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七回　藏神功
　　高莫靜側耳靜聽，急道：“妳兒子在哭，快抱起來。”
　　敢情芮瑋的兒子放在壹邊，餓了壹天壹夜，早就啼哭不已，只因瀑布太大掩蓋哭聲，若非他們彼此間說話隨時都通運真氣，雖面對面也聽不見說話的聲音。
　　芮瑋轉身望去，果見角落裏自己的兒子哭得小手在空中亂抓，可憐他生下來只吃母親壹次奶，以後再也吃不到了。
　　芮瑋想試她雙腿是否真的殘廢，裝做從容道：“妳幫我抱來，他餓了我不知怎麽餵他。”
　　高莫靜臉上優急，卻不動道：“妳自己的兒子，不自己抱誰幫妳抱！”
　　芮瑋道：“隨他哭吧，咱們說說枯木禪。”
　　高莫靜道：“妳做什麽父親來的，孩子餓了壹天壹夜，快去折枝菌根給他壹吮就不哭了。”
　　芮瑋發現兒子哭成那樣，內心早已不忍，聞言不再相試，匆匆折枝菌根塞在兒子小口內，抱起來哄了哄。
　　這孩子也不好哭，壹有東西吃，直吮吸著，小手不再亂抓，安靜如睡。
　　芮瑋輕輕放回，已確定高莫靜不能走動，女人慈愛天性，她要能走，不等自己說，當會搶著餵枝菌根。
　　高莫靜不放心問道：“孩子不哭了嗎？”
　　芮瑋走過來道：“不哭了。”
　　高莫靜又問道：“妳把他放在哪裏睡？”
　　芮瑋道：“就放在妳身後角落裏。”
　　高莫靜雙手撐在地上，那意思要爬過去重新安置孩子的位置，忽想自己不能走，在芮瑋面前爬多難看，挺身坐好，忙道：“不行，外面潮氣大，不能再睡在那裏，快去抱到洞裏。”
　　芮瑋知道她十分喜愛自己的孩子，心想那天從水裏撈起安置洞裏，全是爬來爬去的了，想到這裏，眼前仿佛可見高莫靜為了喝潭裏的水爬行的樣子，忍不住眼淚又流了出來。
　　高莫靜不安道：“孩子放好沒有？”
　　芮瑋聽她催，趕緊又把孩子抱起，放到洞裏睡好，轉身走回，到她身前坐下，說道：“孩子放好了，請說什麽叫枯木禪？”
　　高莫靜裝傻道：“我也不大清楚。”
　　。
　　芮瑋有目的地問道：“妳不清楚怎知施用枯木禪助我練成四照神功。”
　　高莫靜笑道：“誰說練成，還有壹半啊，我說妳不要再以拗斷右手來嚇人，讓我助妳再練成另壹半，練全了好替月形門揚威，要知我眼睛瞎了，不能行走江湖，月形門揚威江湖之日全仗妳啦！”
　　芮瑋心道：“我就是死也不能讓妳助我練成另壹半四照神功。”眼睛望到高莫靜枯黑的左手臂不禁搖頭嘆息。
　　高莫靜道：“妳怎不說話，怪我不告訴妳枯木禪嗎？”
　　芮瑋閉著嘴巴，故意默認。
　　高莫靜道：“我真不清楚啊，我只知口訣和用處，枯木禪的口訣本夾在四照神功絹冊內，我看過背在心裏，後來我想枯木禪的用處只能助人吸收自己的功力，心想這種損己的功力留它沒用，所以丟了。”
　　芮瑋嘆道：“妳明知損己留它沒用，怎對我施功起來！”
　　高莫靜道：“當我知妳練了四照神功沒用，就想妳練不成誰來接掌月形門，我是沒用的人了，不用它來幫妳練，留那等神功有何用？”
　　頓了頓，接道：“大哥！妳也不必心裏不安，我助妳練四照神功是件極有用的事，倘若我眼睛不盲，也不會這樣做的。”
