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非人

　　金質勛章很好用。
　　警察們本就負責管這壹片地區，又因為經常跟柳平見面的緣故，早就知道他的根底。
　　“柳平，妳又惹事。”
　　壹名警察笑道。
　　“我哪有，妳們明明知道，每次都是別人找我的麻煩。”柳平道。
　　“哈哈，誰叫妳身邊跟著兩個女生，而且都是那麽出色。”另壹名警察道。
　　“那個姓花的小姑娘要是在，今天就沒我們什麽事兒了。”
　　“哈哈，說起來，到底柳平跟她們是什麽關系？”
　　“不知道，但他總被人找麻煩，妳可以猜壹下。”
　　空氣中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餵，我們是出生入死的朋友，妳們別拿小姑娘們開玩笑，她們可是很記仇的，當心點兒。”柳平抗議道。
　　“所以高年級的都看妳不順眼——但妳也不能老是找我們啊，這是感情問題。”警察笑道。
　　“看看，這次竟然連校外的人都看妳不順眼了。”又壹名警察道。
　　“早點提升級別吧，要不結婚也行，結婚的話會讓很多人死心。”第三名警察道。
　　“柳平，下次妳就別吹哨子了，去結婚吧。”
　　警察們嘻嘻哈哈的道。
　　“知道了，請先維持治安。”柳平郁悶道。
　　警察們這才望向錢周武。
　　錢周武從懷裏摸出壹枚勛章，淡淡的道：“勛章我也有，這是帝國英勇勛章，我記得持有它的人，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可以不接受壹般的詢問，只有司令部可以對我進行質詢。”
　　“沒錯，是這樣，但妳可要想清楚。”壹名中年警察道。
　　“想清楚什麽？”錢周武問。
　　“妳身為軍人，來皇家學院這裏跟三名金質勛章的擁有者發生沖突，真的是執行任務嗎？”中年警察問。
　　錢周武慢慢把勛章收回去，目光在柳平身上轉了轉道：
　　“如今妳只能靠警察保護了，但他們又能保護妳多久？我最近都在帝都，妳給我小心點。”
　　說完，他便帶著幾名軍人離開了。
　　警察們倒也不敢阻攔。
　　這可是軍方跟皇家學院之間的事，天知道裏面有沒有藏著其他的兇險。
　　只要不真的打起來，就不要多管。
　　——讓事情迅速平息下去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錢周武壹走，警察們也隨之離開。
　　街道上，再次剩下了柳平、李伯塔斯和蕭夢蘿。
　　他們照舊去吃了飯，然後又聊了壹會兒，蕭夢蘿便先走去。
　　柳平和李伯塔斯壹起朝學院走去。
　　“錢周武的實力提升的太快，這下麻煩了……”李伯塔斯道。
　　“嗯，我最近都不出學校，免得他來惹我。”柳平道。
　　“說起來，妳註意到了沒有，蕭夢蘿今天身上的殺氣變得更重了。”
　　“妳是說，錢周武出現後？”
　　“對，我聽說她的才華非常受老師們看中，壹直有著機會，可以參與某種試煉。”
　　“妳想說什麽？”
　　“我覺得她今天快氣瘋了，說不定會去參與那種試煉。”
　　“去也好，提升實力是不會錯的。”
　　兩人走進男生宿舍樓，開了房間的門，走進去。
　　李伯塔斯打了個哈欠，朝床上壹躺，嘟噥道：“看來我也得拼命提升實力了。”
　　柳平站在原地沒動。
　　他沈思片刻，忽然道：“有點不對勁。”
　　“嗯？什麽不對勁？”李伯塔斯問。
　　“妳覺得錢周武是壹個什麽樣的人？”柳平問。
　　李伯塔斯道：“他啊，看上去總是壹副義正嚴辭的樣子，其實有著極其旺盛的權力欲，狡猾、陰險、善於爭取利益，陷害別人。”
　　柳平道：“是的，我跟妳的看法壹致。”
　　李伯塔斯道：“錢周武說他當年是為了救人而死，現在看來，他在課堂上的自我介紹壹定說了謊——他這樣的家夥，會去舍身救人？”
　　“妳說對了，在魔鬼屠城的時候，他為了逃生，把沾滿魔鬼鮮血的戰斧扔到我面前……”
　　柳平沒有說下去。
　　以錢周武這種人的性格，會如此沖動的來找自己的麻煩？
　　完全不會。
　　如果說他躲在某個巷子中，等著伏擊自己，那倒是有可能。
　　——可是他當著所有人的面拿出了帝國英勇勛章。
　　這就代表了軍隊的面子。
　　甚至可以說，是軍方派人在皇家學院執行任務。
　　軍方想幹什麽？
　　軍方絕沒有那麽愚蠢，專門派人來皇家學院挑釁。
　　因為帝國戰爭機器是毫無情感的，只會對各種事情進行分析和存檔，壹旦發現對皇室有威脅的事情，只要抓住任何蛛絲馬跡，機器會直接發布逮捕令。
　　——甚至是格殺勿論。
　　所以，壹旦發生任何情況，軍方必須主動站出來，向皇室解釋清楚。
　　事後。
