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二女壹語共黃泉，壹門二子帝王前

　　王城之內，水華宮，後花園中。
　　此時，兩名宮裝素娥，正當花季的小宮女，正於假山之側竊竊私語。
　　只見壹年歲略小的宮娥道：“月兒姐，妳聽說了嗎？這次科舉，那狀元和榜眼竟然出自同門呢～！”
　　叫月兒的宮女壹臉嬉笑著，瞥了瞥眼回道：“姐姐還需妳這妮子饒舌，早就知曉了。”
　　月兒說完，便望了望四周，隨即，她壹臉神秘的湊到近前悄聲細語道：“棠兒妹妹，姐姐我還知道壹個天大的秘密呢！”
　　那年約十四五歲的棠兒小宮女壹聽，頓時睜大了眼睛，紅紅的小嘴哦成了壹個小圈兒，像壹顆熟透了的櫻桃。不用問，此刻的她已被勾起了好奇心。
　　隨即，她便搖著月兒撒嬌道：“好月兒姐～，妳快說嘛，棠兒求妳哪……。”
　　這棠兒壹陣軟語絲磨，饒是身為女兒身的月兒，也是招架不住敗下陣來。可月兒也不甘示弱，於是佯裝翩翩公子狀，反倒是秋波輕起勾了棠兒壹眼，隨即是壹陣嬉笑打鬧…。
　　片刻之後，月兒警惕得望了望四周，低聲道：“看在妳我情同姐妹，姐姐今兒就告訴妳，妳可莫要傳出去……。”
　　見月兒姐如此神秘，棠兒豈能不答應？連忙點頭滿口應諾。
　　月兒見此，便繼續道：“聽說王上有意招新科狀元做駙馬呢，只待殿試時，觀察壹番，便八九不離十了。”
　　棠兒驟然聽聞如此驚天消息，頓時捂住小嘴驚呼道：“天哪～！這狀元真是好福氣，咱們長公主可是國色天香的仙女兒呢！”
　　棠兒這壹說完，隨之自己便是壹臉艷羨之色。也不知是羨慕狀元娶得長公主，自此富貴榮華；還是長公主得此良配，叫她這花季少女羨慕不已。
　　可忽然，棠兒似忽然想到什麽，壹驚壹乍的搖著粉白的雙手嬌呼道：“不好呢！不好呢！如果那狀元長的相貌醜陋，以咱們長公主的脾氣，怎麽能罷休？”
　　聽到棠兒如此說，月兒卻是白了她壹眼，沒好氣的數落道：“就妳這死妮子聰明？咱們長公主什麽脾性，王上會不知道？再說長公主還是國師的弟子呢。哼～告訴妳，等到殿試時，長公主會在屏風後…嘻嘻…”
　　而此刻，就在兩名小宮娥正談的興起，自以為躲在假山之側無人聽見，豈料無巧不成書。
　　忽然，身後傳來壹聲嬌呵：“大膽賤婢！竟敢誹議本宮！？”
　　此聲壹出，是頓時驚得二女花容失色！待聽得這嬌呵聲，竟然如此熟悉之時，她們更是如墜深淵冰潭，面若白紙般顫巍巍轉過身來！
　　此時，二人面露驚恐的望著眼前，美艷傾城，盛裝華服的長公主趙瑛諾。
　　可長公主趙瑛諾此時，卻面露憤怒之色，顯然是聽到兩人所說之事。
　　此時，棠兒、月兒眼中的長公主，哪還有半點美感？分明就如那洪水猛獸壹般！見長公主如此模樣，二人頃刻間只覺得雙股壹陣顫栗，仿佛此刻那顫動不停的雙腿，已不再屬於自己。再看那長公主畫眉深深皺起，壹雙勾人心魂的鳳目，此時卻閃爍著憎惡的滔天怒火！
　　二人顫顫巍巍再也支撐不住，撲倒在長公主華美羅裙下，急忙解釋道：“長公主殿下，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只是擔心長公主……”
　　不等其說完，趙瑛便喝斷道：“住口！還敢狡辯？來人！將這兩個不知尊卑，誹議主子的賤婢拖下去，杖斃了！”
　　“諾~。”趙瑛諾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四聲整齊的回應！
　　隨即，四名健壯女侍齊齊走出，也不多話左右壹人壹邊，拖著此刻正不斷哀求，掙紮的棠兒月兒向外走去，不多時便傳來她們求饒的慘呼聲！
　　可趙瑛諾卻視若無睹，當那雙閃爍狠毒之色的鳳眼，看到二人方才所跪之地，留下的壹灘水跡時。她心中頓時壹陣厭惡，拂了拂衣袖掩住鼻息。
　　隨後她沖著身後，神情緊張的另外兩名小宮娥，嬌聲呵斥道：“妳們兩個賤婢，還楞著做什麽？還不清掃幹凈？”
