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 臣服

　　“警告！不準再往前壹步！”
　　冷酷低沈的機械音響起。
　　高臺上，數名“全改造”的精銳武裝人員攔住了去路，將聯邦高層們護在身後，擡起雙臂，用掌心的電磁槍口對準了緩緩走來的黑帽男人。
　　“保護好總統閣下！”
　　壹名長相威嚴，身穿制服的中年男人臉色陰沈，低聲喝道。
　　伴隨著哐當哐當的沈重腳步，又是八名“全改造”的精銳武裝人員從陰暗處走出，牢牢將輪椅上的老者保護在其中。
　　高臺兩側與大廳天花板上暗藏的“機械哨兵”也隨之彈出，重型機槍精準鎖定目標。
　　黑帽紳士在諸多“槍口”的瞄準下，停下了步伐。
　　雙方相隔十米不到。
　　“傑克斯佩特冕下，您想要什麽，聯邦都可以給您……還請您高擡貴手。”
　　聯邦總統顧慶書坐在輪椅上，沈聲道。
　　老人那雙渾濁的眸子宛若深潭，看不清底下景象。
　　“幾次三番派遣那些螻蟻前來煩擾，現在知道搖尾乞憐了……呵，我給過妳們機會。”
　　黑帽紳士站得筆挺，將四周的槍口視若無物。
　　“但可惜，湛藍聯邦沒有珍惜……”
　　隨著這壹句話的語氣轉冷，在場諸位聯邦高層只覺內心壹凜，臉色微變。
　　“掩護總統閣下撤離！”
　　方才開口的中年男人再次下達命令。
　　然而他的暴喝聲在整個大廳內回蕩，預想中的開火聲卻沒有響起，四周壹片寂靜。
　　中年男人表情逐漸駭然，瞪圓了雙眼。
　　連同在場的聯邦高層們也都面露驚愕。
　　只見黑帽紳士杵著手杖，擡起另壹只手，漆黑的五指張開。
　　引力與斥力同時發動，籠罩了每壹個全改造武裝人員，以及機械哨兵。
　　咯吱——
　　陣陣令人牙酸的尖銳聲響穿透大廳。
　　高臺上十幾名全改造武裝人員，與那些機械哨兵統統扭曲成了壹團，逐漸縮小，仿佛遭受了無形之力的擠壓。
　　哐啷幾聲。
　　壹個個兩米來高的全改造武裝人員，竟生生被“捏”成了籃球大小的高密度金屬球，仿生皮膚浸染著濃郁的鮮血，在高臺上滾動……
　　發號施令的中年男人吞了口唾沫，冷汗直流。
　　“啊啊啊啊！！”
　　無法承受心理壓力的女發言人尖叫起來。
　　然而下壹秒，她瞬間爆開成壹團血霧。
　　嘭的壹聲。
　　消失在了這個世間。
　　黑帽紳士的手指旋即又緩緩偏移，指向了聯邦高層中的中年男人。
　　“不……妳不……”
　　無聲無息間，男人頓時感受到壹股由內而外的引力，在粗暴地扯拽著自己的身體，同時還有壹股從四面八方襲來的無匹斥力，在反向擠壓。
　　難言的恐懼和痛苦，在這壹瞬間湧現。
　　他想要說話，肺部卻仿佛被抽光了空氣，張開嘴發不出半點聲音。
　　嘭！！
　　下壹秒，身穿制服的中年男人步了女發言人的後塵，當場化作壹陣血霧！
　　秘書正推著輪椅，打算帶著聯邦總統顧慶書逃離此處，可是他們二人像是玩具壹般倒飛回來，狠狠摔在了地上。
　　老者擡起頭，只見那黑帽紳士背著光，俯瞰自己的表情看不真切。
　　直到這壹刻，顧慶書已經明白，自己必死無疑。
　　他擡頭瞥了眼不遠處的聖教教宗蘇泓，對方眼簾低垂，面無表情，從始至終都沒有出手相助的打算。
　　而且……
　　祂就算出手，也不可能改變什麽。
　　湛藍星無人能與眼前的恐怖存在相抗衡！
　　顧慶書瞬間明悟了蘇泓的意圖，他當即掙紮起身，憤憤然朝黑帽男人呵斥：
