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趙府

“熱饅頭啦，剛出爐的熱饅頭啦！這位客官，大清早帶著小娘子趕路，來幾個充饑吧。”
開封城大街上，壹間饅頭店的老板朝著高達推銷自家的饅頭。高達等了下腳步，回頭望了下坐在驢子上的彩衣。
只見她雙目盯著出爐的饅頭，眼神露出了壹絲渴望。高達便向小販買幾個，遞給她說道：“早上咱們離開黃府得早，連早飯都沒有吃，妳想必餓了。”
彩衣害羞地接過來，只拿了壹個，又將其他遞給高達：“少俠，妳也吃點，妳的傷還沒全好呢。”
“好的。”高達接過來拿出壹個饅頭啃起來，拉著驢子往先前與林動投宿客棧趕去，心裏壹股亂麻。
這段時間發生實在太多了，先不說怎麽處理淩清竹與自己關系，現在又多了壹個美婢在身邊，他的頭都大了。早上他沒有任何的理由和借口拒絕黃佑隆的好意，只得將彩衣這份人情大禮領下來。
可他也沒有臉再在黃佑隆那裏住下去了，只得帶著彩衣離開，黃佑隆也不作過多挽留，畢竟事情到這個地步，雙方再同住壹個屋檐下只讓各自尷尬而已。
最後黃佑隆還將僅剩的兩顆回氣金丹相贈，還讓彩衣帶走了壹些東西，這才讓兩人從黃府離開。
但是因為昨晚高達與彩衣都太瘋狂，加上高達那根人間巨炮，彩衣下面又紅又腫，雖上了些藥，走路起來依然踉蹌，高達只好向黃佑隆要條驢，讓她坐在上面才不至於路上出醜。
彩衣是不會出醜了，可自己就醜大了，雖然在青雲門不限嫁娶，壹眾師叔伯中也有不少成家立室，還有些許填房丫頭，納個妾也不是什麽怪事。
可是他們都是成家之後才幹的，自己倒好，妻未娶就已經有個美婢做妾，將來還有哪個姑娘願意嫁自己啊。要不為了她找戶好人家吧！
跟著自己也不是辦法，將她帶回師門，師父估計連門都不會給她進的，他老人家可尋思著讓自己找個四大世家的女子為妻，好為將來接班做準備，現在帶就個美婢回來，四大世家的女子估計是沒戲了。
高達尋思間，彩衣顯然已經發現他的難處，她悄聲說道：“高少俠，不要為了彩衣為難。彩衣，自從被父母買給牙人後，已經明白自己命運，在哪家不是做丫環的命，咱們就此別過吧。”
說著竟然從驢下來拿起包袱，從裏拿出壹些小盒子遞給高達：“少俠，這是少爺給妳丹藥，彩衣只能在此給妳的，再見！”
“高達，妳還算個男子漢嗎？還算對得‘俠’字？”
高達看著彩衣真的離開，壹時間竟不知道什麽才好，眼看她踉蹌的身影要消失街上人流中，再想起早上離開黃家，黃佑隆只對自己說了壹句‘好好待她’還有他的救命之恩，林動對他侮辱，他的大諒，大腦壹股熱血上湧。
“不就是個妾嗎？這個名份我給得起。彩衣，別走。”
＊＊＊　　＊＊＊　　＊＊＊
悅來客棧！
高達牽著毛驢載著彩衣來到門前，小二立刻上前招呼：“高少俠，妳總算回來了。這幾天林少俠可是發了瘋地在找妳，這位姑娘是？”
“她是我的小娘子，這個不用妳管。”高達將滿臉羞紅的彩衣從驢上抱下，後者羞得滿臉通紅依偎在他懷中不敢擡頭，但內心是壹片美滋滋的，剛才高達為了把她哄回來，可是許下不少承諾的。
待此間事了帶她回師門，名份也壹定會給她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比起在黃佑隆身邊做壹個不知啥時候是頭的貼身丫環，跟著高達明顯是更好的選擇。
高達將毛驢交給店小二，交代其找人送回黃家，見到林動久久不出來，好奇問道：“我師弟呢？他在不在？”
小二接過毛驢說道：“自昨天林少俠去趙家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說不定正和趙小姐快樂呢？”
“林動！妳……”高達心中脖然壹怒，昨晚他才誓旦旦向自己保證跟趙薇不再來往，現在居然還在趙家裏鬼混？氣得他怒火中燒，不行自己壹定要將他找回來，不管不顧地抱起來彩衣徑自向客棧自己的房間走去。
