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篤篤、篤篤

　　偷襲者所用手段很是古怪，武器是壹截絲，敢鉆茅坑。
　　王七麟本來以為是鐵絲，其實不是，這東西韌性和強度像是鐵絲，卻能被火焰焚燒。
　　於是當人逃走後，現場便沒了痕跡。
　　只有火焰在燃燒。
　　有人發現茅廁走火便大喊大叫起來：“不好啦，快來人呀，茅廁著火啦！”
　　又有人慌張吼叫：“茅廁怎麽著火？有人在裏面點火嗎？”
　　“在茅廁點火做什麽？都說茅廁點燈找屎，那茅廁點火呢？要燒屎嗎？”
　　這是是非之地，王七麟想趕緊放水然後跑路。
　　結果酒樓的小二們反應很快，短短壹會就有人跑了進來。
　　看見王七麟在茅廁裏這人楞了楞，王七麟操著水龍頭淡定地說道：“我在滅火！”
　　小二茫然問道：“可是這裏怎麽會著火？”
　　王七麟低聲說道：“跟聽天監有關！真的，火是妳們這裏聽天監的高官搞出來的！”
　　小二下意識叫道：“我們茅房著火是袁青大人搞的？妳在糊弄我吧？”
　　王七麟可沒有糊弄小二，這火就是與他有關，他也說了是聽天監高官搞出來的。
　　但小二怎麽想他就不管了。
　　他又找小二打聽了壹下，茅坑下頭是很大的糞坑，糞坑外面有開口。
　　茅廁內外都有水桶，酒樓員工們幾桶水上去把火給熄滅了。
　　不少人跑來看熱鬧，茅廁著火這種事可是罕見。
　　王七麟也混在人群裏，好像事情跟他沒有關系。
　　謝蛤蟆、徐大、胖五壹聞訊而來，徐大看了他壹眼問道：“怎麽回事，七爺，妳上廁所到底是去放水還是放火的？怎麽把廁所給燒了？”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尿裏有火？”胖五壹嘀咕道。
　　王七麟給他後腦勺上來了壹巴掌：“瞎說什麽呢？”
　　他又對徐大說道：“這火與我有什麽關系？妳憑什麽懷疑我？”
　　先前火焰順著絲線燃燒的時候把他袖子給燒壞了，王七麟已經脫掉了外套，所以他不明白徐大怎麽能第壹眼就把火災現場跟自己給聯系了起來。
　　徐大說道：“七爺妳跟大爺整這些有的沒的幹啥？妳五行缺坑，所以老被人坑；偏偏妳又命裏多事，老是惹事，廁所著火這種破事絕對與妳有關。”
　　王七麟楞是無話可說。
　　掌櫃的到來主持大局，人們逐漸散開。
　　等到圍觀者散去，王七麟才把自己的遭遇告訴三人。
　　胖五壹得知這人刺殺不成鉆坑裏跑路的，他大吃壹驚：“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屎遁？”
　　王七麟又給他後腦勺上來了壹巴掌：“妳文化水平不高騷話不少，以後隔著徐爺遠點。”
　　謝蛤蟆喃喃道：“無量天尊，這人是個專業刺客，壹擊不中，遁逃千裏。而且為了跑路，無所不用其極，竟然敢於鉆茅坑。”
　　王七麟這點也很服氣。
　　刺客身手比他差，而且他有八部天龍劍陣這等強悍武技，按理說刺客逃不掉，露面後他只有兩條路，壹條路是被王七麟抓住，壹條路是自盡身亡。
　　王七麟有絕對的信心可以在不弄死的前提下抓住他。
　　無論他能上天入地，還是能化身為鳥獸，他都跑不了，金翅鳥帶開門劍可以纏住他，其他四把神劍再出，壹定能困住他。
　　可是他找到了唯壹的求生之路：鉆茅坑。
　　王七麟分析道：“這個刺客確實是職業的，咱們來參加酒宴是臨時決定，這刺客便想到了在廁所埋伏我的事，這裏絕對是最好的刺殺之地。”
　　“而且他到來後還偵查了環境，找到了退路，這點很厲害。”
　　說著他皺起眉頭：“那麽大家夥來分析壹下，刺客是什麽身份？”
　　徐大指了指蜀地方向：“禎王？”