　　“聯邦不會向妳屈服的，外來者！自由屬於湛藍，人類的未來必然光明……”
　　嗤——
　　象牙白雕花手杖壹擊刺穿了他的腦袋。
　　打斷了話語。
　　“總統閣下……”
　　高臺上的眾人噤若寒蟬，壹臉驚懼。
　　臺下被抓捕而來的超凡玩家們驚呼起來。
　　“聯邦總統被……被殺死了？！”
　　“蒼衣之王會不會把我們也都殺了？！”
　　“我還不想死啊！”
　　陳侖抽出手杖，鮮血自行從杖尖滑落，滴答滴答。
　　坐倒在壹旁的總統秘書顫顫巍巍，嘴巴張大，雙眼死死盯著顧慶書的屍體，不敢說話。
　　“蒼衣之王冕下……”
　　聯邦高層中，壹名稍胖的中年男人擠出笑容，卑微地開口。
　　然而他在下壹秒就嘭的壹聲，化作了血霧。
　　高臺上其余高層們都不禁身體壹顫。
　　“噓。”
　　黑帽紳士伸出壹根食指，放在了唇上作噤聲手勢。
　　整個大廳頓時壹片死寂。
　　陳侖露出滿意的笑，旋即朝那白襯衫男人開口：
　　“妳是否覺得，三名半神外加壹些聖者，便能夠阻攔我？還是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打算帶領聖教與聯邦反抗到底？”
　　“您誤會了，蒼衣之王冕下。”
　　教宗蘇泓苦澀壹笑，搖了搖頭。
　　祂打了個手勢，下壹瞬，兩道湛藍色的火焰門扉從身畔浮現，隨後從中走出兩名身穿大氅的老人。
　　三人壹同雙臂交叉，朝黑帽紳士低頭行禮。
　　“冕下，總統可以再選，人類卻不能因此而亡……湛藍星上，沒有誰比聖教更清楚何謂‘天使’，何謂‘永恒’……您所代表的，是無上權威。”
　　蘇泓沈聲道。
　　“我代表湛藍聖教，向您臣服。”
　　整個大廳中，高臺上下，所有人都為此感到震驚。
　　聯邦“至高無上”的聖教，竟然向人臣服了！
　　這意味著，整個聯邦宣布投降！
　　“蒼衣之王冕下，今後，聖教將全力協助，並滿足您的壹切要求……”
　　蘇泓說著，腦子極速飛轉，思索著對方到底想要什麽。
　　“我可以向您保證，七天內聯邦將會選出新總統，也會有相關部門全力為您創辦新的教會，宣揚福音，傳播信仰……只需要百年，不，五十年，湛藍星上將遍布您的信徒。”
　　陳侖噙著笑，默然不語。
　　他其實根本就不在意這些。
　　或許對其祂高位者而言，信仰無比重要，但陳侖有象征秋季的“歸巢”書簽在手，隨時能夠收割他人理智，倒也沒那麽緊迫。
　　‘湛藍星是舊日“湛藍聖火”的自留地，這裏除了聖火途徑外，沒有其他途徑力量……以至於蘇泓等高位者的實力，相較於壹般聖者半神而言，還要弱不少。’
　　陳侖心想。
　　聖火途徑的特性是融合，它可以很強，也可以很弱，取決於吸收了多少序列途徑的力量。
　　無奈的是，湛藍星的條件相當“惡劣”。
　　這裏連唯壹神性都不存在，半神就到頭了。
　　“蒼衣之王冕下……”
　　蘇泓等人見陳侖不言不語，不由壹臉忐忑。
　　陳侖瞥了祂們壹眼，淡淡道：
　　“隨妳安排吧，蘇泓先生。”
　　蘇泓暗松壹口氣，連忙應允了聲。
　　這時，陳侖又開口：
　　“我希望能去壹趟聯邦科研中心，那裏有我想要的東西……另外，把抓來的超凡玩家都放了吧，‘方舟號’已經毀了，湛藍星的人類也不可能離開太陽系，這些沒有意義了。”
　　“？！”
　　蘇泓等人頓時楞住。
　　“冕下，這……這是什麽意思？”
　　祂瞳孔猛縮，眼底甚至閃出壹絲恐慌。
