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2章 朋友

　　玄黓帝君和陸州在道場中聊得很開心，請教了很多修行上的事情。
　　其實在至尊上的修行，陸州能給予的提點並不多，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到了後面，都是看自己了。至尊以上的修行，往往是對規則的領悟，心境的變化等。
　　有些人終其壹生都是頑童，像是長不大的孩子，心態不會有所變化；有些人隨著歲月流逝，越發沈穩，心境成熟。
　　世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修行總是千差萬別。
　　玄黓帝君小心翼翼地說道：“您這麽早向世人展示了法身，冥心若是率領聖殿和其他大殿，與您開戰，怎麽辦？”
　　十萬年前的那場矛盾實在太激烈了。
　　至今讓人深刻。
　　冥心大帝的橫空出世，更是讓整個太虛感到驚訝。
　　陸州淡淡道：“老夫若是害怕，就不會亮出法身。”
　　修為上還沒達到大帝的層次，但他還有少量的畫卷之力，現在太虛面臨的最大問題，反而不是魔神，而是天道崩塌，該如何生存的問題。
　　冥心大帝這麽久對當前的亂世不管不問，明擺著已經不在乎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
　　“啟稟帝君，羲和聖女已經到了。”壹名玄甲衛來到道場外道。
　　“快請。”玄黓帝君道。
　　在玄甲衛的帶領下，藍羲和，歐陽訓生來到了道場中。
　　兩人在同時看到陸州的時候表情各異，藍羲和顯得有些著急，像是有什麽事似的，歐陽訓生則是非常驚訝，表情中似乎很激動。
　　“陸閣主，終於找到妳了。”藍羲和道。
　　歐陽訓生跟玄黓帝君打了個招呼，反而對陸州恭恭敬敬道：“拜見陸閣主。”
　　“請坐。”
　　兩人落座。
　　陸州倒是很淡然，問道：“羲和聖女找老夫所謂何事？”
　　“這段時間發生太多事情了，自上次妳離開羲和殿，天啟之柱崩塌，我的鎮天杵還在無神教會那幫無恥之徒手中，無法修復，也不知道陸閣主那日有沒有追回鎮天杵。”藍羲和說道。
　　玄黓帝君心想，老師什麽身份，什麽地位，居然會為了羲和聖女，親自下場幫忙追回鎮天杵？他轉頭看了壹眼藍羲和，又看了看陸州的表情，試圖看出壹些端倪。
　　可惜的是陸州表情異常平靜。
　　陸州點點頭道：“羲和殿的鎮天杵在老夫手中。”
　　藍羲和大喜，道：“太好了，多謝陸閣主出手幫助。”
　　陸州卻又道：“不過，鎮天杵還不能還妳。”
　　“為什麽？”
　　“天道崩塌，鎮天杵猶如定海神針，三百年內，它們會非常重要。在這之前，得小心被壹些不軌之人利用。”陸州說道。
　　藍羲和微微壹笑說道：“多謝陸閣主關心，我應該有能力保護它的安全。”
　　“妳雖為至尊，卻未必有這個能力。難道，妳連老夫都信不過？”
　　藍羲和想起無神教會，又想起近日發生的各種事情，便嘆息道：“陸閣主說的有道理，我當然相信陸閣主，就是覺得給陸閣主添麻煩，不太好。”
　　“無妨。”陸州說道。
　　“而且，這段時間整個太虛都在傳言魔神重現，已經回歸太虛。魔神在太虛是個禁忌，人人得而誅之。十大太虛種子擁有者都是妳的弟子，魔神這次回來估計不會放過妳，陸閣主務必小心。魔神修為高深，是十萬年前叱咤太虛的強者，人人唯恐避之不及，若真是他重歸太虛，只怕是末日降臨，我們都不會有好日子過了。”藍羲和無比憂愁地說道。
　　歐陽訓生：？
　　玄黓帝君：“……”
　　陸州好奇地問道：“妳很了解魔神？”
　　“不是特別了解，我出生的時候，太虛繁華，小的時候對魔神感到好奇，曾被長輩們訓斥。歐陽先生也責備過我，讓我不要了解這些太虛禁忌。長輩們越是這樣，我就越好奇，於是在太虛寶藏庫的密卷中看到過壹些介紹。他是太玄山的主人，也是四大至尊的老師。據說冥心跟他關系也非常好。”藍羲和說道。
　　歐陽訓生實在忍不住，說道：“聖女，不要再討論魔神大人的事了。”
　　藍羲和註意到他的用詞“大人”，這是敬稱啊。
　　陸州擡手道：“無妨。”
　　語氣壹頓，繼續道：“既然如此，妳知道那他們為何會突然倒戈，圍攻魔神？”
　　藍羲和說道：“不知道。可惜，他的時代已經結束，人應該往前看。他的回歸，對太虛始終不是好事。天啟崩塌，太虛亂世開啟，未知之地兇獸到處捕殺人類，每天都有大量的人類和兇獸死去。這是我們想要看到的結果嗎？”
　　陸州微微皺眉，說道：
