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二百八十九章 欺人太甚

　　葉春秋剛送別了花當，唐伯虎便在廳裏候著他了，他依然戴著綸巾、穿著儒衫，葉春秋剛進門，他便朝葉春秋行禮道：“公爺，土謝部有人求見，說是使者。”
　　葉春秋揉了揉太陽穴，近來倒是熱鬧，陛下不見了蹤影，找了這麽多都音訊全無，反是各路人都上了門來。
　　這土謝部距離鎮國府的草場不遠，乃是巴圖蒙克金帳的右翼，與其說是壹個部族，不如說是這壹帶與朵顏部相鄰的部族聯盟。
　　巴圖蒙克壹統草場之後，在此設立了土謝三萬戶，本來土謝部和鎮國府自然是勢同水火，他們屬於巴圖蒙克的前哨站，現在卻是派了使者來，卻不知是什麽目的。
　　葉春秋淡淡地道：“叫來吧。”
　　過不多時，便見壹個衣飾華麗，穿著蒙古袍子的矮個子走了進來。
　　此人朝葉春秋行了按胸禮，隨即道：“鄙人斤巴魯，漢名趙成，奉部中之命，特來與鎮國公言和。”
　　他的漢話說得很溜，葉春秋則是含笑道：“噢，請坐。”
　　請他坐下，他壹屁股坐在沙發上，顯得有些別扭，葉春秋道：“不知趙兄前來，有何見教？”
　　這話，已是他問過的第二次了，那花當前腳來，這土謝部的人卻又來了，還真是巧合啊。
　　趙成道：“眼看著就要過冬了，我奉族人之命，特來借糧……”
　　“……”
　　站在葉春秋身後的唐伯虎，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臥槽……不是說好了妳我是勢不兩立的嗎？借糧，而且還如此的理直氣壯，這是什麽鬼？
　　葉春秋也是又好氣又好笑地道：“敢問要借糧多少？”
　　“銀子折現就可以了。”趙成顯得很認真的樣子，就好像自己當真乃是使節，所以極認真地與葉春秋磋商談判。
　　還不等葉春秋反應，趙成便接著道：“其實也不多，三十萬兩即可，這是我家濟農的意思。”
　　這濟農，在漢語中是“晉王”的蒙古語譯音。
　　因為隋煬帝，唐高宗即位前均為晉王，故唐宋兩朝有太子封晉王的傳統，蒙古入主中原後，轉譯音變，將晉王稱作吉囊、吉能。意為“儲君”或“副汗”。到了後來，這便成為了部族首領的稱呼。
　　至於這趙成壹本正經地說出三十萬兩，卻開始讓葉春秋開始懷疑人生了。
　　他突然發現，這蒙古諸部，其實都挺雞賊的，管妳是朋友還是敵人，似乎都想從鎮國府這兒敲詐壹點好處。
　　葉春秋聲音依舊淡然，道：“若是我不給呢？”
　　趙成的臉色也很平靜，他倒頗有些合格外交官的風範：“若是公爺不給，土謝部雖沒有得到巴圖蒙克汗進兵的指令，可是土謝部的牧人卻要過冬，濟農在小人來時，早有囑咐，我們盡力與鎮國府和睦交往，只要鎮國府願意拿出銀子，土謝部雖不能與漢人的牧場化幹戈為玉帛，可是至少，濟農會盡力約束諸部不去侵擾漢人的牧場，可若是不肯，土謝諸部無法過冬，就只好……”
　　這顯然是威脅，而且是赤。裸裸的威脅。
　　壹旁的唐伯虎臉色驟變，忍不住呵斥道：“欺人太甚。”
　　趙成依舊面色不變，卻是壹字壹句地道：“到了那時，壹旦諸部侵擾，可就不是壹些銀子就可以打發的了，那些要過冬的勇士，會殺光妳們的男人，擄走妳們的女子，掠奪妳們的牛羊，燒光妳們的帳篷。”
　　唐伯虎聽罷，直接氣得發抖，他真是從未見過這樣無恥之人，不禁厲聲道；“呵，妳以為我們就怕了妳嗎？”
　　趙成反而笑了，這是壹種頗為得意的笑：“怕與不怕都無所謂，妳們不要以為仗著有火器就可以如何，妳們新軍的厲害，濟農大人也有所耳聞，可是我們不怕，妳們是兩條腿，我們卻是四條腿，若是公爺今天不同意跟土謝部和睦交往，到時公爺壹定會悔之莫及的，公爺的部眾，也必會恨自己為何活在這個世上。”
　　葉春秋倒是沒有唐伯虎的激動和氣惱，則是籲了口氣，才道：“好吧，我已經知道了。”
　　“嗯？”趙成不由怔了壹下，看葉春秋依舊淡然以對的樣子，壹時間也是摸不透葉春秋的心思，便詢問道：“公爺是否算答應了？”
　　“不答應。”葉春秋這壹次倒是很實在，而且也很直接地道：“草原裏的規矩，我也懂，既然妳們想要銀子，而偏偏我這裏確實比妳們富庶十倍百倍，妳們想要，可以，那就來搶吧。”
　　趙成突然發現，這個鎮國公簡直就是無法溝通，不禁冷笑道：“不要以為妳們有朵顏部的庇護就如何，他們護不住妳們的，既然公爺如此，那我現在就去回稟濟農，妳們就在此等著吧，到了那時……”
　　他正說著，眼眸壹撇，卻見秋香正端茶進來，他立即露出了幾分帶著猙獰的淫笑，道：“到了那時，公爺的女人，便是我們的女人了。咱們土謝部，可是有數萬精壯。”
　　他故意將精壯二字咬得很重。
　　葉春秋眉毛微微壹斂，冷聲道：“妳說什麽？”
　　趙成鄙夷地看了葉春秋壹眼，道：“我說什麽，公爺自然明白，告辭。”
　　說罷，他已站了起來，只是眼眸不禁多看了壹眼壹直站在旁側侍候上茶的秋香壹眼。
　　秋香給看得嚇了壹跳，連忙避開，快步走了出去，趙成則放肆地哈哈大笑起來。
　　唐伯虎不禁大怒，壹副要拼命的架勢，葉春秋卻就在此時站了起來，道：“我送壹送趙兄。”
　　“公爺……”唐伯虎壓低聲音道。
　　葉春秋微微壹笑道：“無妨。”
　　這趙成見葉春秋待他若上賓，心裏更加得意，等葉春秋送他到了門口，他騎上了馬，貪婪地看著這壹切，接著抖擻精神道：“什麽時候，公爺想清楚了，到時我還來。”
　　說著，趙成便得意非凡地騎行而去。
　　只是當他勒馬走到了五十步的時候，這時候，槍聲響了。
　　啪啪啪啪啪啪……
　　六聲槍響，如爆竹壹般急驟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