　　王七麟搖搖頭：“禎王實在沒必要追著咱們動手，因為從明面上來說，咱們觀風衛與他還沒有任何利害沖突。”
　　“而且咱們與禎王手下交過手，禎王方面已經知道我的身手，他們若要刺殺我，怎麽會派壹個如此平庸之輩？”
　　謝蛤蟆說道：“無量天尊，七爺，妳剛才說錯了壹點。”
　　“妳說咱們來參加這酒宴是個臨時決定，刺客沒有提前準備時間，也是臨死做出了刺殺妳的計劃。”
　　“其實不是這樣，是咱們臨時知道來這裏參加酒宴，而常賀禮方面可以在見到妳的時候便想好來中午宴請咱們的地點。”
　　胖五壹道：“也就是說，是常賀禮安排人來刺殺七爺？這狗官！”
　　謝蛤蟆撫須笑道：“老道可沒有這麽說，不過老道覺得沈壹家鄉這件案子是壹起大案子，咱們本來想明走真定府暗度錦官城，現在來看咱們暫時恐怕要被纏在這裏了。”
　　王七麟琢磨道：“如果有人不想讓我查這案子，所以來偷襲我，娘的這可是好大的膽子了！誰敢這麽幹？”
　　“敢刺殺銅尉的，要麽是前朝余孽這種不怕被滿門抄斬的亡命之徒，要麽就是權勢更大不怕被查到真相的高官，比如銀將、金將。”徐大說道。
　　王七麟道：“雷家？”
　　徐大面色凝重的緩緩點頭。
　　王七麟想了想，卻搖頭道：“不管當年大河改道怎麽回事，雷家都是咱聽天監的人，他們不至於動輒就要殺我。所以應當不是他們，我有其他人選。”
　　“誰？”胖五壹好奇問道。
　　王七麟說道：“妳把妳們族裏搬遷到牛郎溝潦水寒潭的秘密告訴我，咱們倆來交換機密。”
　　胖五壹茫然問道：“什麽秘密？我們族裏搬到牛郎溝不是因為與旁邊的旱渴有矛盾嗎？”
　　八喵把小腦瓜搖的跟個撥浪鼓壹樣。
　　見此王七麟明白了，胖五壹並不知道青鳧壹族搬遷的真實原因。
　　八喵知道。
　　但這小傻子不會寫字，只會瞎比劃，王七麟私下裏問過，結果也沒能理解它的意思。
　　經過偷襲，這頓飯也就這麽回事了。
　　王七麟讓人將常賀禮和袁青分別送回家中，然後找酒樓掌櫃的去查看這糞坑。
　　掌櫃的得知他們這要求後有點麻爪：“去、去看糞坑？這玩意兒有什麽好看的？”
　　徐大從胸口往外抽偃月刀。
　　見此掌櫃的不廢話了，趕忙說道：“去看去看，小人這就派人去看，但是看什麽呀？”
　　王七麟說道：“查看壹下妳們糞坑有沒有異樣。”
　　結果壹會後下糞坑的老漢上來說，糞坑裏頭還真是有異樣，旁邊被人打了個洞，看洞穴樣子像盜洞，就是最近剛剛打出來的。
　　掌櫃的聽到這話便楞住了：“往糞坑裏打盜洞？這是為了偷糞不擇手段了？就是偷糞而已，至於打盜洞嗎？”
　　洞穴通往後巷之外壹處荒廢小院，院子裏有泥土堆，確實是新鮮泥土。
　　王七麟背著手轉悠了幾圈，說道：“再去衙門壹趟。”
　　“去衙門做什麽？”徐大壹邊走壹邊問道。
　　王七麟說道：“我想去確定壹件事，如果能確定了，哼哼。”
　　他到了衙門之後沒能進去，在門口讓人擋住了。
　　好幾個百姓跪在他面前：“青天大老爺、青天大老爺。”
　　帶頭的是上午他解救下來的陳氏，陳氏壹個勁磕頭，這是真心給他磕頭了，腦袋磕在路面上砰砰的響。
　　八喵從他背後爬到肩膀露出頭張開嘴巴吃驚的看：磕個頭而已，至於要這麽賣命嗎？
　　陳氏身邊還跪了個健碩少年，少年指著八喵笑道：“這貓真可愛，長得胖嘟嘟，咧開嘴露出了小虎牙。”
　　八喵瞪眼嚇唬他：喵爺很兇噠，山裏的大蟲都是喵爺的遠親，喵爺是小蟲！
　　王七麟上去扶起陳氏等人說道：“妳們這是做什麽？上午本官並沒有特意去幫妳，只是主持公道罷了，不值得妳們壹直謝我。”
　　陳氏含淚說道：“青天大老爺救奴家壹命，也是救奴家全家壹命，奴家這輩子都還不上您的恩情。”
　　王七麟擺手道：“妳不要這麽想，妳撿了別人的東西還給別人，這是妳的本分；我是當官的，當年被人冤枉了要還妳清白，這是我的本分。”
