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零七十八章 先天三十六路雷符

　　但貿然動手，必會暴露陰神的存在，無論是裏通魔教還是自身入魔，就看張隨堅二人如何去想，不過結果想來非是如意。再者要噬魂老人所下魔念必是玄陰級數，要解開淩沖亦殊無把握，只好隱忍不發。
　　張隨堅沈聲道：“陳年舊事，太上長老還提它作甚！如今長景伏誅，僅余元神，只要合我三人之力，將之煉化，不但能報師門深仇，亦能解開長老胸頭塊壘，說不定心結壹去，魔念亦自消亡，也未可知。”
　　長垣怪笑道：“還是瞧壹瞧我那千年未見的師兄罷！”淩沖聞言，心念壹動，壹座九火照天爐現於宮室之中，大有數丈，熱火升騰，與宮外火山相映成趣。
　　長垣道人目中射出復雜之極的神色，喃喃道：“長景！師兄！妳當年悍然反叛，將同門師兄弟、後輩屠戮壹空之時，可曾想到今日？是了，就算妳想到，以妳急功近利的性子，想來也不會在意，不過師弟我為了這壹場血海深仇，足足自責了千年，險些墮入魔道，師兄啊師兄，今日就讓師弟親手煉死了妳，了結這壹段恩仇罷！”
　　長垣道人壹段獨白，當真是字字泣血，句句含冤，張氏兄弟倒也罷了，連淩沖都悚然動容，晦明童子道：“此人對長景執念之深，已近瘋魔，就算噬魂老人不沾染他，只怕自家也要墮入魔道。有噬魂魔念威脅，令他時時惕醒，反倒算是救了他！”
　　淩沖道：“九火照天爐有家師法力封鎖，長景道人在其中封絕五感六識，察覺不到外界變化。”長垣道人淡淡說道：“無妨，且撤去禁制罷！”
　　淩沖點頭，望空三拜，祝禱道：“請師傅收去法力！”話音方落，九火照天爐壹層金光壹閃而逝，立時便有壹股魔意透出，長景道人聲音響起：“郭純陽！”
　　長垣道人嘿了壹聲，似笑似哭，叫道：“長景師兄！別來無恙否！”長景道人沈默片刻，問道：“可是長垣麽？”長垣道人哈哈大笑，幾乎就要手舞足蹈，喝道：“正是長垣！師兄，我等的妳好苦！”
　　長景道人默然不答，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反正落入敵手，要受那無盡屈辱煉化，倒不如閉口不言。
　　張隨堅森然道：“長景，此處是妳少小學道之地，正壹山山腹之中，今日妳就要命絕於此，可有甚麽遺言？”
　　九火照天爐寂然無聲。張隨真哼道：“大兄，多說無益，快些動手，免得夜長夢多！”張隨堅道：“急不得，九火照天爐乃是太玄派至寶，我等催動不得，但要將長景元神移出，又恐生變，不知郭道兄如何安排？”
　　淩沖道：“家師之意，要我以身充當樞機，懷抱九火照天爐深入龍虎丹鼎之中，再由三位老祖運法，由我將正壹法力轉為太玄真氣，煉化老魔！”
　　張隨真動容道：“兩派雖皆是玄門正宗，但涇渭分明，這如何使得？”功法相沖乃是大忌，淩沖修為低微，三位老祖合力，只怕壹記神通之下，長景還未如何，他已被煉成飛灰了。
　　淩沖道：“實不相瞞，晚輩兼修太玄劍術與太清符道，自悟了壹套法門，將兩種傳承融會貫通，兼容並蓄。家師之意，是請三位真人傳授晚輩壹種正壹符術，與太清符術相合，借此打通與太玄劍道之藩籬。”
　　張隨真驚道：“妳竟能自創壹種法門，融匯太玄與太清兩家道統？怪不得！怪不得！”江湖傳聞，淩沖得了太清道統，聞者皆嗤之以鼻，倒非是懷疑他未得尹濟祖師青眼，而是料到太玄與太清門戶不合，就算兼修個數百年，絕難練出甚麽道果，但淩沖竟有如此法門，能於兩家道法間自由切換，這便了不得了，日後成就真是無可限量。
