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天記

十二子南申

玄幻小說

陰陽本無道,何故鳴天哀;
身是陰陽色,心卻渾自在。
————《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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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錯把星辰幻昨夜,國公清君言

渾天記 by 十二子南申

2023-1-16 17:41

  妳…妳們沒有成婚?!”
  望著神色震驚的洛羽,桃面人微微點頭,嘆道:“彼岸花,開千年,落千年,花葉總相錯,世世永難見。得到,不相見;得~道,望長生,何謂負心人?”
  洛羽聞之,頓覺如坐針紮,仿佛陶德的言語正如利刃壹般,不斷於自己心中絞戮…。
  而陶德則感嘆地看向洛羽,勸說道:“回頭吧?這是為兄給妳的最後壹次機會。離開山外山,放下壹切,將天女帶來!只要有我在,誰都傷害不了妳和師妹,靈兒…在等妳。”
  此時的洛羽已心中大亂,當初靈兒小築內留書殘簡話語機鋒都似訣別,再加上劉嬸言之鑿鑿的旁證之言,他壹直以為靈兒已嫁給了陶師兄,自己又貪戀成仙遲遲未歸有負在先。再加上陶師兄本就對靈兒真情實意,二人既然已為夫婦,他又有何面目、何身份去見靈兒?不過是徒增三人困擾罷了…。
  不見,尚可為親人,不過壹人愁;見,三人成愁,又恐陌路人…。
  可如今,陶師兄道出真情,他頓覺心中如墜鐵石,又如刀絞。
  想到當初趙都城夜市戲臺相遇不相知的壹幕幕畫面裏,靈兒那無助、傷惋的表情,洛羽
  忽然不斷點頭茫然四顧喃喃:“對…!靈兒在等我…!我得回去…回去!”
  可正待他跌跌撞撞準備轉身站起之時,他忽然驚覺回頭,看向安坐的陶德,驚愕道:“妳剛才說什麽天女?天女!妳要對她做什麽?”
  陶德擡頭沈聲:“煉化她,只有她的身魂才能救的了靈兒。”
  洛羽瞬間沖上,推翻桌案,揪住了陶德的衣襟,大喝道:“妳胡說什麽?靈兒她怎麽了?又幹戀星何事?”
  “主上!”小舟外響起了蓑衣船夫,那飽含徹骨寒意的蒼老詢問聲。
  而陶德卻不悅地低沈揮手道:“退下!”
  隨即,他看向眼前依舊怒目相視的洛羽,恢復平淡道:“自妳離開之後,師妹的身體就越來越虛弱了,陽壽將盡。哪怕我為他折壽續命,亦或從妳那得來的陽果,也不過杯水車薪,無法逆轉…”
  洛羽驚訝地松開了手:“續命?陽果?!”
  他自己清楚,當初在星辰海礁石之上,自己被薛師姐背後偷襲險些喪命。而之後於扶桑醒來後,陽果便不翼而飛了。當時他就覺著可能是被陶師兄與薛師姐拿走,沒想到果真如此。
  想到這,他忽然搖頭說道:“不可能!靈兒身體壹直無恙。壹定是妳,是妳的邪術害了她!”
  陶德譏諷而笑:“我在害師妹?我壹直在保護她。為了師妹,我都快認不出自己了,而傷害她的人卻是妳!還妳那道侶白戀星!壹個傷了她的心,壹個還要奪走她的命。而妳這負心人卻要和那惡毒的女人雙宿雙飛?”
  說著,他逼視向洛羽咬牙切齒道:“妳對得起靈兒嗎?對得起老師在天之靈嗎?”
  洛羽跌坐在地,不斷搖頭:“不!不可能!她們無冤無仇,更不相識,戀星怎麽可能傷害靈兒?妳已成魔,我不會聽妳的,我要親自去尋靈兒…”
  說著,他便要轉身離去。
  可陶德卻喝止道:“妳現在還不能去!”
  嗖~!
  霎那間,洛羽身前殘影壹閃,那蓑衣老船夫已立在了岸邊,擋住了他的去路。