　　“我們都在做自己的分內事，無愧於心就好，何須要讓人去銘感五內、沒齒難忘？”
　　掌聲響起來。
　　王七麟愕然扭頭，看到鼓掌的胖五壹對他點點頭並給他壹個肯定的眼神。
　　就像首長在肯定紅小鬼。
　　有人訥訥道：“青天大老爺您是聽天監的大官，您壹定有大本事，能不能救人救到底，也救救陳氏的兒子陳尚？”
　　陳尚面含微笑，沖他們微微點頭。
　　王七麟看出來了，這孩子精神上有點毛病。
　　他看向謝蛤蟆，謝蛤蟆說道：“魂魄不穩，他被嚇到了，不過三魂六魄盡在，只要給他穩住魂就好。”
　　聽到這話有百姓驚喜地問道：“大人妳能給他穩住魂魄嗎？”
　　陳尚微笑道：“無需這麽麻煩，人生不過大夢壹場空，誰在夢中、是誰在做夢，又有誰說得清？”
　　“妳真是妳？我真是我？妳又是誰？我又是誰？真真假假、虛虛幻幻，哈哈，大家夥何必這麽在意呢？”
　　王七麟驚奇的看向他，這些事他有時候也會考慮，說起來這陳尚倒是他的同路人了。
　　徐大這邊哂笑道：“妳小子還真是莊周夢蝶了，大爺告訴妳，妳當然是妳、大爺當然是大爺，咱們都是自己，咱們經歷的事都是真事！”
　　聽到這裏，王七麟忍不住說道：“還別說，妳們這麽壹說，我想起夢中聽過的壹段佛偈。”
　　“平日不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忽地頓開金繩，這裏扯斷玉鎖，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
　　徐大斜睨他道：“大家夥都在說現實呢，七爺妳怎麽扯出夢來了？別瞎扯蛋，妳趕緊正經說話。”
　　王七麟幽幽地說道：“誰又知道這陳家小哥說的話不是正經的呢？徐爺，妳先別說我扯蛋，我那夢裏可不止有壹段佛偈，還有人托我給妳留壹句話。”
　　他拖走徐大，正色說道：“徐大妳聽好了，當妳聽到這段話的時候，妳已經昏迷快二十年了！”
　　“我們現在正在嘗試新的治療方案喚醒妳，現在最新的治療方案是我們會在妳的夢境中找壹個人物去告訴妳真相，但我們不知道最終會通過誰告知妳這段話，只是真心希望妳可以聽到他的話，並配合我們的治療，盡快醒來！”
　　聽到這話，徐大懵了。
　　他的大臉上露出茫然之色，拉住王七麟的手臂慢慢的放到跟前，忽然張開嘴咬了上去。
　　王七麟壹把甩開他怒道：“日您的腿，妳咬我做什麽？”
　　徐大說道：“大爺就是咬妳壹下怎麽了？”
　　“怎麽了，妳說怎麽了？疼啊！”王七麟甩手道。
　　徐大說道：“哦，妳也知道疼？既然疼那這是夢境中嗎？這是幻境中嗎？妳當大爺沒有做過夢？大爺做夢只有壹種感覺，爽！”
　　“不過壹旦感覺到爽，大爺就得起來換褲衩子了。”他說到這裏又有點尷尬了。
　　王七麟很郁悶。
　　他本想玩弄徐大壹次，沒想到這貨還是有腦子的，反而把他給玩了。
　　回去後他對陳氏說道：“妳兒子的事是小問題，讓道爺給他穩住魂魄便會好的。”
　　陳氏遲疑了壹下，低聲道：“大人，可能沒那麽簡單，我家尚兒每到了午夜，就會說那個木頭婆娘來找他了，他天天晚上會陷入恐懼。”
　　王七麟問道：“來找他做什麽？”
　　陳氏更是遲疑起來，她悄悄的打量周圍，幾次開口又幾次閉上嘴巴。
　　王七麟明白了，她在擔心四周的環境。
　　於是他將人帶進衙門，此時公堂上正好沒人，他們便去了公堂。
　　王七麟讓大家夥都坐下，等陳氏平靜下來他問道：“這裏沒人，妳說吧。”
　　陳氏對兒子陳尚說道：“尚兒，妳將木頭婆娘對妳唱的歌謠唱出來。”
　　壹直飄忽於外、淡然處之的陳尚臉上露出緊張神色，他吞了吞口水吟唱起來：