　　張隨堅沈吟道：“郭道兄的打算我已知道，正壹與太清兩家皆是玄門符道正宗，若要相容，總是容易些。不過事關宗門傳承，老道也不好做主。”
　　長垣道人不耐煩道：“等了千年，難道為的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裹足不前？掌教也不必多慮，依我看，就傳授他壹套三十六路雷府真符之法，豈不兩全其美？”
　　張隨真叫道：“不錯！三十六路雷符真符之法雖是本門符術，但傳自九天仙闕，號為道家萬雷之母，包羅萬有，天下雷符皆從其出，想來太清門中亦有傳承，不若傳了淩沖，也省去許多功夫。”
　　道家雷符之法，乃驅遣雷部正神，召號雷霆之無上秘術，傳自九天紫府，但到了下界，傳承不全，玄門各派所得皆有疏漏。正壹道所得乃其中七路雷法，號為北辰神雷，奧妙無窮。
　　若將此道傳了淩沖，再與太清符法中雷術之道印證，打通兩家道法藩籬的把握驟然大了許多。張隨堅沈吟道：“這倒不失為壹條折中之計，三十六路先天神雷散逸不全，但俱傳自九天雷府，非本門祖師所創，傳給淩沖倒也說得過去。”
　　晦明童子在洞虛真界中早已歡呼雀躍，叫道：“怪不得郭純陽那廝叫妳前來，原來還是這等好事！”淩沖奇道：“晦明為何如此興高采烈？”
　　晦明童子鼻孔壹翻，哼道：“妳懂甚麽！先天三十六路雷法乃無上傳承之道，蘊含造化之秘，若能修全，立可以身合道，只可惜此法泄露天機，被大道掩藏，因此殘缺不全。傳言開天辟地以來，共有六道先天雷法流傳，分為內景真雷、紫霄北禦神雷、神宵伏魔天雷、玄陰誅仙神雷、都天秘魔陰雷，以及混沌陰陽神雷。三十六路先天雷法獨立於六種神雷之外，威力亦不稍弱，尹濟當年費盡心思，也不過收集了八道神雷雷符，還寶貝的甚麽也似。此八道神雷便是九天應元普化雷符之根基，妳快些求正壹道傳授那七路雷法，瞧壹瞧能增補出哪幾路來！此是天大的好處，若是收集的雷法夠多，妳以此成道，也未可知！”
　　淩沖這才知曉先天三十六路雷法竟有如斯掌故，就聽張隨堅道：“也罷！煉化長景，要妳出力，怎好不給些好處？便傳妳北辰雷法便是！”揚手之間，七道精光橫空，彼此之間似有無數勾連之處，電光繚繞，沁人毛發。
　　淩沖壹見七道精光，洞虛真界中壹道應元普化雷符立時躁動起來，不必他運轉，自行脫出真界，壹紮之間，已與七道北辰雷符相合，演化為壹團栲栳大小精芒，有無數熾白雷氣生滅！
　　應元普化雷符是淩沖多年精心祭煉，仰仗其鬥法多次，早已爛熟於胸，但融合了正壹道七路北辰雷符之後，應元普化雷符又自生出不測之變，時而化為雷蛇、雷龍、雷馬、雷霆，種種雷府珍獸走馬觀花壹般演化，最終化為壹團精芒，內裏隱隱有壹道嶄新符箓孕育，卻好似缺少甚多，只有三成左右完好。
　　淩沖心念在雷符中壹轉，已了然於心，七路北辰雷符與太清八道雷符之中，重合了三道，他手中共得有壹十二道先天雷法神符，正自抱成壹團，再也無分彼此。
　　張隨堅三個都驚咦壹聲，張隨真道：“太清門中果然亦有先天雷道傳承！不知妳補全了幾道？”淩沖老老實實道：“太清所傳先天雷符共有八道，三道與正壹道所傳重合，如今弟子手中共有壹十二道先天雷符。”
　　張隨堅點頭道：“原來如此。”其人氣度雍容廣闊，全無貪得之念，倒是張隨真生出別的想法：“若是讓淩沖將太清門所傳雷符獻出，本門豈不更占便宜？”但素知掌教恬靜淡泊，絕不會行此下作之事，也就不敢出口。
　　淩沖思索片刻，將手壹揚，壹團符光飛出，內中共有五道雷符，說道：“北辰神符是正壹道秘傳，晚輩受之有愧，便將太清門所傳雷符相贈罷。”
　　張隨堅動了動嘴唇，嘆息壹聲，擡手收了雷符，苦笑道：“先天三十六雷符，乃無上之寶，老道也放過不得，倒是生受妳了。”