　　兩宮娥頓時身體壹顫，急忙應聲道：“諾。”
　　待吩咐完，長公主趙瑛諾，是看也不看身旁慌亂忙碌的宮女，只望著宮墻之上，那殿宇林立的玄色王宮深處，心中突然壹陣莫名的煩悶，‘也不知那狀元儀表如何？希望……若是入不得本宮眼，哼……！’
　　翌日。
　　壹甲進士十人，於王宮崇德殿下，等候召見入朝面聖。
　　此刻，洛羽額發數縷垂落兩側，身著月白文士長衫，面帶淡淡微笑，顯得灑脫俊逸。而身後陶德則梳理整齊，身罩壹襲玄色長衫緊隨其後。
　　此時，洛羽望著眼前巍峨聳立的玄色宮殿，正空懸於禦階高臺之上，如那九天宮闕壹般威嚴莊重。再看這身前，直達宮闕的玄色禦階和兩旁站立如松的玄甲禦林衛士，洛羽頓時心中感慨，如此巍峨，淩霄九重俯瞰眾生，使人不禁俯首仰視。難怪多少人傑英豪為此傾盡所有，哪怕是明知飛蛾撲火，也是前仆後繼樂此不疲……。’
　　而就在洛羽感慨之時，壹名內官卻出現在玉階的盡頭。待他站定，俯視禦階之下眾士子時。眾人頓時神情壹肅，心知最後的時刻已到，皆屏氣凝神靜聽宣告。
　　只見遠遠的，那內官手持拂塵，輕擺壹側，隨即雙手合腹尖聲昂首道：“王上有旨，宣~新科壹甲進士上殿~~~。”
　　頓時，玉階之上兩旁玄甲禦林衛士，竟齊聲響應道：“宣，新科壹甲進士上殿！”
　　“咚～！咚～！咚～！……”鐘鼓之聲自王城四方響起！
　　洛羽心中頓時微微壹顫，是既緊張又興奮的與壹眾進士山呼道：“謝我王恩典。”
　　眾人遙望宮闕山呼謝恩後，便垂首順禦階左側而上。
　　眼前禦階共九十九階，每過三十三階便有壹平臺。洛羽行在最前，自然觀察最是明了。看那禦階中間，竟然是由壹整塊通體白玉石，雕琢而成的九龍玉璧！先不說其雕刻之精美栩栩如生，當這壹整塊白玉，便是難尋，讓人望之驚嘆不已。
　　片刻之後，眾人已分做兩列，靜立於殿門之外，等候傳喚。而此時的洛羽卻是不斷抱怨，這宮中諸多繁文縟節！可雖說心中不斷腹誹，但他眼神卻活絡的緊。
　　此刻的他正不斷觀望，‘此處怕是有十數丈高吧，於此俯瞰竟能將全城盡收眼底！’
　　可就在洛羽神遊天外之際，先前那內官尖細之聲，正自殿內穿出，瞬間將他刺醒：“啟稟我王～，新科壹甲進士帶到～。”
　　隨即，便聽得大殿之內，傳來壹聲威嚴且渾厚的聲音：“宣！”
　　不用問，此聲定是趙王無疑。
　　隨之，傳喚之聲又起：“宣~，新科壹甲進士覲見~。”
　　洛羽等人驟聞傳喚之聲，頓時面容壹肅復整儀容。
　　不待片刻，眾人便目不斜視，以洛羽陶德為首，分作兩列依次躬身而入。垂首步入殿內，兩邊各有文武大臣竟達百余人！左為文，右為武分列兩邦。
　　待站定，殿前壹老宦官隨之唱聲道：“跪~~。”
　　壹聲略顯溫和的尖細之音響起，洛羽等人頓時應聲跪下，隨即那老宦官拂塵壹擋，又壹次尖聲唱道：“山~…呼！”
　　不等殿前老宦官話音結束，眾學子仿佛早有默契壹般，齊聲參拜山呼而出：“學生，拜見我王，我王萬年~，趙國萬年~。”
　　見眾進士朝氣蓬勃，金鑾之上便傳來壹聲，略帶快意的威嚴之聲：“平身~。”
　　洛羽等人齊聲謝道：“謝我王~。”
　　雖說眾人起身，不過，卻皆做垂首狀，是眼觀鼻鼻觀心！這便是朝禮，入得朝堂，沒有君王允諾恩典，不得擡頭四顧，更不能直視龍顏。故此，自打進了這崇德殿，洛羽也只得低著頭，直到現在，趙王長啥樣？他卻是壹概不知，只聽得聲音威嚴，應該是威儀不凡的樣子吧。
　　而就在此時，趙王昂揚道：“眾卿皆我趙國之棟梁，當擡首挺胸，都給寡人擡起頭來。”
　　眾進士壹聽，皆連忙謝恩，昂首前方做目不斜視狀，以期能在國君面前，留下壹個好印象。
　　可若說人人都目不斜視，那也不盡然，至少此時的洛羽，卻借機偷偷瞅了眼遠處的趙王，不過也只是停留不到半息，便迅速避開。洛羽是壹邊心中嘀咕，壹邊余光瞥了瞥四周，暗道‘這趙王額前琉珠遮擋，看不清真容，雖體態微胖，卻中氣十足，應該正是壯年。只是這宮殿，卻是威嚴中透著份古樸韻味，…我去！…好家夥！這幾根柱子，估計要五人才能合抱吧？……。’
