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四百壹十壹章 英雄

　　幾百年前，蛇族利用強大虛空跳躍的技術，繞開了聯盟重重防禦，直抵聯盟核心天京。
　　建設了幾千年的天京，也展現出了足夠深厚的底蘊。最危急的關頭，幾大黃金神將表現的異常英勇。
　　雙方大戰十幾天，聯盟各方向軍隊不斷回援。最終，聯盟大軍卻依然被蛇族打敗。首府天京也被打爆。
　　那壹役，人族死了幾千億人。其中壹半都是人族精銳軍人。
　　楚缺在大戰中受到重創，被臨時轉移走，得以逃生。
　　此後，蛇族沒有停留，直接揮軍攻擊大秦帝國中樞永安。
　　皇帝贏武早就做好了戰鬥準備，和蛇族大軍在永安星域大戰數年之久。蛇族的實力遠勝人類，龍神又再次出手，連續擊殺皇帝贏武等人類領袖，最終永安被破。
　　人類橫跨數百星域的兩大國家，就此滅亡。
　　不過，永安的拼死抵抗，給了其他星域四散逃亡的機會。
　　兩大帝國被滅，30%的人類死於戰爭。剩下70%人類，被迫遠離家園，在星河中流浪逃亡。
　　蛇族對於人類似乎深惡痛絕，除了在天狼星域附近保留了幾個人類聚居星域，其他星域人類見到就殺。
　　對於蛇族來說，人類更像是壹種食物。
　　蛇族還派出多支大軍，到處捕殺人類。隨後的幾百年間，至少有幾萬億人類被蛇族捕殺。
　　幸存的人類，大多只能藏在星域深處，像老鼠般鬼祟偷生，茍延殘喘。
　　不過，殘酷的戰爭也極大刺激人類潛力。人類湧現出無數的天才，制造出了全新星甲。整個人類的素質，都實現了跨越性躍升。
　　其中有壹支人類主力，以原本的聯盟人類為主，加上大秦帝國部分精英。總數量超過了五千億，壹起建立的人類反抗聯盟。
　　反抗聯盟經過兩百年的流浪，選擇了在天陽星域常駐。又經過三百年的建設，把天陽星域和附近十幾個星域建設成了新家園。
　　並且，還發明了能量回環網。通過能量回環網，能把整個星域星力等多種能量全部圈住。這樣提高了能量運用效率，也防止了星域外的窺探。
　　精神力量掃描，是無法通過能量回環網的。
　　人類的運氣太差了，壹支蟲族流浪到此，發現了天陽星域。人類雖然全殲了這支蟲族，天陽星域卻暴露了。
　　沒辦法，人類只能再次遷移。這壹次蛇族卻來的非常快。人類剛剛完成遷移，還沒走多遠。
　　為了掩護民眾撤退，楚缺率領大軍在依靠天陽星域防禦，拼死力戰。
　　這幾百年來，人類進步很快。事實上，從精銳戰力上相比，人類艦隊已經不遜於蛇族大軍。只是這壹次蛇族大軍幾乎傾巢來襲。從數量聲就勝過人類大軍百倍。
　　大戰才開始，蛇族大軍就依靠絕對的數量優勢發起狂攻。蛇族的飛蛇艦隊，實力本就略強於人類。加上數量的優勢，人類艦隊很快就被擊潰。
　　雖然戰損率上人類甚至占優，但對於百億量級飛蛇艦隊而言，千萬級的損失根本無需在意。
　　蛇族建立了人類居住區，從那裏的人類手裏拿到了壹些很關鍵的技術。現在飛蛇的孵化已經實現工業化。只要有足夠的星力能量，每天都有大批飛蛇孵化出來。
　　這種技術上的進步，其實有非常大的偶然性。人類在生化技術上，也遠沒有蛇族強大。但是，就是在星力轉化的層面上，有自己獨到的地方。
　　結果，就導致蛇族迅速膨脹。現在蛇族已經建立了龐大蛇族帝國，勢力範圍覆蓋了數十萬個星域。
　　蛇族現在已經是眾神盟的老大，什麽蟲族、靈族，都成了蛇族小弟。
　　蛇族對於其他種族都不在意，卻唯獨對人類最為警惕。這種弱小的生命種族，有著超凡的智慧和無盡潛力。
