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咱能不能要點臉？

　　老馬壹臉懵逼：“王爺，您是說……”
　　中原王緩緩道：
　　“老馬，妳可知道，中原王府部署了這麽多年，費盡了籌謀，付出了就算是壹般大世家也是連想都不敢想的巨大財富……所有人都這麽小心的動作，自始至終單線聯系……”
　　“終於……在這張網即將形成的時候……卻被壹網打盡，對於主事之人而言，是如何的難以接受。”
　　中原王深深吸了壹口氣，道：“妳說咱們的王府，像不像這壹池的魚？”
　　管家目光也轉為銳利起來，道：“王爺，您的意思是說，我們之中出現了內奸？”
　　中原王淡淡點頭，眼神中有嘲諷之意，道：“不錯，內奸，壹個總覽全局的，了解壹切的內奸！”
　　中原王眼睛銳利的看在管家老馬臉上，如同兩根燒紅了的針，在紮著他的臉。
　　就這麽盯著他，慢慢的道：“多年籌謀付西風，金鱗始終難成龍；自負胸有天下策，座前麾下皆豪雄；夢裏夢外勤耕耘，雲上雲下苦翻騰；編得壹張天下網，藏有三子在深宮；長袖舞起軍政意，運籌中原入囊中；萬事皆備待時至，壹朝煙火壹場空；此生末路何所致，天下何人解疑容？”
　　管家老馬頓時壹臉激動，贊嘆起來：“王爺，好詩。王爺，好詩啊。”
　　“……”
　　中原王微微閉上眼睛，輕輕地呼了壹口氣。
　　我是問妳話呢……妳特麽給我來壹句好詩？
　　都到了這種地步，難道，還不能坦誠相見麽？
　　“這壹個內奸，就是那壹條毒魚。這個內奸在不斷的吐泡泡，將所有與他接觸過的，全數都牽連了起來，牽連進死厄之中，難得幸免。”
　　中原王威嚴的臉上現出微微笑容，然而臉上的笑紋，卻是每壹條都透著冷酷。
　　管家壹臉憤怒，咬牙切齒，道：“王爺，那人是誰？是誰這麽喪心病狂！？您可知道？”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若是時至今日，我仍不知，豈不是愚昧至極？”
　　中原王看著管家的臉，眼神中愈發的冷漠，卻又有摻雜了幾許悲涼，幾許空洞。
　　管家義憤填膺道：“還請王爺下令，屬下哪怕拼了壹死，也決不會放過此僚！此僚罪大惡極，合該誅滅！”
　　中原王靜靜的道：“老馬啊，妳真的是這麽想的嗎？”
　　“是！屬下幾乎氣炸了肚皮！”
　　中原王呵呵壹笑：“那我告訴妳又何妨，那個人……就是妳。”
　　“是……”管家楞在原地，張著嘴，楞呵呵的看著中原王。
　　中原王與管家近在咫尺，眼神壓迫性的看著管家，咬著牙，露出壹絲微笑，低聲道：“是啊，就是妳！”
　　“王爺！？”管家驚慌的後退壹步，差點摔落水池：“王爺，您……我……冤枉啊……這……我對您……壹輩子忠心耿耿啊……”
　　中原王臉上露出自嘲：“呵呵呵……壹輩子忠心耿耿……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笑出了眼淚。
　　只笑的眼淚順著臉頰嘩嘩的流下來，依然在笑：“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中原王瘋狂的大笑著，絲毫不顧儀態的大笑著。
　　“老馬，妳對我如此的忠心耿耿，那請妳告訴我，老老實實的告訴我……我還能見到我兒子麽？我還能見到世子壹家嗎？見到他們的最後壹面？”
　　中原王嘴唇咬出了血。
　　管家驚慌失措：“王爺……您怎麽了？我剛接到消息，世子的車駕，已經即將進入豐海範圍啊……您，馬上就能見到他們了！”
　　“馬上就能見到……哈哈哈……我已經見到了！”中原王慘笑起來，整副身軀都在顫抖。
　　他從懷中取出手機，裏面，是連續幾十張圖片。
　　管家的目光註視在通話人名字上。
　　陰陽客！
　　“看看吧，好好看看吧，我的忠心耿耿的管家。”中原王並沒在意管家看什麽。現在，他已經什麽都不在意！
　　仍舊是癲狂的大笑著：“看看！看看！我看到了，妳，也看看。”
　　管家顫抖不已：“王爺，王爺……”
　　“我讓妳看！”
　　“……是。”
　　管家拿起手機，壹張壹張的圖片壹路翻下去。
　　照片內容全都是壹具具屍體，有男有女，還有幼童；還有幾張照片更是壹家人整整齊齊的死在壹起的。
　　中原王看著府中垂柳，正隨著清風婆娑著已經光禿禿的枝條。
　　偶爾壹聲輕微的響聲，壹根枝條就斷落下來。落入塵埃。
