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言盡

　　沈骸？！
　　欣欣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得說不出話來。
　　怎麽可能？
　　沈骸和連言是同壹個人？
　　“這不可能，二十年前月城的首席是聶雲真！”欣欣立刻反駁道。
　　聶雲真是從壹個叫【棺中人】的怪談中通關後，出現在伏城瞳界的。
　　但據她自己所言，她是二十年前的人，壹直被困在壹個怪談裏，直到現在才脫身。
　　而在二十年前，她是月城瞳界的首席！
　　“她說得也沒錯，”連言並不辯解，只是回憶道，“二十年前，正值月城瞳界即將終結的階段，江渡和左弦進入最終遊戲，那兩人……看到了未來，並且選擇了放棄通關。”
　　連言壹邊說，壹邊向前走著。
　　“離開最終的遊戲後，江渡留下了遺言，或許說預言更加合適。”
　　想到江渡這個名字，連言似乎也有些感慨。
　　“他說——我會死去，也會在觀音村回來，如果見到了回來的我，那我們的世界……的確已經死了。”
　　“這句話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知道，我就是其中之壹，因為我是當年的首席。”
　　“左弦，她在放棄通關後，和易連海談了很久。最終兩人合作，進行了壹次升格實驗，實驗以失敗告終，左弦的身體毀了，易連海痛苦萬分，瘋狂開發能復活人體的技術。”
　　“現在看來，他應該取得了不小的進展。”連言停頓片刻，繼續說道。
　　“左弦和易連海在江渡預言的時間，去了觀音村，並在那裏真的見到了江渡，雖然那個江渡自稱秦滿江，後來，江渡和秦滿江壹分為二，秦滿江回到了他的時間，江渡留在了二十年前，壹切如江渡所言，他真的回來了。”
　　“不過，唯壹的變故……是在秦滿江的身邊，多出了壹個來歷不明的女人，那個女人的身體暫時被左弦附身，後來易連海制造人體的大量實驗，都是利用她在進行。”
　　“那個女人，就是妳口中的——聶雲真。”
　　連言的聲音在欣欣耳邊炸響。
　　大量的信息沖擊而來，讓欣欣的眼睛緩緩睜大，腦子壹時間都快轉不動了。
　　“等等……”
　　她喃喃道：“妳是說，二十年前的左弦和江渡明明在參加最後壹輪遊戲了，卻在看到未來後選擇了放棄。”
　　“然後左弦選擇了升格，江渡選擇了自殺？然後做出了自己會回來的預言？”
　　“等等……我腦子太亂了。”
　　欣欣感覺自己已經有些理不清楚了，她再次梳理到：“二十年前的江渡制造了秦滿江，而二十年後的秦滿江又通過觀音村穿越回了二十年前，讓江渡成功復活，實現了他的預言……”
　　“可是，這怎麽可能？”
　　欣欣百思不得其解，她看著連言：“這是怎麽做到的？”
　　連言沈默下來，他看向夜空，低聲說道：“妳看。”
　　欣欣跟著他的目光擡頭看去。
　　“很黑暗吧，擁有靈瞳的我們，偶爾可以看見不壹樣的世界，可現實世界並沒有扭曲，我們也沒有瘋，我們所看到的……是和現實世界重疊在壹起的瞳界。”
　　“也是創造這個世界的，兩位神之壹。”
　　“白瞳之神，創造現實世界，紅瞳之神，創造瞳界。”
　　“可最大的問題……就在這裏。”
　　“有壹個家族，姓鐘，鐘家記錄了紅瞳與白瞳之神的所有爭鬥，也見證了每壹次瞳界的開啟，在鐘家的記載中，聚集了正面情緒的白瞳之神，不敵匯聚了負面情緒的紅瞳之神。”
　　“諷刺的是，白瞳之神在壹開始占據了壓倒性的優勢，可是，當現實世界的人類看到神之爭鬥的余波時，頓時陷入了恐慌之中。”
　　“大量的負面情緒鋪天蓋地地湧向了紅瞳之神，最終，紅瞳之神反敗為勝，白瞳之神消失了。”
　　連言所講述的，正是秦滿江他們所了解到的壹切。
　　他看向震驚的欣欣，說道：“紅瞳之神作為瞳界之主，立刻就能徹底占據現實世界。可白瞳之神在消亡之際，將自己的瞳孔射向現實世界的四面八方，壹共……四十九枚。”
　　“體內承載了白瞳之神靈瞳的人類，成了另壹種形式的撐天之柱，紅瞳之神想徹底吞沒現實世界，必須先解決掉這四十九人，可白瞳之神留下的瞳孔，雖然做不到阻止紅瞳之神的殺機，但卻留下了最後的壹線生機——”
　　連言緩緩說道：“無論紅瞳之神想做什麽，無論瞳界的厲鬼與怪談有多麽恐怖與匪夷所思，都必須在白瞳之神建立的邏輯內自恰，這也是鬼無法直接對人類大開殺戒的理由，也是我們在這些怪談遊戲中，始終擁有壹線生機的原因。”
　　欣欣早已震撼得無以復加，她下意識地追問道：“然後呢？”
　　“然後？”連言笑了笑，“紅瞳之神低估了這四十九人，壹次次的怪談遊戲，壹次次想將他們壹網打盡，但他們總會有人通關，總會有人留下血脈，藏在血脈裏的靈瞳開枝散葉，或多或少地分散了出去，最終……被選中的靈瞳擁有者已經遠不止四十九個，但當遊戲進行到壹定階段時，回攏的靈瞳真實數量，永遠是四十九。”
　　“所以，雖然我們每個人擁有的靈瞳數不壹樣，但那都是人為指定的標準，靈瞳真正的數量，從來都是四十九，只是在多年的繁衍之下，每壹枚靈瞳的力量或多或少地分散了而已。”
　　“妳應該聽說過集齊五百枚靈瞳，就可以獲得永久脫離的機會這個說法吧？”
　　連言忽然問道。
　　欣欣怔怔地點頭，她已經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其實，【瞳界】遊戲裏計算的五百枚靈瞳，就是最初的，剛好壹枚真實靈瞳的數量，換句話說，積攢了五百枚靈瞳的人，才真正意義上的變成了靈瞳持有著，持有壹枚完整的靈瞳。”
　　連言壹口氣吐露的這些話，讓欣欣忽然冒出了壹個不好的預感。
　　“等等，妳為什麽要跟我說這麽……”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連言繼續說道：“妳不是無法理解為什麽江渡和秦滿江能做到那樣的事嗎？”
　　“紅瞳與白瞳之神的故事，就是緣由。”
　　“白瞳之神已經消失，紅瞳之神妄圖吞噬現實世界，卻許久沒能如願。”
　　“而如今……紅瞳之神也早已沒了任何蹤跡，【瞳界】也早就落入了柏家的掌控。”
　　壹陣冰冷的夜風吹過，嘈雜的騷亂聲中，連言的聲音似乎也更冷了幾分：
　　“兩位神，都死了。”
　　“現在，過去，未來，三條時間線同時存在著。”
　　“我，沈骸。”
　　“江渡，秦滿江。”
　　“包括妳……我也大概能猜到二十年前的妳是誰。”
　　連言諷刺地壹笑：“所以，江渡才能做到這種事，我們的世界，我們的時間……已經死了。”
　　“我們，永遠在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