　　芮瑋道：“妳把那枯木禪口訣傳我可好？”
　　高莫靜道：“妳學它幹什麽用？”
　　芮瑋輕松笑道：“也好有壹日我沒用了，將這身功力傳給他人。”
　　高莫靜搖頭道：“我知道妳學它的用意，妳想反施於我，助我左手復原是不？”
　　芮瑋忙否認道：“不！不是！”
　　高莫靜心生壹計，心想他不肯再讓自己助他練另壹半，得用計教他不知不覺練成，那時他揮之不去，再加勸解自會安然接受。
　　於是裝做無奈道：“妳想學，我告訴妳可以，卻不能施於我身。”
　　芮瑋點了點頭卻不口示應允，到時施於她身，責問不遵守諾言，可辯道：“我並沒口說答應啊，俗雲：駟不及口，沒說駟不及點頭啊？”
　　高莫靜將枯木禪口訣壹壹背出，芮瑋用心默記，高莫靜反復背了三遍，芮瑋全已記下。
　　當下暗誦壹遍，無誤壹字後，右掌握在左腕上笑道：“妹妹，我騙妳啦，我只點了頭沒答允不反施妳身。”
　　高莫靜冷笑道：“什麽騙不騙，妳點頭我看得到嗎？君子持之以信，我當妳君子只要說了，用不著妳答應。”
　　芮瑋堅決道：“總之，不管妳當我什麽，我壹定要反施妳身，我不能眼見妳為我，而弄得左身幹黑無肉，妳不知那樣子誰見了也會掬以惻隱之淚，何況我這害妳之人，勢必助妳復原不可！”
　　高莫靜冷冷道：“我不答應接收，妳待怎地！”
　　芮瑋聲音鏗鏘道：“我害妳半身如鬼，這害妳的左臂不要它吧！”
　　高莫靜故意裝做沒法道：“妳這樣要挾我，不是男子漢大丈夫的行徑。”
　　芮瑋聽她口氣緩和，有意答應，笑道：“這不算要挾，只是歸還與妳罷了。”
　　高莫靜搖頭道：“妳不接受我全部成全妳，反要還功與我，不會四照神功怎能替萬不同老前輩出氣消滅新起的太陽門？”
　　芮瑋道：“天下無難事，只怕用心人，太陽門若敢在江湖上為非作歹，我不信不會四照神功就不能將他消滅！”
　　高莫靜哼了壹聲道：“聽妳這麽說，頗有自信不憑四照神功而能勝太陽門啰？”
　　芮瑋笑道：“咱們別說瑣碎事，將來的事將來努力，現在請妳伸出左掌來，待在下還功。”
　　高莫靜道：“口訣中說‘運氣以接’，我左半身功力全失怎能運氣以接閣下輸入的真氣？”
　　芮瑋壹怔，訥訥道：“那……那怎麽辦？”
　　高莫靜冷笑道：“壹點不會用腦筋，我右半身還能運氣啊！”
　　芮瑋道：“妳是說用右掌來接我左掌？”
　　高莫靜搖頭道：“左右脈絡不同，我的右掌只能接妳右掌。”
　　芮瑋道：“那怎麽行，我左掌吸妳神功，功力存在左掌，右掌如何反施，妳左掌受損，右掌來接又有何用？”
　　高莫靜故意罵道：“真笨！功力不是死的，難道不能引度？”
　　芮瑋拍手道：“對！我右掌引過左掌之功，妳右掌吸功到左掌，這樣就也可復原了。”
　　高莫靜暗中好笑，表面譏諷道：“現在才聰明起來。”
　　芮瑋右掌伸出笑道：“好妹妹，請伸右掌吧，復原後咱們再有話好說。”
　　高莫靜肅容道：“還記得我那五個不準‘嗎？”
　　芮瑋笑道：“記得，現在請妳遵守啦。”
　　高莫靜道：“但妳要知施功者也要遵守這五個’不準‘！”
