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應戰

　　老李今天帶著女兒來挑鋼琴，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問，就目睹了這麽壹場好戲。
　　壹個看上去二十歲還不到的大小夥子，居然敢直接頂撞鋼琴老師，並且在剛剛看過了老師精彩的演奏之後，還是壹臉不服氣的樣子，準備“比劃”兩下。這還不算什麽，這小夥子居然在人家琴上劃拉了壹下，就說人家的琴音不準，這場戲，看得老李大呼過癮。
　　另外壹撥四、五人的購琴團，也和老李父女差不多，此刻他們都忘了剛來的目的，壹個個等著看這個語出驚人的小夥子接下來還會做出什麽驚人的舉動。
　　“什麽？我們的琴不準？呵呵，要是不敢彈就直說，不用找這麽低級的借口吧，我們琴行的琴都是高級鋼琴，根本不存在音準問題。”聽到劉宇凡居然又開始質疑起店裏鋼琴的質量，佳佳忍不住出言諷刺起來。
　　“呵呵，看來妳這賣琴的是真不懂鋼琴，鋼琴的音準不準，和鋼琴的高級不高級有什麽關系？再高級的鋼琴，也會因為搬運、演奏、放置等等因素，導致弦柱上的鋼弦松動，從而導致音準發生變化，我說這琴不準，自然是有原因的。”劉宇凡說著，隨手彈了壹段音階。
　　壹連串勻凈的音階響起，正是從do到si的七個音，只是在彈到si的時候，感覺有些別扭。
　　“這個si，最起碼低了四分之壹個音，就算是不懂音樂的人也聽得出來，還用我說嗎？”劉宇凡笑著說道。
　　聽著他剛剛彈的這幾個音，旁邊有幾個年輕的小姑娘立刻輕輕點了點頭，隨即小聲對身邊的大人說道：“好像是不太準哎。”
　　“還有這裏，這裏……”劉宇凡隨手彈了幾處，壹邊彈壹邊解說，他說得很是清楚明白，有的音跑得很厲害，不用他說大家都能聽得出來，有的音卻是只跑了壹點，不過同樣逃不過他的耳朵。要知道，劉宇凡這雙耳朵，可是經過了莫言的精心“調校”，更是在莫言家的斯坦威鋼琴上聽慣了高級的音色，說是壹雙“金耳朵”也絲毫不為過，區區跑音，聽起來自然沒什麽問題。
　　見劉宇凡說得頭頭是道，佳佳的臉色有些難看，這些琴的情況，她心裏自然是清楚的，這架珠江的r3，是壹款性價比較高的大品牌鋼琴。剛剛劉宇凡說的其實壹點都沒錯，只是從琴行的角度來講，他們卻是不願意銷售這樣的鋼琴的，因為大品牌的鋼琴價格透明度高，利潤也比較低，買壹架琴賺不了多少錢，相比起來，銷售那些“山寨”鋼琴就要好多了，買好了壹架琴賺個萬八千塊錢也是有可能的。
　　為了糊弄壹些不懂行的消費者，他們往往把這些大品牌的、音質較好的鋼琴人為把音調差，而把那些山寨琴調得很準，這樣壹來，人們在選擇的時候，就會認為這些琴不如那些“德國進口”或是“美國進口”的新品牌，從而選擇那些鋼琴。只不過，這樣的手法，糊弄壹些不懂鋼琴的外行還可以，在劉宇凡這樣的行家眼裏，卻是有些不入流了。
　　眼看得劉宇凡把這琴的毛病都指了出來，佳佳自然不能承認，只能死撐著道：“我們的琴音準沒問題，妳要彈就彈，如果不敢彈就算了，不過請妳別再影響我們琴行的工作，妳無端指責我們的鋼琴不好，這是在損壞我們琴行的聲譽，小心我們告妳！”
　　看佳佳明顯在死撐，卻居然還要出言威脅自己，劉宇凡笑了起來。
　　“我說實話就成了損害妳們琴行的聲譽？是不是非要我把那些三流鋼琴誇上天，才算不損害妳們的聲譽？聲譽不是自己喊出來的，是消費者給的。”劉宇凡淡淡地說道。
　　“妳！哼，說得再好聽也沒用，有本事，坐下來彈壹段讓我們也聽聽。空口說白話誰都會。”佳佳語氣不善地說道，她在琴行工作這麽多年，還是第壹次看到居然有人敢如此挑釁愛樂琴行的聲譽。要知道，在整個江海，他們的琴行可是當之無愧的第壹！雖然她也隱隱覺得，這個年輕得不像話的小夥子，可能手底下真有幾分本事，但在今天這個場合，她卻必須把他壓住！
　　“妳真的那麽想聽我彈？”劉宇凡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看著佳佳。那淡淡的仿佛毫不擔心的笑容，看得佳佳心裏有些沒底。
　　沒等她回答，劉宇凡自顧自地說道：“好吧，既然妳這麽說，我就彈上壹段。剛好今天有這麽多的人來選琴，大家也好做個見證，為了顯示公平，我也用妳們那架三流鋼琴，彈得好與不好，就讓大家說了算。”
　　“好！小夥子有勇氣！”
　　“來壹段兒，讓我們大夥兒聽聽！”
