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月兒終究還是沒有出來。
　　我站著抽完壹包的三五，本想站壹晚，以顯示我的誠心，但腳又酸又麻，最後體力不支，最後還是壹屁股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她的房間的燈亮了壹夜，我的眼也睜了壹夜。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我的眼皮最後壹次倒了下來，就沒能再雄起，終於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朦朦朧朧中，感覺有人往我身上蓋東西，我壹激靈，睜開了眼，果然是月兒正往我身上蓋毛巾，我壹把抓往她的手。
　　燈光下，月兒的形容憔悴，兩眼通紅，她不語言只是用力掙脫我的手，我站起身，用力把她擁入懷。
　　月兒在我懷裏壹動不動，擡頭看我，淚流滿臉。
　　我心痛地，憐惜地看著她，伸出右手去幫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月兒只是站在那，沒言語，默默地看著我，淚水在她的大眼睛裏沒來得及打個轉，就直沖眶而出。
　　我在心裏組織了良久語言，卻平生第壹次發現，平時揮撒自如的漢字，這時候竟然無法組合成我想要說的任何句子。
　　“對不起！”中國幾萬個漢字，在我混亂的腦袋裏TNND竟然只組出了這三個字。
　　月兒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凝視著我，淚水的每毫秒的出閘量卻明顯增加。
　　突然她拿起我的手臂，在我手上恨恨地咬了壹了口，咬的位置和以前差不多，口法也相似，但力量卻重了很多，平時她輕咬的時候，我都叫得呼天喊地的，顯得很痛。
　　我感到了手臂上鉆心的痛，仿佛月兒的傷心也傳遞到了我心裏，這次我沒喊痛，只是心疼地靜靜地看著她。
　　月兒擡起頭，嘆了壹口氣，看了我壹眼，那平時靈活快樂的大眼睛裏，現在我看到的全是悲傷。
　　她還是沒有言語，轉身回到了她的房間，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關門聲很輕，但卻在我心裏都重重地“砰”的壹聲響，仿佛月兒的心門也重重地朝我關上了。
　　我沒有再在那兒等待，心已經很亂，不知道要怎麽做。
　　我如夢遊般地回到了家裏，睡意全無，靠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手上月兒咬的牙印，思緒萬千。
　　很快手機就像開演唱會壹樣的叫開了，原來新的壹天已經開始，窗外陽光燦爛，但我的心卻仿佛還留在昨天的黑夜裏。
　　我去洗了個冷水澡，頭腦清醒了很多。
　　我決定先把會展中心的項目理清楚，這時候，這個項目正是最關鍵的時間點，稍有點閃失，所有的人付出都會付之東流，我不能為了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大家，這是最基本的職業道德。
　　我打定主意，現在月兒在氣頭上，等過幾天月兒情緒好點了，我再去哄回她，等這個項目結束了，我就辭職陪她到她喜歡的地方到處去轉轉。
　　我先到采韻那把卡及更改好商務條款文件給了她，她見我精神不是太好，關心地問我怎麽回事。
　　我笑著搖了搖頭，說是昨天改條款熬夜了。
　　采韻關心地泡了壹杯濃咖啡給我，我喝著濃苦的咖啡，竟然不覺得特別的苦，也許是昨天壹晚沒睡口舌的味沈遲鈍了，也許是心裏的苦讓口中的苦變得沒味了。
　　喝完咖啡，我從采韻家出來，按計劃去了蔡總的公司，這是我當年去要債的公司，後來我和蔡總成為了好朋友，他們也是現在我們這個項目集成商。
　　客戶端的工作是布局，現在已經基本布完局了，接下來就進入中盤的較量，這是更為關鍵的階段，布局犯點小錯，還能期望中盤找機會扳回，中盤壹著錯落，將滿盤皆輸，前面的布局就白折騰了。
　　做這種大項目，從布局到中盤到收官，壹步都不能錯，步步都要如履薄冰，我們要考慮到方方面面各種的可能因素，把有害的因素再壹個壹個排除或規避，這裏面花費我們大量的心血、時間和精力。
　　IT的銷售的壓力與表面的風光成正比，經常是聽說IT圈的誰誰年紀輕輕就得了什麽病，誰誰又怎麽了。
　　胃病和脂肪肝是我們這個行業通行證，再走得極端壹點，估計就有可能成了墓誌銘了。壹個多月前，我們公司的壹個同事為趕壹個投標的標書，在加了兩個通宵班之後，突然倒下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都說娛樂圈是吃青春飯，其實IT銷售更是吃青春飯，娛樂圈出賣的只是臉蛋和胸部，我們出賣的是智慧和健康。臉蛋尚可化妝和胸部尚可重隆，我們的健康卻是壹去不再回頭。
　　我和蔡總以及他負責這個項目的團隊，在會議室開了壹個會議，討論了投標中的各種細節及相關的責任人。
　　然後我馬不停蹄地和蔡總去了另外兩家合作公司，去談相關配合投標的事。
　　這次入圍三個品牌，每個品牌最多可以有三家代理商來投標，如果投標三個品牌壹共少於三家公司，則為廢標。
　　所以我們的品牌必須有三家來投，壹來擾敵視線，不知道我會支持哪家來做，虛虛實實，這樣對手就比較困難有針對性地對付我們；二來萬壹真的其他兩家看情形不對聯手不投，我們少於三家，那就會被明正言順被廢標。
　　壹切安排妥當，回到家，已經將晚上9點鐘了，我極度疲憊躺在沙發上，掏出電話，打月兒的電話，是關機的。我又打雲水的電話，雲水在家，但說她剛回去，但月兒不在家。
　　我把手機順手壹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這壹睡不知道多久，電話突然響起，我壹激靈醒來，會不會是月兒打過來的，我立即滿地找電話，好不容易在沙發角落的地上，找到電話，我激動地壹看，心頓時涼了半截，原來是老莫。
　　我接通了老莫的電話，原來老莫和淩聽又吵架了，他找我出去喝酒，我瞄了壹眼手機上的時間，晚上11點多。
　　我有氣無力地告訴他“三陪”的服務目錄裏，我現在只能陪睡而且還是遠程的，然後掛了機。
　　我在沙發上閉上眼睛躺了壹會，不覺又拿起電話給月兒打電話，發現還是關機。我又給雲水打了個電話，雲水告訴我月兒還沒有回來，但剛剛她收到月兒的短信，說她回到老家去了。
　　回老家去了？回去做什麽呢？我困惑不解地想。
　　心裏有事，我也沒有了什麽睡意，我索性打開電腦，開始處理起今天的郵件來，郵件的最後是張宇哲在晚上10點多的郵件，不管怎麽樣，在工作上，他是個很敬業的人。
　　我隨手打開壹看，看到內容時，不由得吃了壹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