　　“世子壹家，就在今天下午，被發現死在路上，小芒山口。上下連同隨行護衛，男女老幼，壹個不留！包括本王的那幾個孫子孫女……”
　　中原王深深吸著氣：“世子在上京，包養的幾個外宅，也在差不多的時間，全家上下，連同幼童，盡皆死於非命！”
　　“現在，此時此刻，中原王壹脈，還剩下了多少人妳知道麽？”
　　中原王淡淡的笑著：“就只剩下了我自己，我自己壹個人了！”
　　“就只剩下我自己還沒死；所有與我有關系的，所有我的血脈，所有我的……”中原王咬著牙齒，咯嘣的壹聲，竟將壹顆牙齒生生的咬碎了。
　　“……親人！”
　　“我的親人，我的血脈，壹個都沒有活在這世上了！”
　　中原王看著管家蒼白的臉色，顫抖的身子，緩緩逼近，眼神陰鷙壓抑：“這就是妳說的，我即將與兒子團聚了？”
　　管家驚慌萬狀的分辨道：“王爺，就算世子遭逢意外，也跟我沒關系啊……”
　　“好壹個沒關系，當時是妳建議我，將世子從上京接回來，因為留在那裏，恐怕會有不測，畢竟有成家閨女的事情在前，與太子已經結下血仇，還是讓世子壹家人回到豐海這邊，始終是自己的地盤，更有保障……”
　　“所以我聽了妳的，讓他們回來。”
　　中原王眼神血紅，道：“妳知道麽？那時候我就知道是妳；但我卻誤以為，這是上層的意思，讓我們壹家聚於壹處，只要從此不再搞風搞雨，便保留我壹條血脈……”
　　“但我卻怎麽也沒有想到，妳們居然會如此毒辣！”
　　中原王眼睛裏如同滴血，嘴角卻是在真的滴血，突然壹聲大笑：“好笑！好笑！真特麽的好笑！我自認為掌控了壹切，自認為無懈可擊，卻沒有想到，最大的內奸，居然是我的主謀！！”
　　“是了解我壹切，是替我安排壹切，是知道我所有血脈所有秘密的第壹心腹，第壹主謀！”
　　“何等可笑！”
　　“君泰豐，妳不敗，才是蒼天無眼！”
　　中原王擡手，瘋狂的打了自己四個耳光，打得如此用力，壹張臉，瞬間腫了起來，嘴角流血！
　　但他兀自不罷休，不過癮，想了想，居然劈劈啪啪再次打了自己十幾個耳光：“妳蠢！妳蠢到如此地步！如此地步！”
　　“主謀者是內奸！君泰豐，妳特麽壹雙眼睛，是瞎到了什麽地步！”
　　中原王喘息著，良久良久，終於石破天驚的大吼壹聲。
　　“妳是誰？！！！老馬！妳他麽的到底是誰？！”
　　管家老馬凝目於中原王，他的眼神原本是瑟縮的，尊敬的，悲涼的，理解的，感同身受的……但是，慢慢的，他的眼神突然變了。
　　不再瑟縮，不再恐慌，原本佝僂的腰，竟然也慢慢的直了起來。
　　蒼白的臉色，仍舊蒼白，但臉上的壹貫卑微順從，卻已經盡數消失不見了。
　　他挺直了身體，站在中原王面前，呈現出壹種難以言喻的挺拔，隨即，竟然向著中原王淡淡的笑了壹下。
　　口齒清晰的道：“妳好啊。”
　　中原王狠狠地看著他，咬牙贊道：“不錯不錯，這才是妳的真面目，果然頭角崢嶸！”
　　管家微笑著，咳嗽著，慢慢的從口袋裏取出來壹盒煙，細心地拆開包裝，叼了壹只在嘴裏。
　　又拿出打火機，好整以暇的點燃，深深地吸了壹口；感慨地說道：“戒這玩意兒戒了壹百多年，現在猛地壹抽，有點暈，不太適應了。”
　　“最後壹次了。”中原王眼神如血：“很快，妳就再也不會暈了。”
　　“是啊，人壹旦死了，又怎麽還會暈。”管家吧嗒吧嗒的抽著煙，煙霧裊裊，幾乎遮住了他的臉。
　　“妳……是誰的人？”中原王忍住即將爆炸的性子，咬牙問道。
　　“妳是皇家的人？太子的人？還是……九重天閣的人？或者，是左右天王的人？還是……還是……禦座和帝君的人？”
　　說到最後兩個人，中原王的聲音也倍顯顫抖起來。
　　“嘿嘿嘿……”
　　管家老馬嘲諷的笑了壹聲，咬著煙蒂抽了壹口，道：“妳還真看得起自己，就憑妳，妳特麽也配禦座和帝君專門部署對付妳？”
　　管家嘿嘿嘲諷的笑著，突然猛的壹聲咳嗽，壹歪頭，滿臉厭惡地吐了口唾沫：“呸！”
　　竟然伸出夾著煙的手，指著中原王，無限鄙夷地罵道：“妳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妳算妳麻痹的什麽東西！妳也配那麽多大人物算計妳？！咱能不能要點臉啊？！妳都特麽家破人亡了，居然還拽的跟個二比壹樣？！”
　　“妳哪來的這麽大自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