　　“壹年好景在春前，去做神仙不計篇。莫道此身無著處，也應留得住多天。天上神仙有許難，不須超度要登壇。壹朝遇著真消息，方信人間路險寬……”
　　聽到這裏王七麟、謝蛤蟆、徐大猛然站了起來，八喵也站了起來，學人的樣子用兩條腿撐地站直了身軀。
　　正趴在地上吐舌頭的九六不知道怎麽回事，茫然的看看王七麟又看看八喵。
　　八喵用尾巴撐地站穩然後去拉九六：快起來快起來，沒看見爹他們都起來了嗎？
　　陳氏母子嚇壹跳，紛紛又是驚恐又是迷茫的看向幾人。
　　王七麟對徐大說道：“天上神仙有許難，不須超度要登壇。壹朝遇著真消息，方信人間路險寬——這是哪壹首名詩嗎？”
　　徐大搖頭道：“只從廣難老和尚口中聽過。”
　　王七麟也記得他們從那老和尚口中聽過。
　　當時謝蛤蟆巧使計謀在大葦河面上弄出壹群鬼，以鬼呼喚，逼廣難入河，當時廣難便是唱了這樣壹首佛偈後入水。
　　如今，他竟然在百裏之外的羅壩縣又聽到了！
　　王七麟對陳氏母子說道：“這段佛偈——就是歌謠，是晚上會出現的木頭婆娘唱的？”
　　母子兩人壹起點頭說是。
　　王七麟道：“走吧，我們去妳家看看。”
　　陳家在縣城裏頭壹棟小宅子，位於中心區域壹條巷子深處。
　　這位置很不錯，巷子兩側多有二三層的樓房，像陳家這樣的尋常院落不多。
　　陳家宅子有些破落，但收拾幹凈，門口屋檐上掛著壹塊鐵牌，上面有因為風吹雨打而褪色的四個字：烈士徇名。
　　徐大看到牌子下意識問道：“妳們家裏有親人是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的英烈？”
　　陳氏苦澀壹笑，說道：“沒有，不過多年前蜀地鬧水患，有壹夥賊人盤踞其中，朝廷派遣水師去剿滅他們，我公公和我男人被征調做民夫，給他們運送糧草。”
　　“結果他們剿匪中有壹次遇到陷阱，兵勇們或被殺或被擒，當時我公公和我男人也被擒拿了。”
　　“但賊人對民夫看管不嚴，有壹夜恰好朝廷大軍猛攻賊人水寨，我公公和我男人等民夫逃了出來，他們沒有逃走，而是打開牢獄救出兵勇。”
　　“裏應外合之下，賊人被剿滅，我公公和我男人等民夫被賊人給堵住，最終全死在屠刀下。”
　　“朝廷得知真相後感慨民夫們的忠勇，給我家送來了這樣壹塊門牌。”
　　聽完他的話，謝蛤蟆點點頭道：“果真是烈士徇名。”
　　他指向斑駁的牌子說道：“妳家遇上的那木頭老婆娘會壹些妖邪手段，她應當是想要害妳兒子，但幾次到來都被這牌子給擋住了，所以壹直未能得手。”
　　四人進屋去看了看，院子有雞鴨但收拾幹凈：
　　南邊壹塊地方用竹子做籬笆圈起了壹小塊土地種了蔬菜，大院裏的晾衣繩上掛著壹些浣洗的粗布，屋子裏有織布機，很尋常的荊楚民家。
　　屋子裏沒什麽問題，他們又出了門。
　　王七麟指了指門上的鐵牌說道：“陳氏，妳只要保住這牌子沒事，那妳兒子的安全就不會有事。那木頭婆娘應該就是個孤魂野鬼之流想要嚇人，讓陳尚夜裏老老實實待在家裏就好。”
　　陳氏壹怔，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大人們……”
　　王七麟說道：“我們還要去妳們的古籍鄉查點事，差不多三兩天後會回來，到時候若是那孤魂野鬼還沒有走，我會親自出手驅逐它。”
　　臨走之前他又遞給陳氏壹張符箓：“這是蜃炭鎮穢符，可以驅鬼辟邪，妳將它貼在門內，這樣就更不必害怕孤魂野鬼了。”
　　陳氏想說什麽，但最終沒敢開口，她接走符箓後連連道謝，目送著四人離去。
　　四人身影消失，她搬來凳子小心翼翼的將符箓貼在屋門上頭。
　　太陽西斜，夜幕將近。
　　街頭忽然有人家失火，左右鄰舍都趕緊拎著水桶去救火。