　　芮瑋點頭道：“這個我很清楚，口訣上說得很明白，施功者不專心壹致，效果不靈，可是我看不用再閉眼吧？”
　　高莫靜搖頭道：“眼不見心自凈，不閉怎成！”
　　芮瑋心道：“我不閉眼亦能心靜。”本來內功高者運功時，可以視而不見，但他不願違背高莫靜的意思，把眼睛閉下道：“壹切準備好啦，請伸右掌。”
　　高莫靜伸出，兩掌貼合，芮瑋即按枯木禪心法施為起來。
　　壹施展下去，芮瑋發覺情形不對，只覺自己的真氣未逼出，反將高莫靜的真氣源源吸進。
　　芮瑋大驚，他本就有點疑惑枯木禪的口訣能夠助人吸收自己的功力，反認為能夠吸收別人的功力。
　　只因事實已在，自己吸收了高莫靜的四照神功，怎會有誤，卻不知高莫靜教他的口訣是反攻。
　　原來枯木禪正反兩功，正功口訣施功於人，而反攻口訣吸功於己，芮瑋學的是反攻口訣，壹施為自然將高莫靜的真氣源源吸進，等高莫靜右半身功力吸完，無形中又得到另壹半四照神功。
　　高莫靜決定教芮瑋練全四照神功，有意傳他反攻，存心令他上當，可是芮瑋不是傻瓜，這情形哪有不發覺的道理。
　　當下他想撤掌後退，用力後竟動彈不得。
　　高莫靜運上十二成功力將芮瑋右掌吸住，叫道：“好好依法施為，不準動！”
　　芮瑋已知不對，那肯再施為下去，停止枯木禪反功的練法。
　　但高莫靜真氣仍不斷貫進芮瑋體內，他不施枯木禪反功，高莫靜卻將正功施出。
　　芮瑋大喝道：“撤掌！”
　　左掌倏地拍在兩掌之間，此時他左掌功力與高莫靜在仲伯之間，壹拍下震開她的右掌。
　　高莫靜垂手哭了出來。
　　芮瑋嘆道：“妳想陷我於不仁不義嗎？”
　　高莫靜怒道：“什麽不仁不義，妳枉費我壹番好心！”
　　芮瑋搖頭道：“我不能無仁無義地接受妳的好心！”
　　高莫靜冷笑道：“妳不接受只是婦人之仁，男子漢應有他的魄力，婦人之仁何如掛齒！”
　　芮瑋猛搖頭道：“不說仁，我若接受，在’義‘壹字永說不過去！”
　　高莫靜怒道：“妳不接受才是不義！”
　　芮瑋苦笑道：“妳怎麽說呀？”
　　高莫靜道：“我有心傳妳神功，妳壹再推辭便是不義！”
　　芮瑋道：“我害妳成這樣，理是不義！”
　　高莫靜冷哼道：“所以我說妳是婦人之仁，只顧不想害我，卻不知練全四照神功能夠做出多少大仁來，我問妳將來太陽門為害江湖，妳以什麽來拯救武林？”
　　芮瑋道：“我功夫不行，慢慢磨練，當有大成之日，屆時自能克制太陽門。”
　　高莫靜不屑道：“這要等到何時？”
　　芮瑋道：“總比害妳強，我相信老天爺也不允許要我接受不義的神功！”
　　高莫靜怒道：“還說什麽義不義，到底接不接受另壹半四照神功！”
　　芮瑋斷然道：“不受！”
　　高莫靜苦笑道：“妳要我死不瞑目？”
　　芮瑋心中大急，以為她要以死要挾，訥訥道：“妳……妳……”
　　高莫靜嘆了口氣，說道：“我實話告訴妳，我不但眼瞎了，雙腿也不能動了，這兩種殘廢令我再無意生存下去，我不久於世，妳為什麽不接受我將死的要求，妳要知我神功傳與妳後，雖死亦等於活在妳身上，妳難道忍心教我活在妳身上的願望不實現？”
　　聽她這話，芮瑋心道：“我決不能接受，她無意活下去，這說明傳我神功後即將自盡，不傳神功有所寄望，還不會自盡。”