“唉！這江湖人士果然不是凡人啊。不過幾天，就帶了壹個這個漂亮的小娘子回來，羨慕啊！早知道我小時也上山拜師學武了。”小二壹臉崇拜地望著高達的背影，開始壹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別在那胡思亂想了妳，妳沒這個命，還不快快去把毛驢還人。”可很快他就被掌櫃呵斥回過神來，不甘心地牽著毛驢往城外黃佑隆家走去。
＊＊＊　　＊＊＊　　＊＊＊
高達將彩衣抱到自己的客房中，將其放坐在床上，然後雙手緊抓著她的小手說道：“彩衣，妳在這裏等我，我去壹趟趙家，把我哪不成氣的師弟給找回來。餓了，妳就自己要些東西吃，錢都我放在妳這裏了。”
“高少俠？妳怎麽了？”彩衣看到高達俊臉氣憤通紅，有些擔心說道：“其實這不怪林少俠，過幾天趙家小姐就會厭倦他的，他們自然會分開的。”
“話雖如此，但有些事我不得不做，這是做人基本。”高達無奈地說道。
他似乎能理解林動，因為他自己也是這樣壹錯再錯的，面對情欲心中所堅持底線壹壹被擊破，也正因如此他不讓師弟走上自己後塵。同時這也是對黃佑隆的尊重，無論趙薇是壹樣怎樣的女人，自己都不能做對不起他的事，這是良知。
“哪妳要小心，我等妳回來。”
安頓好彩衣後，高達出門就往趙府趕去。
趙家怎麽走？在開封城裏面就算是三孩童都知道的事，除非是盲子，只要擡頭便能看到開封城內十三層豪華金光閃閃的高樓，朝著那個高樓走去。
壹間占地近百畝大宅便是趙府，趙嘉仁號稱北財神，其財力與權力通天，只有他才建下這壹幢超過商人身份規格的建築。
高達來到趙府大門前，見到兩扇高大無比紅木大門，心中憤火中燒，妳們趙家在開封家大業大，手可通天，我沒興趣管，但妳們卻敢把我師弟拉下水，這我就不得不管，快步上前推門，卻被兩名門房攔住：“什麽人，前來趙府，敢問可有請貼。”
高達見到他倆年過百半，壹壯壹瘦，壯者虎虎生威，瘦者精瘦幹練，步法之間透露出名家風範，壹看便知兩人是武術大行家，客氣地朝兩人說道：“請貼沒有，但我來找人，將我師弟找回，還望通行。”
門房毫不客氣地頂回：“沒有請貼，請回。趙家，可不是什麽人都能來的，裏面也沒有妳要找人的。”
高達忍讓說道：“在下高達，乃青雲門弟子，今天來趙家只為尋回令師弟林動，確實沒有請貼，還望兩位通傳壹下，高某在此感激不盡。”
有道是宰相門房三品官，趙家壹手遮天，其門房自然不吃高達這壹套：“呵呵，青雲門又怎麽樣，這年頭巴結咱趙府的武林門派多的去了，就算是‘青雲門’掌門到達想進趙府，也得按足禮數來，沒有請貼就別想進門。妳區區小毛頭，就算真的‘青雲門’弟子，也得按禮數辦事。不然，哪裏涼快，呆哪裏去。”
“妳們……”高達壹陣氣憤，可是自己確實理虧在前，自己雖然是奉師命前來祝賀趙薇大婚的，眼下拜貼卻是在林動手上，這也是林動為什麽能上趙府，尋求幫助的原因，而自己身上根本沒有半點可證明身份的東西。
“我有拜貼，可它在我師弟手裏，只要我見到師弟，拜貼妳們自然可見到。”
兩個門房冷笑壹聲：“呵呵！騙小孩嗎？還不快滾！”
“好！好！妳們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高達強忍怒氣，後退幾步，趙府確實不能硬闖，可他要就此罷手回去卻是萬萬不能，沈氣吐納，聲若洪鐘：“林動，妳給出來，大師兄在找妳。”
“林動，妳給出來，大師兄在找妳。”
“林動，妳給出來，大師兄在找妳。”
“妳這小子在這裏亂吼什麽，趙府不是妳撒野的地方。”聲音回蕩在四周，震得萬物失聲，兩個門房被高達洪厚內勁之聲，震得耳膜發痛，對眼前小子武功之高甚吃驚。