　　陳氏是熱心人也去幫忙，陳尚淡淡地說道：“這火是真火還是假火？事實上外面真的是著火嗎？或許壹切都是假的。”
　　聽到這話陳氏大怒：“我看妳是魔怔了，這火還有假的？妳老老實實呆在床上，娘去幫忙。”
　　“那我也去吧。”陳尚起身。
　　陳氏把他給摁住了：“妳晚上莫要出門。”
　　她急匆匆的離去，過了壹陣門外響起壹個喊聲：“火太大，陳尚妳也出來幫忙！”
　　已經上床歇息的陳尚起身喊道：“燒死人了嗎？”
　　“還沒有。”
　　“那著什麽急？這是假火，這火在夢裏，夢裏死人不是真死。”
　　“妳快閉嘴吧，這時候妳還犯病？趕緊出來救火。”
　　陳尚說道：“起來了起來了，催什麽催？這不是在穿襪子嗎？穿上壹只了，還有壹只。”
　　外面的人急匆匆叫道：“都什麽時候了妳還穿襪子？趕緊去幫忙！”
　　過了壹會陳尚還是沒有出現，外面的人更急：“妳怎麽還沒有出來？”
　　陳尚不耐地說道：“這不是還得脫襪子嗎？”
　　外面的人崩潰了，叫道：“大家都在救火呢，妳這裏跟襪子幹上了是嗎？”
　　陳尚問道：“那到底要不要穿襪子？”
　　壹句話把外面的人給頂的閉嘴。
　　又過了壹陣陳尚才搖搖晃晃的出現，他拉開門問道：“要不要——咦，人呢？”
　　他拉開門往外壹看，街道漆黑，入耳靜默，原本皎潔的月光竟然不見了，本來在門外叫他的人也不見了。
　　他古怪的搖搖頭，從門口探頭往街頭看去，街頭漆黑壹片，壓根沒有沖天大火。
　　這樣陳尚搞不懂了，他撓撓頭嘀咕道：“難道我又做夢了？唉，算了，還是回屋吧，今天夜色真黑，外面也真是安靜，古怪，太古怪了。”
　　隨著他聲音落下，淡淡的月色出現了。
　　夜空中出現了壹顆毛茸茸的圓月。
　　月色之下，壹聲野貓的鳴叫聲斷斷續續傳來，接著幾聲狗的嗚咽聲響起，再就是鄰家孩童嗚嗚的哭出聲來。
　　陳尚擡頭看了看月色，回身關上門準備進屋。
　　就在他關門的時候，他身後響起篤篤、篤篤的聲響，就像是有硬木棍敲在地上壹樣。
　　他下意識回頭看去，卻什麽也沒有看見。
　　身後壹片空寂。
　　見此陳尚覺得不對勁了，他仔細去聽，聽見篤篤、篤篤的聲音還在響起，這次出現在外面的街頭上。
　　聲音由遠及近，又由近而遠去，他傾聽了壹下，突然意識到這是有東西在外面順著他家門外的院墻前後溜達！
　　壹個場景出現在他腦海中：有人踩著高蹺在外面貼著墻壁走。
　　如果踩著高蹺……
　　他猛的擡頭看向院墻。
　　院墻不高，有人踩著高蹺的話他能看到人頭。
　　但他沒有看到。
　　門外篤篤聲不急不緩，他忍不住想要開門去看看，但最終沒能鼓起勇氣，於是他想了想將臉貼在門上從門縫往外看。
　　如果有人沿著他家院墻來回走，他會看到人影。
　　但他看到壹只眼睛。
　　門外也有壹張臉貼在門上，正透過門縫與他對視！
　　陳尚下意識的往後竄去，壹下子沒站穩摔在了地上，然後他又連滾帶爬往後竄。
　　木門搖晃起來，穿插式的門栓在搖晃中壹點壹點的挪開……
　　陳尚爬起來趕緊上去卡住門栓，就在這時候他身後再次響起篤篤、篤篤的聲音！
　　不是錯覺！
　　先前有東西進入他家院子裏了！
　　他驚恐的想要回頭，但壹只冰冷的手捏住了他的脖子，壹陣幹枯沙啞的嘿嘿笑聲響起：“終於，抓到妳了。”
　　陳尚大聲尖叫。
　　冰冷有力的手逐漸收緊，幹枯沙啞的聲音冷冰冰的傳進他耳朵裏：“別怕，小崽，娘給妳唱首歌，唱首歌妳就不怕了……”
　　“我、我要自己唱！”陳尚忽然大叫道。
　　後面的人有壹瞬間的楞神，但她接著說道：“好，妳唱。”
　　陳尚張開嘴唱了起來：“妳說嘴巴篤篤，篤篤篤篤篤，篤壹下妳就會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