　　淩沖笑道：“晚輩聞聽上古練氣之士，彼此探討道法，全無藏私，不似今時還有門戶之見，此舉亦是效法上古先賢之意，張真人不必放在心上。”
　　張隨真笑道：“那北辰雷符本是給妳的報酬，結果妳又用太清所傳相贈，壹來壹去，我正壹道倒是欠妳太多，這可不合法度。若是傳揚出去，該說我正壹道不知好歹，欺壓晚輩了。這樣，我替掌教做主，妳有何求盡管說出，便是上天攬月，只要我們弟兄力所能及，絕無推辭！”
　　淩沖本待退卻，心頭壹動，身前現出壹條澎湃長河，沈重無雙，說道：“晚輩得壹位老祖相贈此寶，想要將之祭煉成本命飛劍，無奈功力低微，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功成，不知三位老祖有何妙策？”
　　長垣道人見了太清門所傳先天雷符，還未如何在意，畢竟先天雷符再珍貴，輪回世界乃至諸天萬界，絕不可能湊齊三十六路，就算淩沖有壹十二道雷符在手，左右不過是鬥法之時運用雷道神通更為便利些，對道行長生佐力不大，但淩沖拿出先天壹元重水之時，卻悚然動容，這等先天妙物當真是可遇不可求，若能到手，以他道行，不出百年便可煉成壹件法寶，那時禦魔防身，皆具無窮妙用！
　　張隨真驚叫壹聲：“先天神水！竟是壹元重水！妳是從何得來？”張隨真瞥他壹眼，沈聲道：“貪嗔癡，三毒之念，乃我輩練氣士最大之魔患，焉能不時時惕醒，免墮魔道！”其聲中暗含道家無上大洞真音之法，最能喝破癡頑，解去心毒。
　　長垣道人聞聽，面色壹整，心頭魔性也自退卻許多，暗道壹聲：“慚愧！若非掌教以神音提醒，險些就要雜念叢生，被噬魂魔念所趁了！”
　　張隨真滿面慚愧，苦笑壹聲，說道：“是我多嘴了！淩沖妳要將此寶煉成飛劍，果然是壹場苦功，若無純陽級數道行，以妳功力，就算用上千年光陰，也未必能成！不過就算我與大兄聯手祭煉，也要數年時光方能將之煉成壹口劍胚。”
　　純陽老祖功力何等逆天，張氏兄弟聯手，也要數年苦功，還只能祭煉出壹口劍胚，足見以先天之物煉寶何等之難。張隨堅斷然道：“既然淩師侄開口，我與隨真就拼卻幾年面壁苦功，借龍虎丹鼎，為妳鑄造壹口無上劍胎，其後還要妳自家時時溫養，如此方可再為我玄門添壹柄無上飛劍！”
　　張隨真嘻嘻笑道：“大兄答允便好，若是妳信得過本門，且將此寶寄存正壹山上三年，三年之後還妳壹口無上劍胚便是！”淩沖笑道：“有兩位老祖金面在此，有何信不過的！”舉手壹推，壹元重水長河飛在張隨堅身前，被其收入袖中。
　　張隨堅道：“不知師侄參悟先天雷法，要用多少時日？”淩沖沈吟道：“七日足矣。”張隨真叫道：“好！七日之後，動手煉化老魔！”
　　淩沖淩虛盤坐，已有七日光陰，不言不動，身前壹團雷光肆意變幻，光怪陸離之間，演化無窮先天雷道奧義。長垣道人壹雙三角眼盯住九火照天爐，瞬也不瞬，不時出言譏諷，爐中長景道人始終沈寂，並不答言。
　　張隨堅弟兄兩個靜立無言，忽然齊齊啟目，就見淩沖長籲壹口氣，雷光壹轉，被他收入體內，雙足落地，笑道：“晚輩幸不辱命！”
　　張隨真皺眉道：“師侄斷不可輕敵大意，須知我等以本身純陽真火貫註妳身，若無雷符層層消減轉遞，妳連元神也保不住，立時化為飛灰，非得將十二道雷符祭煉的得心應手，方可施為！”
　　淩沖道：“多謝張真人好意，晚輩自省得，我手中尚有壹件符寶護體，當無大礙，家師推算，煉化老魔之時，天屍教主還要再來興風作浪，我等還是速速動手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