　　所以，壹發現人類大規模聚集的星域，蛇族大軍就幾乎傾巢出動。這壹次，蛇族為了全殲人類，也是為了威懾其他所以種族，壹共出動了六百億飛蛇大軍。
　　無窮無盡的飛蛇艦隊，如同黑色潮水般湧入天陽星域。幾乎不需要任何戰術，只是直接沖擊進去，就擊潰了人類艦隊。
　　當然，調集如此龐大艦隊，蛇族也消耗了海量資源。作為稱霸星際的種族，它們也有足夠的本錢消耗。
　　作為軍隊總統帥的楚缺，面對無窮無盡的蛇族大軍也滿是絕望。她現在戰鬥力已經是人類最強，憑壹己之力就能擊殺幾百幾千飛蛇。
　　但是，面對幾百億的飛蛇艦隊，她的戰鬥力幾乎沒有意義。
　　軍事行星堡壘被擊破，楚缺就知道戰鬥快結束了。這麽短的時間，遷移的人類還來不及跑遠。
　　這壹次，所有人類都要死了。
　　楚缺心裏無比悲痛，其他星域也許還有有些幸存的人類，但是，她們這壹支人類才保留了人類完整文明和科技。
　　他們這支人類滅亡了，人類的文明就此折斷。
　　楚缺很意外的是，最後時刻她居然看到了高正陽。
　　她壹直以為高正陽死了。數百年的時光，都是在戰鬥、流亡、建設，掙紮求生。
　　每次想到她二十歲以前的生活，那就像夢幻天堂。她的腦海裏，偶爾也會閃過高正陽的面孔。
　　在那個時代，高正陽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光芒。只可惜，在人類最危急的時刻，高正陽卻失蹤了。
　　當然，楚缺能壹眼認出高正陽，也是因為他容貌絲毫未變。只是穿著顯得很隨意。
　　楚缺到底當了多年人類統帥，心誌異常沈穩，她很快就壓下了心中各種復雜情緒。淡然說：“人類要完了，我們的故事，也要到此為止。”
　　楚缺淡然的話，卻充滿了無盡深沈的痛苦、無奈。
　　高正陽心裏也很不舒服，作為人類，作為聯盟壹員，他不想看到這樣的結局。
　　只是，蛇族個太多了。多到他都無能為力。
　　高正陽在星域外就確認了大概的數字，幾百億的飛蛇艦隊，現階段應該能橫掃任何星際文明。
　　人類能夠稍微抵抗壹下，已經戰力超強。只可惜，這種數量上的差距是無法彌補的。
　　指揮室內的其他軍官，也都是壹臉悲壯。所有人都明白，人類的末日到了。
　　他們的親人，朋友，愛人，壹切喜歡和厭惡的同類，都將在浩劫中毀滅。沒有任何其他可能的結局。
　　楚缺打開通訊器，對其他所有飛艦發出命令：“我們要敗了，但是，我們還是要戰鬥，為了人類的尊嚴和光榮而戰，為了人類的最後壹絲希望而戰！我們死戰到底，絕不撤退。”
　　“天陽k003554號戰艦收到命令，死戰到底，絕不撤退。”
　　“天陽y0005113號戰艦收到命令，死戰到底，絕不撤退！”
　　……
　　所有艦隊指揮官，都在第壹時間做出同樣的回復。
　　每個聲音都那樣堅決，沒有任何的遲疑。
　　波動的無線電波，都有著無可形容的悲壯慘烈！
　　高正陽本想問問童穎和程清韻，但在這種情氛圍下，他卻不好問這種私事。
　　和人類的存亡相比，童穎和程清韻不值壹提。
　　高正陽沈默的看著光屏上不斷爆炸的戰艦焰光，想著裏面也是壹條條鮮活生命。而且，都是那麽英勇果敢。承載著人類的文明之光。
　　他情緒也很低落，甚至不知該說什麽，該做什麽。
　　殘酷是死亡和毀滅面前，言語，行動，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楚缺卻反倒放松了心情，她突然對高正陽說：“童穎和程清韻早就去了。兩人雖然也是顛沛流離，但在人類重建中也居功至偉。她們把妳的黃金十二宮秘法獻給了全人類，壹輩子都在教授學生，她們都很偉大……”
