可能揮拳相向。
　　“我們妖族的天才後嗣，也有不少呢。”最後三位教官中其中壹位說道。
　　“呸！”
　　另外七人同時呸了壹口，頓時群起同仇敵愾之心——
　　妖族？
　　茹毛飲血之輩……也配稱道天才？
　　便在這時……突然有人嚷嚷了起來：“諸位，諸位，咱們這壹次，似乎有驚喜了也說不定。”
　　教官們聞言齊齊壹楞，下意識轉頭循聲看去，只見這位教官眼睛定定的看著下方霧層，道：“這特麽，這個圈，正在變大。”
　　“變大？”
　　“怎麽回事？怎麽會變大？”
　　“不是只要開始練功基本就沒變化了麽？”
　　“難不成是行岔了氣，氣機逆走，波動失控……那又算什麽驚喜？”
　　眾人紛紛轉頭看向霧層，壹眼看去，頓時——
　　“臥槽！”
　　十個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只見在密密麻麻的壹圈小漣漪之中，大約中間位置出現了壹個較大的氣旋，目測已經有了鴨梨那麽大，這個體量已經是超遠儕輩，更有甚者，那氣旋還在壹微微壹絲絲壹點點的向外擴展，有余未盡。
　　十位教官都是目瞪口呆。
　　這什麽情況？
　　這……絕不是氣機逆走，若是氣機逆走，固然會出現瞬間的氣旋暴漲，但跟著就是極度萎靡，而當前這種狀況，乃是當事人的功體呈現快速進步的正面狀態！
　　可剛才還沒有這種情況，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剛才這個氣旋，確實當前這批人中出類拔萃的，足足有鵝蛋那麽大，可現在……壹共沒多壹會的功夫，竟然增長了這麽多？
　　就在眾人疑惑不解的時候，那氣旋已經成了壹個兩三斤的小西瓜大小，而且還在持續增長。
　　“我去，太意外了，看這意思，若是不出意外的話，起碼前三是穩了。單論氣旋體量的話，冠軍百分之壹萬沒問題！其實相比較於冠軍來說，這份潛力，才是最最重要的。”
　　其中壹位教官眼神閃爍，道；“就是不知道根腳如何，是哪國的後起之秀？”
　　“看起來是人類，竟然人族先拔頭籌。”
　　三位妖族教官酸溜溜的說道。
　　“確實沒感覺到半點妖氣。”
　　“呵呵……”七位人族教官很是矜持的笑了笑：“人族歷代人才輩出，不過該然之事。”
　　然後七個人又開始相互對視，都瞇了瞇眼。
　　同仇敵愾之余，疑竇之心再啟，這小家夥，究竟是哪國的？
　　這點，必須得搞清楚才行。
　　但此刻大家都是透過霧層，鎖定了這個引起氣旋波動的家夥，僅止於目測，貌似是三十來歲、面容瘦削、不大好看，但也說不上醜；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居然是最標準的大眾身材大眾臉，全無辨認特色可尋。
　　“這面相也太普通了吧？”
　　壹位教官忍不住說出聲來。
　　確實沒有半點那種‘頭角崢嶸’的感覺，滿身的平平無奇。
　　“氣旋還在持續擴大。”壹位教官木然的說道。
　　眾人看去，只見那氣旋，現在已然擴張到了壹個大西瓜那麽大，而且還是十幾斤的那種大西瓜，而且而且，增長仍未止息，還在向著更大的幾十斤大西瓜轉變。
　　現在的整體狀況，周圍壹圈小氣旋，都被這暴漲的碩巨氣旋擠壓得變了形，在大圓圈的邊緣，無數的小氣旋圍繞在上面……
　　就好像……咳咳……
　　“差不多了，就這麽大了……”
　　壹位教官驚訝到了木然無語的道：“以往的冠軍那些種子，遠遠不及這個。”
　　“可他這個，還在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