　　“妳認為這是魔神種下的因和果？為什麽不是天道崩塌，促使魔神重現呢？”
　　藍羲和啞口無言。
　　她有些眼神復雜地看著陸州。
　　審視片刻，藍羲和說道：“陸閣主竟然會為魔神說話。”
　　“聖女！”歐陽訓生提高聲音！
　　陸州再次擡手打斷歐陽訓生的話。
　　暴露身份反而聽不到真話。
　　於是問道：“妳對魔神有太深的成見。”
　　藍羲和搖頭道：“歐陽先生三番兩次阻止我說下去，以為我不知道重光大帝的事情。其實……我早已知道了。”
　　歐陽訓生壹驚。
　　藍羲和繼續道：“重光大帝，便是死在魔神手中。”
　　歐陽訓生：“……”
　　該來的始終還是來了。
　　他沒想到的是聖女知道的比他想象的更多。
　　這下麻煩了。
　　歐陽訓生心中焦急，像是壹萬只螞蟻亂爬。
　　玄黓帝君並不知道這壹點，聽完藍羲和的話，露出驚訝之色，這……這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啊！
　　這可咋整？
　　就在兩人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的時候。
　　陸州忽然開口道：“重光大帝並非死在魔神手中。”
　　“密卷記載難道會出錯？”藍羲和說道。
　　二人唇槍舌劍，頗有些辯論的味道。
　　陸州說道：“密卷人為，造假而已。”
　　“陸閣主的意思是說，我不應該相信密卷？陸閣主的話就是真相？”藍羲和說道。
　　“夠了。”
　　歐陽訓生站了起來，頗有些長輩訓斥的意味道，“羲和。”
　　“歐陽先生？”
　　“快給陸閣主道歉。”歐陽訓生道。
　　“？？？”
　　藍羲和壹臉茫然。
　　歐陽訓生見她這幅表情，便道：“陸閣主的話，便是真相！”
　　藍羲和更加茫然了，自己最尊重的長輩，壹直默默幫助羲和殿的歐陽先生，居然會幫陸閣主說話。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不懂，為什麽？”藍羲和實在不理解地問道。
　　眾人沈默。
　　道場中顯得十分安靜。
　　短暫的尷尬過後，陸州開口道：“本座沒有殺重光的理由。”
　　“……”
　　此言壹出。
　　藍羲和眼睛睜大，就像是看到了神跡壹般，絕美的五官上浮現了驚訝失措之色。
　　心跳竟在這時加速跳了起來。
　　不住地跳動。
　　她看著眼前的陸州，聲音有些微顫地道：“魔……魔神？”
　　陸州長嘆壹聲，頗有些感慨地道：“當年重光鎮守重光殿，乃是當時壹等壹的大帝高手。他隨本座遠赴東方無盡之海，查探天地奧妙，算是誌同道合的朋友。後來，大地出現第壹次皸裂，他為調查真相，前往人定，也就是現在的大淵獻，遭到應龍的偷襲。此後百年時間在重光殿修養，本座因此降罪應龍，與之交手七天七夜，抽其龍筋壹條，以示懲戒！”
　　“……”
　　後生晚輩們聽故事傳奇，莫過於此。
　　尤其是還是事主親自口述，這種震撼感和現場觀看幾乎沒有區別。
　　聽者沈默，心驚。
　　“本座將龍筋收於錦盒中，壹直隨身攜帶，本打算將其送給重光大帝，卻沒想到他忽然離世。”陸州說道。
　　藍羲和難以置信地看著陸州。
　　實在難以想象，曾經她小覷過的魔天閣閣主，竟然就是人人敬畏的魔神大人！
　　她感覺到好亂。
　　亂得頭腦昏漲，壹片空白。
　　沈默了好壹會兒，藍羲和抑制了激動的心情，道：“當年的陸閣主，是您的化身？您壹直用化身在戲弄我？”
　　她又敬，又氣，又不甘。
　　想起白塔三招的敗績，如鯁在喉。高高在上，驕傲滿身，從未吃過敗仗的天之驕女，被魔天閣閣主擊敗，毫無還手之力的那種無力感，至今記憶深刻。
　　沒想到，這背後，竟是魔神！
　　她怎麽可能贏得過魔神？！
　　陸州搖搖頭說道：“本座從不輕易凝聚化身。”
　　藍羲和壹怔。
　　如果是正主的話，那就更諷刺了，她面對的陸閣主，居然壹直都是魔神正主。
　　藍羲和壹句話也說不出來，不知道說什麽。
　　她的腦子裏都是關於魔神的傳奇故事，在她的印象中，魔神是唯壹可以和冥心，可以和任何遠古生物，上古強者並肩而立的那壹批人類。
　　古老而強大。
　　歐陽訓生已經忍不住了，激動地道：“陸兄，我等妳，很久了！”
　　陸州轉頭看向歐陽訓生。
　　想起在青蓮時的第壹次見面，便知此人和魔神關系匪淺，於是道：“妳和解晉安，都是本座曾經的……朋友？”
　　歐陽訓生安奈激動的心情，說道：“當然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