　　童穎和程清韻失去了家園，在不斷逃亡過程中，兩人也先後成為了黃金神將。而且，兩人壹起想起了高正陽傳授的黃金十二宮秘法。
　　當初，高正陽雖然只傳授她們兩人壹種，卻展示了全部秘法。只是她們那時候修為很弱，還無法理解。
　　等到她們都成就黃金神將，壹切記憶都能重現。兩人合力，把高正陽的黃金十二宮秘法整理出來，傳授給所有人類。
　　高正陽的黃金十二宮秘法，無疑比所有人類秘法都要高階。而且，適用性非常強大。程清韻和童穎的無私，也讓人類湧現出大批黃金神將。
　　這幾百年來，秘法不斷推陳出新，越來越先進，也越來越簡單。人類的總體素質，都由此提高了壹個等階。
　　所以，程清韻和童穎都是人類大英雄，在英靈殿內，擁有自己的塑像和名字。
　　兩個人都因為各種原因，早就故去了。
　　其實以兩個人強大力量，原本不應該這麽短壽。楚缺猜測，兩個人都是太過思念高正陽，心疾無法可解，終究是早早的去了。
　　楚缺看到高正陽，就想到了這兩位偉大的女人，她覺得高正陽應該想知道這些。
　　高正陽再次輕輕嘆氣，“這樣啊……”
　　他腦海中的童穎還是幾百年前的樣子，純真又活潑，程清韻還是那麽性感又大方。作為壹個人類，他發現自己並不能像本體那樣，真的能無視這些。
　　“我認識妳這麽久，第壹次覺得妳是個真實的人。”
　　楚缺看著高正陽深沈又有些憂傷的眼神，有些感嘆的說：“妳從來都是那麽完美，從不犯錯，從不失敗。永遠的從容灑脫，永遠的高高在上。對於童穎和程清韻她們，妳的喜歡也總是瀟灑自在。”
　　楚缺很認真的說：“我從沒發現妳有任何負面的東西，就好像壹切永遠都應該更好。我偶爾想起妳的時候，總覺得妳就像傳說中仙人，在紅塵中逍遙自在，享受七情六欲，卻不為所困。”
　　高正陽幽幽嘆氣：“妳太高估我了。”
　　楚缺反而笑了：“我更喜歡妳現在的樣子，那麽真實，我甚至想擁抱妳。”
　　話是這麽說，楚缺卻沒有任何的動作。
　　高正陽也沒動，他覺得楚缺沒說錯，他壹直是本體投影，而不是真實的北宸。直到這個時候，北宸作為個體的情緒才真實顯露出來。
　　這種傷感淡然卻悠長，以至於如此的深刻雋永，在他強大無比的心靈上都留下了印記。
　　高正陽並沒有覺得不好，太過強大的力量，讓他有點迷失。他以為他完全掌握心靈，掌握情緒，這有點想當然了。
　　“妳有空間跳躍的能力吧？”楚缺突然問了壹句。
　　高正陽能穿過戰艦防護罩，直接來到指揮室，這種本事是蛇族強者都沒有的。
　　楚缺想到了很久以前的洪景，當初洪景就是能夠跳躍空間，非常厲害。現在的高正陽，顯然更進壹步。
　　高正陽點點頭，他有點疑惑的看著楚缺，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
　　楚缺指了指她身旁壹名年輕明艷的女軍官：“妳走吧，帶著童晨走。”
　　女軍官壹臉堅決的說：“指揮官，我絕不離開戰艦，也絕不離開戰友。”
　　楚缺沒理會童晨，她對高正陽說：“童晨是真正的天才，她的天賦甚至比妳還高。她代表了人類進化的方向和希望。妳帶著她離開，給人類保留壹絲元氣，壹絲希望。”
　　楚缺說：“這壹次我們輸了。但人類不能就此斷絕。”
　　童晨眼淚都冒出來了，卻更加堅決的說：“我絕對不走！”
　　楚缺冷然說：“這是命令。”
　　頓了下又說：“死亡很容易，活下去保留希望火種，才更艱難更痛苦。我太老了，這件事只能交給妳們年輕人來做。”