　　當下好言勸道：“妳的神功天下無敵，好好活下去，我去深山大澤為妳求得復明之方，接骨之藥，那時妳眼能看，腿能走，神功就是除惡的力量！”
　　高莫靜苦笑道：“復明之方，接骨之藥？哼，這些我壹點也不指望，打那天起救了兩人後我就甘心接受這兩種殘廢……”
　　芮瑋心中壹動，急問道：“妳救了哪兩人，是不是我和白燕？”
　　高莫靜道：“不錯，我救的是妳兩人，妳想我身上臉上怎會盡是創傷，那因中途被沖醒來，雙手托著妳們倆身體，而只讓自己壹人在水巖上刮割！
　　”妳們倆怎會沖下瀑布時飛到潭邊而我被強勁的水力打進這裏，只因我發覺三人沖到巖石上皆要粉身碎骨，我不能害妳同我壹死，奮起神功將妳倆人從瀑布中丟出。
　　“我只當我將粉身碎骨，那也好總算救了妳倆性命，豈知老天爺可憐我這好心吧！沒讓我死，我全力運功將妳倆人拋出後，身體壹轉，雙腿先落地，於是我腿骨折成粉碎，人隨那壹折之力，沖進這洞裏，身體無損。
　　”等我醒來發覺腿斷了，眼睛瞎了，那是被瀑布打瞎的，我睜眼度量摔妳們到何位置無險時，強勁的水珠打進眼裏，打瞎了視覺！
　　“可是瞎眼能換妳兩人不致丟到潭裏，或丟到石壁上摔成重傷，不也值得？”
　　芮瑋聽到這裏早已心痛如絞，欲哭無淚，心中叫道：“天啊，她為了我和白燕瞎眼、斷腿，我芮瑋若不替她復原，縱再活在世上還有心腸活得下去？
　　”我活壹天的目的，第壹要務必替她尋找復明、續肢的奇藥。對！此去我將盡我所能找這兩種奇藥！“
　　心中算計已定，即生離此之意。
　　高莫靜道：”我說出殘廢的原因，不是表功，更非博妳同情，而是要妳知道，傳妳神功後，性命就全部活在妳身上了。
　　“不是嗎？妳性命我救，雙手神功我傳，到江湖上除惡殺仇，不等於我親手除惡殺仇壹樣？
　　”妳要了解我這點心願，乖乖地坐下，待我把另壹半神功傳妳……“
　　芮瑋勸道：”妳好好活著，我定能替妳尋來兩種不世奇藥。“
　　高莫靜怒道：”跟妳說我不指望，看，這個還妳！“
　　從懷中掏出壹物向芮瑋射去，芮瑋接到手中，驚道：”七葉果？妳……妳不用七葉果怎麽復容了的？“
　　高莫靜笑道；”奇怪嗎？命運壹事不能強求，老天爺不讓我死後變成醜鬼和餓鬼，所以在這洞中生著無數的草菌，我吃了不致餓死，所以創傷也生肌復原了。
　　“倘若老天要我眼明不殘，早就也好了，可惜老天沒教那些奇異的草菌有復明續肢之能，那是指定我壹生殘廢，我又何心強求治愈呢？”
　　芮瑋信心大增道：“老天能讓妳復容，必讓我找到兩種不世奇藥，妳在此耐心等著，我壹定能尋來奇藥使妳眼明不殘！”
　　高莫靜搖頭道：“我不指望老天待我太厚。”她不信世上有藥能治自己的瞎眼，更有藥能續粉碎的肢骨。
　　芮瑋大聲道：“我壹定能找到藥，妳千萬在這裏好好活著！”
　　高莫靜道：“我不打算活了，除非……”
　　芮瑋就怕她自殺，她自殺，自己將抱憾終生，急問道：“除非什麽？”
　　高莫靜壹廂情願道：“除非妳接受我另壹半四照神功，我才有心活下去。”
　　芮瑋緊張道：“不然的話？”
　　高莫靜道：“不然我就死在妳眼前！”