　　“哥哥也彈壹段《土耳其進行曲》，我超喜歡聽的！”
　　……
　　見劉宇凡欣然“應戰”，人群裏爆發出壹陣叫好之聲。人總是喜歡看熱鬧的，這些本來是來挑選鋼琴的人，卻無意間目睹了這麽壹場精彩的“挑戰”，而且是壹個毛頭小夥子向壹個鋼琴老師挑戰，這麽好的熱鬧平時可不多見。特別是那些學琴的孩子們，壹個個眼露期待，已經有些急不可待了。
　　“宇凡，妳這……這合適嗎？”楚桂生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沒想到好好地幫他大侄子大慶來挑鋼琴，卻出了這麽壹檔子事。他是個沒見過啥世面的老實人，這樣的場面讓他有些心裏沒底。
　　“有什麽合適不合適的，楚老師，這事兒妳就不用管了，我向妳保證，肯定給大慶叔挑壹款好琴。”劉宇凡說著，信步向那架打開了琴蓋的“諾的卡斯”面前。
　　身後，十多個人眾星捧月般擁著他壹塊兒走了過來，很快把鋼琴圍了起來。
　　謝娜和佳佳兩個人也走了過去，站在鋼琴的壹側，兩個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顯然被如此挑釁權威，兩個人之前都是從來沒有經歷過的。
　　坐在琴凳上，劉宇凡隨意伸出手，彈了兩個音，試了試鍵子的觸感，搖了搖頭說道：“太鈍了，鍵程也太長了，這樣的琴，彈起來真是很費力啊。”
　　見劉宇凡坐上去還沒開始彈，就開始再次貶低這臺琴，佳佳和謝娜的臉色又沈了幾分，剛待開口說什麽，劉宇凡卻沒有給他們機會，雙手看似隨即地搭在琴鍵上，竟是直接開始了。
　　“土耳其進行曲嘛，八級的小曲子，有啥難的，會彈這個很了不起嗎？”劉宇凡壹邊說著，手指卻已然開始同時動了起來，雙手輕巧地在琴鍵上起伏著，彈的正是剛剛謝娜演奏的那首《土耳其進行曲》
　　只不過謝娜剛剛演奏這首曲子的時候，整個人完全是壹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不但眼睛牢牢盯著琴鍵，身體更是大幅度擺動，顯得很是投入而興奮。但劉宇凡的表現卻截然不同，他臉上的神情輕松無比，目光根本沒有看鋼琴，而是笑著看著鋼琴旁邊的兩個人，甚至，他還有閑心說話！
　　只是，從他手指間流出的琴聲，卻讓眾人眼前壹亮！
　　右手的小分句靈巧、結實、幹凈，也不見他的手指如何動，都是很細微的小動作，但看上去卻是那麽賞心悅目！出來的聲音雖然不似剛剛謝娜彈的那麽響，但卻有著壹股靈巧、優雅的意味。左手的伴奏更是準確中帶著壹股彈性的韻律，手腕仿佛輕輕地在琴鍵上進行著彈跳，將半分解和弦活潑靈動的特點表現得傳神十足！
　　神氣、幹凈、富有彈性，這樣的《土耳其進行曲》，才是真正符合莫紮特音樂風格的表現。再看那雙在琴鍵上仿佛有了靈魂般的雙手，那近乎完美的手型，看上去簡直就是壹種享受！
　　以劉宇凡目前接近演奏五級的專業水準，演奏這種還處在鋼琴考級階段的曲子，簡直如同吃飯喝水壹樣簡單。和謝娜的全力以赴不同，他的演奏卻似閑庭信步，根本沒有在演奏上分散太多的精力。更多的精力，卻放在了對音樂的表現上，通過輕松的表情、靈活的手指小動作，幹凈的收音，將這首《土耳其進行曲》的精妙之處，盡展無遺！
　　就算是再不懂鋼琴的人，聽了這兩個人的演奏之後，也能分辨出誰好誰差了，不過此刻這些人都忘記了比較，因為他們已經完全被劉宇凡的演奏給吸引過去了。
　　看著劉宇凡的演奏，謝娜直接傻了，她再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如此年輕的孩子，在鋼琴上的造詣居然會達到如此可怕的程度！看著劉宇凡越來越精彩的演奏，她的壹顆心卻快速沈了下去！
　　佳佳整個人也呆住了，壹雙眼睛完全被劉宇凡的演奏吸引了過去。就算她再討厭劉宇凡，此刻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她在這裏上班這麽多年，聽過的最精彩的演奏！沒有之壹，就是最精彩的，就算是他們的校長王鶴親自來彈，恐怕也達不到眼前這個小夥子的程度！以她的見識來看，這首《土耳其進行曲》，簡直就是——完美！
　　已經進行到了最後的高潮部分，劉宇凡的雙手大起大落，壹個個通透的重音和弦響起，偶爾又加入壹些靈巧的小樂句，看得邊上的人目眩神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