　　楚缺說著輕輕撫摸了童晨的小臉，“妳不是為了自己而活，妳為了所有人而活。妳必須想盡壹切辦法活下去！沒有任何理由和借口，永遠都不能放棄！”
　　楚缺嚴肅的問童晨：“這個艱巨的任務，妳能完成麽？”
　　童晨淚流滿面，面對楚缺寄予無限厚望的深沈眼神，卻說不出拒絕的話。只能哽咽著高聲應是。
　　高正陽沒有說話，他可以帶著楚缺離開，甚至帶著這艘戰艦離開，但有多大的意義呢？他不知道。
　　這個時候，光屏上突然閃耀起雜亂的光斑。等到光屏恢復正常，上面就多了壹個蛇頭人身的家夥。
　　所有蛇族看起來都差不多，這個蛇族看著也沒有太特殊的地方。只是在他的蛇頭上，有壹圈金色星星印記。
　　“蛇壹？”楚缺和蛇族打了幾百年，對於蛇族內部情況頗為了解。只是看對方蛇頭上金星印記，就知道對方應該是蛇族最高首領蛇壹。
　　“楚缺。”
　　蛇壹發出的人類聲音頗為古怪，聽起來就像是毒蛇吐信，有種讓人骨子裏發冷的陰毒氣息。
　　蛇壹也是第壹次看到楚缺，他上下打量了楚缺壹下才又說：“投降吧，人類的掙紮沒有意義。我蛇壹，願意給妳們人類壹個機會。”
　　“壹個長的像**的東西，不配說這種話。”
　　楚缺神色淡然，語氣卻異常惡毒。
　　蛇壹到是沒什麽表情，他滿是鱗片的臉上也做不出表情。只是暗紅眼睛不斷閃耀，顯得情緒有些憤怒。
　　他當然不是因為被罵而生氣，人類語言上侮辱，對他沒多少意義。只是楚缺表現出的不屑態度，對他卻是極大的侮辱。
　　蛇壹說：“作為領導人妳很愚蠢，妳的確激怒了我。作為回報，我會把剩下人類全抓住，作為食物，壹個個吃掉，絕不浪費。”
　　楚缺冷笑：“好啊，我們等著。”
　　蛇壹實在沒興趣再和楚缺聊下去，直接關閉了通訊。
　　楚缺對高正陽解釋說：“蛇族比較沒腦子。他們願意抓活的就更好了。人類至少能多兩分活下去的機會。”
　　高正陽有點想笑：“妳的計策好巧妙？”
　　楚缺看了眼高正陽，“那妳有更好的辦法麽？”
　　高正陽再次沈默了，他戰鬥力遠超楚缺，可距離解決蛇族就差的太多了。就算蛇族站那不動，他在短時間內也解決不掉這麽多蛇族。
　　楚缺說：“妳帶著童晨走吧，蛇壹盯上指揮艦，再拖下去想走就來不及了。”
　　她又解釋說：“我們在許多星系都投放了物資和裝備。建立了幾千個特大基地。裏面有人類各種科技資料。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人類就能再次崛起。人類復興的希望都在妳和童晨身上！”
　　作了這麽久的領導人，楚缺說話也特別有鼓動性。她又強調說：“這是無解的死局。人類只能重新開局才有機會。”
　　高正陽都被說的有點心動了，沒有辦法解決的死局，只能退出去，重新開始。
　　高正陽想了下說：“我不擅長這些，我帶妳和童晨走。包括這艘戰艦，都可以壹起離開。”
　　楚缺緩慢卻堅定的搖頭：“我作為人類軍隊統帥，不能帶領軍隊勝利，不能拯救人民，唯有盡力死戰，以命盡責。”
　　高正陽看了眼童晨，又看了看周圍軍官，所有人都是壹臉堅定。並沒有人有任何動搖或畏懼。
　　高正陽看著光屏上不斷逼近飛蛇艦隊，心情非常古怪。他不喜歡這種無力感，更不喜歡這種挫敗感。
　　他想了下對楚缺說：“我不走了。”
　　楚缺很意外，她急忙說：“妳和我不壹樣，我們的也責任不壹樣。妳的責任更重大，不要意氣用事！”
　　高正陽搖頭，他正色說：“我不走。這壹次，請讓我做拯救人類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