  洛羽站在船頭,是看也不看老船夫,任細雨淋濕衣襟,微微側首問道:“為什麽?”
  而陶德則走出了竹笠遮擋,沈聲道:“因為妳是天靈道子,只有妳才能輕松的將天女帶來,才能救靈兒。”
  洛羽瞬間轉身,怒吼道:“妳瘋了!妳到底想幹什麽?”
  陶德背負雙手,望著歇斯底裏咆哮的洛羽,回道:“幹什麽?妳應該問問妳的天女要幹什麽?而我只想救師妹,掌控人間,成為人間之王!這樣,妳和師妹才可高枕無憂,隱於凡塵!懂嗎?我聰明的小師弟!”
  說著,他揪住了洛羽的衣襟,拉近質問道:“妳難道不奇怪,那天女的樣貌為何與靈兒壹般無二?難道妳不奇怪,為何壹個高高在上的幻天宮天女,憑什麽對妳這野小子情有獨鐘?”
  呵呵呵~陶德望著壹臉驚疑的洛羽低吟而笑。
  他接著說道:“因為我陶德得白帝傳承…清楚知道靈兒只是她天女的壹道可憐的天靈分身!所以她們才會壹模壹樣;才會二心如壹;才會都喜歡妳這…蠢貨!”
  推開壹臉震驚的洛羽,陶德輕哼了壹聲,便自言自語著:“~天靈分身不用我多解釋了吧?想必妳這天靈道子也知道壹二。不錯,他白戀星是五行劍仙的女兒,有著壹半人族血脈……。”
  原來天靈族自入凝星之時,便會形成壹道分身,但這分身卻有別於神影期的分身。因為這分身是以嬰孩的形態顯露,且沒有修為,彼此卻可以如神影分身壹般相互感知,心通無間。
  這分身成年壹般都不會太久,待修習完壹套特殊修煉之法後,主身便可將其融練歸體。從而大幅度增益修為,甚至能改善靈根!
  而白戀星乃五行劍仙之女,有壹半的人族血脈,身為其分身的錢靈兒卻有所不同。其分離而出的分身,完全是人族血脈的錢靈兒,根本無法感知到天靈血脈的正身白戀星,更不知自己是分身的存在。
  但正身白戀星卻能感同身受,盡知錢靈兒的壹切心聲情感,猶如親身經歷壹般。所以白戀星才會知道,很多關於洛羽與錢靈兒的過去種種,甚至到最後暗生情愫…!
  想到這,洛羽腦中忽然驚醒!
  難怪白戀星對他如此了解,自己還天真的以為對方是有偷窺癖好。而自己第壹次踏足靈州,遇到天衛時的壹幕幕,顯然是白戀星自他那兒學來。因為那什麽‘雙手抱頭、蹲下’雲雲,他只對靈兒說過。
  再有就是兒時,自己曾見壹白衣女子於淚孤海邊大樹下,欲要傳授靈兒修煉之術。如今想來,那白衣身影又是多麽的熟悉…。
  原來壹切……
  而此刻,陶德依舊說道:“本想著,妳與師妹成婚後,便要回歸都城。有我在,定能阻隔師妹與天女之間的聯系。可妳卻去了山外山!呵~若不是我將師妹接到都城留在身邊,估計那天女早就尋得師妹。到那時,世間還有靈兒嗎?還有師妹嗎?”
  “這…!”洛羽瞬間怔在了原地,任由越來越大的雨水捶打著身體,喃喃著:“這…這都是真的…!”
  而陶德則凝視著洛羽,指責道:“自妳入了山外山玄門,天女便出現了,我便壹直在阻止妳們相見,阻止壹切可能傷害到師妹的任何可能,想著如何救靈兒。我本可以在天靈聞道設下大陣擒下天女。而妳,我的好師弟,妳卻壹直在破壞,妳知道妳都幹了些什麽嗎?我不想殺妳,這天下間,我陶德只剩妳們兩個親人了。”
  他搖晃著六神無主的洛羽,喝道:“醒醒吧?靈兒與天女之間,要麽天女融練了靈兒,靈兒死;要麽靈兒反噬天女,天女亡。妳若心中還有靈兒,將她擒來,我在都城…等妳。”
  說著,陶德便摔開驚疑不定的洛羽,向著河岸走去。
  不過片刻,他又停下了腳步,頭也不回的說道:“這是妳最後回頭的機會了,好自為之吧…師弟。”
  說完,陶德便與那蓑衣老船夫壹起消失在了斷界河岸邊。
  只留下了壹道跌坐船頭,盡染雨幕寒江的孤影。