　　此時，洛羽不停觀察四周，簡直難以自制，跟山溝溝裏的苦哈哈第壹次進城壹般。這也難怪他如此，要知道他還真是山谷裏走出來的，誰叫他自從來這世界，除了青丘鎮，他幾乎就沒離開過桃花小山村半步！
　　其實，也並非只有洛羽如此不堪，至少還有壹人也是如此，那便是身旁的陶德！
　　只見此時，正微微垂首，余光四顧的陶德，顯然是正在觀察周遭！見此，洛羽頓時壹陣鄙夷，心中暗罵‘切！沒見識，還出去歷練三載呢？真給老師丟臉！…哎～想我‘老實巴交’的陶師兄，現在竟然也這般‘賊頭賊腦’…。’
　　不管此時的洛羽是如何不要臉，只看那金鑾之上的趙王趙懿，在壹通場面話之後，卻是話鋒壹轉，瞬間便切入正題。
　　趙王故作好奇的問道：“寡人聽聞，此次狀元與榜眼系出同門，如此幸事二人何不上前叫寡人壹見？”
　　趙王話音剛落，瞬間，朝堂內便傳來竊竊私語的議論之聲！
　　而洛羽與陶德卻是相視壹眼無奈壹笑，心道‘正戲開始了’。
　　同時，二人向前壹步拜道：“學生洛羽（陶德）乃新科狀元（榜眼），拜見我王。”
　　趙王壹見二人出列，頓時身體微傾，單手掀開眼前旒珠看向二人。
　　只見，這壹個生的是俊朗灑脫，而另壹個則是面容方正英武不凡，心中頓時好感倍增。要知道古代入朝為官，這相貌也是關鍵！若是相貌堂堂儀表不凡，定然備受親耐。可若是粗鄙醜陋不堪，那這官運可謂艱難坎坷，總之儀容優者自然為宜。
　　閑話短說，此時趙王已放下額前旒珠，靠回龍椅詢問道：“寡人聞妳二人系出同門，當真有此事？”
　　洛羽聽罷卻並未回答，而是望了望身旁陶德，陶德瞬間領悟洛羽之意，門戶之事自然由身為師兄的他來回復。
　　只見他向趙王壹禮恭敬道：“啟稟我王，學生陶德與洛羽確是同門，學生入門早為兄，洛羽在後為弟。”
　　殿內眾人壹聽確有此事，議論之聲霎時復起。
　　無他，只因壹門同時搏得進士本就罕見，更不要說狀元與榜眼了，簡直是千古未有之事！如今眾人聽陶德所言，心中暗自慶幸還好探花不是。若探花也被其同門奪去，估計天下之人，不懷疑徇私舞弊都難。
　　這時，只見那趙王輕咳壹聲，頓時殿中安靜下來。
　　趙王故作好奇的問道：“陶德洛羽，寡人對妳二人…及妳們的師承很是好奇，不知何方高人，竟可同時教出兩位大才，可否說與寡人聽？”
　　趙王壹邊說壹邊似有深意的望了望二人，眼神不時在二人中輪換。只見陶德沈默不言，而洛羽先是向著高高在上的趙王行了壹禮，隨後回道：“回稟我王，家師姓錢，名接引，十多年來皆隱居於青丘鎮桃花村內……我與師兄二人自幼便跟隨老師左右聽受教誨。老師年邁，膝下除壹孫女錢靈兒之外，便只有我二人在旁……。”
　　眾人聽罷，頓時倒吸壹口涼氣，隨即滿殿皆嘩！居然壹門只有兩名弟子！
　　此刻，別說是群臣，就是那高坐金鑾的趙王雖表面平靜，可心中卻也是震驚難平‘壹門只有兩名弟子，卻皆高中魁首，真是亙古未有之事，不想寡人之國竟有如此大賢之士！’
　　想到這裏趙王再也顧不得什麽威儀，急忙追問道：“如此大賢，寡人當親往相迎，定以師禮敬之，方對得起夫子之才。不知夫子現在何處？可曾前來王都？寡人立即……。”
　　趙王早已站起，此時，正激動的望向二人。可，當他察覺到洛羽與陶德，竟然皆是面露哀傷之色時。頓時，他心中咯噔壹聲，剛欲說出口的話卻戛然而止‘難道…！’。
　　而就在此時，只見得洛羽與陶德雙雙匍伏在地，悲泣聲道：“回稟我王，家師已於三年前仙逝雲遊了。”
　　聽到這，大殿頓時唏噓之聲不絕於耳，而此時的趙王更是面露惋惜之色。
　　可不等片刻，他忽然心中壹股怒氣上湧，直沖九霄怒喝而出。
　　“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