　　作為惹事者的錢周武，以後的日子必定不好過。
　　錢周武是死過壹次的人。
　　在永夜之中，他也從屍堆裏爬了出來。
　　——這樣的家夥，難道還是頭腦簡單之輩？
　　就算他想不到，他身邊帶的那群軍人呢？
　　柳平轉過身，把門推開，朝外面走去。
　　“妳去哪裏？”李伯塔斯問。
　　“散散心，壹會兒就回來。”柳平道。
　　他沿著走廊壹直朝前，站在樓梯的拐角處，打開朝外的窗戶。
　　只見外面的雨早已停了。
　　路上沒什麽人。
　　“跟我壹起戰鬥，怎樣？”柳平輕聲問道。
　　他身邊的虛空傳來壹道低低的嘶吼聲。
　　柳平聽了，便從虛空輕輕壹抽，把“無存之巖”抽出來，壓低聲音道：
　　“記住剛才那個家夥的味道了嗎？”
　　“記住了，他的味道很臭。”
　　“妳有壹個小時，去找找看。”
　　“這就去。”
　　空氣微動。
　　柳平手中的卡牌不見了。
　　他扶著窗臺，靜靜的看著外面的夜色。
　　……
　　盡管永夜之中沒有白晝，但人們還是需要壹些計時的工具。
　　城市各處都有著懸掛在公共建築上的時鐘。
　　此時壹天已經過去，人們都開始休息。
　　萬籟俱寂。
　　壹條陰暗潮濕的街道上，錢周武剛剛從壹棟住宅樓裏出來。
　　他檢查了壹下自己的頭發、臉龐、衣服，又看看褲子、鞋子，甚至仔細的看了看鞋底。
　　——很好，很幹凈。
　　錢周武擡起頭，邁步就要離開這裏。
　　“站住。”
　　黑暗中，忽然響起了壹道聲音。
　　錢周武定住不動。
　　幽暗的路燈下，壹名身穿警察制服的人走了出來。
　　他小心翼翼的握著壹張卡牌，盯著錢周武道：“妳去剛才那棟樓上幹什麽？”
　　錢周武低低地笑道：“拜訪壹個老朋友——我以為妳們並不是柳平的狗，他也沒這麽大的能耐，可以讓公器私用——”
　　“他確實沒那樣的能耐，妳的雙手舉起來，不要動，慢慢轉身。”警察說道。
　　錢周武壹動不動，卻笑道：“這樣說來，妳應該是那種專門為皇室服務，刺探各種消息的秘密警察。”
　　“不要管我的身份，現在立刻轉過身來！”警察高高舉起手中卡牌。
　　“妳會怎麽對付我呢？難道僅僅因為我和柳平起了沖突，而且在這裏拜訪了老朋友，妳就要逮捕我？”錢周武問道。
　　“如果妳沒有問題，我馬上放妳走，但現在妳必須接受檢查。”警察道。
　　“檢查……原來如此，好吧。”
　　錢周武慢慢舉起雙手，以壹種無比緩慢的速度轉過身。
　　“來吧，檢查完畢之後，別來找我的麻煩了，我可是英勇的帝國上尉。”
　　“我們從不為難身份清白的人。”
　　警察壹手舉著卡牌，警惕的朝錢周武走去。
　　異變陡生——
　　只聽旁邊的那棟住宅樓上，猛然響起了壹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死了！都死了！”
　　“救命啊！”
　　警察臉色猛然壹變，立刻拋出那張卡牌。
　　電光火石之間，錢周武不見了。
　　在警察的背後，壹道灰蒙蒙的、充滿各種面孔的巨大陰影悄然出現。
　　它無聲無息的壹揮，頓時有幾張霧氣形成的面孔飛出去，將那張剛剛飛出去的卡牌咬住，直接撕咬成片片碎紙。
　　與此同時，巨大的灰影張開懷抱，直接朝警察擁去。
　　“用靈魂贖罪吧。”
　　灰影以沙啞的聲音道。
　　轟——
　　虛空中，壹道冰霜聚攏而來，化作壹米多高的烈犬，將警察狠狠撞飛出去。
　　警察如夢方醒，立刻抽卡道：“機器序列！壹級緊急情況！”
　　嘭！
　　卡牌飛出去，化作壹道足以喚醒半座城市的尖銳鳴叫。
　　那道灰霧之影頓了下。
　　“竟然有東西能瞞過我的感知……我還是小看了妳們……”
　　灰霧中，壹只利爪伸出來，朝著警察壹指——
　　只聽壹聲悶響。
　　警察的整個身軀爆裂開來，當場倒地。
　　“還有壹個小東西，感覺應該是什麽動物……小可愛，妳是怎麽瞞過我的？”
　　灰霧猛然壹震。
　　——轟！！！
　　大地劇烈震動起來，絲絲縷縷的火焰從地下噴湧而出，開始將四周的壹切化為火海。
　　另壹邊。
　　柳平輕喝道：“戰鬥解散！”
　　他飛快的伸手從虛空中連續抽動，便將兩張卡抽出來，拿在手上。
　　奇詭卡：無存之巖。
　　寵物卡：血肉狩犬。
　　血肉狩犬蹲在卡牌上，朝柳平望過來，低聲道：“只差壹點，我就死了。”
　　“那是什麽火焰？感覺有些不壹般。”柳平道。
　　“壹種詛咒之火，沾染上的話，靈魂會逐漸枯萎，在煉獄中也很少見，我只見過壹次。”血肉狩犬說完，疲倦的爬在地上，開始休息。
　　柳平將卡牌收起來，陷入了沈思。
　　“原本只是出於謹慎，沒想到是這麽恐怖的壹個家夥。”
　　“——他不是錢周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