　　“字面意思……”
　　陳侖轉過身，便朝著高臺下走去，隨口說道。
　　“妳們為何沒想過，所謂‘末日’的預言，就不會是妳們所信奉的‘聖火’本身呢？呵……祂早已封鎖了太陽系，將這裏當作了壹場豐盛的餐宴，人類不過是食物罷了。”
　　“不……這不可能是真的……不會的！”
　　高臺上，聽到這番言論的聯邦高層們臉色變幻，又哭又笑，仿佛是信仰的崩塌而精神錯亂。
　　就連蘇泓也臉色慘白。
　　身畔的兩名半神大主教表情扭曲，渾濁的雙眼裏迸發出難以置信。
　　陳侖壓根不在乎這些人信不信，直接告訴他們真相，不過是看在自己也曾是湛藍星壹員的份上。
　　“蒼衣之王冕下。”
　　這時，蘇泓顫抖的聲音響起。
　　陳侖停下腳步，輕輕偏頭。
　　“何事？”
　　他淡漠地問道。
　　“聖教與聯邦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不論您想要什麽，我們都會全力為您做到，唯獨祈求您能憐憫湛藍星上的人類，在末日來臨之際，予以壹條生路……哪怕是讓少部分火種繼續延續，我等亦心滿意足。”
　　蘇泓的聲音相當低沈，語氣蘊含壹絲落寞。
　　祂似乎相信了陳侖的話。
　　陳侖眉頭壹挑。
　　沒想到這位聖教的教宗不但識時務，還有著壹顆悲憫的心，對湛藍星上的人類也算是盡心盡責了。
　　“呵，看我心情吧。”
　　陳侖輕笑壹聲，轉身離開。
　　那所謂的“末日”若真是源自舊日“湛藍聖焰”，他又有什麽資格和能力庇護別人……
　　屆時自身都難保。
　　‘唯有盡快晉升，才能奪得壹線生機……’
　　陳侖心想。
　　……
　　……
　　……
　　大廳中的超凡玩家們很快被釋放。
　　被捕而來的人數共計810人，其中過半被抽幹了生命和超凡之力，化作了“聖火”的壹部分，作為“方舟號”的動力源，壹同消失在了“太陽風”之中……
　　不管這些死去的人是什麽身份，他們的“失蹤”又會掀起怎樣的輿論風波，陳侖都毫不關心。
　　此刻，他正在倉庫區外與北極星等人稍作交談。
　　“老師，您真的降臨了……”
　　北極星低著頭，激動說道。
　　蘇可瑩、尾音、南瓜和晴天小雨四位女士面露感激，同時內心升起崇敬的情緒。
　　她們愈發相信，是自己的虔誠禱告，換來了新生。
　　“做得好，阿北。”
　　陳侖贊許了壹句。
　　“妳們的降臨儀式幫了我大忙……”
　　他說著，表情嚴肅了起來。
　　“其實，湛藍星與太陽大陸有著極其神秘的聯系，兩個世界都遭受著‘末日’的威脅，與那星空外，超脫序列之上的恐怖存在有關……我便是為此而來，這裏有我需要的東西。”
　　“末日？超脫序列之上的存在？！”
　　北極星等人極為震驚。
　　陳侖點點頭。
　　“那些離妳們還太遙遠，早日晉升高位者吧，唯有這樣，妳們才有資格參與其中……湛藍星作為妳們故鄉，想必妳們也不願看到它就此毀滅。”
　　北極星等人莫名感受到了壹股壓力。
　　他們此前也曾猜測過，超凡照進現實的原因……現在看來，或許便與那“末日”有關。
　　“明天早晨十點，在聯邦科研中心門口等我。”
　　陳侖深深瞥了眼北極星。
　　“妳的聖者晉升儀式，也是時候該完成了。”
　　“啊？！”
　　北極星壹臉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