他倆雙雙撲向高達而去，身法之快讓人乍舌，而且識貨者能壹眼認出此兩人的武學套路，竟是少林寺虎鶴雙形。
高達抽身後掠，閃開兩人的合擊，怒目而視：“妳們倆個想幹什麽？”
兩個門房互視壹眼，對高達的武功的評估再上壹層樓，趁著高達說話間，毫不留情再次合力出擊，這壹次兩人各拿出自身看家本領‘左手破排拆卡莊擒虎’‘右手破排拆金龍獻爪’左右封死高達所有動作。
“欺人太甚。”高達脖然大怒，手中‘寒淵’劍不出鞘，掌上盤旋而飛，勁風亂激之下，壹手令人眩然的高明劍法，後發先至，在兩人胸膛上各捅壹下。
強大內勁將兩人震飛落丈外，饒兩人自幼修練少林內功，仍難擋由內而發劍氣，劍氣滲透內經脈，挫亂氣息，壹時間兩人真氣難提，無力再戰。
“得罪了！”高達打倒了，見箭已出頭再難回收，只好闖進去將林動帶回。
卻不料，大門自開，壹道光亮自門縫閃出，高達反手出劍，交擊響處，壹支短劍突然摔到了高達腳下，大片沙塵激揚而起，頃間只見滿地光點有如花團錦簇，此刻高達身子正向前邁步，下腹也是全身最難護得周全的破綻。
“好壹招‘霧裏看花’妳果真是‘青雲門’之人，可惜妳不應該在我兄弟的府上鬧事。”
門內之人只道此招出奇不意，定能拿下對方，誰料光亮之中乍閃過壹道極寒冷意，壹道虛虛實實的劍意倏地從光點急穿而出，將門內之人後背所有的要害全部籠罩在劍勢之下。
“怎麽，怎麽可能？”門內之人只覺頸間寒冷冷，壹把寒森森的長劍已然橫擋在頸間，他只得苦笑壹聲：“好壹式‘霧裏看花—水中望月’青雲門的‘聖靈劍法’劍壹，縱使我苦思十余年仍是看不透個中變化。”
“敢問尊駕是何人。”高達看清門內之人的模樣，年約四十余歲，身材結實修長，嘴上帶著壹攝小胡子，年輕時候想必也是壹位大帥哥，面容仁慈可親，是壹位讓人敬愛的大叔，可高達卻不敢放松警惕，剛才被他先行壹手騙過，第二手的暗器差點讓他吃了大虧。
“在下張威，人稱唐家三少！”
“什麽？”高達有如五雷轟頂，這個名字讓他的心跳加速，壹股罪惡感浮上心頭，手中‘寒淵’也不禁在打顫。
“惡徒，快快放開我夫君（爹爹）！”同壹時間兩把女聲斥喝而來，那熟悉的聲音使高達如墜冰窖，艱難地轉首望過去，那兩名女赫然是‘碧波仙子’李茉與她的女兒，壹下子讓高達驚魂大冒。
李茉看到高達的樣子，芳心亂成壹團麻，這個淫賊居然沒有死掉，現在還跑來劫持自己的夫君，心中恨意如焰，怒吼道：“惡徒，敢動我夫君壹根毫毛，我將妳肆屍萬段。”
“師兄，李前輩這是壹場誤會，大家快住手，這是壹場誤會，誤會！”幸好此時，林動與趙薇也從裏面趕出來了，他們及時阻止了這壹場沖突。
＊＊＊　　＊＊＊　　＊＊＊
待壹切解釋清楚後，高達頭也不敢擡，因為對面李茉的眼神中透露出陣陣吃人兇光，她冷冷地說道：“‘青雲門’首徒，好威風啊！原來青雲門就是這樣教導弟子的，不懂禮數，不懂尊卑，貪花好色，魯莽行事，妳怎麽還沒有死呢？”
這壹翻數落，外人聽聞只以為‘碧波仙子’是為護自家丈夫，可在高達耳中卻聽明白，她是在辱罵自己，好奇自己為什麽那晚還能活下來。
他不敢辯駁，只得將頭低下去，無言地忍受著，可只是更加助長李茉的氣焰，越罵越是難聽，眾人只道川妹子辣，果真名不虛傳。
高達有愧於她，可以忍受，可是林動沒這麽好商量了，辱及師門再辱親如手足的大師兄，他的怒火壹下子也上來。
“李前輩請自重，當下不過是壹場小小誤會，誤會已解，何必出此惡言。大師兄他在青雲門之中，文才兼備，深受掌門師尊以及七位長老賞識被立首徒，難不成眾人的目光還不如李前輩嗎？”
“哎喲，好大口氣。青葉真人的眼光？我又不認識，誰知道是好是壞。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準備妳家大師兄就是壹個善於偽裝的敗類？好比某個前途無量的青年，還不是跟在有婚約的女人身邊。”