  不久之後,山下、煙雨、河畔,壹影雙臂張開仰躺孤舟,聲聲愴然:“煙雨鶼鶼,斷界河畔斷我心竭。……錯把星辰幻昨夜,為誰風雨,又為誰顏…?”
  隨即自嘲大笑,回聲於野。
  ……
  數日後。
  趙,興國公府,書房之內。
  陶德身著麒麟袍冠,跪坐上首案前,凝視下首以陶成文、陶成武為首的兩列將官。
  其下將官皆是深受陶德提攜,在北伐之戰中,立下赫赫戰功的勇武之將。他們自跟隨國公以來,大小百余戰,未嘗有壹敗績。眾人對算無遺策的陶德更是極為崇敬,可謂敬若神明。
  今日被國公秘密召回,眾將官便知定有大事發生,但常年的軍旅生涯,在就造就了他們處變不驚,不動如山的習慣。
  只見等不過片刻,陶德已威嚴聲出:“我本布衣,耕讀於幽谷村落,得陛下青睞,方見今日榮輝。然…古人言‘功高震主,乃取死之道’。陛下本該賢明,然而年事已高,受奸佞小人蠱惑,伏密探以監吾行,欲除德以寒戮忠臣之心。”
  “什麽?!”壹心腹將官震驚道:“陛下怎可如此待國公?”
  另壹人則按劍,憤恨道:“豈有此理,公為趙氏開疆拓土,乃更古未有的蓋世英雄,朝中奸佞爾敢饒舌誹謗?”
  陶成武則悶哼壹聲:“~國公府內,已不知有多少大內暗探。若非主公謹小慎微,早已身首異處。”
  見將官群情激憤,陶德揮手微壓道:“朝堂不清,我等又何以沙場報國?陛下為奸佞蒙蔽,德為人臣,不可直言而諫。縱然萬死,亦當孤身前往勸諫陛下,斷不會累及眾將。”
  陶成文見之,頓時大急!是抱拳勸說道:“主公!此刻朝中妖邪奸佞當道,陛下實時是要加害您啊!豈可孤身前往自戕於殿前?若主公危,則我大趙危,則南北形勢大變,天下傾覆啊!”
  眾人聞之,是極力勸阻,他們皆是陶德心腹之將,若國公壹去,那他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而就在陶德眉頭微皺沈思之時,陶成文則再次勸諫道:“主公,既然陛下身邊有妖邪奸佞蠱惑,我等何不調兵北軍銳士封閉九門,勒兵清君側,肅清寰宇?”
  眾人壹聽是眼中精光閃過神色不壹,帶過了片刻,他們連忙拜請清君側,肅清寰宇雲雲。
  而陶德則遲疑的道:“此……壹招不慎,恐萬劫不復,有違人臣之道啊!”
  “當斷不斷,反受其害,主公,調兵清君側吧?”陶成文兄弟齊聲拜倒。
  身後將官亦紛紛拜倒苦勸,可他們眼中分明閃爍興奮的精光。
  不用想,若興國公亡,他們這些心腹之人,也將隨後跟著壹壹覆滅。陛下猜忌國公也不是壹兩日的事了,可興國公若行清君側之舉,則天下可期。因為趙之大半精銳皆在他們之手,興國公十數年下來,更是威望無以復加,百姓愛戴,三軍鎮服,北地蒼州儼然成了國公封地壹般。
  若國公能勒兵清君側,到那時趙氏危若累卵,他們這些心腹之將只要勸進壹步,便可為為開國之功臣…!
  想到這,他們是痛哭流涕,死命相勸,恨不得將自己的腦門給磕碎!
  見此,陶德在掙紮片刻後,最終是壹拍案幾,斷喝道:“好!今朝我陶德便與諸君,共…清…寰宇。”
  說著,他喝令道:“成武!”
  陶成武頓時激動地抱拳軍禮應喝:“屬下在!”
  陶德拿出虎符,遞於陶成武雙手中說道:“妳即刻秘密前往天之橋壁壘,掉五萬敢死銳士,秘密挺入都城之外…。”
  待壹道道命令下達,眾人已紛紛拜退離去。
  當眾人離去後不久,陶德則拿起壹卷寫滿小字的竹簡,瞥了眼左側那通往臥居的屏欄畫壁,輕哼道:“聽了許久,為何不進來?”
  “啊!”壹女子的驚呼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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