　　芮瑋哈哈笑道：“這麽看來，我非接受另壹半神功不可了？”
　　高莫靜堅決道：“妳要我不死，只得如此！”
　　芮瑋冷冷道：“妳可知道如此傳我神功，我雖不致慚愧壹死，卻打定主意不用妳神功呢？”
　　高莫靜搖頭道：“神功在身，妳不會不用的。”
　　芮瑋左手插入懷中道；“從今後我這只左手就不用了！”
　　高莫靜聽他說得肯定，芳心憂急道：“妳賭這口氣，存心氣我嗎？”
　　芮瑋道：“我不是氣妳，而在告訴妳，我不願如此接受神功！”
　　高莫靜道：“妳要怎麽才接受？”
　　芮瑋怕她自尋短見，定要套牢她不自殺，說道：“當妳等我尋到奇藥後，眼明不殘我才接受！”
　　高莫靜無奈道：“好吧，我等妳，屆時妳尋來奇藥，我再施妳另半神功，當不推辭吧？”
　　芮瑋大聲應道：“決不推辭！”
　　高莫靜無法再說通芮瑋，揮手道：“妳去吧！”
　　芮瑋放心她不會自殺，轉身躍入水中。
　　高莫靜呼道：“兒子帶走！”
　　芮瑋回道：“不必，煩妳代為撫養。”潛下，頃刻不見身影。“
　　高莫靜心知芮瑋留下兒子的原因，多了壹樁養育他兒子的責任，再厭世也不會貿然自殺了。
　　她爬到洞裏，慈愛地抱起孩子，心道：”大哥，縱然妳不再接受另壹半四照神功，我傳給妳兒子也壹樣！“
　　芮瑋升上潭面，奔向巨索處，只見長索安然掛在原地，當即雙手握牢，預備盤升。
　　忽然左手縮回插入懷中，僅以單手雙腳盤升而上，他縮左手的原因，遵守那句諾言：”從今後我這只左手就不用了！“
　　二個時辰後，芮瑋精疲力盡地爬上峰頂。
　　這是少華山壹座頂峰，少華頂峰無數，此座高二千公尺。
　　芮瑋兩晚未睡，再加勞累，忍受不了，伏睡地上歇息。
　　突聞壹陣勁風襲來。
　　芮瑋機警地掠起，躲過來人壹抓。
　　那人未抓著，單掌壹切巨索繩頭，長索重逾千斤，立時如流星墜谷底。
　　絕谷下還有高莫靜和自己的兒子，芮瑋見狀大怒，戳指罵道：”老妖尼，妳想害誰？“
　　繩頭只剩壹長截套在巨石上，想再制條長索至少壹年，壹年內芮瑋無法下去，怎不令他心恨！
　　那斷索之人——慈悲庵主持如夢大師。
　　她合十道：”阿彌咤佛，老尼慈悲，誰也不害。“
　　芮瑋大喝道：”妳難道不知下面有人嗎？“
　　如夢搖頭道：”皆已上來，還有個誰？“
　　她裝糊塗，其實她明白得很，下面還有位高莫靜，壹位功力不下自己的姑娘，壹位會四照神功的姑娘。
　　芮瑋明知她有意斷索不讓高莫靜上來，但她不承認有意又怎奈何了她，她就是有意，自己武功不如她也只有罷了。
　　芮瑋忍下這口氣，心想斷了，將來我親自再編壹條。
　　眼前不是她敵手，不吃這虧，轉身下山。
　　未走三步，如夢喝道；”站住！“
　　芮瑋回身有氣道：”妳斷索不找妳晦氣，難道還要找我麻煩？“
　　如夢單掌壹伸道：”施主請還七葉果。“
　　芮瑋怒道：”早吃了！“
　　如夢雙掌輕拍，只見如幻從巨石後抱著壹個女嬰走出。
　　【未完待續】
　　共計12722字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