李茉原本就對這個沾在趙薇身邊的林動很不爽，現在再知道奸汙自己的淫賊真實份後，恨烏及屋之下對林動壹頓冷嘲熱諷。
“妳！？”林動被她說得啞口無言，這幾天自己壹直跟在趙薇身邊，那親密的程度，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他們之間有暖昧，再加昨晚他被大師兄的訓斥，被李茉這壹諷刺立萎了下來。
“娘子，不可再造次！”她的丈夫張威此時也不得不開口，阻止李茉的胡言亂語，向高達擡手作揖。
“果然英雄出少年啊，高少俠年紀輕輕已經有這壹身本領，甚是了得。當年令師蕭道人與在下有過壹面之緣，那時在下年少輕狂想挑戰青雲門，曾以假名‘惟我獨仙’的號名在江湖冒充‘青雲門’之人行走，想起他們引意。後面遇令師方知自己的狂妄，今日再見高少俠恍如隔世。”
“張前輩，對不起，對不起，對不對。”高達壹股羞愧在心頭，任何說話都難以開口，只得不停向他鞠躬道嫌，面上滿是煌恐之色，看得眾人訝異莫名，不過壹場小小誤會，以他‘青雲門’首徒的身份犯得著如此嗎？
“使不得，使不得！”張威也是嚇了壹跳，連忙上前阻止，雖說剛才自己兩招落空，對方有些落自己的面子，可是這般道歉已經大大長自己的臉面了，傳出去眾人皆道：唐家三少果然了得，連‘青雲門’首徒都這麽般敬重，心中對高達的好大大增。
“咦？！”壹直跟在李茉身邊黃衣少女，好奇走到自己父親身上，瞪著美麗的大眼珠在高達身上下打量著，忽然像發現了什麽新大陸般：“我想起來了，妳就是哪個在茶館吃霸王餐，跑得像兔子壹樣快，連娘親也追不上的小賊。”
“啊！這個……我……”高達定眼壹看，也才發現此少女正是當日在茶館內所見的少女，壹想到自己做了對不起她母親之事，頭羞得更加之低。
“咦，妳居然害羞了，壹個大男人居然害羞了，真好玩。”那黃衣少女想先前高達的威猛，連爹爹都不敵其手，現在卻像做錯的小孩子般，如此巨大反關直把她給逗樂了：“我叫張墨桐，咱們交個朋友如何。”
“桐兒，給我離他遠點。”李茉憤怒地沖上去來擋在女兒前面，像惹毛的護兒母雞，生怕女兒靠近壹點就被高達傷害到壹般，雙眼噴出殺人的兇光，只要高達稍稍有動作，就可能動手殺人。
張威父女見妻子對高達如此厭惡甚是不解：“娘子（娘親），妳今天是怎麽？”
李茉也有苦難言，只得說道：“不用妳們管，總之聽我的不會有錯。”
“今天是高某的錯，實在是打擾各位了，高某立刻離開去。”高達見李茉非常激動，生怕她會做出什麽沖動的事，只得先行離開這個尷尬的地方，他轉向林動叫：“師弟，跟我回去！”
林動臉上露出了壹絲願意：“師兄，我？！”
高達怒道：“別忘了，妳承諾過什麽？”
“我！？是！”林動最終還屈服，選擇跟隨高達離開。
趙薇看到林動被中走，壹臉的不願意，大聲叫道：“且慢！”
“敢問趙小姐有何事指教。”高達對這個生性風流的趙薇甚不是感冒，如此她勾引自家師弟，自己又如何在黃佑隆面前提得起頭。
“敢問高兄，來到我趙府之上，卻不進大廳之內喝出壹杯荼是何道理。趙府日前受令師弟所托，全力協助，就算是功勞，也有苦勞罷，進內廳喝茶也不算過份之事吧。難道是嫌棄趙府廟小，配不起妳這樽‘青雲門’首徒大神嗎？”
這壹連大帽子扣下來，高達竟找不到任何壹絲反駁的理由，縱使自己厭惡趙薇，可她對自己確實有恩情存在，在道義上理應是自己登門拜謝，而且自己卻是強闖趙府又是傷人，又是沖突，已經是自己理虧，如果不進去賠禮道歉，這個仇可是結大了。
思前想後，高達只得說道：“是高某之過，高某此次前來正是為了向趙姑娘道謝的。先前是高某先禮了，高某在此向趙姑娘賠禮。”說罷，向趙薇深深鞠壹躬。
“嗯！”趙薇欣然接受：“那還請高少俠，進內品茶相談。”
高達無奈應下：“請！”